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國內提前布局，外交點面結合

邢廣程

2020年11月21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在莫斯科以視頻方式出席二十國集團領導人第十五次峰會。

2020年俄羅斯內外政策進行了一系列調整和布局，引發全世界關注。

國內政策的變化、調整和布局

第一，提前進行政治布局。今年普京總統打出一連串的政治“組合拳”，給俄羅斯出了新的“政治方程式”：發表國情咨文，拉開政治變動序幕;米舒斯京替代梅德韋杰夫成為俄新一屆政府總理;俄憲法修正案獲公投通過。借助俄憲法修正案，普京總統任期被“清零”，這意味著在法理上他可以繼續參加2024年和2030年俄羅斯總統選舉，從而釋放出重大政治信號。

普京提前進行政治布局，大大超出人們的預料。俄修憲的目標具有多重性：解決一系列與主權相關的問題;給國家政治體制加固多個支撐點;旨在解決國家體制的穩固性問題，增強其自我保護能力。

普京給自己總統任期“清零”并不像西方一些政客所指責的那樣，是為了貪戀總統職務和權力。其目的有三：一是延長其執政時段，推進尚未完成的“歐亞一體化”戰略。二是維護俄政治穩定。按俄1993年憲法，普京總統將于2024年總統任期屆滿。誰將是俄羅斯新總統？這是俄羅斯最具有政治熱度的話題。如果不通過憲法修正案，俄許多機構就“無法正常安心工作了”。“尋找可能的接班人”，提前進行政治布局有助于消除政治不確定性。三是不給西方插手干涉俄內政的機會。

第二，新冠疫情給俄帶來的沖擊和影響比較大。在嚴峻的新冠疫情面前俄采取了比較嚴格的防范措施，全國疫情在可控范圍內。需要指出的是，俄新冠病毒主要來自歐洲輸入，而非來自亞洲。這也從側面說明，俄歐各層面的交往非常密切。

第三，受疫情和全球石油價格暴跌的雙重沖擊，2020年俄經濟預計可能會出現負增長。3月，俄未估計到全球疫情蔓延的嚴重性，與沙特打起了石油價格戰，這對俄經濟產生了不利影響。

外交政策的調整和變化

第一，2020年獨聯體地區出現一系列重大事變和沖突，給俄帶來一系列挑戰和沖擊。一是白俄羅斯總統選舉風波，二是阿塞拜疆與亞美尼亞在納卡地區爆發嚴重武裝沖突，三是吉爾吉斯斯坦再次出現政權“非正常更迭”。這三件事情雖性質不同，但都與俄國家利益密切關聯。2020年國際勢力對獨聯體地區的滲透力度逐步增大，如土耳其介入納卡沖突使局面更加復雜，美國國務卿蓬佩奧今年的中亞之行表明，美國仍在繼續擠壓俄戰略利益空間。上述情況表明，歐亞地區在逐步積累矛盾和沖突，這給俄帶來挑戰的同時，也提供了其擴大影響的機會。

第二，俄與西方關系。2020年俄美關系具有互動性，如俄美就易北河會師75周年發表聯合聲明。但俄美關系依然處于制裁和被制裁的不正常狀態。俄批評美國在抗疫進程中搞雙重標準，反對美國退出《開放天空條約》，反駁美西方歪曲蘇聯在二戰中的歷史作用。

俄歐關系總體有所緩和，但因俄反對派人士納瓦利內“中毒”事件，俄國與德國、歐盟之間“口水戰”不斷，不過雙方都未踏破紅線，留有余地。

第三，俄對世界秩序和國際力量變化提出新的看法。普京總統對今年國際力量對比變化提出了新觀點：一是指出莫斯科、華盛頓解決和討論所有重大國際問題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二是強調中國正向超級大國邁進，德國也在朝著這個方向發展;三是認為巴西等國在國際事務中正在逐步發揮重要作用。普京反對單邊主義，主張多邊主義，反對美國在國際事務中實行雙重標準。俄還強調應發揮聯合國在國際事務中的主導作用。

第四，中俄關系依然處于高位運行狀態。今年美國邀請俄羅斯重返G7，目的是打造“反華聯盟”，拉俄抗華，大有挑撥離間之嫌。俄則明確表態，強調發展俄中關系的必要性和重要性。需要強調的是，中美俄三邊關系不是冷戰時期“大三角”關系的再現。目前美國同時在遏制中俄，中美俄三國關系實際上呈現出“二對一”的狀態，面對美國咄咄逼人的遏制，中俄“背靠背”的選擇是必要的。

未來俄羅斯內外政策演化趨勢

維護國家利益、捍衛國家完整和主權、保持國家獨立和強大是普京總統的核心治國理念。

第一，在新憲法的框架內普京給自己預留足夠的政治選擇空間和多種可能性，俄“新政治方程式”可能有幾個答案：一是按照俄新憲法，普京再連任兩屆，至2036年;二是普京總統只任第一個新任期，2030年離開總統崗位，“退居二線”;三是他有可能效仿葉利欽總統以突然辭職的方式完成俄最高權力的交接，而且這種方式從現在起隨時都有可能采用。上述三種方式中后兩種可能性較大，最后一種方式的可能性最大。但普京離開總統職務需要具備三個必要條件：普京物色到了一個政治上非常可靠、能延續其思想和政治路線的總統候選人;俄不會因其離開總統職務而發生顛覆性的政治改變和動蕩;他還會以某種方式繼續發揮重要的政治影響。

第二，俄將會在著力抗疫的同時，采取有效措施恢復經濟。在后疫情時期，隨著歐洲一些國家的經濟復蘇，俄有失去世界第五大經濟體地位的可能性，因此，俄羅斯必須保持其經濟增長速度超過世界經濟的平均速度。如果俄經濟發展趨勢持續向好，則會更易穩定自身與其他國家的經濟關系，抑制美國等西方國家經濟制裁的消極影響。

第三，俄美關系可能會呈現更加復雜的局面。拜登政府將有可能與俄續簽即將到期的《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在戰略穩定方面與俄進行合作。但拜登政府仍會將俄視為最重要的對手加以遏制，在地緣政治、意識形態、人權等問題上繼續對俄施壓，其對俄政策會比特朗普總統更富有攻擊性和破壞性。未來俄在對美關系方面可能會更加靈活，與美國謀求建立軟競爭和低風險的雙邊關系，在比較容易合作的狹窄領域進行適度互動，謀求戰略對話，借助多邊機制進行互動。

最后，中俄關系依然會保持非常良好的發展勢頭。2021年是《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簽署20周年，兩國還將延續該條約，中俄將會推進新時代全面戰略伙伴關系進一步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