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費稅改革對河北財政收入影響研究

趙寧ZHAO Ning

（石家莊職業技術學院，石家莊050061）

0 引言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深化稅收制度改革，健全地方稅體系。2019 年，國務院發布《實施更大規模減稅降費后調整中央與地方收入劃分改革推進方案》，明確“后移消費稅征收環節并穩步下劃地方”，首先將部分在生產（進口）環節征收的現行消費稅品目逐步后移至批發或零售環節征收，拓展地方收入來源。

1 我國消費稅現行政策

我國消費稅于1994 年正式設立。此后，依據環境保護和資源綜合利用原則，對適用范圍及稅率多次調整：一方面，將高爾夫球及球具、高檔手表、游艇、木制一次性筷子、實木地板、電池、涂料納入征稅范圍，并提高白酒、卷煙、汽油、大氣缸容量乘用車等產品稅率或稅額；另一方面，取消香皂、酒精、汽車輪胎、普通美容修飾類化妝品等產品消費稅，并對純生物柴油、無汞原電池、鋰原電池、廢礦物油再生油品等減免消費稅。

截至目前，我國消費稅共有煙、酒、高檔化妝品等15個稅目，不同稅目設置不同的稅率。多數品目在生產或進口環節征收消費稅，即以應稅消費品的生產或進口者為納稅人，僅有卷煙同時在批發環節征稅，超豪華小汽車同時在零售環節征稅，金銀首飾、鉆石及飾品在零售環節征稅。

2 消費稅改革對河北財政收入影響

因消費稅改革無具體時間表，根據改革方案，可以將消費稅改革界定為兩大階段：首階段改革，即對高檔手表、貴重首飾和珠寶玉石等條件成熟的品目實施改革；后續階段改革，即結合消費稅立法對其他具備條件的品目實施改革試點。

2.1 河北消費稅規模穩步增長、但高度集中于個別稅目

從省內看，消費稅收入地位日趨重要。2016-2019 年，消費稅收入年均增長10.5%，2019 年收入規模382.9 億元，占全部稅收收入的7.8%，已成為河北僅次于增值稅、企業所得稅的第三大稅種。從全國看，河北消費稅規模仍顯偏小，2019 年收入規模僅占全國的3.0%，位列各省第14 位。從結構看，消費稅收入高度集中于煙、油、車、酒四個稅目，這四類產品貢獻了河北消費稅總額的98%以上。其他稅目中，稅收貢獻占比超過0.1%的還有貴重首飾、電池和涂料，以上七個稅目貢獻了全部消費稅的99.9%。

2.2 首階段改革有一定利好，但增收效應微弱

首階段改革，將高檔手表、貴重首飾和珠寶玉石等品目，后移征收環節并穩步下劃地方。這三種商品，貴重首飾在零售環節征稅（稅率為5%），高檔手表、珠寶玉石在生產環節征稅（稅率分別為20%、10%），假定稅率不變的情況下，其收入變動預期如下：

一是貴重首飾消費稅收入微增。河北貴重首飾零售業有一定消費稅收入，2016-2019 年由1.6 增長到2.2 億元，雖然逐年增長，但規模較小，僅占全部消費稅收入的0.6%。由于不涉及征稅環節調整問題，改革對收入影響不大，按照2019 年數據測算，將為河北帶來2.9 億元稅收，扣除基數后，對河北財力增長貢獻微乎其微。二是高檔手表和珠寶玉石消費稅收入增長不顯著。近三年河北儀器儀表制造業消費稅稅收均為零，說明河北未有生產高檔手表的企業，珠寶玉石生產企業也僅有1 家，每年繳納消費稅不超過100 萬元。轉為零售環節征稅后，稅收由產品生產地轉入消費地，預期會導致河北消費稅收入增長。由于不掌握此類商品零售數據，增收規模難以測算，但考慮到河北居民的購買能力不高（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僅為全國平均水平的80%左右）、區位特殊（臨近京津，居民可能赴京津購買，稅收也留存消費地），參照已在零售環節征收的貴重首飾消費稅情況看，預計稅收規模增長效應不顯著。

2.3 后續階段改革明顯利好，但存在兩大潛在問題

2.3.1 河北消費稅收入的整體利好

河北不是消費稅應稅產品主產省，但批發零售業相對占優，未來消費稅稅目后移后，將對河北稅收收入形成明顯利好。從煙、酒、車、油等四大稅目看，河北都不是全國的主要產區。2019 年，河北卷煙、白酒、啤酒、汽車、汽油、柴油六類主要應稅品的產量占比，均低于4.36%的河北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在全國占比。以全國稅收貢獻超過六成的煙、車看，河北卷煙產量占全國3.26%（各省第14 位），銷量卻占全國的5.02%（各省第9 位）；河北汽車產量占全國4.35%（第9 位），銷量卻占全國5.39%（第6 位）。目前，河北卷煙產量152.4 萬箱、實現稅收82.3 億元，平均每萬箱卷煙消費稅0.54 萬元，若改為零售環節征收后，按當年銷量238 萬箱測算，不考慮結構及單價差異，可實現稅收128 億元，增加45 億元左右。同樣，以產銷差估算汽車，約增加稅收4 億元。僅這兩類產品消費稅增量部分，就相當于全省地方稅收收入的2%、省級地方稅收收入的8%，利好效應比較明顯。

