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歡
(中央財經大學 法學院,北京 100081)
近年來,隨著科學技術的迅猛發展,世界各國對自動駕駛汽車的探索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我國也響應世界潮流,逐步加大自動駕駛的研究和發展力度。自動駕駛技術的發展不只是科技創新的表現,更推動了產業發展的熱潮。自動駕駛是新興科技發展的產物,有望極大改善人類的交通和出行生活。由于不存在人為干預的因素,安全性能較之傳統汽車行駛得以提升,并且能夠有效緩解城市堵車的現狀。自動駕駛汽車給人類帶來的有利之處顯而易見,但這一技術的運用也同樣給人類的生命和財產安全帶來了巨大挑戰[1],也向現行滯后的法律制度提出諸多挑戰,譬如自動駕駛汽車發生交通事故后的定責問題、自動駕駛汽車的數據和隱私問題、自動駕駛汽車的倫理問題、自動駕駛汽車的保險問題等等。自動駕駛技術雖然蓬勃發展,但即使是最好的汽車安全科技也不能確保每一條生命的安全。其實,近些年自動駕駛汽車發生交通事故也屢見不鮮,諸如2016 年5 月的Autopilot 自動駕駛交通事故、2017 年3 月的Uber 自動駕駛汽車翻車事故以及2018 年3 月的Uber 公司交通事故致死事件等。本文之所以選取自動駕駛汽車保險問題進行研究,原因在于自動駕駛汽車保險對于受害人在發生交通事故后獲得及時賠償具有重要意義,此亦是保險的目的和功能。本文擬通過分析自動駕駛對我國現行保險法律制度的挑戰,吸收和借鑒域外先進做法并結合我國國情和實踐,提出對未來自動駕駛保險的應對之策。
美國高速公路安全管理局將自動駕駛分為L0 至L4 級,即從無自動駕駛過渡至全工況無人駕駛。美國機動車工程師協會則對自動駕駛做了不同的等級劃分,分為L0 至L5 級,即從無自動駕駛依次過渡至完全自動化。由此可見,自動駕駛汽車與傳統汽車存在實質區別,汽車是否具有自動駕駛功能(無論部分還是全部),便是二者之間最大的不同。自動駕駛汽車出現之前,車險承保的是有人駕駛汽車,隨著自動駕駛的發展以及自動駕駛汽車對傳統車輛的逐步取代,自動駕駛汽車在車險行業將占有重要甚至絕對份額。面對不同的保險對象,汽車保險行業必然也隨之改變。自動駕駛的出現與發展,除了對保險行業產生沖擊之外,還對我國現行諸多法律制度提出挑戰,保險法律制度自然也不例外。具體可以分為以下幾個層面:
首先,在汽車保險承保的風險來源方面,傳統車險主要是針對駕駛者(即人類駕駛員)的駕駛風險,而自動駕駛有別于傳統的駕駛模式,風險主要集中在汽車的自動駕駛系統,因此風險對象發生根本變化。而目前可提供的車輛商業保險均沒有將自動駕駛汽車納入承保對象[2],如商業第三者責任險、全車盜搶險等。自動駕駛因其潛在風險不明確,故而導致既有汽車保險制度并不一定能夠涵蓋自動駕駛汽車[3]。由此引發的問題便是自動駕駛汽車是否應該納入承保的對象。
其次,在自動駕駛汽車中,車聯網的應用以及定位功能顯著提高了監控性能,一些車險諸如全車盜搶險、自燃險等的需求勢必會減少,同時為了適應自動駕駛發展的需求,一些新的保險種類將會隨之出現。因此,自動駕駛的出現對汽車行業既有保險行業的險種的存廢以及新的保險險種的設立有較大影響。
再者,關于自動駕駛汽車的交強險問題,包括兩個層面的問題:一為自動駕駛汽車是否需要投保交強險;二則是如果需要投保,則由誰來投保的問題。現行法律規定,機動車的所有人或管理人是汽車的投保主體,且保險保障范圍不包括司機和同車乘客。自動駕駛汽車與傳統汽車存在諸多不同,對于是否沿用傳統的交強險規則,也存在較大爭議。
