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朵
1
我和呂展是在麻將桌上認識的。婚后,呂展說麻將是他的幸運物,讓他認識了我。因此,我并不排斥他把打麻將當娛樂。
可最近,我特別厭煩呂展去打麻將,因為他賭上了,前前后后輸了四千多,是我將近一個月的工資。我非常惱火,厲聲斥責他。
他也不甘示弱,說我弟弟一直跟我們生活,他賺的錢都養活我倆,還不如他自己逍遙去。
我弟弟金越比我小13歲,因為爸媽離家做生意,他從8歲開始就由我一人照顧。
今年年初,爸媽離家前將金越送來時,呂展私下惱怒地問我:“你弟弟已經跟我們一起住了兩年多,什么時候是個頭?”我沒能給他明確答復。從那以后,他對金越的態度就變了,對我也越來越不滿。如今他賭博輸錢,大抵就是在發泄心中的不滿吧。
爭執過去沒幾天,呂展特地送了我一條造型精致的項鏈,為他那天發脾氣道歉。
我知道,呂展雖然最終表示他理解我,但只要金越還跟我們生活在一起,他在意的問題就依然存在。這個事情不解決,我估計呂展以后還得跟我吵。
2
經過思考,我想出一個辦法——將金越托管給班主任,讓他周日到周四住老師家,我只在周五和周六接他回家。老師那兒已托管了三位同學,金越去了不僅有同學做伴,學習上也能得到比較好的指導。
金越得知我們的計劃,興奮地說他愿意去老師家,因為班主任對他好,住老師那兒的同學他也熟。
可沒多久,我卻聽到不少親戚的閑言碎語,說我狠心不帶弟弟,說呂展不懂得容忍。
呂展不忍所有矛頭都指向我,向親戚解釋送金越去老師那兒托管是他的主意。他建議我們先觀望一陣,讓金越住一段時間后自己選擇。
一個月后,金越說更喜歡住在老師家,我們才放心地過自己的生活。
誰知好日子沒持續多久,金越在體育課上摔傷住進了醫院。一時間,親戚們的閑言碎語又起,說我拋棄金越,讓他自生自滅。
就在我們焦頭爛額之際,我媽打來電話,質問我為什么把金越送到老師那兒,還發生這樣的意外。
我再也無法忍受,將多年的委屈一股腦說了出來:“媽,你一定要出事才肯打電話回來嗎?金越長多高、有多重,你關心過嗎?讓二十出頭的我帶著一個剛上一年級的孩子到現在,你想過我的感受嗎?而且這次他是在體育課上出的事,跟住不住老師那兒有什么關系?”說完之后,我哭得稀里嘩啦,也沒聽清楚我媽后面又說了什么。
我和呂展的工作都不輕松,每天下了班還得往醫院趕,沒多久便疲憊不堪。呂展心疼我,只讓我白天陪護,晚上由他來。
3
金越住院兩周后,回家調養。我擔心回到三人同住的日子,呂展又會不高興,誰知他這次倒很大度。我很好奇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忍不住問他,他笑著跟我解釋,他在提前練習怎么與孩子相處,爭取以后做個好爸爸。
我懷孕前總擔心懷孕后照顧金越會成問題,誰知等我真正懷孕了,卻發現他根本不需要我們照顧,反而經常幫我干些力所能及的事,還總是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姐,我長大了,別總把我當小孩。”有時呂展加班晚歸,他還會主動打電話給呂展:“姐夫,早點回家,我姐在等你。”那口氣完全就是個小大人。
就在我們的生活漸入佳境時,老媽卻告訴我們,她要回來了。當金越還是8歲頑童時,她狠心丟下不管;當金越重病住院時,她沒來瞧過一眼;現在金越變成懂事的小大人了,她卻說要回來照顧他,我聽了心里不免有氣。
呂展的心情跟我一樣,一路走來,我們有矛盾,有和解,有淚水,也有歡笑,如今他已經從心底接納了金越,金越卻要突然離開,怎么說心里都不是滋味。
金越離開后,呂展告訴我,金越想要離開的主意早已打定,之前沒提是怕我有壓力,現在趁著我懷孕提出來,名正言順。他說:“金越的心里明亮著呢,我們之前因為他吵架他都清楚,你以前戀愛因為帶著他被甩的事他也明白,但當時媽媽對他來說已經成了陌生的概念,只有你才是他覺得最安全的人,所以他喜歡待在你身邊。現在他覺得自己長大了,不能再給你添麻煩,所以才提出回家去。”
聽呂展說完,我的眼眶濕潤了。我從沒想到,金越的小腦袋里裝了這么多東西,他不好意思告訴我,就特地找呂展,和他進行了一場“男人”之間的談話。有弟如此,我特別欣慰。因此不管我內心多么不舍得金越走,都沒有開口挽留他。
我現在要做的,是留點私心,努力讓自己的小家庭幸福美滿。我想,這不僅是我,也是呂展和金越都想看到的。
〔編輯:潘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