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婭 冷普林
今年全國兩會后,李克強總理兩度點贊地攤經濟,曾經被圈入大棚甚至在很多城市被禁止的地攤經濟被譽為“人間的煙火”“中國的生機”,兩會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確指出:合理設定流動攤販經營場所,為“地攤經濟松綁”。一時間,大小城市紛紛出臺相關規定,如成都“堅持柔性執法和審慎包容監督”、上海實施“輕微處罰”制度、南昌指定100個街道有序開放夜間市場……但是與網絡達人朋友圈里刷屏的地攤經濟關注誰來賣、賣什么的問題不同,城市治理關注的重點是如何轉變政府職能、如何優化地攤經濟的營商環境、如何規范地攤經濟使改革發展與人民的夢想齊頭并進。給“地攤經濟松綁”不是放任不管,而應該進行合理管制,提高治理的精細化水平。
其實地攤經濟自古就有,它在促進就業方面發揮著不可忽視的作用,地攤經濟以其低門檻的特點在經濟發展平穩的時候可以為城鄉弱勢群體提供就業,在經濟波動時更能刺激消費和創造更多靈活就業崗位。由于疫情的沖擊帶來了產能過剩的問題,地攤經濟的發展勢必會增加對企業產品的需求,企業積壓的庫存即使不會在短時間內消失也能夠得到一定的緩解。在經濟發展相對疲軟的大環境下,地攤經濟的重新定位對經濟發展來說無疑是一種福音,疫情之下,很多店鋪、企業的商品面臨滯銷關停的尷尬局面。在商家、消費者以及政府的合作中,地攤經濟通過自身的方式拉動消費增長,促使市場經濟恢復活力。地攤經濟的便民與滿足多樣需求的價值建立在其自身獨有的特征之上。與店鋪經營相比,地攤經營具有的場所可移動性、空間靈活性、產品性價直觀性也給消費者創造了便利。
管制是指政府通過制定法律法規以約束社會行為的權力,其實質是政府基于公共利益或者其他目的依據相關規則對被管制者的活動進行的規范與制約。合理的管制,在政府社會治理中,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解決市場失靈、外部性等帶來的一系列問題。按照曾國安的觀點,管制就主體來說,可分為政府和非政府主體兩大類,由此,管制也可分為政府管制和非政府管制兩大類,前者管制的對象是個人和組織(包括政府組織與非政府組織),后者管制的對象是個人或非政府組織。管制的手段和方式很多,具體類型包括金融管制、產品和服務的供給管制、執業許可、標準制定、競爭政策、環境管制、柔性管制等。
相比商鋪經濟、電子商務等經營方式而言,地攤經濟自發運行能帶來諸如恢復城市經濟活力、促進就業(尤其是弱勢群體就業)、滿足人們需求多樣化等正外部性,但同時也由于它與生俱來的粗放性、流動性等原因容易與社會經濟生活的其他方面和其他領域產生沖突,并進而影響城市治理的整體效能和人們整體獲得感的提升,從經濟學角度來說,它也容易帶來一系列負外部性。這些負外部性包括:地攤經濟本身無序發展過程中占道經營引發的交通擁堵、治安問題、市容市貌破壞與經營前后環境破壞、資源浪費、噪聲污染問題甚至包括對周邊居民正常生活及出行等產生消極影響;攤主之間產品雷同、質量價格缺乏規范和保證及與其他經濟形態之間的惡性競爭;在疫情背景下依靠“鬧市區”“跑銷量”的經營方式客觀上促使人們聚集而加劇疫情傳播風險……外部性的存在造成社會脫離最有效的生產狀態,使市場經濟體制不能很好地實現其優化資源配置的基本功能,也成為政府介入并進行治理的緣由。
因此,在給地攤經濟松綁,重升城市煙火氣的同時,并非毫無規章地一放了之,而是采用更為精細的管制方式、更人性化的治理手段使其健康、持續、協調地發展。具體來說,一是要通過管制創新協調地攤經濟與商鋪經濟、電子商務關系,促進有序競爭;協調地攤經濟與交通、環保、生產生活安全等方面的關系。二是發展地攤經濟、允許占道經營、減輕甚至免除相關處罰目的在于促進城市經濟的復蘇和滿足人們多樣化多層次的需求,但不是走“臟亂差”的老路,而是通過精細化管制,在兼顧交通暢通、維持良好環境衛生的基礎上找回城市生活的活力和生機。三是當前我國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進入了一個長期化、常態化的階段,應當協調好經營與疫情防控的關系,一手抓消費刺激與就業保障,一手抓疫情防控與預警追蹤。
對地攤經濟進行合理的管制,能促使社會經濟的發展,同時作為管制主體的政府也能夠在這個過程中提升社會治理的能力,實現治理能力的現代化。
這是一種針對傳統管制政策推出的一種替代性方法,傳統的管制更多地依賴于法律的強制性與權威性,這種情況下難免出現過于極端的情況。對地攤經濟進行的管制,目的是促進其健康良性的發展,所以應當注重結果而非法律法規的懲戒作用。在具體的操作過程中,需要針對不同的問題設立不同的標準,做到靈活管制,人性化管理和柔性管理。柔性管理的核心和本質是對民眾尤其是弱勢群體的需求的覺察與回應,以合作、協商的方式與經濟主體共同應對諸如滯銷、失業、經濟衰退等問題,促進資源有序流通和經濟恢復。
科學引導也不容忽視,政府可以制定相關的政策文件進行引導,通過電視、廣播、網絡等方式進行宣傳,進而規范引導經營方式、行為。同時,標準的設立也尤為必要,地攤經濟的發展應當有一定的標準,這包括質量標準、價格標準、包裝標準、宣傳標準等。
地攤經濟的發展,應當建立在相應的競爭政策之上。有序的地攤經濟應成為一種常態經濟。“全民擺攤”下地攤經營者之間的競爭也會趨于激烈,不僅容易在地攤經濟之間造成壟斷行為并造成各種外部性后果,還可能造成地攤經濟與其他經濟形態包括商鋪經濟、電子商務的惡性競爭,進而影響市場經濟的健康發展。基于此,應當出臺相應的競爭政策。
一邊是城市經濟的恢復發展,另一邊是生態環境的保護,在環保與經濟之間如何進行權衡?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先污染后治理顯然是行不通的。已經注意到某市一夜市開放后衛生“一片狼藉”情況,像這樣粗放的發展方式,顯然在恢復經濟發展的同時也給環境保護帶來了一定的壓力。在這樣的現實面前,環保的問題顯得尤為突出,所以在地攤經濟發展的同時必須重視環保,協調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垃圾處理的關系。
倡導發展地攤經濟,對其進行松綁,是在疫情的大環境下提出來的,當然也必須回歸到疫情防控的需要上來。當前我國疫情防控工作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輕心,必須時刻警惕。地攤經濟的經營方式靈活多樣,這自然也給疫情防控工作帶來了一定的困難,人群密集、人流量大都存在一定的隱患。因此,密切監控經營過程中人員流動,做好相關人員的追蹤工作能在疫情防控工作中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在具體的操作上,可以充分發揮大數據技術和人工智能等手段的作用,做到防患于未然。
應當承認的是,地攤經濟的重新定位在我國經濟恢復發展的過程中將發揮不可忽視的作用,但是同時合理進行管制,在問題出現前做好相關工作更具考驗性。總而言之,也只有做好科學防范、合理管制,才能趨利避害,積極發揮地攤經濟的優勢,在管制創新中彰顯出我國政府現代化的治理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