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約束理論與AHP模型的跨境電商供應鏈研究

張春玲 蘇 奎

一、引言

我國長期處于內需不足狀態，近年來我國勞動力成本的優勢逐漸消失，導致國內制造業生產成本提高，外貿市場競爭形勢愈演愈烈。樊學瑞（2019）在中國與其他各國的比較中發現，中國目前的平均工資是越南的2.27 倍，是印度尼西亞的3.125 倍，并分析了造成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即人民幣升值、勞動力市場化改革、勞動力供求關系變化以及教育的工資溢價[1]。當匯率、勞動力、環境優勢都逐漸消失，中國外貿過去依靠低成本、低價格的道路就難以為繼。跨境電商企業利用互聯網、跨境物流系統、跨境支付手段等工具，降低交易成本、拓寬國際市場、開拓國際資源渠道，有開放、高效、便利、門檻低等優勢。在幫助企業開拓了廣闊國際市場的同時，推進企業適應當前多品種、小批量的“碎片化”需求，減少中間交易環節，將更多的成本以及資金應用于產品研發，提高產品質量，提升客戶滿意度，增強企業競爭力。跨境電商供應鏈作為跨境電商企業運作的重要部分，其運作效率的提升，不僅有利于實現企業之間的利益共享，并且可以有效降低生產、銷售以及運營成本，加快企業對市場的反映速度，降低風險。

鑒于跨境電子商務的巨大潛力，近年來眾多企業紛紛開展跨境電商業務，將目標投向海外市場，學術界對于跨境電商供應鏈的研究也逐漸深入。現有文獻對于跨境電商供應鏈的觀點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物流成本的角度研究，認為影響跨境電商供應鏈的最關鍵因素是貨物自由跨境流動的障礙，提出引入一種中介來整合供應商以及跨境貨物，強調加強物流管理，形成規模效益，降低供應鏈成本[2]。二是核心企業運營角度的研究，從客戶導向、社會價值、內部運營以及財務價值四個方面對跨境電商企業運營進行分析，強調通過加強自身管理優勢提高企業競爭力[3]。三是市場角度的研究，認為市場是決定跨境電商企業效益的關鍵因素，企業應當將市場調研放在首位，強調只有把握市場，才能提高利潤[4]。四是法律政策方面的研究，認為目前我國跨境電商法律法規還不完善，是制約我國跨境電商發展的關鍵因素，強調應當先建立健全跨境電商法律法規，以促進跨境電商快速健康發展[5]。

以上所述從物流成本、核心企業運作、產品市場以及法律法規四個關鍵層面展開對跨境電商供應鏈的研究。其中物流成本、核心企業運作以及產品市場因素屬于供應鏈主體因素，而法律法規則屬于影響供應鏈運作效率的外部因素。對于跨境電商供應鏈整體而言，供應商也是整條供應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應當將供應商管理也納入跨境電商供應鏈研究。另外，現有研究大多都從跨境電商的整體環境出發，缺乏從企業角度入手的針對性研究。本文針對跨境電商研究現狀，站在核心企業的角度，從跨境電商供應鏈流程入手，將核心企業供應商管理指標納入研究，依據AHP 模型建立指標體系，結合約束理論與企業跨境電商發展實際，模型與理論相結合，具體分析企業在發展跨境電商業務過程中供應鏈存在的問題，并提出針對性的解決方案。旨在從供應鏈整體角度，為跨境電商企業解決供應鏈運作問題、實現自身發展提供理論依據。

二、跨境電商供應鏈流程

從企業供應鏈的角度看，跨境電商企業的供應鏈是將上游供應商、核心企業、海外客戶以及跨境物流服務企業連接起來的一個鏈條。在這個鏈條上，貨物自上而下流動，從供應商提供的原料開始，經過核心企業加工制造，最后流入消費者手中，這其中也離不開物流企業提供的貨物流通服務。商品到達消費者手中以后，如果消費者對購買的商品不滿意而要求電商平臺退貨，則會產生逆向物流，使得商品回到核心企業手中，甚至回到上游供應商手中。這樣的一個鏈條，就是跨境電子商務供應鏈。

在核心企業的交易過程中，商流、資金流、信息流在供應鏈中不斷產生，物流對供應鏈的運作也產生了重要影響。跨境電商供應鏈上各個企業通過信息傳遞、商品流通、資金流動影響著整條供應鏈的運作。此外，許多外部因素，如政策法規、信息技術等，也對供應鏈的運作產生重要的影響，跨境電商供應鏈主體及結構如圖1 所示。

