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展雄,呂蕾莉
(甘肅農業大學管理學院,甘肅蘭州 730070)
2013 年中央一號文件首次提出“鼓勵和引導工商資本到農村投資興業”,之后資本下鄉成為近年來的熱點話題,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然而工商資本下鄉的實踐探索卻并非在黨的十八大以后才開始,早在近代就有資本下鄉推動鄉村建設的身影,改革開放以后掀起了三次“資本下鄉”的熱潮。實踐表明,我國的工商資本在助推“三農”發展特別是鄉村振興的歷史進程中探索出了一條獨特的道路。結合國家系列政策系統梳理工商資本下鄉的歷史演進,有助于理解其發展的內在邏輯。本文將從工商資本下鄉的歷史演進、學界的研究爭議、內涵、動因、嵌入方式、影響、導入方式、路徑等方面,對其中的代表性觀點和研究結論進行總結梳理,并就相關問題提出自己的看法,以期對相關理論研究的深化和實踐工作的有效推進提供參考和啟發。
1894 年,清政府在甲午海戰中失利,這讓狀元張謇連續數月夜不能寐,輾轉反側后他拷問自己:當下的中國該如何站起來?翌年,在江蘇南通一家屬于中國人自己的紗廠拔地而起,愛國的織戶們聽說狀元張謇要辦紗廠紛紛云集響應,“紗廠+織戶”模式旋即帶動了棉紡織產業發展,也使農戶收入顯著提高。在“村落主義”思想的引領下,他還將公司的利潤投資交通、銀行、教育、文化和社會福利、農村社區建設,走出了一條綜合開發本地鄉村資源稟賦并形成完整產業鏈,以產業融合帶動城鄉綜合發展之路。這是我國近代史上最早的工商資本下鄉,實業家張謇艱辛創業而后帶動鄉村產業發展,感召了在江村發展蠶絲經濟的鄭辟疆、費達生,無錫的榮氏兄弟,以及愛國企業家盧作孚等一大批良心企業家前赴后繼共赴國難[1],他們資本下鄉、建設農村的故事對今日的鄉村振興依然有許多現實啟示。
新中國成立后,我國在內憂外困的環境下采取了“從農業內部提取剩余支撐工業化”的辦法[2],國家逐步步入了社會主義集體化道路。直至改革開放前,工商資本對農村產業發展的作用并不突出。
改革開放以后,我國工商資本到農村投資興業經歷了三次高潮。20 世紀80 年代初“長三角”地區的農民最先嘗到了辦企業的甜頭,但遍地開花的鄉鎮企業普遍“缺技術”“不懂管理”,一些思路活泛的企業就去了上海和蘇南的科研院所和國營企業里“花錢取經”,來往密切后便用高薪將國營企業里退休的老干部、工程師等聘為顧問,這個辦法被長三角地區的鄉鎮企業爭相效仿,成為引起國家關注的“星期天工程師”現象[3],隨后由國營企業作為主體推動該地區城鄉人才、技術、管理、資金等要素的交流,有力地推動了長三角地區鄉鎮企業發展,韓長賦將其稱為“改革開放后資本下鄉的第一波高潮”。
20 世紀90 年代開始,全國各地的鄉鎮企業以“產加銷服、貿工農旅”一體化的模式介入了農業領域,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小農戶與大市場”的難題[4]。緊接著受東亞金融風暴影響,國家以農村投資拉動內需的政策主旨與城市意欲“下鄉”的產業資本相契合,資本下鄉之后便獲得了空前的政策支持:1998 年的“農業產業化”政策、2000 年“鼓勵公司帶動農戶的農業產業化經營”、2001 年“引導工商企業投資企業從事產前產后和‘四荒’資源開發,有序流轉農村土地”[5]。這些政策讓資本下鄉的路徑開始拓寬,工商企業逐步實現了由農產品流通到加工再到生產領域的全流程介入[6]。至此,資本下鄉投資興業開始出現第二次高潮。
