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CP疫情下對旅游企業減稅降費措施的思考

■ 亓 元 張振祥

（三亞學院海南旅游新業態研究中心）

新年伊始，一場沒有硝煙的遭遇戰不期而至，新型冠狀病毒肺炎（NCP）疫情在武漢蔓延，短短十余天就波及全國所有省市及港澳臺地區，讓原本對春節假日市場報以厚望的旅游業遭受重創。這次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正在挑戰我國的應急能力，同時也需要各級政府，特別是以旅游業為主導產業的旅游城市迅速采取舉措，對遭受重創的旅游企業進行政策性幫扶。

1 NCP疫情對旅游業的影響

旅游產業具有高度的環境敏感性、脆弱性和抗風險能力弱等特性，是一個人力資源密集型行業，其企業非常容易遭受境內外突發事件的沖擊和影響，從而導致嚴重的衰退和滑坡，形成旅游企業危機甚至演化成為全產業的蕭條。以全國著名的避寒旅游勝地三亞市為例，三亞春節假日旅游市場受到了本次疫情的嚴重影響，三亞市所有景區景點、鄉村旅游點均于1月25日13點前關閉，各類酒店出現大面積退訂退款潮，大型餐飲企業因為不能聚集用餐也選擇了停業。2020年春節假日期間（1月24日至30日），三亞市共接待游客64.96萬人次，同比下降34.81%（2019年春節假日三亞市共接待游客99.65萬人次）；2020年春節假日期間（1月24日至30日），三亞市旅游總收入11.42億元，同比下降89%（2019年春節假日三亞市旅游總收入103.85億元）；2020年春節假日期間（1月24日至30日），據抽樣調查三亞市全市旅游飯店平均開房率為41.16%，(旅游飯店房量同比持平)同比下降35.76個百分點（2019年春節假日，據抽樣調查全市旅游飯店平均開房率為76.92%）。面對此次重創，三亞市先后發布了《三亞市關于有效應對疫情支持旅游企業發展十條政策措施》和《三亞市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支持中小企業共渡難關的政策意見》，支持三亞市旅游企業及其他行業中小企業積極應對疫情帶來的生產經營困難，同舟共濟、共克時艱。兩個文件都提到因疫情原因，“符合條件的旅游企業可申請減免城鎮土地使用稅、房產稅”“旅游企業可申請緩繳職工養老保險、失業保險和工傷保險，申請住房公積金緩繳或降低住房公積金繳納比例”以及“對中小企業2020年一季度應繳納的房產稅和城鎮土地使用稅予以減免”等。類似三亞市的舉措，很多省市都有相近或相似的政策出臺，但是能不能徹底幫扶旅游企業走出困境呢？

2 NCP疫情下對旅游企業減稅降費措施的分析

首先，簡單地對旅游企業減稅降費進行短期資金補貼并不能有效化解旅游全產業鏈的風險。以三亞市為例：2017年三亞市旅游總收入為406.17億元（全年全市生產總值529.25億元），2018年三亞市旅游總收入為508.42億元（全年全市生產總值595.51億元），2019年三亞市旅游總收入約為633.19億元（全年全市生產總值677.86億元），持續多年的旅游業高速增長，讓旅游業在城市GDP的占比逐漸顯著，一旦出現斷崖式的下降，也會對以旅游業為支柱產業的三亞城市經濟造成重創。比如中小旅行社和地接旅行社業的人員都處在失業狀態，旅行社行業會出現全面虧損，中小旅行社面臨歇業、關閉；酒店遭遇暫停營業后，其日常維護成本并未減少，但是中、短期內出租率會大幅下滑，營業收入受到重創；很多飯店、餐飲企業處在基本停業狀態甚至瀕臨倒閉的狀態，特別是對場地租金較高、后廚包廚的餐飲企業，即便是采用外賣送餐等其他經營模式也改變不了入不敷出局面，同時還要面臨清理春節期間囤積的物料和庫存以及處于放假狀態的員工開支問題；因為各國對待“國際關注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態度的不同，導致國際航班取消或者原有線路被迫停飛，入境旅游將嚴重受創，且恢復難度大；景區也被要求全部關閉，無法創造最直接的門票收入；而作為上市公司的旅游企業，旅游板塊股票市值大幅下跌，景區、旅行社、餐飲等子行業股票大幅度下跌，將會讓市場融資舉步維艱；大專院校的旅游行業的畢業生因為旅游行業從業人員編制縮減、行業工資大幅縮減，將會嚴重影響畢業生就業的機會和收入；除此之外，還會波及包括旅游商店、旅游車船以及休閑娛樂設施等在內的旅游關聯企業，同時因為近幾年全域旅游如火如荼的建設還會關聯到“+旅游”的行業如農業采摘、景觀園林、規劃設計、金融保險、廣告傳媒等融合產業和輔助部門。無論是旅游產業鏈的鏈上要素，還是產業鏈的動態鏈接與正常運營，現在都存在停滯、歇業、脫節現象，個別企業甚至有瀕臨破產的風險。所以減稅降費等扶持政策必須是全產業鏈的覆蓋行為，特別是大型旅游企業及產業鏈的融合行業企業也需要進行有效的減稅降費和政策扶持，因為僅僅局限于困難的旅游企業和中小企業，效果不會顯著。