三、模型構建

（一）指標選取

在相關文獻梳理總結的基礎上，結合實際企業調研和相關專家學者的深度訪談，基于跨境電子商務供應鏈流程進行了指標選取。

圖1 跨境電子商務供應鏈結構

首先從供應商管理的角度看：在電子商務環境下，為保障采購原材料、半成品的安全性以及供應效率，供應商應當擁有最基本的機器設備、員工以及基礎網絡[6]。一般情況下，供應商的物流配送范圍越大，其電子商務業務越廣泛[7]，并且供應商雇傭員工的工作水平越出色，則其服務水平越高[8]。

其次，從核心企業的角度看：選擇合作的跨境電商平臺不同，平臺的系統質量、服務質量、平臺基本性質、信息質量以及價格因素不同，會對企業績效產生影響[9]；平臺所支持的跨境支付工具以及所提供的借貸策略會影響消費者的消費偏好，從而影響產品銷量[10]；核心企業的產品質量、內部運營能力以及市場開拓能力會影響產品銷售，從而對跨境電商供應鏈效率產生影響[11]。核心企業也可能因為物流模式選擇不當或者逆向物流過多而導致物流成本較高，影響供應鏈運作效率[12]。

再次，從市場客戶需求的角度看：核心企業把握好市場需求的前提是做好市場調研，產品偏離客戶需求和市場，會導致產品運營成本的增加[13]。此外，售后服務的缺失可能會導致退貨現象頻發從而提高逆向物流成本[13]。在進行市場調研時應該對文化因素、產品因素、利潤因素、技術因素等進行綜合分析[14]，并且提高海外客戶服務管理水平。

最后，從影響供應鏈運作效率的其他因素看：目前，我國跨境電子商務法律法規存在著滯后性、重復性、不變性以及缺乏普及性等特點，跨境電子商務企業在進行交易時，由于法律法規難以適應交易環境變化，交易雙方責任不明的現象時有發生。并且由于商品跨境流程繁瑣，使得跨境物流流程較長，間接提高物流成本[15]。另外，大數據信息技術以及其他相關技術，例如倉儲、配送等技術的發展，也會提高跨境電商供應鏈的運作效率[16]。

綜上所述，對以往的文獻進行總結，根據供應鏈流程以及供應鏈影響因素，得出跨境電商供應鏈效率一級指標。二級指標是通過對跨境電商企業的業務流程做具體分析研究，并對相關專家學者和相關從業人員深度訪談，進行分類匯總整理得出。如表1所示。

（二）指標權重賦值

對于指標權重的賦值采用AHP 模型，AHP 模型（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是通過系統分析專家的判斷，對系統中各個要素進行兩兩比較，根據比較結果得出影響系統運行效率的關鍵性因素，是一種定性分析與定量分析相結合的系統評價方法。AHP 的優點在于可以綜合相關領域專家以及相關從業者的意見，使研究結果更加專業，不片面地追求數學邏輯推理，而是定性與定量相結合，把多目標、多因素并且難以量化的決策問題簡化為單目標問題，使研究結果更加明確。AHP模型的建立主要步驟：

表1 跨境電商供應鏈效率指標設計

1.建立重要性矩陣。假設：對于所研究的問題有n 個影響因素，aij表示第i 個因素相對于第j 個影響因素的重要性程度。對于相對重要性程度的確定，一般可以分為5個等級：非常不重要、稍微不重要、相同重要、稍微重要、非常重要。5個重要性程度兩兩之間又可以插入介于兩者的重要性程度，如表2 所示，用數字1～9 代表不同的重要性程度。

綜合專家意見以及問卷調查結果，得出各個因素的重要性程度 aij之后，可以得到重要性矩陣A。

其中 aij為因素i 相對于因素j 的重要性程度，aij與 aji互為倒數。

對河北省內跨境電商企業、跨境電商平臺從業人員以及電子商務相關專業的專家學者進行了問卷調查，專家們根據表1的重要性程度指標，對表2中的各個研究因素進行比較并打分，代表各個指標重要性程度的差異。其中一級指標的重要性矩陣如表3所示。