近些年來,我國在自動駕駛領域雖然取得較大的進步,但較發達國家而言,仍存在差距,一方面是自動駕駛技術發展的問題,另一方面則是自動駕駛法律規制的問題。自動駕駛涉及多重法律關系,主體涉及到自動駕駛汽車制造商、自動駕駛系統提供商、用戶以及相對方等。法律關系本身的種類也很復雜,包括侵權關系、產品責任關系、保險法律關系等等[4]。單就法律問題中的保險法律問題而言,我國于2017 年12 月首次舉辦了自動駕駛汽車保險制度研討會,探討未來汽車保險業的改革,同時強調科技與保險融合發展。且有關文件也對自動駕駛上路測試購買交通事故責任保險作出規定,以此保障自動駕駛測試期間發生交通事故受害人索賠的問題。可見,我國在自動駕駛保險法律規制上雖作初步探索,但過于狹窄,未涉及到自動駕駛保險的方方面面。域外發達國家在自動駕駛保險法律規制方面的探索或許能為我國自動駕駛保險方面的規定提供啟迪和良策。
英國是率先制定自動駕駛保險政策和自動駕駛汽車的承保模型的國家。2017 年10 月,英國提出《自動與電動汽車法案》(簡稱AEV 法案)。AEV 法案在其第一部分專門規定了自動駕駛汽車的保險和責任問題,尤其是修改了機動車強制責任保險條款,使得自動駕駛汽車能夠與傳統車輛一起承保。該法案第2 條規定,自動駕駛汽車在自動駕駛的狀態下發生事故時,分別由保險人或車輛所有人承擔賠償責任,至于由保險人還是車輛所有人承擔責任,取決于車輛是否投保。該法案第3 條和第4 條規定了減輕或者免除保險人對自動駕駛交通事故承擔責任的具體情形。
關于保險規則,隨著自動駕駛技術的發展,司機角色逐步由人類駕駛員向自動駕駛系統轉移,因此風險對象也發生轉移。在此種情況下,如果按照傳統規則,將不利于對受害人的保護,使受害方付出高昂的時間和金錢成本。另外,如果事故是由于在自動駕駛系統控制車輛時的軟件故障導致,因事故而遭受損害的司機將無法根據傳統保險規則獲得賠償[5]。為了使傳統保險規則仍然能夠在自動駕駛中適用,英國交通部曾提議將機動車強制保險延伸至涵蓋產品責任。最終政府在考慮多方面意見后,沒有選擇產品責任這一模式,而是提出“單一承保模型”,即該汽車保險不僅涵蓋人類駕駛員駕駛汽車的行為,而且包括自動駕駛技術本身[6]。
美國對自動駕駛汽車保險責任的認定沒有統一的標準,因為保險政策是由各州政府分別制定的,聯邦層面尚未制定統一的保險政策或法律。美國加州規定自動駕駛汽車上路測試主體需要購買不低于500 萬美元的保險或出具相應金額的保函。在實踐方面,2017 年12 月,谷歌旗下部門宣布與保險公司建立合作,由保險公司為使用自動駕駛的乘客提供財務損失險、延誤險等保險項目。美國內華達州設立了保險金制度,投保主體為自動駕駛汽車上路測試者,且對投保金額和數量嚴格作出規定。
日本的東京海上日動火災保險公司將自動駕駛期間的交通事故列入汽車保險的賠付對象,即將汽車保險對象擴大至自動駕駛汽車。保險公司在事故發生后首先向駕駛者賠付,然后向黑客、自動駕駛汽車生產者等責任人進行追償[7]。
綜上觀之,域外發達國家大都將自動駕駛汽車納入承保對象,使得其能夠與傳統汽車一同承保。同時各國對自動駕駛保險的規定亦有所不同。英國對自動駕駛汽車保險做了全方面的詳細的規定,涉及的問題也比較廣泛、前沿。美國和日本則側重于自動駕駛汽車在道路測試階段的保險問題。
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雖然我國在自動駕駛領域取得較大的發展,但較發達國家而言,仍存在較多不足,尤其在法律制度的探索方面。隨著自動駕駛的發展與進步,相較于技術因素而言,法律問題和對策的研究和規制逐漸成為關鍵因素[8]。目前,世界眾多國家為了滿足自動駕駛發展的需要,著手對相關法律法規進行修訂[9]。從我國的實踐出發,吸收和借鑒域外自動駕駛先進經驗,制定適合我國國情的自動駕駛保險政策及法律,是為明智之舉。
