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英,孟 江,吳孟華,馬志國
(1.暨南大學 藥學院,暨南大學 嶺南傳統中藥研究中心,國家中藥現代化工程技術研究中心嶺南資源分中心,廣東 廣州 510632;2.廣東藥科大學 中藥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曹暉為暨南大學教授,國家級中醫藥學術經驗傳承指導老師,兼任國家中藥現代化工程技術研究中心主任、國家藥典委員會藥材飲片第一專委會副主任委員。曹教授在中藥研究領域耕耘近40年,主要從事本草學、生藥學、中藥資源學、炮制學等方面的研究。曹教授學識淵博、治學嚴謹,在本草文獻、藥學史、本草考證等方面,提出了大量具有創新性且獨具特色的學術思路和學術見解,科研成果豐碩。筆者作為第六批全國老中醫藥專家曹教授的學術經驗傳承人,現將曹教授在藥學史和本草學領域形成的獨到學術思想和豐富經驗進行梳理與總結,以期更好地繼承和發揚,并為廣大同仁提供借鑒和參考。
數千年來,中醫藥對于中華民族的繁衍昌盛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通過對古代本草文獻的研究與整理,可為深入探討中醫藥學的發展過程及發展前景提供重要依據,從而促進我國中醫藥事業的傳承與創新。
《本草品匯精要》作為明代官修的一部綜合性本草著作,為明孝宗敕命太醫院院判劉文泰等人于弘治18年(公元1505年)編修。該書是在宋代《政和本草》的基礎上加以總結和發展,以“刪《證類》之繁以就簡,去諸家之訛以從正”為宗旨,以“精”“要”為原則編撰而成,內容涉及藥物鑒定、炮制、藥性理論、臨床應用等方面。由于歷史原因,書成之后密藏內府未獲刊行,因此后世文獻關于此書的記載很少。《本草品匯精要》原本及10余種傳抄摹繪本散藏于國內外圖書館、博物館和科研院所中,直到1936年才由商務印書館出版。與歷代本草著作相比,《本草品匯精要》繼承而不泥古,在編寫體例、內容特色、彩繪藥圖等方面具有諸多開創性的改進和發展。遺憾的是,關于《本草品匯精要》系統的考察和考證一直是文獻學研究領域的空白,尤其對其原本及藥圖國內學者更是難睹其原貌,亟需通過系統的文獻學調研對其成書過程、版本源流、內容特色及藥物品種等進行梳理總結。
1988-2018年,曹教授帶領團隊在30年間對《本草品匯精要》進行了大量研究,對海內外的《本草品匯精要》傳抄本10余種版本及其源流進行了詳細考察,并從版本源流、藥物品種、內容特色等多重角度,完成了對《本草品匯精要》的系統整理與研究[1-15]。1991年,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青年科研基金的資助下,曹教授多方收集與復制流失于德、意、日等國的抄本及彩圖,歷時3年完成了“《本草品匯精要》校點注釋研究”項目,基于此研究成果編撰出版了首部圖文并貌的《本草品匯精要》(校注研究本)[16],使《本草品匯精要》重現全貌,填補了此書研究的空白,由于當時條件所限,書中附圖尚為黑白影印。
在《本草品匯精要》的內容特色方面,曹教授認為該書在宋代官修本草的基礎上融入了金元醫家諸說,刪繁就簡,內容更加豐富實用,一改前人之“繁引疊論式體例”,擇要取精,集成為提綱掣領的“名、苗、地、時、收、用、質……贗”等24則,增加了金元醫家學說,豐富了“氣、臭”等中藥藥性理論,突出概括了藥物的功效主治,在統一用藥品種、把握藥材質量、糾正藥物混用、鑒別藥材真偽優劣、重視道地藥材,以及藥物的采造時月、貯藏保管等方面均有其獨到之處。在《本草品匯精要》(校注研究本)的基礎上,曹教授帶領團隊在藥物基原方面,重新確定品種,并對某些藥物的歸屬進行了符合藥物實際情況的調整和改移,使用更為簡潔的文字,配以形象的彩繪藥圖,為考察明代藥物基原提供了極有價值的線索。經過大量的考證、注釋與修訂,2019年,出版了《本草品匯精要》彩印新校注本[17]。《本草品匯精要》彩印新校注本的出版,使中國古代最后一部官修本草以全貌問世,使其埋沒數百年的光輝重新綻放,為中醫藥發展提供了更加豐富的源泉。
