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POA理論的職業英語課程設計

孫小孟

(重慶文理學院 外國語學院，重慶 204160)

“產出導向法”(Production-oriented Approach, 下文簡稱POA)理論體系是文秋芳教授在研究國內外二語習得和外語教學理論的基礎上，結合中國外語教學實踐而創建的全新的本土化外語教學理論[1]。旨在徹底解決中國高校外語教學中“學用分離”的問題，為新時期全面提高中國外語學習者的語言綜合能力、認知思辨能力、跨文化溝通能力等關鍵能力提供了切實可行的理論指導與實踐經驗。

“一帶一路”建設的推進對具備專業性和國際化雙重能力的專業型人才需求愈加緊迫。專門用途英語(ESP)兼具專業知識與語言培養的雙重特性，對培養具有專業性和國際化雙重能力的國際化人才具有重要意義。新頒布的《大學英語教學指南》首次將ESP列入大學英語教學范疇[2]，各高校也紛紛開出ESP課程。充分體現了國家和高校對ESP課程的重視。然而，相比對普通大學英語教學研究而言，我國ESP研究發展緩慢，研究視野狹窄，也不夠深入。作為ESP的重要組成部分，高校職業英語(EOP)教學研究沒有受到相應的重視。在EOP教學中，最能體現EOP課程特點和教學思路的是課程設計[3]，明確和解決課程設計的一些關鍵問題對EOP教學研究有著重要的意義。本文結合職業英語的學科定位與課程內涵，從課程目標設定，教學內容選擇與語用項目設計，以及語言學習與關鍵能力的培養這幾方面探討“產出導向法”理論指導下的職業英語課程設計，以期擴大POA理論的指導范疇，拋磚引玉，為專門用途英語教學研究提供理論參考和框架設計。

一、POA理論

POA理論是文秋芳教授及其團隊在梳理和總結中國70年外語教學發展軌跡和現存主要問題，深入研究國內外二語習得[4]和外語教學理論與實踐的基礎上而創建的具有中國特色的“本土化”外語教學理論。經過十余年的發展，目前已經形成一個完善的理論體系[5]。POA教學理念中的“學習中心說”和“學用一體說”將外語教育的“學”與“用”作為教學的首要目標，與我國優秀傳統教育理念“學以致用”，“知行合一”的思想一脈相承；“文化交流說”和“關鍵能力說”全面體現了外語教育的“工具性”和“人文性”，更準確地反映了學校教育的本質?；谝陨辖虒W理念而提出的“輸出驅動”“輸入促成”“選擇性學習”和“以評為學”四個教學假設是設計和檢驗課堂教學的理論依據與標準?！膀寗印薄按俪伞焙汀霸u價”三個基本教學環節則是實現教學理念和檢驗教學假設的實踐載體。

POA指導下的外語教學是一個始于產出，終于產出的過程。 首先，任務輸出是外語教學的起點。教師布置有實踐價值的產出任務，驅動學生完成，激發學習動力，此過程被稱為“驅動”階段。其次，教師給學生提供必要的閱讀、微視頻等輸入材料，鼓勵學生從材料中有選擇性地學習對產出任務有幫助的語言信息，促成任務產出。此階段是“促成”階段。最后，在任務產出過程中，教師給予即時性或者延時性評價和建議，補救教學。此過程為“評價”階段。這種由驅動、促成、評價構成的學習過程形成一個微循環。教學過程由多個微循環組成，環環相扣，形成若干循環鏈，輸出對接輸入，輸入和評價促成輸出，推動大產出目標的實現。 POA理論體系為外語教學提供了理論與方法指導，受到外語界學者和一線教師的高度關注，并嘗試把該理論應用到教學實踐中去[6]。目前，該理論的部分成果已在國際上發表[7]，受到外國語言學界的關注。

