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現當代文學評論中,一些學者把沈從文的《邊城》歸為“守成主義”思潮的作品,認為沈從文筆下的湘西世界,是中國文人對國家性、民族性、古典文化等傳統世界的守護,是對現代進程的反抗和阻撓,還有些評論家從作品的藝術特色、人物性格、悲劇命運等方面片面地去分析,不免有局限性。忽略了《邊城》文本之外的蘊藉,即象外之象的隱喻世界,就是突破時間、空間禁閉與各種形象、文學之外對自我作品進行“否定”批判的隱喻。
關鍵詞:守成主義;隱喻;世界
作者簡介:包亞峰,男,甘肅天水人,哈爾濱師范大學文學院2017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美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02-0-01
五四時期新文化運動倡導民主、科學,在文學創作上反傳統、反古典,提倡適應新時期的簡單質樸、平易抒情的國民文學。其中魯迅以改良國民性和文筆犀利的文學風格成為文學革命中的偉大旗手,《阿Q正傳》是他批判國民劣根性的一把匕首,以他為代表的作家進行思想啟蒙,積極引進西方的思想,斗志昂揚,文學成就碩果累累,形成了經典的五四新文學高峰。
作為后發國家現代化是被動、殖民、入侵的過程。這種民族、國家的屈辱感滲透到五四時期的文學革命中,表現為與傳統文學的巨大矛盾和沖突,極容易喚起文人對舊有文學的認同感和危機感,他們自發起來承擔為國家、民族、古典文化的守護責任。因此引發“守成主義”思潮,代表人有林紓、辜鴻銘,以及學衡派、甲寅派等學者,他們以富含濃郁的中華本土氣息、傳統審美情調為文學之源,風格各異但都有對傳統的留戀和回歸。
在這種對以往鄉土田園氣息、傳統民族精神世界守護的同時,許多西方情調風格的作品流入中國并且融進新的文藝中。沈從文稱:“我準備創造一點純粹的詩,與生活不相粘附的詩……還要用一種溫柔的筆調來寫愛情……然而與我過去情感又十分接近的牧歌。”[1],可以看出他的創作不僅有西方情調的色彩還有詩化小說的影子,《邊城》是作者精心打造出來的詩化小說文本,小說淡化了傳統小說中以情節為核心的結構模式,運用詩化的語言表達,借鑒中國傳統山水畫朦朧意象的營造,成為了中國小說現代轉型中具有古典文化氣息、兼具山水風情的經典文本,這種詩化小說風格在《邊城》里隨處可見,例如“對詩歌圖畫稍有興味的旅客”蜷伏在小船上,漂流于小河中,即使長達一月的旅途,也不會感到厭煩,因為有“自然的大膽處與精巧處,無一處不使人神往傾心。”就像吳曉東對“詩化小說”的界定:形式上有“結構的散文化”、語言的“詩話”、運用“意象性抒情”與“象征性意境營造”,還有藝術思維的“意念化”和“抽象化”等形式。[2]同時他的小說繼承了以陶潛、孟浩然、范成大為代表田園詩風的余脈,即具有濃厚的傳統文人氣息的“田園小說”詩風[3]。因此一部分人認為是“守成主義思潮”的作品。
一、《邊城》與“象”
小說《邊城》中有特色鮮明的人物形象、各種象征以及意象,但象外之象的隱喻世界卻很容易被人忽視。為了全面理解象外之象的隱喻世界,現在對“象”的演變進行簡單梳理。“象”以及“意象”是重要的文學理論范疇,“象”最早見于《易傳》“見乃謂之象,形謂乃之器。”可以理解為作家眼中的物象,就是說不同的作家眼中有不同的文學形象,其次就是劉勰說的作家創作時預設效果的文筆構思,“象”不僅在古代文論中含義深刻,在近現代的闡釋中,也是越來越豐富,在文學中的孕育出的功能也是越來越多維度,其中王國維的意境說也從側面角度闡釋了“象”,繼續向前推進一步。“意象”也是近代美學中的重要概念,在歷代美學家、文學家的完善下,象的含義越來越豐富。
現在來界定《邊城》小說中的“象外之象”,第一個“象”不僅是作品中的“唯美”的人物形象,還有作者筆下具有古典文學氣息的各種物象,以及表達作者情感寄托的各種象征形象;后一個“象”是在前面“象”的基礎上不同語境衍中生出的各種象征含義和作品中特殊的意象蘊藉,以及表達夢幻化的精神意境領域。
通過以上“象外之象”的分析可以發現沈從文在《邊城》中所要隱喻的新世界,就是沈從文先生曾經談過的作品背后伏隱的情感和寄托“你們能欣賞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作品背后隱藏的熱情忽略了,你們能欣賞我文字的樸實,照例那作品背后隱伏的悲痛也忽略了。”即是超脫文本之外的進行國家和民族世界重建的深遠意義,為了進入《邊城》象外之象的隱喻世界我們從小說的魔幻隱喻、虛實交織的世界等為起點進行初步探索。
二、魔幻的隱喻
《邊城》是夢幻的世界、是水的世界、是死亡的世界。小說是用言語構建的隱喻世界。這個隱喻世界一般以神話傳說為載體,正如魯迅稱,志怪之作來源于“街談巷語”,就是自生于民間,探其源泉在于神話傳說[4]。在歷史的推進中神話與文化長時間融合在一起,對文學創作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
《邊城》有各種傳說的影子,中國自古信巫和神仙之說,漢末之后鬼神靈異多入志怪之書,之后的小說自有神仙鬼怪的神幻特色。[4]這種文學氣息古今中外是相通的。說到神幻特色,不得不提《圣經》對沈從文的魔幻色彩的啟發,這部作品對中外文學的創作影響非同一般,作品中的精神以及作品所蘊含不可言語的魔幻效果為后世作家創作提供了不同的建構空間,正如莫言小說是對《百年孤獨》的一種回應和再現,魔幻色彩使得讀者對其文本形象以及具體事件的體驗充滿了神秘性,這就是它不可言傳的隱密喻意效果。
參考文獻:
[1]沈從文.沈從文文集10卷[M].廣東:花城出版社,1984:279.
[2]吳曉東.現代“詩化小說”探索[J].文學評論,1997(1).
[3]楊義.中國現代小說史.第二卷[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3:604.
[4]魯迅.中國小說史略[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3: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