曹教授認為,考證過程要以發掘、積累史料為基礎,以整合和考辨為目的,即發掘、積累、整合和考辨史料均為考證過程不可或缺的環節:一方面,曹教授通過廣泛收集回憶錄、內部圖文資料和早期相關文獻,為考證結果提供翔實依據;另一方面,長期的尋蹤覓跡更提供了兼顧收集和拓展其他考證主題的機會。回顧對于中國藥學會史的考證過程,曹教授深以為然。中國藥學會經歷了100多年的風雨和磨礪,歷經清末、中華民國、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新中國成立以來的各個歷史時期,已成為中國具有重要影響的學術團體之一。時代的變遷和人事的更迭使得中國藥學會史料多有散失,考證工作困難重重。曹教授從中國藥學會的成立年份開始考察,深刻辨析“創始”和“成立”二詞含義的差異,得出初步結論:中國藥學會創始于1907年,成立大會則于1908年秋季在日本東京召開[18]。隨后,曹教授查閱了日本、臺灣等地出版的有關材料,考訂了1908年參加中國藥學會在日本東京召開成立大會時會員的情況,解放前藥學會會刊的編輯出版工作,以及臺灣藥學會組織沿革和有關學術活動,并親赴東京藥科大學、東京大學、千葉大學、金澤大學、富山醫科藥科大學、臺灣等處查閱了相關學校的《校史》《校友會雜志》中有關中國留學生的《入學出身簿》《校友通訊錄》,1906-1923年(明治39年-大正 12年)出版的《藥學雜志》中“日本藥學會會員名簿”會員通訊,清末《各省官費、自費留日學生姓名表》等檔案材料,對藥學會史遺留問題進行考證,對創始人、創始會員史料及相關會員生平史料、留學情況等進行了整理總結,發表了《中國藥學會史上幾個問題的考訂》[19]《中國藥學會創始人及首任會長——王煥文先生生平簡略》[20]《中國藥學會創始會員生平史料考略》[21]《李繩其先生行略——一個中國藥學會創始會員的日本留學生活標本》[22]《金澤醫學專門學校中國人留學生“厲家福·韓清泉·李繩其”》[23]等文章,豐富了中國藥學史的史料。
在開展《本草品匯精要》和中國藥學會史的考證過程中,曹教授帶領團隊留心收集中外醫學交流的圖文資料,編撰了《“一帶一路”中醫藥文物圖譜集》[24],收錄了從遠古到近現代各個歷史時期的400余幅具有代表性的中醫藥文物圖片,圖文并茂地展現了中外醫藥交流的歷史風貌,描繪了中醫藥與古絲綢之路、海上絲綢之路互相促進、共同繁榮的圖景。曹教授還帶領團隊匯集世界范圍內,中國及廣東珍貴的藥學文物相關圖片750幅,形成了《中國藥學文物圖集》[25],該書從文物的科學屬性入手,突出中醫藥特色,展現了中醫藥歷史,弘揚了祖國優秀中醫藥文化。
長期以來,中藥品種變遷與混淆問題突出,品種考證研究對于豐富和發展中藥理論、厘清中藥品種、確保中藥臨床療效、發展道地藥材和統一藥名等方面具有重大意義。曹教授認為,中藥品種考證應以追溯中藥來源為目的,以古今本草文獻考證為手段,比較歷代醫藥學家和民間用藥情況,從而考察歷代和現代所用藥物品種是否一致,或存在偏差及產生差異的原因,為明辨中藥正品及其混淆品提供歷史依據,曹教授還主張從道地藥材、炮制歷史沿革、藥食同源中藥、嶺南特色植物資源等專題對中藥品種進行系統考證。
自古至今,“藥出洲土”“采造時月”“干藥法”和“藥藏”等傳統中藥材采制理論是控制中藥材質量的有效法則,其中 “藥出洲土”尤為關鍵。正如《本草經集注》所言:“諸藥所生,皆有境界。”《本草蒙筌》更直言為“一方土地出一方藥”,《本草蒙筌》又曰:“凡諸草本、昆蟲,各有相宜地產。氣味功力,自異尋常。”為后世將“道地藥材”作為優質藥材的重要評判指標提供了依據。“道地藥材”作為質量優、臨床療效高、地域性強的一個群體,除具備特定種質、特定產區、特定生產技術(采制加工方法)的特性外,還歷經了千百年臨床實踐的嚴格篩選和普遍驗證。由此可見,道地藥材的形成與發展,既與其自身的優良品種遺傳基因密切相關,又與當地土壤、氣候、水質、生態環境等地理因素和生態因素相輔相成,還融合了當地栽培(養殖)加工技術、應用歷史、流通經營、傳統習俗等社會經濟和人文環境因素。數千年的實踐證明,道地藥材反映出的科學內涵與中藥區劃、中藥材GAP有著緊密的內在聯系。