二、POA理論對職業英語教學的適用性

(一)職業英語的學科定位與課程內涵

EOP是專門用途英語的一個分支，同屬語言學科課程，以國家、社會和學習者的需求為出發點，突出學習目標的針對性和能力培養的導向性[8]。EOP是以學生的職業發展為導向，將英語學習和職業技能培養有機結合，注重以學科內容為載體，以語言為媒介來培養學生的綜合職業素養，強調語言學習和職業工作內容之間的聯系。Dudley-Evans & St John[9]在Strevens[10]研究的基礎上，對ESP課程的根本性內涵特征概括為：(1)必須滿足學習者的特定需求；(2)詞匯、語法、句式和語篇結構以適合特定專業或職業活動相關的語言運用為中心；(3)教學方法和教學活動要圍繞其所為之服務的相關職業或專業活動來組織。作為ESP的一部分，EOP課程同樣具備以上三個根本性特征。基于以上內涵特征，EOP的教學宗旨和目標可概括為以下幾點：(1)教學設計上要以滿足學習者職業需要為首要條件；(2)教學內容和組織要體現具體的行業或職業活動；(3)語言教學以服務職業需求為核心；(4)突出以提高職業素養為目標的語言能力和跨文化交際能力的培養。因此，職業英語與通用英語有本質上的差異。通用英語以培養學生的語言綜合應用能力和跨文化交際能力為主要目標。職業英語則是幫助學生掌握某一特定職業的語類特點和語言應用，以提高職業語言的應用能力和與職業相關的思辨能力、認知能力和跨文化交際等關鍵能力。

(二)POA理論適用于職業英語教學的理據

POA所提倡的“學用一體說”“學習中心說”和“關鍵能力說”等教學理念與上述職業英語的課程內涵、教學宗旨和教學目標相一致，符合職業英語基于語域培養學生英語應用能力和職業素養等方面的特定需求。POA理論中的“輸出驅動”“輸入促成”“選擇性學習”和“以評為學”四個教學假設適合教師設計以符合實際工作需求為目的的教學和評價方式?；赑OA的職業英語教學也可以設計為驅動、促成和評價三個階段。驅動階段，教師布置具體的職業性產出任務。促成階段，教師有針對性地給學生提供輸入材料，組織促成性教學活動，學生進行選擇性語言學習，為產出做準備。評價階段，教師結合職業場景，對任務產出情況進行建設性評價，實現以評為學，學以致用的目的。因此，POA的教學理念和教學假設能夠滿足職業英語課程的教學要求：(1)學用一體。將語言學習與職業運用密切聯系。(2)語言和內容“雙重聚焦”。以內容為載體，學習語言；以語言為媒介，掌握內容。(3)以學習為中心，培養關鍵能力。關注語言學習的工具性和人文性。將POA應用到職業英語教學中，有利于理論的更新和應用，能夠推進國際化人才的培養。

三、基于POA理論的職業英語課程設計

課程的本質是指學習者要學習的知識和掌握的能力，以及為此做出的相關安排。具體包括根據教學對象設定教學目標、制訂教學計劃、選擇教學內容和組織教學活動等程序。Furey認為，課程設置必須基于以下四個因素考慮：(1)是否有充足的理論依據；(2)是否符合學生的實際需求；(3)是否有實施課程的現實條件；(4)是否具備針對教學相關的評價方式或手段。從以上四個因素來看，理論依據、學生需求、實施條件和可評估性是開設新課程的必須具備的條件[11]。職業英語是在學科理論和學生需求的基礎上，在職業院校和普通高校開設的實用性語言課程，旨在提高學生的綜合職業素養。課程設計是根據課程設置的教學程序來設計各個教學環節。職業英語的課程設計應遵循科學、實用的原則，以提升課程開設的針對性和有效性?；凇爱a出導向法”理論的職業英語的課程設計以學生的需求分析為導向，以專業知識為載體，以語言學習與能力培養為落腳點，從設定目標、確定內容、設計任務、組織教學等幾方面來考量。

(一)教學目標由“識”向“能”轉化

教學目標是根據國家、社會和學習者的需求，以學習者現有的水平和現實教學條件來確定的目標。目標的高低最好是以大多數學習者通過一定的努力能達到為宜。教學目標有種類和大小之別，目標的實現不能一蹴而就。Richards把外語教學的目標分為語言水平目標、語言技能目標和文化目標[12]。職業英語的課程內涵決定了職業英語的目標不僅僅是學習與職業相關的詞匯、句式和篇章結構等語言知識，更重要的是通過語言學習，培養職業英語的應用能力、認知思辨能力和跨文化交際能力等與職業內容相關的關鍵能力。因此，職業英語課程目標是多元的，側重將語言的識解和接受能力轉向用英語從事職業工作所需要的相關職業能力。也就是說，職業英語教學必須突出對職業英語的應用技能和跨文化交際能力的目標培養。