隨著自動駕駛技術的發展,未來人類生活采用自動駕駛出行是時代發展的趨勢。自動駕駛較傳統汽車而言,雖然安全性能大大提高,但是仍有發生交通事故的風險,如自動駕駛系統被黑客入侵、自動駕駛系統軟件未及時更新而發生交通事故等等。且自動駕駛汽車價值較傳統汽車高,在發生交通事故后,面對受害人的索賠,面對汽車碰撞的損害賠償,仍是一筆價格不菲的費用。保險的分擔機制在自動駕駛中體現更為明顯,因此將自動駕駛納入保險對象實屬必要。這不僅僅是為了有效保障受害人索賠的權利得以實現,更是市場的需求致此。從自動駕駛汽車生產廠商的角度考慮,目前我國自動駕駛技術處于初步發展階段,在研發過程中存在不確定的技術風險[10]。這些不確定的風險均有可能導致測試失敗。為了不抑制和挫傷自動駕駛汽車生產廠商和研發機構的積極性,將自動駕駛汽車納入保險對象,從而發揮保險的風險轉移機制。因此,無論是對于自動駕駛汽車交通事故中的受害人而言,還是對于自動駕駛汽車生產廠商和研發機構而言,將自動駕駛納入保險對象的意義都是不言而喻的。
自動駕駛汽車保險包括針對自動駕駛汽車本身的保險以及自動駕駛汽車在發生交通事故后的責任保險。
關于自動駕駛汽車本身的保險,其與傳統汽車并無不同,均為具有財產屬性的汽車納入現行財產保險法律制度[11]。因此,對于針對自動駕駛汽車本身的保險,保險法律制度無須做出改變,僅僅是將其納入保險法律體系即可。
關于自動駕駛汽車在發生交通事故后的責任保險,則存在三種不同的主張:第一種模式,針對自動駕駛汽車,現行保險政策不做任何的改變;第二種模式,強制同時承保車主和自動駕駛汽車;第三種模式,產品質量保險。
就第一種模式而言,沿襲適用傳統的保險制度,不做任何改變。從經濟學的角度來看,這一優點在于變動成本最少,而車廠或者保險公司基于市場競爭原因會主動開發相應的保險產品提供給消費者。但由于沒有法律上的強制性和統一性,不同自動駕駛汽車生產廠商設定的責任邊界和保險覆蓋范圍等規則可能都會不一致,沒有改變現行事故受害者難以及時得到賠償和保障的現狀,也沒有改變消費者在和車商爭論責任歸因的弱勢地位。此種情形下,可能將導致更多的社會間接成本,阻礙自動駕駛汽車的推廣和普及。
就第二種模式而言,即由自動駕駛汽車車主為本人和汽車購買強制責任保險產品。在交通事故發生之后,由保險公司根據交通法的相關規定判斷賠償責任,由其先行賠付,再進行追償。此種模式會給保險公司增加相應的管理成本,并設計開發相應保險產品,但從自動駕駛汽車生產廠商加速自動駕駛汽車推廣和普及的角度,從交通事故受害者快速得到理賠的角度等各方面綜合考慮,這一方案的綜合改造成本相對較低[12]。英國法律規定采取此種模式。
就第三種模式而言,從“保人”變成“保車”,即從保險公司對人類駕駛員的過錯責任進行承保改變為保險公司根據系統的過錯責任進行承保,原因在于自動駕駛汽車交通事故的發生大都是由于系統存在過錯所致[13]。這一模式對自動駕駛汽車保險開辟了一條嶄新的道路,但對現有的汽車保險制度做了根本改變。綜合考慮其成本、難度,并不適合于自動駕駛汽車初步發展的時代。
綜合以上三種模式的分析,筆者以為,未來我國自動駕駛保險采取第二種保險模式為宜,即強制同時承保車主和自動駕駛汽車。原因在于雖然自動駕駛是新興科技發展的產物,但是并非新事物就要適用新的特殊的規則,主要考慮的因素是現行法律制度能否調整新興事物。如果現行法律制度能夠調整新興事物,那么就沒有必要做出改變;如果現行法律制度不能有效調整新興事物,那么新的法律制度又會帶來哪些問題以及能否與現行法律體系相協調。科技創新促進著法律的發展,反過來,法律又調整著科技創新領域,二者是相輔相成,相互促進的。因此,自動駕駛保險法律制度需要做一定的調整,不可一成不變地適用現有的保險規則,然亦不可過分地傷筋動骨、完全顛覆現有的保險規則。第二種保險模式綜合考慮了各利益主體的需求,且改造成本相對較小,適合于自動駕駛初步發展時期,與我國目前國情相符合。
