羅 燕
(四川文理學院 外國語學院,四川 達州 635000)
漢英這兩種語言分屬的語系不同,分別為漢藏語系和印歐語系,因它們的產生、發展以及變化的地理、環境與背景有明顯不同,所以在語言表征上,各個層面的差異都比較大。差異的存在就不利于以英語為母語的學生學習漢語,同時也會阻礙那些以中文為母語的學生對英語的學習。思維方式將語言作為主要載體,并且語言也是思維方式的一種主要表現形式。而思維方式的主體所處的文化背景、地理、歷史時期等又會對其產生很大的影響,反過來對語言表達形式產生一定的制約作用,語言結構以及文字的不同就是其具體體現。
例如:對比英語中的“politics”和漢語中的“政治”,結果發現兩者之間的文化內涵相差很大。在中國文化環境中,道德、國家當前的主要任務、祖國的前途等都是與“政治”有關的概念;“politics”在英語文化中是指一種職業、策略、手腕等,在卑劣和邪惡中做程度選擇的藝術等。與英語的概念不同,“politics”在漢語中的焦點在于集體利益,而英語中的重點則是個人成功。在兩種文化環境中,這兩個概念也有不同的對應詞:“politics”對應的詞是“business”“medicine”或“law”,“政治”對應的是“經濟”或“業務”。“政治”與“politics”的差異主要體現在質量上,而不在于文化載荷的數量。再比如唯心主義idealism,貶義:對客觀事物事實的忽視;中性:一種強調觀念不切實際的臆想之重要性的哲學思想。龍dragon,褒義:吉祥或王權的象征;貶義:守護寶藏的巨獸[1]。
1.文字
文字的產生是在語言的口頭表達形式之后,瞬時性是口頭表達的特點,正是因為其表達信息得不到完全保留,所以語言才被人類賦予了形式化表達,由此才產生了文字。漢字造字是以表形、表義、表音為主要特點,漢字的象形文字是二維的,最大程度地利用平面介質的維度。在漢語中,意義關鍵就在于從單個文字,一直到詞匯、句子,最后再擴展至篇章。與漢語對比發現,英語是字母文字,而且單詞又是一維的,所以一旦將26個字母拆開,意義就不存在了,只能從開頭到結尾將單詞中的所有字母都讀一遍才能對整個單詞的意思有所了解。字母文字也有些詞采用了類似的構詞方法,但是英語更多時候表達一個新事物時更趨向于去打造一個新詞,而不是去利用音形義組合。
2.詞匯
詞匯應用是漢英語言詞匯差異的主要表現。相比較而言,在英語中經常使用抽象名詞,比漢語中應用的要多。英語中用以表示動作或特征的名詞不計其數,也就是指名詞化的動詞及形容詞,例如,conceptualization、wisdom、modification等,一般在英語中會廣泛地應用這樣形成的抽象化名詞,甚至使用抽象名詞已成為英語中比較規范和正式的文章行文的一大特征。然而,漢語中卻很少有這樣的情況。在形式上,漢語中的抽象名詞與形容詞動詞的使用并不多,更多的是體現于不同的理解方面,由交流者的表達意圖和語境這兩個方面來決定。以“正確”這個詞為例,以下兩種表達:“他是正確的”和“正確是相對的”,它們是兩種詞性,分別是形容詞和抽象名詞,英語中“correct”和形容詞名詞化的“correctness”的區分并沒有被涵蓋在內。差異體現在詞匯的層面上,與漢英兩種語言的句法結構也有很大關系[2]。
從句式方面來看,漢語和英語的句式結構與句型系統是各不相同的。英語通常會體現出“焦點視”的構句心理,表達中使用形式的、帶有一定語法框架的表達方式。先主后次、頭短尾長的線形序列是英語句子的主要語序特點,同時還配合著更多的句法規則。相反,漢語的構句心理屬于“散點視”,按照先次后主、頭大尾小排列句序,邏輯思維秩序就得到了體現。
此外,兩者的不同之處還體現在文章結構以及敘事方式這兩個方面。美國學者卡普蘭對英漢語言曾做過研究,研究中還分析了漢語學習者寫的英語文章,他認為人的思維模式可以通過寫文章得到反映。他在經過調查研究后得出了這樣的結論:“直線型”是英語篇章的組織和發展趨勢,指的是主題直接切入,先寫出要點,再對其分層地展開論述,逐步地去添加修飾語和其他次要的內容,所以在英語文章中會有很多復合句,還有從句套從句的句子,是比較復雜的。但是中國人的習慣通常是從側面先說明情況,再進入到主題做出具體的闡述,最后將話語的中心意思點出來,得出一個最終結論,“螺旋型”結構是篇章發展所呈現出的特點,這與漢民族追求含蓄、為人謙虛有很大關系。
