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療法在化療引起的白細胞減少癥中的應用

金愈茗，沈 誠

(1.四川大學 華西臨床醫學院，四川 成都 610207；2.四川大學華西醫院 胸外科，四川 成都 610041)

癌癥以較高的死亡率及較低的治愈率成為了疾病死因之首，隨著環境的惡化、飲食習慣的改變、社會壓力增大，人們患上癌癥的概率逐年升高。化療為治療腫瘤的主要方法之一，由于藥物的非特異性，殺滅癌細胞的同時也會對正常細胞造成傷害，極易引發骨髓抑制進而導致白細胞減少癥。白細胞減少癥指外周血液中白細胞計數持續低于4.0×109/L，臨床上表現為神疲乏力、腰膝酸軟、頭昏失眠、畏寒肢冷、舌質淡、脈細弱無力等[1]。白細胞減少直接引起患者免疫水平降低，影響化療進程，因此，關注化療后患者白細胞減少問題，對于腫瘤患者化療療程的順利完成、生存質量的提高、生存期的延長有重要意義[2]。大量研究表明中醫傳統治療對化療后白細胞減少癥有較好療效，現對相關治療方法進行討論。

1 單一療法

單一療法即采用單一的中醫療法(湯藥、艾灸、食療等)對化療后白細胞減少癥進行治療，具有經費較低、操作簡便的優點。

1.1 基于八珍湯的療法

八珍湯為傳統中藥方，出自《瑞竹堂經驗方》，底方為人參、茯苓、白術、炙甘草、當歸、熟地黃、川芎、白芍八味中藥，具有益氣補血、調和脾胃的功效，近年來被廣泛用于食道癌、胃癌、大腸癌、肝癌、肺癌等惡性腫瘤化療后引起的白細胞減少癥，可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腫瘤患者的免疫功能[3]。魏海梁等[4]采用八珍湯治療30例惡性腫瘤化療后繼發性白細胞減少癥患者，取得了較好療效，其療效高于服用地榆升白片的對照組(P<0.05)。楊艷菁等[5]采用八珍湯加味對34例化療后患白細胞減少癥患者進行治療，并且在底方的基礎上根據患者情況適當加入枸杞子、大棗、肉桂、龜板等，其總有效率(94.12%)顯著高于西藥組(70.59%)。李思凝等[6]采用八珍湯加減對50例婦科腫瘤術后化療白細胞減少癥患者進行治療，也取得了良好效果，白細胞計數(4.05±0.32)×109/L高于地榆升白片組(3.71±1.21)×109/L。楊揚等[7]采用八珍湯聯合化療藥物對26例中晚期肺癌患者進行治療，總有效率高于僅使用化療藥物的對照組，同時八珍湯組的外周血象異常發生率11.54%，明顯低于對照組的34.62%(P<0.05)。八珍湯在化療引起的白細胞減少癥中可發揮良好療效，在底方基礎上根據患者情況適當加減藥物更有利于治療，值得在臨床推廣，同時患者在化療期間服用八珍湯有利于提高化療藥物的有效性。

1.2 基于艾灸的療法

艾灸最早記載于《足臂十一脈灸經》與《陰陽十一脈灸經》，具有溫經散寒、活血行氣、回陽固脫等功效，隨著科技的進步，關于艾灸的研究日益深入；艾葉揮發油具有抗菌消炎、抗癌抗腫瘤、止咳平喘等作用，在有關動物實驗中，艾灸還表現出良好的調脂、抗動脈粥樣硬化、改善機體微環境等作用[8]。在治療癌癥中，艾灸具有緩解癌痛、減輕胃腸道反應、增強免疫功能、治療癌因性疲乏等作用，可有效提高患者的生活質量[9]。在路玫等[10]的研究中，發現艾灸可以促進小鼠骨髓細胞cyclinD1的表達，增強細胞DNA合成的速度，同時修復受損細胞DNA，提高機體細胞的抗損傷和修復能力。

在臨床治療上，龔艷青等[11]采用穴位隔姜灸方法對50例化療后出現白細胞減少的患者進行治療，治療10天后，隔姜灸治療組白細胞計數(5.0±0.9)×109/L顯著高于服用鯊肝醇片的正常治療組(3.9±1.1)×109/L，同時隔姜灸治療組的治療總有效率明顯高于正常治療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莫婷等[12]采用穴位艾灸的方法，在神闕、氣海、關元、足三里穴位上施灸，也取得了較為良好的效果，在治療有效率上艾灸組(97.6%)高于西藥組(82.9%)。張黎丹等[13]也采用類似的穴位艾灸法，在臨床治療總有效率上，艾灸組(96.7%)高于利可君組(80.0%)。

