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信》中的人物形象

楊雨林

摘要：毛姆將人性的復雜，準確的說，女人的復雜，愛情的難以言狀，描寫得淋漓盡致。愛情是什么，女人是什么，毛姆的短篇小說通常是運用人物描寫，環境渲染，給出他自己的一個個答案。

關鍵詞：人物形象;復雜;人性;一封信

《信》，講述了一個女人的周遭，一個表面波瀾不驚實則暗潮洶涌的女人的婚外情與兇案。這篇小說就是典型的毛姆短篇小說，小說背后的道理很淺顯，故事情節簡單，加上歐亨利式的結尾方式，但人物描寫的筆墨非常出彩。

一、出彩的男性角色

喬伊斯先生最先出場。在進行了喧鬧街市的描寫之后，場景轉向了舒適，靜謐的律師事務所，“他凝視著前面書架上一卷卷陳舊的《法律匯編》。小櫥頂上放著一只只上了漆的方形鐵皮盒子，盒子上寫著每個案件的訴訟委托人姓名。（P284）”這里的側面描寫，寫出了喬伊斯先生身為律師的嚴謹和負責，他對法律的精通，擁有處理案件的豐富經驗。他了解案件本身，有作為律師對這個案件的客觀判斷，但是因為私人感情對這個案件的判斷曾一度出現錯誤，“在莊園里跟自己的一伙人相處時，她雖然沉靜，卻有著迷人的魅力。（P290）”因此，他就判斷“這樣一位女性是絕不會犯謀殺罪的（P290）”。可事實上，隨著證物的出現，萊斯利的證詞越來越不可靠，喬伊斯對其的態度也悄然發生了變化，“喬伊斯先生紋絲不動，一聲不響。”他最直接的見證了萊斯利真實一面的逐步展現，讀者可以通過喬伊斯的視角來體會小說的主題。

克羅斯比先生是入獄者萊斯利的丈夫，他是個橡膠園主，但他的形象打破了過去對有錢人的刻板印象。“他那湛藍的眼鏡里沒有一絲兒兇相，而是充滿了對別人的信任和溫柔。”（P285）他很愛自己的妻子，他的兇相只會為了妻子的不幸遭遇而存在，妻子入獄后，他一副形容憔悴的神色。他眼里的妻子是世上最善良的女人，他無條件相信妻子的話，為了妻子他湊到了能湊到的所有的錢，萊斯利說為了送一支槍給他作為禮物，他的反應是“克羅斯比的寬闊紅臉膛漲得更紅了。”這不是興奮，而是羞恥感。因為案件發生的當晚，他就是為了去買槍而不在家，他很清楚萊斯利出軌的事實，卻還是心甘情愿去花費巨大代價將妻子救出獄。正如律師所說：“律師對這位朋友所忍受的痛苦動了惻隱之心（P319）”。他是整個故事中最大的受害者，他闡明一個道理：即使是身邊最親密的人，生活多年，形影不離，也未必真正了解。

可憐的死者就是那位哈蒙德先生，在克羅斯比的口中：“她殺掉的難道不是一個為非作歹的惡棍嗎？她擊斃他正如打死一條瘋狗。”這是當事人親屬對死者的無理控訴。然而在喬伊斯的語句中，可以發現：“杰弗利哈蒙德的人緣好，名望高。”而且，小說介紹他說，杰弗利哈蒙德在這塊殖民地上有許多朋友。他很會交際，人們很喜歡他，這才是他真實的樣子。在萊斯利口中，哈蒙德強要她，她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出獄自衛開槍射殺了對方，一切都是如此的合理，甚至激起了人們對她的同情。但是因為一封信的出現，扭轉了局勢，其實哈蒙德是萊斯利的情夫，移情別戀慘遭殺害。小說提到的“一些老于世故的人早就指出，他最大的毛病是貪戀女色。這次禍災發生以后，那些人頻頻搖頭，說他們早就料到他會在這方面栽跟頭。（P293）”正預示了這位花花公子的結局。

二、復雜的女性角色

萊斯利的人物形象最為復雜，從而表現了“人們無法知道，在一位最體面的女人身上，可能潛伏著什么樣的野性。（P299）”一開始萊斯利展現的形象極佳，可漸漸的，她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在這種極具壓力的情況下展現出來。

丈夫眼中“萊斯利是世上最善良的女人，連一只蒼蠅也不忍心打死呀。”“她秉性倔強，從不服輸。”他本能地認為“我跟她結婚十二年了，難道還不了解她。（P286）”他為了萊斯利花費了巨額的錢財，最后拿到信卻發現萊斯利和別人出軌的事實。可想而知，在過去的生活中，萊斯利一直扮演著賢良淑德的形象，在丈夫面前她未曾露出過馬腳。她很善于利用克羅斯比對她的愛。她說“他是愛我的。為了救我，他會作出任何犧牲。有必要讓他看那封信嗎？（P314）”即使是在最艱難的時候，她依然鎮定，企圖保持自己優雅的一面。

作為律師，在喬伊斯先生眼中，“她是個沉靜、快活、謙遜的女人。”“她那嬌弱的體制使她看起來更加溫文爾雅。（P304）”“喬伊斯先生跟她相識多年了，一向認為她是不易動感情的人。”因此，在一開始，眾人皆認為“這樣一位女性是絕不會犯謀殺罪的（P290）”。然而，一封信的到來改變了一切。“她那瘦削的身體顫抖一下，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P307）”她深藏的另一面開始展現出來了，“喬伊斯感到，他面前是一個說話含糊不清的骷髏。（P306）”萊斯利強烈的神態變化讓喬伊斯先生嚇了一跳，但是萊斯利很快就找到了對策。“她一直在用謙卑的目光看著他。他覺得如果拒絕她那哀求的目光，他的心里會一輩子不得安寧。”因此，喬伊斯背棄了自己的職業道德，用不正當手段幫助萊斯利脫罪。

萊斯利在情人面前展現了女人最真實的一面——極端：極端的愛以及極端的恨。“我知道他不再需要我了，但我不能讓他拋棄我。痛苦啊！痛苦極了！我愛他，把一切都給了他。他是我的生命。（P328）”“我已十天沒見著他，這簡直像一輩子一樣長啊！”她就是如此深愛哈蒙德，然而當她知道對方跟一個華人婦女鬼混后，她的自尊心強烈受創，至此，她失去了過往冷靜優雅的一面，轉而變得歇斯底里。“我恨透了他，真想把他的身體撕碎。我說盡了侮辱、傷害他的話，還可能向他臉上啐了唾沫。”“我發瘋了，滿腔怒火，抓起左輪手槍就開火。” （P329）這就是故事的起因，也造就了一群人的結局。

對萊斯利一系列神態的描寫，時而端莊優雅，時而崩潰可悲，時而可怖駭人。比如最后一段，“克羅比太太那變了形的臉漸漸恢復了原狀。原先那些明顯的痛苦表情消失了，正像一張折皺的紙被手捊平了一樣。霎時間，她的臉變得冷靜、沉著，折皺完全不見了。她的面色仍有些蒼白，但嘴唇上卻露出令人愉快、而和藹可親的微笑。她又成為那位具有良好教養高貴女性了。”（P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