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或桎梏：新時代高等教育對人口老齡化的機遇與挑戰

燕士力，李 輪

（河海大學，江蘇南京210098）

0 引言

我國是人口大國，也是老齡人口大國，人口老齡化是國家在發展中不可逆轉又必須要面對的難題。2018年，我國大陸60周歲及以上人口24 949萬人，占總人口的17.9%，其中65 周歲及以上人口16 658 萬人，占總人口的11.9%；2019 年，我國大陸60 周歲及以上人口25 388 萬人，占總人口的18.1%，其中65 周歲及以上人口17 603 萬人，占總人口的12.6%［1］。相對于2018 年，2019 年我國大陸60 歲以上人口增加439 萬，65 歲以上增加945 萬。按照國際上進入老齡化的標準，我國早在2000年已經進入老齡化社會，近年來老齡人口數量和占比持續增加，老齡化程度愈來愈深入。

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關于老齡工作重要論述和十九大報告相關論述相得益彰，共同構成中國共產黨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挑戰的基本戰略思想，描畫出人類應對人口老齡化挑戰和建設理想老齡社會的中國智慧、中國方案和中國道路，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和基本方略的有機組成部分［2］。唯有認識到中國老齡人口發展的現狀、高等教育的特點，了解高等教育影響下老齡化工作的復雜性、長期性和重要性才是開展國家老齡化工作的前提。2019年李克強在杭州調研時指出：我國養老服務體系的目標是完善居家為基礎、社區為依托、機構為補充、醫養相結合的養老服務體系，建立健全高齡、失能老年人長期照護服務體系［3］。在習總書記等國家領導人的關心指導下，2019年4月16日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推進養老服務發展的意見》（國辦發〔2019〕5號）從頂層設計入手探析破解人口老齡化的難題。

高等教育是培養高素質人才在全國的重要途徑，是國家發展水平和可持續發展的核心基石。高等教育中人才培養、文化傳承、社會服務等職能的踐行對人口老齡化的進程產生了一系列重要影響，教育的影響具有多樣性，新時代教育對人口老齡化是桎梏還是翅膀，值得業內同仁對此進行深入探究。

1 新時代高等教育對人口老齡化的機遇

中國的人口老齡化給社會帶來了不可避免的陣痛和充滿前景的機遇，對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1.1 新時代高等教育加快社會對人口老齡化的認同

尊老敬老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核心文化，是華夏民族孝道的主要內容。在人口老齡化的今天，高等教育在履行其人才培養和文化傳承等職能時不斷深化對敬老愛老文化的繼承和發揚，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一是高等教育特別是高等師范教育過程中，不斷強化對中華傳統文化的繼承和發揚，通過對各層次教師的培養，強化中小學、大學等學生人群對人口老齡化社會的認識，踐行敬老愛老文化的發展之路。二是高等教育在社會中具有較高的社會地位，廣大人民群眾對高校、科研機構等高等教育界提出的倡導一向比較認可，高校和科研機構通過媒體倡導、社會實踐、政策解讀等方式，向基層社會傳導對人口老齡化的正確認知，更好地理解國家的老齡政策。三是高等教育界匯集了大批的專家學者，他們對人口老齡化進程有較成熟的認知，國家在制定老齡政策時，這些智囊的專業投入可以讓涉老政策更加科學、簡單、易懂，對社會大眾了解人口老齡化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1.2 新時代高等教育進步促進涉老產業鏈的拓展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國老年群體數量龐大，老年人用品和服務需求巨大，老齡服務事業和產業發展空間十分廣闊［4］。近幾年，黨和政府先后頒布《國務院關于印發“十三五”國家老齡事業發展和養老體系建設規劃》《關于推進養老服務發展的意見》等一系列政策文件，各地也積極制定相關配套政策，積極引導社會資源投入涉老產業，通過減少審批環節、稅收優惠、資金補貼配套、土地規劃等方面大力推進涉老產業發展。主要表現以下方面：一是促進了養老產業的發展。通過專家學者的呼吁和解讀，政府自身投入并引導民間力量投入養老產業，再加上高等教育對老齡人口的養老意識引導，目前一二線城市中公辦的老年公寓已經供不應求，民營和養老機構甚至每月萬元左右的法資歐葆庭等高端養老院入住率都已經相當高。二是促進涉老醫療進步。隨著老齡人口的不斷增加，老年疾病數量種類多發，老年患病人群也持續增長，高等教育界特別是醫療衛生、藥學領域對涉老醫療特別重視，加大資源投入力度，做好醫護服務，攻克醫療難關，涉老醫療行業取得很大的成績。三是促進涉老旅游行業的發展。近年來，隨著養生學、產業經濟學、醫療保健學等知識的普及，老齡人口也打破“安土重遷”的傳統意識，周邊游、出國游、候鳥式旅游、養生游等出游形式越來越多，老年人群已經成為旅行社的重要經濟增長點，推動產業更優質發展。