目前已有許多對艾灸療效的研究，證明其含有許多對白細胞減少癥有效的化學因子，但其確切的作用機制還有待研究。前文提到艾灸具有刺激小鼠骨細胞增殖的效果，艾灸是否會對腫瘤細胞具有同樣的效果，是否會對癌癥的治療起反作用還需經過驗證；艾灸的部位不同，治療效果也有所不同，針對不同癌癥選取不同的艾灸部位進而提升艾灸治療的效果是未來對艾灸的研究方向之一。

1.3 參苓白術散

參苓白術散為治療脾胃氣虛的基本方劑，原方出自《太平惠民和劑局方》，由人參、白術、茯苓、山藥、白扁豆、薏苡仁、砂仁、桔梗、甘草等藥味組成，主治脾胃虛弱、飲食不化、四肢乏力等癥狀。在胡成琳等[14]的研究中，參苓白術散可改善腫瘤患者體力狀況，能有效降低患者體內TNF-α、TWEAK、Fa14的表達。郭文彬等[15]采用參苓白術散加減方結合FOLFOX4化療方案治療49例直腸癌患者，服用中藥的治療組臨床療效總有效率(91.84%)高于僅進行化療的治療組(75.51%)，服用中藥的治療組不良反應發生率(16.33%)低于僅進行化療的治療組(36.73%)。在李華等[16]對42例腫瘤化療治療后白細胞減少癥患者的治療中，參苓白術散除了能夠提高患者的白細胞水平外，還能有效提高紅細胞、血小板的數目。

1.4 其他

1.4.1 參芪通幽湯通幽湯始載于李東垣的《脾胃論·卷下》，以西洋參、當歸、熟地、深地、桃仁、紅花、檳榔等藥物為底方，用于治療胃中燥熱、濁氣不降、便秘等，具有滋補陰血、活血升陽、胃氣調和的功效[17]。張輝等[17]用參芪通幽湯對53例采用PPF化療方案治療的中晚期食管癌患者進行治療，治療時間持續9周，結果提示在治療總有效率上中藥組(64.15%)高于化療組(41.51%)，在3年生存率上中藥組(67.92%)高于化療組(45.28%)。在王淑蘭等[18]對45例食管癌中晚期患者進行治療中，發現參芪通幽湯組相較于化療組具有有效率更高、緩解疼痛、提高生活質量、不良反應更低的優點。

1.4.2 芪術茯苓湯芪術茯苓湯為傳統的中藥藥方，主藥為白術、黃芪、茯苓、黨參、陳皮、麥冬等，有“補腎填精、健脾益氣”的功效，近年來被用于治療由化療引起的白細胞減少癥，并取得了一定療效。陳莉等[19]采用芪術茯苓湯加減治療婦科惡性腫瘤化療患者，結果發現芪術茯苓湯加減在提高患者白細胞水平上明顯高于僅進行化療的患者，而且治療總有效率上芪術茯苓湯加減組(93.75%)高于化療組(50.00%)。同時，在孫長俠等[20]對60例相關患者為期28天的治療中，芪術茯苓湯對于化療引起的白細胞減少癥患者的治療效果高于利可君。

1.4.3 刮痧刮痧療法是指用銅錢、瓷匙、水牛角等鈍緣光滑的硬質器物，蘸植物油、清水、酒、活血劑等反復刮動、摩擦患者某處皮膚，以防治疾病的一種方法[21]。王瑩瑩等[22]研究發現刮痧后IL-1含量降低，IL-6含量在刮痧后即刻增高，刮痧后6 h降低，刮痧后24 h接近刮痧前水平，提示刮痧可改變機體細胞因子含量，調節機體免疫功能。同時刮痧在臨床上也有治療化療引起的白細胞減少癥的應用，郭俊華等[23]采用刮痧療法對20例GP方案所致白細胞減少癥患者進行為期3周的治療，在白細胞計數上刮痧組高于利血生組。

1.4.4 歸芪豬蹄湯歸芪豬蹄湯為臨床經驗食療方，由氣血雙補之名方——當歸補血湯加豬蹄而來，已有研究證實[24]，歸芪豬蹄湯對環磷酰胺致造血功能受損有較好的保護作用。方芳等[25]采用食療方歸芪豬蹄湯治療40例化療引起的白細胞減少癥，治療后治療組白細胞計數顯著高于正常飲食的對照組。

2 復合療法

西醫對于化療引起的白細胞減少癥的藥物治療除了副反應嚴重、價格昂貴之外，還有治療有效率較低的特點。中醫治療中如果采用單一治療方法未能提高患者白細胞水平時，可采用復合療法，即使用湯劑、針灸、刮痧等中醫傳統療法中2種或2種以上的療法同時進行治療，對比單一療法而言，復合療法具有臨床有效率更高的優勢。