2005 年農業稅的取消標志著從農村提取資源向農村輸入資源的戰略轉變。次年新農村建設計劃啟動,在之后的10 年里國家向農村進行了平均每年1 萬億的財政轉移支付,中國98%的行政村實現了“路通、電通、水通、網絡通、電話通”。工商資本由此進入了農村建設領域,部分地區探索出了城鄉建設用地增減掛鉤推動農村集中居住社區的路子,周飛舟等學者稱之為“農民上樓”。雖然國家對農村進行大規模基本建設讓工商資本“搭了便車”,但十八大以前的資本下鄉無論是規模還是企業數量都在可控范圍內[7]。
國家新一輪土地制度改革確立了農業集約化、規模化的經營取向,敏銳的工商資本迅速嗅到了商機,國家政策的引導催動資本下鄉出現第三波高潮。2013 年“中央一號文件”首提“鼓勵和引導工商資本進入農村發展適合企業經營的現代種養業”,此后連續八年的“中央一號文件”都明確提及鼓勵工商資本下鄉[8],從起初鼓勵投資種養業到十九大后提出鼓勵投資農業“全產業鏈”和促進“三產融合”發展,“當下的資本下鄉呈現投資主體多元、模式多樣、領域寬泛的特點”[3]。據農業部初步統計,截至2019 年10 月,資本下鄉主體超過十五萬家,累計投資額超過2 萬億元,工商資本正在鄉村振興中發揮重要作用。
學界對于資本下鄉的關注源于對中國三農政策走向的辯論,按賀雪峰的劃分有三個學派參與了思想辯論和政策討論[9]。自由市場派主張中國農村須實現土地私有化[10],通過農民進城對農村土地規模化流轉,由下鄉資本集約化經營以發展資本主義農業[11];主流政策派希望政府積極推動資本下鄉,以“龍頭企業+農戶”帶動農業產業化[12],以資本要素為主導的科技、管理、資金等對傳統農業的持續改造[13],加上扶持農民的合作經營為主體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14],不僅會使農業成為強勢產業而且會實現農民增收[15],這無疑更合乎近年來的中央政策導向,因為它比自由市場派更加現實。小農派認為小農經營具有結構和功能的最優[16],資本下鄉經營農業敗多成少[17],更重要的是中國在相當長一段時期會保持至少4 億的農業人口,維持小農經濟限制資本下鄉會有利于社會穩定,但近年來地方政府扶持資本打敗小農的現象屢出不窮[18],賀雪峰直接發問讓小農走向滅亡的農業現代化是為了誰的現代化[19],所以“資本下鄉”需將“三農”視作一個整體統籌推進,“把小農戶排除在受益范圍之內的農業現代化偏離了方向”[20]。林春認為以嚴海蓉、陳義媛等為代表的研究可以劃分為第四派——階級分析學派[21],該學派以馬克思經典學者的理論為出發點,根據近年來對中國農村和農民分化的大量實地調研和理論提煉,得出了中國農業已開始向資本主義農業轉型的判斷[22]。小農在生產和流通領域受到了下鄉企業和政府政策的雙重擠壓[23],逐步喪失生產主體地位,直接或間接地從屬于資本[24],而且土地流轉正在使得中國農民陷入半無產者的境地[25],不同于黃宗智、賀雪峰認為的小農同質性未發生分化的基本假設,他們通過大量的調查得出小生產者正在被替代,以家庭農場、合作社、大戶為代表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正在崛起,而且中央一號文件從本世紀初就開始“去小農化”、鼓勵資本下鄉,扶持龍頭企業和生產大戶帶動的農業產業化[22]。小農派和階級分析學派在分歧中有共同立場,都質疑自由市場派和主流政策派,反對土地私有化和資本下鄉,強調保護糧食安全和中小農戶的利益。以上四個學派的爭論總體上呈現兩個特點:一是各學派之間的思想辯論是澄清思想、梳理異同的過程,是共同為中國三農政策的走向爭取最好的可能;二是各學派對資本下鄉在當下農業轉型中的角色認識褒貶不一,但無論冠以何名采取何種做法,都不能背離集體土地所有制的框架,“以耕者有其田為本,組織起來建設新型的道義經濟和村社共同體,應該是可能取得共識的最后的底線”[21]。