表2 重要性程度含義表

2.一致性檢驗。矩陣的一致性檢驗首先要計算重要性矩陣的特征值λ以及特征向量β，特征值λ與特征向量β的計算可以通過Matlab軟件實現。之后取最大特征值λmax,計算CI。

其中n 為重要性矩陣維數。根據n 的大小按照表4查找平均隨機一致性指標RI。

之后根據CI與RI計算一致性比例CR。

如果CR＜0.1，則可以認為重要性矩陣通過一致性檢驗，否則可能專家意見收集環節或者問卷調查結果存在邏輯錯誤，需要重新調查數據或者對數據進行進一步處理。

經檢驗，一級指標重要性矩陣CR=0.035，小于0.1。因此，可以通過一致性檢驗。

采用以上方法分別對4個一級指標下的二級指標進行一致性檢驗，4個一級指標下的二級指標重要性程度矩陣CR 分別為0.027、0.0103、0.0842、0.0091，均通過一致性檢驗。

3.計算指標權重。AHP模型計算指標權重的方法有3種：算數平均值法、幾何平均值法以及特征值法，本文采用算數平均值法計算指標權重。算數平均值法計算指標i的權重ωi計算公式：

根據指標重要性程度矩陣，以及指標權重計算公式（4）計算各指標權重，結果如表5所示。

（三）瓶頸分析

本文采用約束理論（TOC）進行跨境電商供應鏈瓶頸分析。約束理論（TOC）是以色列物理學家艾力·格特拉特于20世紀80年代中期提出的。約束理論（TOC）認為，一個系統在有著多個工作環節的情況下，必然存在一個環節制約著整個系統的效率，企業或者組織要提高系統整體效率，應當首先著手于提高瓶頸環節的效率，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以及最低的成本顯著改善系統的效率。約束理論（TOC）給出了企業進行改進的起點以及路徑，是管理學中重要的改進方法，在企業管理中得到廣泛應用。雖然約束理論（TOC）產生于生產管理領域，但由于其對改善系統內部環節，提高系統整體運作效率方面有顯著效果，因此被廣泛應用于各個領域的研究，約束理論（TOC）分析以及解決問題的過程可以分為3個步驟。

1.瓶頸分析。約束理論（TOC）對于系統的改進從問題分析入手，從系統的整體出發，以系統中各個環節為對象，對各個環節做深入考察并進行對比。然后對考察、分析以及對比的結果進行總結，找出影響系統整體效率的瓶頸環節。

表3 一級指標重要性矩陣

表4 平均隨機一致性指標

對于不同企業而言，由于產品、運營、管理、物流等環節都存在差異，不同企業的供應鏈可能存在著不同的瓶頸環節。在進行跨境電商供應鏈分析時，由于跨境電商供應鏈有些指標難以量化，因此通過問卷調查的方式對企業管理者進行調查，根據企業運作實際情況對各指標進行打分。最后，分別對各指標進行綜合評價，比較得出瓶頸環節。

如果環節i是瓶頸環節，應當滿足下列條件：

設Bi為該企業第i 項指標得分，滿分為10分，則該項指標瓶頸得分Ai計算公式為：

最后，根據瓶頸得分Ai確定企業跨境電子商務供應鏈的約束瓶頸。

2.遷就瓶頸。分析過系統中的瓶頸環節后，重點對瓶頸環節進行改進。約束理論（TOC）強調不僅需要將現有資源投入到瓶頸環節的改善中，并且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可以將其他環節中的資源投入到瓶頸環節中，整個系統的其他活動服從于瓶頸環節的改善。

3.消除瓶頸。瓶頸環節的消除并不能僅僅依靠投入資源來實現，還需要對整個系統以及各個工作環節做更加深入的分析，找出問題的根源，運用管理以及技術手段來實現瓶頸環節的消除。

表5 各指標權重計算結果

四、跨境電商供應鏈案例分析

河北省某服裝生產企業是一家集服裝設計、制造、銷售于一體的制造企業，該公司不僅從事國內線上與線下貿易，并且也通過跨境電商平臺進行跨境貿易。邀請該公司管理者與跨境電商團隊工作人員對該公司15 項指標進行打分評價。然后將打分結果與指標權重相結合，分析該公司跨境電子商務供應鏈運作中存在的瓶頸環節，最后根據分析結果提出針對性建議。