2.1 艾灸相關療法

聶成梅等[1]采用穴位敷灸方法對24例化療后白細胞減少的患者進行為期10天的治療，在治療有效率上穴位敷灸組(95.83%)高于僅使用重組人粒細胞巨噬細胞集落刺激因子注射液的對照組(41.67%)，治療后白細胞計數上穴位敷灸組高于對照組。鄭劍波等[26]采用艾灸聯合自擬黃仙湯治療38例惡性腫瘤且行放療后白細胞減少癥患者，在進行28天的治療后，取得了較為良好的效果：白細胞計數上中醫組高于普通組，治療總有效率上中醫組(92.1%)高于普通組(73.7%)。沈群等[27]采用針刺加艾灸的方法治療60例由放化療引起的白細胞減少癥患者，治療時，針刺和艾灸治療每日 1次，連續治療28天；結果在白細胞計數上，針灸艾灸組高于僅服用利可君片、鯊肝醇片的西藥組，在治療有效率上針灸艾灸組(90.0%)高于西藥組(53.3%)。

2.2 其他

丁慶剛等[28]采用當歸補血湯配合雷火灸的方法對30例非小細胞肺癌化療后白細胞減少的患者進行治療，持續21天，結果在治療有效率上治療組(86.67%)高于化療組(76.67%)。譚大義等[29]采用雙頭全方位多功能溫灸治療儀結合電針、中藥治療50例白細胞減少癥患者，治療有效率達88%，白細胞計數從(2.89±0.51)×109/L提升至(6.06±1.37)×109/L，患者生存質量評分從(55.01±6.49)分提升至(73.31±5.14)分。林玉冰等[30]采用穴位按摩結合中藥對75例需進行化療的患者進行治療，對雙側足三里穴位進行按摩的同時，服用黃芪、枸杞子湯藥，結果在白細胞數目過低持續天數上，中醫組[(3.57±0.92)天]短于西藥組[(5.49±1.49)天]，在白細胞下降治療所需時間上，中醫組[(2.72±0.80)天]短于西藥組[(4.33±1.42)天]，同時中醫組白細胞減少程度小于西藥組。

采用2種及以上的中醫傳統治療方法對化療后患白細胞減少癥的癌癥患者進行治療，一般以艾灸配合湯劑為主，灸法具有通經活絡、祛濕散寒、消腫散結、回陽救逆、升提陽氣的作用[31]，湯劑含有中草藥有效成分，便于人體吸收同時起效較快，二者結合能夠更快、更加有效地治療化療引起的白細胞減少癥，在提高治療有效率的同時提高患者的生存質量，在其他治療領域已經廣泛使用，值得在化療引起白細胞減少癥的治療中推廣。但目前缺少對復合療法引起副作用的報道，試驗不同療法的配合效果是復合療法研究的新方向。

3 結語

目前，由于化療藥物缺乏特異性，其在殺滅腫瘤細胞的同時，也會對正常的細胞造成損害，尤其是對于增殖旺盛的骨髓造血細胞造成嚴重損害，產生很強的毒性，使骨髓抑制，導致白細胞下降[32]。中醫認為，白細胞減少癥屬于“虛勞”的范疇，多數白細胞減少癥患者存在氣血兩虛的情況，其主要臨床表現為面色不華、精神倦怠、四肢不溫、畏寒、乏力和易感冒等[5]。針對白細胞減少，目前的治療藥物有重組人粒細胞刺激因子、利血生片、血復生片、鯊肝醇片、維生素B4等，雖然均能起到一定作用，但療效不盡于人意，重組人粒細胞刺激因子雖起效快，但效果持續短暫，口服中成藥雖有作用，但療效緩慢[26]。據有關文獻報道，G-CSF大量應用后會產生發熱、食欲減退、骨骼疼痛等不良癥狀[12]，同時可能會刺激血管生成和促進腫瘤生長[15]。大量的臨床實踐證明中醫治療在預防、治療白細胞減少癥上有良好的效果，也能很好地改善患者的生存狀態并提高生存年限，值得臨床推廣。

結合文獻結果，得出如下結論：采用2種及以上中醫治療法治療白細胞減少癥，白細胞計數、治療有效率較單一治療方法有較大提升[4-6]；西藥配合中藥湯劑治療也能提升中藥湯劑的效果[33-37]；根據患者的自身情況，對中藥藥方適當調整更有益于提高治療效果[5-6]。目前對于中醫傳統療法起效的原理尚不清楚，對于中醫科學性的解釋也是未來中醫重要的方向；但也有少數文獻出現題目與內容不符、用語模糊、表達不準確的問題，同時各方法在進行實驗時存在試驗樣本數量偏小、評判標準不統一、納入試驗患者標準不一致的問題，如果能夠出臺統一標準，更多的實驗數據將會被合理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