關于資本下鄉內涵的表述,學界主要是從農業經營及土地整理、要素配置、農業功能拓展等方面界定。溫鐵軍等(2009)[18]從要素配置的角度提出,資本下鄉是工商企業通過資金要素對農村場域的資源配置并優化組合的過程,徐勇認為“資本下鄉是企業將資金、管理、技術、知識等現代生產要素以資本的形式進入農村,與土地結合改造傳統農業”。以賀雪峰為主的華中派在經過大量田野調查后提出,工商資本流轉農地經營權進入農業種植環節即可稱之為資本下鄉。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張良(2016)[26]歸納了資本下鄉的兩種實踐形式:即以“農民上樓”為代表的土地綜合整理,和大規模流轉耕地發展現代農業。不過也有學者認為“通過土地流轉經營現代農業是狹義的資本下鄉,資本下鄉還包括企業在農村進行土地流轉、土地整理、新農村建設、現代農業等一系列現象”[27]。在鄉村振新戰略提出后,資本下鄉的內涵隨著實踐發展又有了新的變化,即工商企業參與以現代農業為主體、休閑農業、體驗農業、鄉村旅游為主的農業多功能拓展和產業融合[28]。
資本下鄉有其自身的發展邏輯。由國家層面對三農發展的頂層設計邏輯、基層政府的發展邏輯、下鄉企業的經濟邏輯、農村的拉力邏輯共同推動。
有學者指出,資本下鄉的主要動因是被我國農業政策調整產生的制度紅利和政策利好所吸引。從國家對現代農業的頂層設計來看,國家期望工商資本推動農業現代化的進程,這一點從2013 年開始連續8 年的中央一號文件提到“鼓勵和引導工商資本到農村投資興業”可見一斑。溫鐵軍認為許多地方的資本下鄉是“部門政府”事實上的“扈從關系”,其政府公益性出現了偏移[18]。從地方政府層面看,分稅制改革以后地方想要增加稅收就得通過招商引資,這種“剛需”導致“地方政府為了發展經濟一方面會通過大量優惠政策吸引資本”,即使讓渡部分利益也要扶持其在農村投資[26];另一方面政府會“全力配合資本的發展,尤其是企業融資貸款方面優先安排”,“農業基礎設施項目投放進行傾斜等”[29]。且有“錦標賽體制”和官員政績邏輯的推動[30],故而工商資本近年來大規模進入農村投資興業。
資本的逐利本性是驅動其“下鄉”的主因,隨著我國由“鄉土中國”轉變為“城鄉中國”,資本敏銳地捕捉到了農村蘊含的商機[31]:一是國家對農村基礎設施投資的空前傾斜,城鄉基礎設施建設和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的程度越來越高;二是大量農村人口“離鄉又離土”后造成耕地閑置,資本看到了以土地為主的資源的巨大價值;三是城市的邊際產出率逐年降低,農村部分領域的高投資回報率對資本具有強大吸引力,資本看到了農業可獲得高附加值的空間,近年來生態農業、體驗農業、觀光農業等現代農業的發展具有廣闊的市場前景[8];四是資本下鄉后可以在非農環節獲利,獲取國家惠農項目、農地非農化、土地轉包、分享建設用地指標出讓收益,在許多地區農地綜合整治成了穩賺不賠的項目[32]。