（一）數據收集及處理

依據所建立的指標體系，采用問卷調查的方式，收集了該企業相關從業人員對于本企業相關指標的評價意見，問卷采用十分制。根據問卷結果，確定各個指標的瓶頸系數，瓶頸系數越低表示該企業在該指標項目中做得越好，該環節成為整條供應鏈瓶頸的可能性越小。最后，根據瓶頸系數與指標權重計算瓶頸得分，結果如表6所示。

（二）結果分析

表6的結果表明，雖然在跨境電子商務供應鏈中，物流成本優勢對整條供應鏈的影響最大，占整體0.23 權重，但是對于該企業來講，由于物流成本優勢已經足夠明顯，因此瓶頸系數較小，瓶頸得分僅為0.276，即繼續加大對物流成本的投入邊際收益較低。原因可能是因為該企業位于河北省唐山市，近年來隨著河北省的政策支持以及曹妃甸港建設的推進，使得服裝生產企業的大宗貨物海運成本較低，具有較強的物流成本優勢。

根據結果分析，需要加強的是產品市場選擇環節，雖然該指標僅占有0.186 的權重，但是對于該企業而言卻有0.614 的瓶頸得分。原因是該企業在早期開展跨境電子商務業務時缺乏市場調研。對于目前已有核心產品的企業來說，找準市場是企業發展跨境電商的關鍵。根據亞馬遜數據分析，到2018 年為止，全球范圍內退出亞馬遜平臺的商家有29%是因為產品與市場不匹配。企業的市場戰略不能一成不變，要時刻與全球經濟發展同步，及時調整發展戰略以適應復雜多變的全球電商市場。

表6 某企業各因素瓶頸得分表

約束理論（TOC）認為，非瓶頸環節對于整個供應鏈系統的貢獻并不僅僅是為了讓本環節的效率達到最優，而是要保證瓶頸環節可以不間斷進行，從而確保整個供應鏈的運作平衡，以達到整條供應鏈效率的最大化。根據約束理論（TOC），該公司需要從兩方面進行調整，確保瓶頸環節與非瓶頸環節之間更好地相互配合。第一，非瓶頸環節配合瓶頸環節，其他例如供應商管理、內部運作等環節，需要服從于配合市場與產品定位，適當的時候可以調配資金與人力參與到市場調研以及產品定位工作中。第二，重點對產品市場定位設計考核指標，定期評估工作進度并進行評價，直到出現新的瓶頸環節，重復進行瓶頸改進。

四、結論與建議

在以往研究的基礎上，結合跨境電商供應鏈各環節及其影響因素，將供應商管理加入研究，運用AHP 模型確定了跨境電子商務供應鏈指標體系。然后以河北某服裝生產企業為例進行應用分析，將指標體系與瓶頸理論結合，對該企業的跨境電商供應鏈進行系統分析，找出瓶頸環節，并提出了適合該公司的改進方案。結果表明，企業由于資金、文化、地理位置、運作模式存在差異，發展跨境電商時遇到的問題可能有較大不同，企業要客觀辨別關鍵影響因素，實施針對性方案以提高企業跨境電商供應鏈運作效率。

（一）科學采用跨境電商供應鏈改進方法

改進跨境電子商務供應鏈運作效率最關鍵的是企業管理者以及電商運營團隊對企業自身各個方面的評價，需對本企業的運作情況有一個比較全面的了解以及客觀的態度。企業應當培養員工的業務熟練度以及對跨境電商供應鏈運作的敏感度，從而做出更加準確與客觀的評價，科學運用評價指標體系和評價方法，為企業科學決策提供依據。

（二）適時調整策略

約束理論（TOC）認為，系統中總會存在瓶頸，一個瓶頸被消除了，另一個瓶頸會顯現出來。評價結果為企業改進跨境電商供應鏈運作效率提供了短期依據。跨境電商供應鏈在不斷改進的同時，瓶頸環節也可能發生變化，只有不斷進行重新評估，適時制定有針對性的方案，企業才能適應不斷變化的市場以及自身發展狀況的變化，推動企業更好地發展。

（三）制定符合企業現狀的方案

跨境電商企業面臨更復雜的外部環境，政治、經濟、社會、技術，特別是還有文化差異，不同企業的跨境電商業務也存在很大差異，在對企業跨境電商供應鏈各個指標進行評價時，要據自身實際情況，針對企業自身施行針對性措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