1.3 新時代高等教育豐富老年學科理論的內涵

新時代高等教育可以深入透視人口老齡化的內在成因和外部影響，因地制宜幫助國家制定相關政策方針，更好地實現既定目標。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一是加快應對人口老齡化的頂層設計。近年來，我國人口老齡化呈現人口數量增速快、需求更加多樣化的特點，黨中央對此非常重視，積極研究部署，高校和科研機構的專家學者結合專業，利用所長，全身心投入到人口老齡化的頂層設計中去，認真研究養老模式、醫療保障、基層機構銜接、涉老產業經濟等內容，取得豐富成果。二是深入應對老齡化的內涵。新時代高等教育比較關注老齡社會產生原因、老齡人口內在需求、老齡社會政府職責界定、老齡產業理論等社會學、政治學、經濟學研究議題，這些領域的研究豐富了人口老齡化的內涵，為更好地為老年人服務做了理論準備。三是促進涉老交叉學科的發展。新時代高等教育發展顯著的特點就是研究熱點話題和交叉學科。人口老齡化對全社會相當多的領域都有深入和全面的影響，涉及老年教育、老年醫療、老年產業經濟、老年心理、老年護理等領域，這為研究交叉學科，促進理論研究的外延具有積極的條件。

1.4 新時代高等教育延長人口紅利的周期

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獲得矚目成就的原因除了黨和政府正確領導和抓住知識經濟的快車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我國有豐饒的勞動力資源，人口紅利優勢明顯。雖然人口老齡化的持續對人口紅利具有較大的沖擊，但是要用辯證的眼光看待這一問題，長遠來看，新時代高等教育是可以延長人口紅利的周期的。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一是加大了國家人口機會。人口機會是有能力促進經濟發展、獲得經濟效益的人口基礎。高等教育的發展，增進了社會的公允，解放和發展了社會生產力，讓有能力的老齡人口可以通過延退、返聘等形式重新創造社會價值，并且高等教育促進醫療保健事業發展，讓老齡人口減緩痛苦，增加人口機會，更加全身心投入創造社會價值中去。二是提高質量型人口紅利。人口紅利主要靠人口數量和質量，在人口老齡化的當前，勞動力數量增長受到限制，提高人口綜合素質、增加勞動力的價值成為拓寬人口紅利的主要手段。新時代高等教育通過技能培訓、理論輔導、在職學習等方式，對現存勞動力進行教育培訓，可以有效延長人口紅利周期，促進經濟發展。

2 新時代高等教育對人口老齡化的挑戰

近年來，中國的人口老齡化的不斷深入，造成了很大的壓力，妨礙了經濟和社會的發展。新時代高等教育的發展，某種程度也加大了人口老齡化的情況。

2.1 新時代高等教育提高人口老齡化程度

人口老齡化是人類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后動態慣性的過程。隨著社會的發展，高等教育的發展將加速人口老齡化的進程。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一是人口壽命的延長加劇了人口老齡化。新時期高等教育的發展促進了醫療衛生事業的進步，我國的預期壽命不斷延長，這可以充分說明社會主義中國取得的巨大成績，當然也對人口老齡化造成很大的“貢獻”。二是低出生率客觀增加人口老齡化的程度。高等教育的發展，人權意識的提高、子女教育成本增加以及結婚年齡推遲等對傳統社會多子多福的觀念造成巨大沖擊。雖然二胎放開以后，山東、河南等部分地區二胎出現報復性提高，但是這兩年已經趨緩，東北甚至出現人口負增長。新出生人口過少，去世人口趨緩，老年人口在總人口比例必定升高，人口老齡化趨勢越來越嚴重。