進一步看，考慮河北人口眾多、區位優越，一直是消費大省，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長期居于全國前8 位。隨著城鎮化進程加快、居民消費潛力釋放和消費能力提升，消費稅將為河北帶來持續增長的稅收收入，有望成為地方主體稅種。

2.3.2 河北消費稅收入的兩大潛在問題

一是存在消費稅收入外流和漏征問題。消費環境關系稅源涵養，稅收征管關系稅收實現，河北在這兩方面仍有待改善。一方面，改為批發零售環節征收后，各省比拼的將是消費環境與活力。哪個區域的環境越好，越能吸引居民消費，越能增加稅收收入。整體看，河北消費環境有待改善、消費活力有待提升。從全國看，近年來最終消費率一直超過50%，2019 年為55.4%，高出投資率（43.1%）12.3 個百分點，但河北消費率長期偏低，2019 年為45.3%，反而比投資率（58.1%）低了12.8 個百分點,消費環境不好就容易導致稅收外流。另一方面，目前消費稅主要稅目的生產都集中在少數大企業，稅款征收相對簡便。轉移到批發零售環節后，面對廣大的消費者，在缺乏類似增值稅抵扣鏈條的前提下，若不能實現有效征管，很可能會導致稅收漏征。二是個別稅目消費稅貢獻高的地區或有不利影響。目前，河北部分地區消費稅收入高度依賴單一品種，如煙草占張家口消費稅的90%，煉油占滄州消費稅的95%和石家莊消費稅的64%，白酒占衡水消費稅的53%，汽車占定州消費稅的54%。改革后，按照“存量部分核定基數、由地方上解中央的原則”，若這些消費品批發零售量達不到原生產規模，不僅難以達到改革增收效應，甚至還可能會影響這些地區的既有財力。典型如，張家口的煙草消費稅占全部稅收收入的18.5%，滄州的燃油消費稅占全部稅收收入的23.9%。預計改革后，張家口、滄州的居民消費能力不足以支撐原有產量，很可能會影響自身財力。

3 相關政策建議

3.1 著力加強改革預研

消費稅改革雖暫無時間表，但有路線圖，基本動向有據可循。為科學把握改革要點、確保改革一旦啟動河北即可順利承接落實，應結合河北省情，持續關注中央動態、積極做好預研預判、及時制定改革預案，提前組織開展調查研究，全面摸底河北卷煙、白酒、小汽車和成品油等重點稅目的產銷量和價格等情況，積極反映河北訴求，爭取相關稅目在河北率先開展試點。

3.2 積極引導各方預期

消費稅征收環節后移，目的在于拓展地方收入來源、引導地方改善消費環境。從政府角度看，未來消費稅改革專業性較強，地方如無正確認識，容易產生干預企業經營、操縱稅源分布、搞違規政策洼地等短期行為，反倒不利于高質量發展。應該充分利用各種媒介積極做好宣傳解讀，引導各地科學認識預期、主動適應改革。對張家口、滄州等未來改革可能影響較大的地區，結合減稅降費政策實施，做實消費稅稅收基數，堅決避免虛收虛報。從市場角度看，征稅環節后移將對處于各行業鏈條的不同企業形成不同影響。對于受改革影響較大的白酒、成品油等行業，應做好發展研判，主動幫助企業適應改革進程，穩定河北消費品市場。如，受品牌影響力和溢價能力影響，高檔酒生產廠商容易將稅負轉嫁給下游環節及消費者，中低檔白酒和啤酒廠商則不易轉嫁，必然侵蝕原有利潤水平。

3.3 全力做好改革準備

大力改善消費環境：按照質量強省戰略，進一步加強市場監管，強化消費領域信用體系建設，維護消費者合法權益，營造安全放心的消費環境，促進消費提質升級，推動河北經濟增長邁向消費驅動時代，為消費稅改革創造良好消費環境。重點培育高質量稅源：集資本、人力、技術等要素于一體的優質生產能力仍是高質量稅源的載體和基礎。應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推進全省產業轉型升級，促進汽車、電池等產品技術創新，提升附加值和競爭力，解決河北產業結構欠佳、產品收益不高、生產環節稅收占比較少的問題，根本上培育好河北高質量財源。適時調整省以下財政體制：提前謀劃省以下財政體制改革，結合增值稅分成調整，積極推進地方稅體系構建、科學劃分省以下事權和支出責任，做好將部分消費稅分享給市縣政府的準備，彌補基層由于增值稅分享比例調整及減稅降費政策落實造成的財力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