曹教授有感于傳統道地藥材圖譜挖掘研究工作嚴重滯后的現狀,帶領團隊立足于自秦漢、唐宋、明清至民國的道地藥材產區概貌,考證了黃精等268種藥材的道地產區沿革與變遷,并從萬余幅中藥傳統道地藥材彩繪圖譜資料中,遴選具有代表性的古代道地藥材圖譜500幅,輔以《名醫別錄》《千金翼方》《本草圖經》《本草品匯精要》《藥物出產辨》所載的道地產區,編撰了《中國傳統道地藥材圖典》[26]。該圖典再現了中藥材歷代道地產區沿革與變遷,首次集中展現了中藥傳統道地藥材的演變與發展,為學界研究及讀者鑒藏提供了豐富素材。
中藥炮制是歷經數千年的經驗積累總結而成的藥物加工技術,是中醫臨床用藥的特色。因此,炮制歷史沿革研究既承載著厚重的歷史,又具有指引和開拓方向的現實意義。炮制歷史沿革研究在全面、系統總結前人炮制歷史經驗的基礎上,繼承有實用價值的炮制理論和炮制技術,為現代研究提供依據。同時,把不合時宜的炮制原理和方法如實記錄和保存,從而為后人的研究提供文獻支撐。
自上世紀八十年代起,曹教授及其團隊先后完成了當歸[27]、天雄[28]、山藥[29]、魚鰾膠[30]、三七[31]、薏苡仁[32]、佛手[33]、附子[34]等150余個中藥采制、炮制歷史沿革的研究,整理出版了《中藥采制與炮制技術》[35]。如對薏苡仁炮制方法的歷史沿革考證表明[32],薏苡仁的炮制方法主要有清炒、糯米炒、鹽制(含鹽水煮和鹽炒)、壁土炒和姜汁拌炒等,其中沿用至今的方法有清炒、壁土炒,同時在糯米炒的基礎上結合現代實際情況改進而得麩炒法。現代各地炮制規范中將古代取仁法列入炮制步驟,與蒸制、炒制相結合,形成“法制”炮制法。法制后的薏苡仁已祛除其寒涼之性,性味歸經發生變化,應用范圍擴大。該研究結果厘清了薏苡仁的采制與炮制的歷史脈絡,在此基礎上,建立了法薏苡仁的炮制工藝和質量標準,并應用于產業化。對附子炮制方法的考證表明[34],附子的炮制方法始見于《金匱要略》,自“炮”開始,經歷了火制、水制、水火共制、多種輔料共制等階段的演進,炮制減毒的機理研究也經歷了由淺入深的探索過程。關于不同輔料在附子炮制解毒過程中的研究表明:甘草可通過直接降低附子毒性成分含量、改變體內代謝過程及發生生物對抗效應三方面降低附子毒性。干姜中的乙酸乙酯成分有可能與附子中有毒生物堿反應而抑制生物堿的吸收。大黃中的鞣質可與附子中有毒烏頭堿反應生成不為腸道所吸收的鞣酸烏頭堿鹽,從而達到減毒的作用。通過對附子炮制歷史沿革的研究進一步闡明了附子的炮制減毒機理。
食療是中國自古以來經久不衰、行之有效的增強體質和預防疾病的方法,食療中最擅長應用的當屬“藥食同源”物質。“藥食同源”闡釋了藥物和食物從起源到功能密不可分的聯系,體現了中華民族在食物和藥物的發現總結中的廣闊視野和智慧結晶。近年來國家衛生部門陸續公布了“按照傳統既是食品又是中藥材”的110種物質目錄,即“藥食同源”物質。
古代“藥食同源”品種,主要基于安全性和功能性的評判,選擇性味平和兼有治療作用的物質,其記錄散載于主流本草和各類食物本草著作之中。為回答古今“藥食同源”品種如何流傳和演變,其名稱和基原的不同,其特征和內涵的區分,以及“藥食同源”物質的濫用和誤用的問題,曹教授帶領團隊參古閱今,梳理了八角茴香等170種古今藥食兩用藥材的別名、來源、傳統藥用、現代藥理、功效成分、傳統食用和現代食用等內容,編撰了《中國藥食兩用藥材圖典》,為《既是食品又是藥品的物品名單》未涉及的基原、食用部位、品種和食用方法等問題提供了有益的補充和解答。