POA指導下的教學目標由一個個按邏輯關系排列的，經由各自驅動—促成—評價三個環節組成的若干循環鏈，完成數個小目標，最終實現大的產出目標。教學目標的實現需要兼顧語言文化知識的習得和職業能力的培養兩方面。語言知識習得是提高職業能力、完成職業工作的媒介。在目標的實現上，按照POA的“輸出驅動”和“輸入促成”假設，先產出，后輸入，輸入促成產出。在驅動環節中，教師布置與學生未來職業相關的驅動性產出任務，學生根據已有的英語和職業知識，嘗試完成任務，發現自己的不足，產生學習的欲望。在此基礎上進入促成環節，教師在驅動環節的基礎上為學生提供任務完成所需要的學習資料、方法指導和新任務，學生對資料進行選擇性學習，并以教師要求的方式產出任務。在接下來的評價環節中，教師對學生的產出給予即時性和延時性評價，對教學做補救，促成后期有效學習。這是POA指導下一個目標實現的完成流程，從這一流程中可以看出，語言學習是為完成產出任務服務的。職業英語教學中的產出任務不是基于語言本身與聽、說、讀、寫、譯相關的任務形式，而是基于學生未來職業工作需要而設計的職業場景、職業活動和職業工作內容等具體的工作任務，要求學生用與這些職業工作任務相關的英語協助完成職業工作。因此，職業英語課程目標實現的過程是語言內容的“識記”向職業工作“能力”轉換的過程。

(二)以產出為導向的課程內容選取和語用項目設計

從課程論的價值維度視角來看，職業英語是為專業學習和職場工作服務的，應當以堅守其語言的工具性為核心價值，確定課程目標，并以此進行課程內容的選取和語用項目的設計，完成英語學習由“識”向“能”的轉換。項目課程(Project Course)起源于美國著名教育家杜威“做中學”的教育理念[13]。該理念主張在實際工作任務中體現知識，重構教學，更能促進能力的高效養成。POA“學用一體”的教學理念與該教育理念一致，都強調知識使用與知識學習的統一性。語用項目設計下的課程內容學習更有利于促成語言學習由“識”向“能”的轉化[14]。職業英語的職業指向性非常明確，就是用英語完成職業工作。課程內容的選取必須體現職業工作的需要，這樣更能激發學生的學習動機。因此，在知識儲備和恰當課程內容選定的基礎上，以語用項目的方式呈現職業工作中的知識表征，以相應的語用任務確保輸出與輸入對接，讓學生在完成職業工作中重組知識，方能真正建構起學生的實際語用能力和職業能力。

POA指導下的職業英語課程內容的選取和語用項目的設計要圍繞“學習中心”“學用一體”和“關鍵能力”的教學理念來選取教材和教輔資料，并在驅動—促成—評價環節的實施中完成語用項目。職業英語一般按職業工作性質和要求進行專業化的分類。比如與旅游相關的有《旅游英語》《郵輪英語》；與小學教育相關的有《小學英語歌曲與表演》；與醫學相關的有《護士英語》《臨床醫學英語》等。這些職業英語課程直接與職業工作掛鉤，課程章節與單元也是根據工作場景和類別編排的。教師根據相應工作能力要求的單元編排來安排教學內容，設計語用項目，選取教輔資料。在此基礎上設置產出任務，通過驅動—促成—評價環節幫助學生通過完成產出任務這一過程來掌握相關的語言應用能力。要注意，項目的規模要適中，并有與之相配的任務產出要求，否則不能夠保證教學內容的有效完成，要么趨同于傳統的語言能力訓練，要么需要的時間跨度過長，不利于語言能力的融整。規模適中的項目一般包括若干個由驅動—促成—評價環節構成的小產出任務，最終完成某個職業場景的語言交際任務為單個語用項目的目標。比如《郵輪英語》里面有一章節是游輪各職位的介紹，包括各職位的職責和具體的常規工作。這部分課程內容要求學生掌握各職位職責的英文表述和用以完成常規工作的職業語言。語用項目的設計最好依據每一個職位職責及其常規工作內容來設置一個語用項目，在此基礎上，教師布置相應的產出任務和產出要求，并輔助學生用該職責中的語言完成該職責內的工作任務。這樣的教學內容和語用項目設計是從典型的職業工作情境出發，與職業的實際情況相符，能夠確保輸入和產出的一體化，最大限度地提升學生的語言學習動機與效率。