1.靜態與動態
由于英語是一種靜態性語言結構,經常由同源名詞或其他詞類來表達動作意義,動態表達是漢語的主要傾向,直接用動詞將動作的意義表達出來,高頻率地使用動詞。動詞在漢語中使用得很多,英語剛好與之相反,是盡量少用動詞。原因就在于造句功能方面,英語動詞比漢語少得多。英語的動詞受主謂關系影響,會受到一定限制,在一個主謂關系中,主動詞只可以有一個,所以動詞在這種限制下致使動詞名詞化,也就是從動態變為了靜態,動詞的意義得到保留的情況下使句子更加客觀、精練。我們在英譯漢時遇到變靜為動的情況比較多。例如:I am afraid I can’t teach you swimming. I think my little brother is a better teacher than I.這句話可以譯為:恐怕我教不了你游泳,我想我弟弟比我教得好。如果將例句中的teacher直譯為老師,那么就無法適應漢語習慣以及原文的意思,所以要符合漢語的表達方式,將其轉譯為動詞即可[3]。
2.形合和意合
英語作為一種形態語言,主要是通過語言的形式手段及形態變化來實現詞語和句子的思想表達及結構關系。借助于連詞、介詞或關系詞來完成句子成分之間的連接,語言邏輯很強,同時還重點強調各成分間的關系,比如從屬、平行、對比關系等,該結構是重形合的。漢語表達思想的方式所采取的是以思維直接外化于語言,所以它是一種非形態語言,詞和句的邏輯關系是依賴于貫通本身語義和語境來體現的,成分間沒有太多的輔助詞,更不會刻意地體現各部分之間的所屬關系,合理性的語義搭配對其語義信息的準確性起著決定性作用,所以這就是重意合的結構。
3.樹形與竹形
在英語中,對各種語法關系的表達可以利用很多形態變化去實現,同時還伴有十六種時態變化,再加上連接詞的種類多,還有從句,所以句子結構比較復雜。英語句子框架結構是主、謂、賓結構,句子在逐漸擴展中其基點就是基礎結構,并且附加次要結構,這樣就構成了葡萄樹狀結構,葡萄掛在了短短的主干上。對比而言,漢語在形態上未產生變化,主要是運用語序和虛詞表示語法關系,動作的先后順序和語序之間是相互對稱的。事實上,要先表達先發生的,后提及后發生的,線性橫向排列式結構在此基礎上就形成了,利用線性句法單位對某一意義或意群逐步展開敘述,做到層層推進。
從段與段、句與句的銜接方面來看,漢語和英語都在使用不同的手段及方法。正如以上討論的那樣,英語是一種重形合的語言,語法上比較嚴密。在篇章中這一點已經得到充分的體現,指的是通常各個句子、語段或段落是由and,but,therefore,as,if這些功能詞以及某些特定短語、分句等連接起來的,與此同時這些功能詞有不同的意念及功能。各個分句在主從復合句中是主次分明的存在,從屬分句由主從連接詞進行引導。并列句中主要是利用并列連接詞或逗號、分號來連接并列的分句。漢語與英語不同,重意合是其重點。因此,有時無須區分句子或分句之間的主從關系,只要根據意義將它們并列在一起就可以,連接短語或功能詞使用的不多[4]。
在語言的所有要素中,詞匯與文化的關系最密切,一個民族使用的文字特點能夠充分體現出該民族的性格以及思維特點。重綜合、重整體、重含蓄等都是中華民族的主要思維特征,這一點完全體現在中國人的文字形態上。與中國的建筑一樣,平衡對稱也是中國漢字所追求的美感,使和諧之美體現在每個字上,中華民族的思維特點就此得到了充分展示。對比分析西方文化發現,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非常地重視自我。由此可見,西方是個人主義的社會,孕育個人主義的文化也是必然的,強調生而平等、自由、獨立,生而就具有存在價值,尊嚴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在英語語言中,這一切均可以得到反映,表現出有意義的只有大寫的“I”,其他英語字母都沒有意義。每個字母都是一個個體,是獨立存在的,采用不同方式將這些字母組合起來形成一個單詞,這樣才是具有意義的。