自動駕駛對汽車行業的保險險種也有一定的沖擊。所謂沖擊,不一定全部是壞處,也有可能是契機。傳統的一些車險如全車盜搶險、自燃險等的需求將會減少。隨著自動駕駛的普及,應與時俱進設立新的險種,比如車輛測試事故險、車輛隱私信息泄漏險、車輛系統網絡安全險等,以應對新情勢下出現的新問題。
關于車輛測試事故險,前述已經提及,即為500 萬人民幣的保險或出具相應的保函。設立車輛測試事故險是十分有必要的,一則不會過分加重測試企業的負擔,二則可使事故中的受害人獲得保障且快速得到理賠。
關于車輛隱私信息泄漏險,其設立的目的在于保障因自動駕駛汽車中的隱私和數據泄露而使車主遭受損失的情形。在這個隱私泛濫的時代,侵害隱私權益的行為隨處可見,自動駕駛汽車中也不例外。自動駕駛汽車中的行車記錄儀可以反應一個人的出行模式,包括歷史地理位置數據和實時地理位置數據。假設一個人在自動駕駛汽車上,追蹤技術將會收集其地理位置信息[14],該數據可以清楚地展現個人喜好及生活方式(如經常去的地方)。自動駕駛汽車上的車載娛樂系統可以使用戶保存個人設置和偏好,使得自動駕駛汽車可以清楚地掌握“一個人的輪廓”。而信息和數據被盜取或泄露,極有可能被惡意利用[15]。
關于車輛系統網絡安全險,其設立的目的在于賠償車主在車輛系統網絡安全被侵害而受到的損害。美國的《自動駕駛法案》中將“網絡安全”作為一章予以明確規定。網絡攻擊、非法入侵以及虛假信息或車輛控制命令日益猖獗,此類行為能夠極大增加交通事故的發生機率,因而在這一方面保險的覆蓋也是至關重要的。
1.投保主體
自動駕駛汽車上路行駛應當購買交強險,此點與傳統汽車并無不同。然而,在自動駕駛中,事故常常與所有人或使用人的操作無關,而是與自動駕駛系統密切相關。交通事故責任主體發生了變化,由原本的駕駛人變為了自動駕駛汽車的生產者、系統提供商。關于自動駕駛汽車發生交通事故后承擔責任的主體,存在不同觀點:一種觀點認為自動駕駛汽車出現交通事故后應當由自動駕駛汽車生產者承擔責任;另一種觀點認為應該由自動駕駛系統提供商承擔責任;此外還有觀點認為應該由車輛的所有者或管理者承擔責任[16]。責任主體不確定,即投保人難以確定,保險責任隨之無法確定。
支持將自動駕駛汽車生產者、自動駕駛系統提供商作為投保主體的一方認為,自動駕駛汽車發生交通事故往往是由于自動駕駛系統判斷失誤所致,自動駕駛汽車的所有人或者管理人客觀上不存在駕駛行為且主觀上沒有過錯[17]。如若與其他汽車一樣,讓所有人或管理人購買保險,有消費者為生產者過錯付費之嫌[18]。正如有學者認為責任保險的投保在人工智能的大背景下將更多地從消費者轉向經營者[19]。并且將生產者、系統提供商作為投保主體也可以提高受害人求償效率和效果。自動駕駛系統提供商投保交強險這一舉措并未嚴重增加測試主體責任負擔,不足以對自動駕駛技術的發展構成障礙,似乎更容易被汽車生產者、銷售者和廣大民眾所接受。亦有學者提出增加保證金制度,由汽車生產者和系統服務提供者向車輛管理部門繳納作為其不履行義務時扣繳的費用。
反對者認為,將生產者、系統提供商作為投保主體并不合適。汽車生產出廠不同于與汽車上路行駛,有些汽車并非用來上路行駛。生產者無從知曉自動駕駛汽車所有人或管理人如何管理汽車、汽車的使用年限等關鍵信息。若規定由生產者購買交強險,則其無從得知和預計自動駕駛汽車是否上路以及需要購買多少年的交強險。并且將生產者、系統提供商作為投保主體的依據為產品責任理論,生產者的風險過重,不利于自動駕駛技術的發展。