(三)以專業知識為載體的語言學習與關鍵能力培養

職業英語是為職業工作需要而學習的英語，其學習內容和方式應當與未來職業工作內容一致，在教學過程中注重職業工作內常用的英語表達，交際形式的掌握以及跨文化交際能力的培養。從語言教育的工具性來看，語言本身是學習知識的媒介和進行思維的工具，學習的內容賦予語言表達意義的內核[15]。因此，職業英語教學必須以專業知識為載體，將英語學習與專業內容雙重聚焦，通過專業內容，學習職業工作需要的詞匯、語法、句式和語篇結構，從而提升語用能力。從語言教育的人文性來看，外語教育要弘揚人的價值，培養學生的人文素養和跨文化素養，最終促進學生心智的健康發展[16]。結合職業英語本身的職業性和學生的就業方向，職業英語教學的最終目標是通過學習職業英語，學習者將來在跨文化的職業環境中能夠用英語從事職業工作。工作對象往往來自異國文化背景，鑒于此，培養學生的跨文意識、跨文化思辨能力與跨文化交際能力等關鍵能力就顯得尤為重要。

POA指導下的職業英語語用能力、跨文化思辨能力和交際能力的培養要遵循“學用一體”“文化交流”和“關鍵能力”的教學理念。職業英語教學的“學用一體”從語言教育的工具性出發，在課程內容和語用項目教學的具體環節中，將輸出與輸入對接，通過語用項目設計下的具體產出任務，將語言學習應用到與實際職業活動或職業工作一致的任務產出中，主要培養學習者的職業英語語用能力?！翱缥幕涣鳌焙推渌瓣P鍵能力”具有語言教育的人文屬性，伴隨語言學習而來，卻不會自動掌握，同樣需要語言教師和學習者有意識地培養。職業英語學習者將來所從事的職業工作往往是跨文化的，涉及到不同國家的人員、客戶或者合作伙伴，要順利完成職業工作，沒有跨文化意下相應的思辨能力、合作能力和跨文化交際能力，僅僅靠語言是不夠的。在根據教學內容進行語用項目教學的過程中，教師要將跨文化意識和跨文化交際策略設為一個單獨的項目，充分利用教材、微視頻等教輔資料加強對學生跨文化意識和跨文化交際策略的培養。根據具體的職業工作場景，布置恰當的產出任務，要求學生以場景對話、個人獨白、角色表演等形式完成職業產出任務。在對產出任務的評估環節中，學生的跨文化意識、跨文化合作能力和交際能力的體現要作為除語用之外，評價任務產出成功與否的重要指標。從這個意義上講， 教師本人的職業背景和跨文化敏感度非常重要。從事職業英語教學的主要是以語言、文學為主要專業背景的英語教師，具有一定的跨文化意識，但是對職業工作中的跨文化合作與交際策略知之有限。因此，要培養學生的職業英語跨文化合作與交際等關鍵能力，首先需要加強師資培訓和師資建設。

四、結束語

職業英語是以職業工作為導向的英語教學，必須兼顧學生的語用能力和跨文化合作與交際等關鍵能力的培養。教學方法上也應與普通大學英語教學不同。“產出導向法”理論體系的“學習中心”“學用一體”“文化交流”和“關鍵能力”教學理念完美地體現了語言教學的工具性和人文性，切合職業英語對語言特有的語用工具性和人文性要求。本文基于“產出導向法”的這些教學理念和職業英語的學科定位與課程內涵，從職業英語由“識”向“能”的教學目標定位，基于課程目標的課程內容選取和語用項目設計，以及以專業知識為載體的語言學習與關鍵能力培養三方面探討了職業英語的課程設計要點，并結合驅動—促成—評價三個環節進行了具體闡述。希望能為職業英語課程設計者和一線教師提供些許參考和借鑒，推動我國職業英語教學研究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