2.2 新時代高等教育沖擊了傳統居家養老文化

《國務院關于印發“十三五”國家老齡事業發展和養老體系建設規劃》指出：大力發展居家社區養老服務，逐步建立支持家庭養老的政策體系，支持成年子女與老年父母共同生活，履行贍養義務和承擔照料責任［5］。然而，新時代高等教育對傳統居家養老形成巨大挑戰，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一是高等教育水平造成居家養老困難。隨著高等教育的進步，女性獲得高等教育的機會越來越多，女性在職場上作用也越來越大，家庭中女性付出時間減少，對老年人居家養老造成巨大影響。二是女權主義興起對傳統居家養老造成障礙。新時代高等教育的持續推進，提高了女性的知識文化水平和全局性視野，激發他們對自由權、勞動權、人身權的向往，當然這也是歷史發展的必然。女權主義強化了女性的地位，使女性更多地參與到社會各項事務，在家照料老人的意愿相對弱化。三是西方文化對傳統居家養老的沖擊。高等教育發展的同時，不斷引入西方文化，西方強調個人主義，弱化集體主義，對家庭的責任感和奉獻感降低，這對居家養老造成很大的沖擊。

2.3 新時代高等教育對政府治理能力要求更高

人口老齡化對社會各個方面造成巨大影響，需要政府承擔更多的責任。近年來，黨和政府越來越重視人口老齡化的問題，有針對性的一系列政策和計劃，但中國是一個人口眾多的國家，人口老齡化影響的廣度和深度都比預想的要大，需要政府更多地關心和投入。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一是要做到基礎養老兜底。我國經濟社會存在東西部、城鄉二元差距，雖然近年來脫貧攻堅取得舉世矚目的成績，但是還存在相當一部分人無法更好地應對老齡化。高等教育的發展，對政府職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社會主義中國有能力也有必要對低收入人群進行基礎養老兜底，在物質生活、醫療救助、精神贍養等方面做些工作。二是對計劃生育政策進行制度性補償。高等教育的發展，提高了國人思想意識的開放，引導人民積極向上生活，遵守包括計劃生育在內的國家法律政策。從20世紀80年代到21世紀初，計劃生育政策的實施，有效控制了我國人口的過快增長，減輕人口對資源、環境的壓力，這是中國教育的成果，也是幾代人對國家的貢獻和犧牲。新時代高等教育的進步，要求政府對做出犧牲和奉獻的這群人承擔相應責任，為這部分人應對老齡化做出政策補償。三是對基層社區涉老服務提出更高的要求。社區是人民生活的主要單元，社區提供服務的優劣決定人民生活質量的高低。隨著高等教育對國民素質的提高，人民日益增長多樣的需求與社區單一供給存在矛盾，社區不是單一自治管理機構，它應該是一個行政綜合服務提供方，生活服務信息供給站。黨和政府要做居家養老、社區醫療、涉老產業服務都需要社區發揮銜接作用，因此有必要加強社區職能再升級，發揮更大的作用。

2.4 新時代高等教育無法有效銜接涉老產業

十九大報告指出：建設教育強國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基礎工程，優先發展教育，才能面向新時代、贏得新時代、領跑新時代［6］。新時代高等教育的主要對象是對接高端科技領域、重大需求人群，不過目前高等教育的發展還存在一些不均衡和定位偏頗的問題，無法有效銜接龐大的涉老產業需求。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一是高等教育發展不均衡。我國高等教育主要集中在東部地區，特別是北京、上海兩大城市，這兩座城市經濟發達、教育先進、居民收入較高，擁有大量外來人口，人口紅利現象明顯。如果以這兩地的老齡人口為對象發展相關涉老產業，短期內會有大量經濟效益，但是這些老人的需求不是我國老齡化的真正需求，中西部地區特別是農村地區老齡人群的需求才是中國老齡產業的真正需求。政府如果不能引導不均衡的高等教育資源去中西部城鎮、農村去調研，很可能無法全面了解涉老需求，發展相關產業。二是高等教育定位偏頗。近年來，高等教育界雖然日益關注人口老齡化，重視涉老理論研究，但是業內研究的重點依然是高精尖的工科、效益大的商科，對于人文、社會學領域關注度不足，涉老專業往往屬于邊緣學科，并且學科研究也和涉老產業接觸不多，無法提出切實有效的老齡化產業需求，和涉老產業有效銜接有待進一步加強。