上述兩種主張的爭論在于自動駕駛生產者應否成為交強險的投保主體,筆者以為,在考慮這個問題之時,應當綜合考慮以下幾個因素:第一,由自動駕駛生產者、系統提供商投保交強險,是否會過分加重生產者的負擔,從而不利于自動駕駛技術的進步與發展。其實,投保交強險的費用列入生產成本,最終往往仍由消費者負擔。雖然生產者、系統提供商會加大生產成本,但是并不會過分加重而抑制其積極性。第二,由自動駕駛生產者、系統提供商投保交強險是否存在正當性。在自動駕駛汽車未出現之前,車輛的所有人或者管理人為其車輛投保,因交通事故的發生往往是基于駕駛員的過錯。而在自動駕駛汽車中,生產者、系統提供商生產的自動駕駛系統操控汽車,而車輛的所有人或者管理人不直接操控汽車,交通事故的發生是自動駕駛系統判定失誤導致的,生產者、系統提供商為了分擔該責任,投保交強險。至于有些學者主張的生產者、系統提供商不了解所有人或管理人管理、上路、使用年限等信息,這些信息皆可通過大數據而知曉,其并非排除生產者、系統提供商作為投保主體的實質原因。因此,將生產者、系統提供商作為自動駕駛汽車交強險的投保主體具有合理性和正當性。至于究竟由自動駕駛汽車生產者還是自動駕駛系統提供商承擔責任,則取決于自動駕駛的生產者和系統提供商是否同一。如果自動駕駛的生產者和系統提供商同一,即二者主體發生重疊,則無需區分。如果自動駕駛的生產者和系統提供商為不同主體,自動駕駛系統提供商向自動駕駛汽車生產者提供自動駕駛系統,發生交通事故的主要原因仍為自動駕駛系統判斷錯誤,自動駕駛系統提供商存在過錯,其應當作為投保主體。
2.保險保障范圍
自動駕駛技術的應用無疑增大了人類駕駛員和同乘人員成為受害人的可能,故而有必要將保險保障范圍擴大到車內的乘客及駕駛員,此點是自動駕駛汽車的特性決定的。對此,有人則持不同意見,認為交強險本來就是一種為第三者設立的保險險種,將車內同乘人員和司機納入保險保障范圍已經不是交強險所能解決的問題。筆者以為,對于自動駕駛汽車,交強險的保險保障范圍應當擴大到車內的乘客及駕駛員。原因在于,在自動駕駛汽車中,控制自動駕駛汽車的為自動駕駛系統,相對于該系統而言,系統以外的人身傷亡和財產損失皆為第三者。還有人主張推行車內人員傷害保險制度,此處的車內人員傷害保險制度不同于強制責任保險,可以彌補前述強制責任保險對乘客及駕駛人保護的不足[20]。
自動駕駛是新興科技發展的產物,它雖然給我們描繪了一幅美好的藍圖,但是將其穩定安全地運用于社會,服務于人類,仍然需要面對諸多挑戰,首當其沖的便是對現有法律制度產生的巨大的沖擊和影響。保險法律制度作為整個法律體系的一個分支,亦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諸如自動駕駛應否被納入保險對象、自動駕駛的保險模式問題等。自動駕駛雖然對保險法律制度提出諸多挑戰,但亦是保險行業發展的新機遇。國外發達國家在自動駕駛保險方面的探索與實踐已經有豐富的經驗,而我國才剛剛起步,基本為空白,有益的吸收和借鑒是必不可少的,綜合我國國情和實踐的需要,探索建立適合我國自動駕駛保險的法律制度是很有必要的。就保險模式而言,對現有保險模式不作任何改變、強制同時承保車主和汽車、產品責任保險三種模式,應當作利弊分析,綜合判斷,應該確定強制同時承保車主和汽車模式作為現階段我國的自動駕駛保險模式。就險種設立而言,部分險種需求將大幅度減少,新的適于自動駕駛的保險險種應當與時俱進地設立。就交強險問題而言,將生產商、系統提供商作為投保主體且將保險保障范圍擴大至車主和乘客,此點與自動駕駛致人損害的自身性質相適應。當然,除此之外,自動駕駛保險制度的其他方面亦需要進一步探索和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