長期以來,我國農村面臨資本、勞動力、土地三大要素的凈流出,這一局面直到2006 年前后才得以扭轉[18]。各地區農村發展呈現極大的差異,東中西三個地區村集體收入由東向西遞減:東部地區農村村集體普遍年收入2 000 萬元以上,中部和西部地區的村集體收入普遍不足2 萬元且主要靠上級政府轉移撥付[33]。正如王敏(2018)[34]指出,中西部地區農村要發展,唯一的選擇就是吸引工商資本下鄉。有學者認為農村出現了自下而上的拉力因素[22],拉動工商資本進入本社區發展,表現為村集體或合作社招商引資。對于農村社區而言,一方面“半工半耕”帶來的在城鄉之間的“候鳥式”奔波使流轉土地進城務工成了農民的理性選擇;另一方面基層政府和村集體還面臨現實任務,即發展現代農業、提高村民收入、改善村莊狀況[35],而且“扶貧任務”使得村莊治理主體普遍選擇以資本下鄉來帶動“產業扶貧”。
隨著國家對資本下鄉政策約束的不斷變化,其嵌入方式隨資本進入領域的擴展而不斷變化。20 世紀90 年代末國家鼓勵發展農業產業化,通過“龍頭企業+農戶”的“訂單農業”模式,資本嵌入了農業流通和加工環節,有效解決了小農戶與大市場之間的矛盾。隨著2002 年土地經營權流轉的放活,國家逐步允許下鄉企業流轉土地用于農業生產,工商資本嵌入了農業生產經營環節,發展出“資本+政府+土地+農戶”的模式[5];2006 年國家提出發展多功能農業和新農村建設,資本以“公司+政府”方式嵌入非農領域,一方面在政府采購的模式下提供公共物品,如“農民上樓”、生態修復、生活垃圾治理、高標準農田建設、基礎設施建設、大宗農產品儲備、生態修復等[3],另一方面以“公司+村集體或農民合作社”的方式逐步深拓農業的多功能性,盤活農村已有的資源資產,發展鄉村休閑旅游、體驗農業,民宿、田園綜合體等進而實現一二三產業融合[28]。
工商資本進入農村以后,對農村的經濟、政治、社會等產生多方面的影響。資本作為外來力量,在與農村社區互動和博弈的過程中推動了我國現代農業和鄉村振興的步伐。
1.促進了現代農業的發展。傳統農業在轉型過程中,僅靠自身力量無法突破束縛,必須借助外部力量。工商企業在規模化經營的過程中,有效彌補了傳統農業資金、科技、管理、高素質勞動力等的不足,提高了土地生產率、勞動生產率[13],集約化種養延長了農業產業鏈,實現了規模經濟效益[36],有力促進了現代農業發展。
2.優化了農村要素資源配置。城鄉差距擴大的主因源于鄉村發展要素的單向輸出,國家農業供給側改革的基本目標是提高全要素生產力,讓要素流動起來[6]。資本下鄉實現了城鄉要素雙向流動,使得農業由“勞動密集型”變為“資本密集型”[1],相比于小生產者,企業讓農業生產具備了擴大再生產的能力,生產資料的投入被加大,通過機械化設備的引入減少了勞動力數量及對雇工的管理提高了勞動生產率[37],這使得農村的要素資源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優化配置。
3.農民增收與就業。資本下鄉推動了農民的專業化分工,讓農民有了更多發展機會[38],同時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崗位,解決了部分“失地”農民的就業問題[28],農戶既可以得到流轉土地的租金收入,又能獲得兼業機會,農戶收入結構得到優化,實現了收入多元[39]。
1.對基層治理的影響。部分地區村集體主動招商引資,極大地發揮了“村社自主性”[35],企業借助農民合作社等組織參與到基層多元治理結構中,使得原有治理主體變得更加多元[40]。然而“資本下鄉不是謙謙君子”,它既可以和地方官員結盟[26],也會讓村集體成為“兩面人”[30],還會“用混混等推動土地流轉”,使得鄉村基層治理面臨挑戰[41]。