在思維方式上,中國人對于具體思維和直覺非常注重,他們是綜合分析思維,形成一種思維定式。然而,這種思維不重視論證考量邏輯形式。而西方人的思維方式側重于邏輯思維、抽象思維、重理思維的定式,著重強調以實證為依據的形式論證。在語言表達方面,這些均得到充分反映,比如,在上述分析中我們所討論的詞匯問題,形容詞、動詞等具體性的詞多用于漢語中,而英語在表達相同內容時更加傾向于使用抽象名詞。漢語文章在句法與篇章方面的銜接主要利用的是意合方法,重點是強調歸納。因此,中國的文人墨客崇尚的寫作理念一直是“言有盡而意無窮”“得意而妄言”等思想,由此也成為中國人的思想表述風格。運用形合的手段銜接句法與篇章是英語文章的要求,在篇章上展現出演繹推理的思維。
以下兩種問候語:“How are you?”“How are things going with you?”是英語中用的最多的問候語,多被當作見面時的寒暄語,實質上不是真要問別人的情況。因此,回答時多用以下問候語來打招呼:去哪呀?忙什么呢?吃飯了嗎?(熟人之間用的比較多)過得怎樣?還好嗎?(用于不經常見面,甚至久別的朋友、熟人之間)。在打招呼時,英美人會說:“Hi, Ann.How are you doing? You look nice. You have lost weight.”對英美人來說,“You look nice”(你看上去很好)和“You have lost weight”(你瘦了)是出于禮貌而說的恭維語。但是中國人則不同,他們的前句是招呼語,而后句則不盡然。因存在這一差異,使得西方人認為中國人說的話既啰唆又很難理解,導致很多簡單的事情變得很煩瑣,是不禮貌的行為;中國人同樣也不認可西方人的說話方式,認為西方人不禮貌,說話太直接。
中國的傳統哲學始終是以人為中心。對人的首要性的強調不僅僅體現于孔子的“天地之性,人為貴”,孟子的“萬物皆備于我”也有所體現。由于受到傳統哲學思想的影響,從古至今漢民族都注重的是“天人合一”,也就是人與自然的和諧。群體文化一向是中國所主張的人文精神,所以集體觀念、推崇社會人格便由此引發,對個人主義和個體人格持有反對態度。在中國人的說話和文章中還體現出含蓄,總是要做一些鋪墊,從外圍問題入手,最后才能切入主題,以這樣的方式以示謙虛、儒雅,做事情留有一定余地。中國人普遍有較強的主體意識,而西方民族則是將自然界放置在人的對立面,所以自然界就成了人們要征服和改造的重點對象。西方人認為人是主宰世界的萬物靈長,人生來就要認識自然、統治自然,個人價值的體現就是要凌駕于整體之上。客體意識得到西方人的更多關注,指向外界是他們的思維目標,對外部世界對人產生的影響進行深入的探討。此外,中國古代社會一直將重點放在國家以及皇權的權威上;而現代社會將集體主義作為當前的重點來強調,在這一情況下,個人的作用、地位等就在不斷地被弱化。將思維和文化的差異反映到語言上就可以得出結論:用人的詞做主語是漢語慣用的方式,用非生物的詞做主語則是英語的用法。在語篇結構中,往往將第一人稱復數作為敘述視角。
文章主要對比分析了漢英兩種語言的表征層面差異,其中主要包括文字、詞語、句型和謀篇布局等,對比發現,這些差異已經在各民族的文化中深深地扎根,其證據和根源在各自的文化背景中都是可以找到的。如果這兩種語言的學習者對二語的差異有充分的意識,在學習過程中比較文字、詞語、句型和篇章這幾個方面,理清不同的思維方式及文化對我們工作和生活產生的影響及指導作用,那么就能產生事半功倍的效果。總之,在跨文化交際、英漢互譯以及外語教學中,文化差異的探究、詞匯聯想意義的理解都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