嶺南,即中國南方五嶺(越城嶺、都龐嶺、萌渚嶺、騎田嶺、大庾嶺)之南的地區,在行政區劃上包括粵港澳大灣區、海南、福建南部和廣西東部等地區,其特殊的地域環境、迥異的自然條件,形成了獨特而豐富的嶺南中藥材資源,為嶺南地區醫療保健事業及中醫藥事業的發展貢獻巨大。曹教授深知這個天然寶庫的重要性,帶領團隊完成了廣藿香[36]、膽木[37]、化橘紅、廣陳皮、陽春砂仁、巴戟天、沉香、廣佛手、何首烏、廣豆根、廣金錢草、雞血藤、檳榔、崗梅、溪黃草、穿心蓮、雞骨草、兩面針、訶子、豆蔻、肉桂、丁香等100余個品種中藥材的考證研究。如采用化學指紋圖譜特征峰檢測、計算機模擬相似性評價及多指標成分定性定量分析技術研究廣藿香種質資源,結果表明,廣藿香存在3個化學型(廣藿香酮型、廣藿香醇型和中間過渡型),建立的GC-MS指紋圖譜有助于區分廣藿香的替代品和偽品[38]。對不同產地廣藿香18S rRNA、matK基因、ITS和5S間隔區共4個條形碼序列不同堿基變異位點聚類分析發現,其基因型與其化學型、地理分布具有很好的相關性[39]。此外,曹教授研究團隊還編撰了《嶺南道地藥材與外來藥物圖萃》,為嶺南中藥材資源的進一步開發和應用提供了歷史文獻依據。
針對近年來青翹與老翹的優劣爭議和對連翹藥典標準的質疑問題,曹教授研究團隊對連翹的名稱、品種、產地、采收加工、藥用部位、藥性、臨床功效等方面進行了全面考證。連翹具有清熱解毒,消腫散結,疏風散熱的功效,事實上,在唐代以前以藤黃科湖南連翹(黃海棠、旱蓮草)Hyperiumascyron、小連翹H.erectum的地上部分入藥。南北朝至唐代則藤黃科草本類連翹和木犀科連翹(大翹)Forsythiasuspensa并用。宋代之后,木犀科連翹成為主流品種。按采收時間不同,連翹可分為近成熟的青翹和成熟的老翹兩種規格,從文獻記載看,歷代本草及醫家臨床應用中多以青翹為優,清代中期至民國個別醫家偏于使用老翹。由此,“青翹優于老翹”在現代的藥效學研究方面也得到了印證[40]。此考證結果為青翹的主流用藥及現行《中國藥典》含量測定指標的合理性提供了文獻支持。
針對阿膠市場混亂的現狀,曹教授指導研究團隊全面梳理和考釋了歷代典籍,考證表明,阿膠的異名包括驢皮膠、盆覆膠、傅致膠等,其原料隨著朝代的更迭幾經轉變,經歷了唐代以前以牛皮為主,唐中期驢皮成為制膠原料的新選擇,宋元時期驢皮原料數量迅速增加,以及明清時期驢皮膠徹底取代牛皮膠的演變歷程。阿膠的功效及應用也隨著阿膠原料及炮制方法的演變而變得更加豐富,由補虛為主,到“去風”的確證和推廣,歷代醫家除將阿膠用于補血、疏肝、養肝、調肝之組方外,還常將其養肺、清肺、益氣的功效越來越多地應用于臨床。考證結果為阿膠的真偽之爭及進一步開發提供了參考[41]。在阿膠歷史沿革研究基礎上,曹教授團隊對阿膠的皮源進行了鑒定研究,基于16S rRNA序列的分子鑒定方法和液相色譜-質譜聯用的特征肽段鑒定方法,對阿膠進行了皮源性成分的鑒別,為阿膠的質量控制和評價提供了科學依據[42]。
曹教授還帶領團隊對其他膠類藥材的源流進行了探究,如通過魚鰾膠的考證來探尋當前市場商品所用魚鰾(花膠)與本草著作記載的正品來源是否相符,為魚鰾的合理使用與產品開發提供歷史依據[43]。鹿膠的考證則發現,鹿膠類制品除了大家所熟知的鹿角膠外,還有鮮為人知的鹿皮膠,具備陰陽雙補的獨特優勢,為鹿皮膠藥用價值的開發提供了文獻支撐[44]。
通過對中藥的品種研究,可以較為全面地反映出中藥發展的歷史過程,以及這些中藥在不同歷史時期存在的種種問題,包括產地遷移、種類變化、加工炮制方法的改變,以及臨床應用發展等。曹教授深耕中藥品種研究領域,立足于專題性的系統考證,為梳理中藥品種的歷史淵源和變遷、厘清混亂品種、合理用藥、標準制定等提供了豐富的參考和依據。
近40年來,曹教授始終秉承“求實求精”的科學理念,在本草學領域與藥學會史發掘中摸索總結出獨到的學術思想,針對歷史遺留問題、當今普遍存在的困惑及爭議性問題,曹教授通過將紛雜的文獻資料整理歸類,結合文獻考證和學術思辨,充分挖掘考證資料,為疑難問題探求解答的路徑,實現了考證研究的嚴謹性、科學性和思辨性的高度統一。在研究實踐中,曹教授倡導專題性的品種考證系統研究,致力于每個專題研究的協同性和系統性,使得研究內容相互關聯,研究成果更加豐富而自成體系。曹教授在中藥學諸多領域均頗有建樹,本文僅就其本草學研究及藥學會創會史之學術思想略加總結,樂與同道分享,以資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