2.對農業發展的不利影響。資本通過大規模流轉土地進入農業經營,通過“非糧化”“非農化”利用耕地,對國家的糧食安全構成威脅[42]。也有部分資本為了“套取國家補貼”先大規模流轉土地,而后將耕地完全閑置作為“形象工程”,甚至出現了資本與“空頭合作社”合謀套取政府補貼的案例,既造成國家有限耕地資源的浪費,又使寶貴的支農資金成了資本逐利的犧牲品[31]。
資本下鄉對農村社會具有正負兩重影響。隨著資本進入農業,村莊主體的活力被激發。農村單個家庭的土地規模較小、與資本談判的能力較弱,在此情況下農戶們只有聯合起來才能共同對抗風險,這在客觀上促進了農民合作組織的發展[43]。但資本進入村莊也帶了一些負面影響,首先是因土地流轉而導致的農村社會糾紛增多[34],資本吸納非正式權威、“雇傭混混推動土地流轉”破壞了農村社會穩定[41];其次資本下鄉對小農群體具有“擠出效應”[43],剝奪了老人耕作的權力[4]、造成留守農民與土地脫嵌、進城農民“進退兩難”,資本下鄉使土地失去了對農民的社會保障功能,產生了大量因無業導致的社會問題[42];最后資本對農戶權益的侵蝕貫穿于從嵌入村莊、生產經營到利益分配的全過程,無論是“忽視農戶自主意愿”、使農民基本權益無法保障的土地流轉,還是利于資本的利益分配模式,亦或是“向農戶轉嫁風險”的經營模式,農戶權益都在被資本不斷侵蝕[44]。
改革開放后,農村文化發展呈現形落、神散、日漸衰落之勢[45]。有學者認為,資本下鄉加速了傳統村莊文化的沒落[46],間接稀釋了農村傳統文化的農耕底蘊。“如何發掘擁有近萬年農耕文明的中國農村蘊含著寶貴的財富?”[3],近年來工商資本利用“文旅融合”的模式使文化和生態價值轉變為經濟價值,既提升了農村傳統文化的競爭力,又繼承和創新了農村文化。有學者指出,資本下鄉是工商資本與鄉土社會長期互動和形塑的過程,資本對農村文化的影響“短期內無法預見其未來形態”[46]。通過文獻梳理發現:學界關于資本對農村文化的實證研究還處于空白,已有研究僅是從理論層面有所提及。
工商資本的導入方式按合作模式可以分為三種:(1)獨資進入:“工商資本直接創辦或兼并(收購)農業企業”,然后進入投資的農業項目;(2)合資進入:工商資本與村集體和村委會合資創辦聯合公司或股份制合作社[47];(3)政府與社會資本合作進行資本導入:常見于基層政府推動的以“農民上樓”為代表的土地綜合整治與農民集中居住社區建設,以及一大批政府與社會資本合作的“PPP”項目:現代農業產業園、田園綜合體類項目和大型產業扶貧項目、生態修復等[48]。
資本下鄉在鄉村振興戰略的背景下又有了新的內涵和使命。工商資本對于中西部農村尤為重要,在村集體經濟基礎薄弱,基層政府缺乏推動鄉村振興項目啟動的財政支撐能力,“既沒有項目所需的前期啟動運營經費,也無力給予相應資金配套,只得借助資本的力量”[49]。而政府推動下的資本下鄉對農村的經濟、政治、社會、文化產生了全方位影響,對深入推進鄉村振興也會產生深刻影響,全面認識資本下鄉的規律對統籌推進鄉村振興具有重要意義。
從已有文獻來看,大多數學者僅從單一視角出發概括資本下鄉的全部特征,對于鄉村振興背景下的工商資本的作用,須在立足具體案例的基礎上進行總體把握,既要有“全景”也要有“中景”和“近景”。雖然學界對資本下鄉開展了豐富的研究,但關于資本下鄉對于農村文化影響的實證研究還有待進一步擴展和推進,缺乏對同一內涵下不同地域資本下鄉的比較研究,對資本下鄉的區域性發展特征研究較少。未來在以下方面有待深入推進:開展資本下鄉后對農村文化影響的實證研究;進行因地制宜的模式化研究;對同一內涵下不同地域資本下鄉的比較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