其次，有數據證明在經濟下行，營業收入減少的時候，涉及房產稅、土地使用稅和社保金等減稅降費對企業影響較為明顯。以三亞為例，2019年前三季度三亞市減稅降費14.62億元，占同期稅收收入154.28億元的9.46%，低于全國減稅降費率14.56個百分點，減稅降費的效果顯著，但是房產稅、土地使用稅對于一般納稅人身份的企業稅負影響顯著增加。例如三亞某AAAAA景區2019年1-10月營業收入5,868.94萬元，同比2018年同期的8,095.43萬元減少2,226.49萬元，下降幅度達27.50%，由于業績下滑，景區1-10月利潤由盈轉虧，由去年盈利360.51萬元轉為虧損1,151.25萬元，利潤降幅達419.33%，但在營收下降時，房產稅和土地使用稅與去年持平，六稅兩費（資源稅、城市維護建設稅、房產稅、城鎮土地使用稅、不含證券交易的印花稅、耕地占用稅和教育費附加、地方教育附加）稅負率不降反升，由去年同期3.90%上升到5.25%，上升幅度34.89%。顯然，這次疫情會讓很多企業都出現收入下降、利潤下降的情況，六稅兩費和三險一金的占比一定會上升成為企業顯著的負擔，選擇減免房產稅和土地使用稅思路是正確的，但僅僅靠簡單的短時間或者小范圍的減稅降費和延遲繳納是不能夠完全化解旅游產業危機和全產業鏈風險的，應該把六稅兩費和三險一金全面覆蓋在減免或者補貼的范圍內，而且時間應該覆蓋全年甚至更久一些的時間。

再次，國稅地稅征管體制改革將省級和省級以下國稅地稅機構合并，使得稅費收入的規范性和執行上更加剛性，地方政府對于稅費收入返還、減免的話語權相對較弱，這讓以旅游業為核心產業的某些地方政府不太容易在減稅降費方面對旅游產業因地制宜地做出靈活安排。從而，導致很多省市在對旅游業具體扶持措施上都是一個聲音，“互抄作業”。而且對比2003年的SARS，很多地方政府簡單地認為在疫情結束后會出現報復性的旅游消費，所以對旅游業選擇進行短期的減稅降費補貼和延期繳納稅費。本文認為NCP疫情相比2003年的SARS，消費者主體和理財習慣都有較大的變化，不可同日而語。根據統計，2003年我國總儲蓄率為47%，城鎮恩格爾系數為37.10%，農村則高達45.60%，消費主力為60后和70后，在勤儉持家的觀念下，消費主要為日常生活需求；2018年我國國民儲蓄率為44.91%，與2008年的歷史高點(51.84%)相比，下滑明顯，2004年中國社會零售品消費增速為13.3%，開啟了近10年的高增長，到2013年還是13.1%，2018年增速下降到不足10%，2019年增速僅為8%，而2019年全國居民恩格爾系數為28.2%，這說明現在的消費主力80后和90后的消費觀念出現了巨大的變化，他們敢于消費，享受便利多于便宜，樂于宅在家中，NCP疫情期間，他們很多人將時間和精力全部用在群防群控上，而且因為過度的社會動員將造成醫護物資和日常消耗品的過度消費，導致可支配收入中用于旅游消費的減少。如果不是采取財政政策及其他手段的刺激，想當然地認為在疫情結束后會出現報復性的旅游消費將是一場美好的期待而已。

3 結語及建議

根據上述思考，本文認為為深入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堅決打贏疫情防控阻擊戰的重要指示精神，全面落實黨中央、國務院關于疫情防控的決策部署, 支持旅游全產業鏈企業紓困并持續健康發展，在制定針對性的減稅降費紓困扶持措施時，應擴大減免、補貼或返還范圍，爭取涵蓋六稅兩費和三險一金，變延遲繳納稅費為減免征收或者減半征收；減免征收或者減半征收稅費時限應由現有的一個月或一個季度擴展成為全年或者兩年以上，給予旅游全產業鏈休養生息的時間；應設計相關激勵政策鼓勵旅游企業及上下游企業將減免稅費用于促銷和市場拓展上，激活社會的旅游消費熱情；適當賦予以旅游業為主導產業的地方政府一定的減稅降費權限，以便他們能夠腳踏實地、因地制宜地設計出符合地方旅游全產業鏈持續健康發展的措施和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