3 新時代高等教育對人口老齡化的思考

新時代高等教育是國家實現戰略目標、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重要資源保障。高等教育對事物的影響是多元的，對人口老齡化有積極的作用，當然也有不少風險和挑戰。至于是桎梏還是翅膀，要結合新時代高等教育的目標和方向，引導其對人口老齡化做好相關應對工作。筆者從以下方面提出應對人口老齡化的思考。

3.1 深化國家人口老齡頂層政策制定

新時期高等教育發展的目標應該服務于人民最根本的需求。我國人口老齡化不斷深入，老齡人口的需求已經成為國人的主要需求。這兩年，黨中央和國務院按照習總書記的重要指示出臺系列政策和規劃，地方各級政府也出臺相應配套方案，但是這些配套方案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筆者建議從以下方面入手：一是高等教育界要主動對接省市甚至縣級政府，通過自身專業理論知識分析黨中央國務院的文件精神實質，開展扎實調研，結合當地財政、資源、文化等情況為省市級頂層方案提出切合實際的措施，特別是在基層社區職能界定、養老保險體系、醫養結合銜接、兜底養老服務供給等方面。二是高等教育界要加強理論創新，豐富應對人口老齡化的綜合治理體系。新時代的高等教育是務實、有效的，來源于實踐，又高于實踐，在為省市制定應對人口老齡化頂層設計的同時，將其理論化，豐富人口老齡化的理論體系，更好增強政府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

3.2 促進社會敬老愛老文化體系建設

高等教育的目標除了培養人才的科學專業技能，還有就是使之具備高尚的思想道德素質。高等教育對于人口老齡化最直接的貢獻應該是促進社會敬老愛老文化體系構建。從敬老文化環境角度講，“人人都敬老，社會更美好”，在全社會尤其是年輕人群中大力弘揚孝親敬老的傳統美德，有利于增進社會和諧、家庭和睦［7］。筆者建議從以下方面入手：一是高等教育可以更好更快更透地使科學人口老齡化理念進社會、進社區，激發全社會對該問題的關注和應對熱情。二是高等教育可以讓文化工作者更全面地掌握人口老齡化的狀況和相關理論，因地制宜制定國家各級敬老愛老文化體系，共建共享國家成就。三是高等教育可以全面推進愛老敬老傳統文化美德，為社會主義建設總目標貢獻力量。國家建設中最重要的就是文化建設，高等教育的專業性和理論性對于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的內涵和外延研究具有積極作用，愛老孝道是中華傳統文化美德也是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的重要內容，也是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主要工作。

3.3 規范涉老相關產業鏈的良性發展

涉老產業是一個良心工程，在產業發展方面要平衡經濟性和社會性。近年來，中央和地方對涉老產業政策扶持力度很大，涉老產業行業增長速度也非常快，但是存在最大的問題是涉老產業的產品研發和老齡人口的實際需求無法得到有效銜接。改革實踐告訴我們，發展老齡產業關鍵在于擺正政府、市場、企業、家庭的社會定位，明確政府責任在于“加強頂層設計，著力補齊短板”，破解養老服務業和老齡產業的發展難題［8］。筆者建議從以下方面入手：一是利用高等教育優勢，制定涉老產業相關政策法規建設，創造涉老相關產業鏈健康發展的外部環境。二是堅持科學發展理念，堅持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地位，做好老齡人員需求和產品生產、產業鏈布局、醫養結合、養樂共濟等涉老產業發展。三是涉老產業發展要發揮高等教育的作用，做好產學研規劃，邊規劃、邊生產、邊研究、邊改進，做好涉老產業鏈的優化，推動涉老產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