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美·情真·語新

趙繼紅

摘? 要：陶淵明的田園詩歌，以農村田園風光及純樸的人情為題材，創作中充分運用白描手法，不事雕飾。以《歸田園居》五首為代表的作品表現出：物我渾融的優美意境，樸素獨到的至理逸趣，真誠淳樸的人情風味，清新傳神的語言風格。

關鍵詞：陶淵明;田園詩歌;藝術風格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02--01

陶淵明的田園詩在藝術風格和表現方法上繼承了晉代玄言詩的沖淡平遠，得益于“得意忘言”的方法影響，卻又摒棄玄言詩套用玄言名理的創作方法和苦澀寡味的語言風格，為我們創造了一種既有別于傳統，又與時流大異其趣的詩歌藝術美。陶淵明田園詩藝術特色概括為：物我渾融、富于理趣的意境美;真誠淳樸、心心相印的人情美;樸素清新、簡潔傳神的語言美。

一、物我渾融、富于理趣的意境美

《歸園田居》五首比較典型地反映了陶淵明詩歌的藝術風格，擇《其一》及其它作品來分析陶詩的優美意境：“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詩中透過紙背，我們看到詩人目之所及物，耳之所及聲，無不和他此時此刻的心靈發生共鳴[1]，他在身心得以自由的田園中自我欣賞，自我陶醉。片言數語，如同導游，把讀者也帶到了平淡無奇，閑雅適意的環境當中，似乎和作者同賞同醉，一起享受大自然給予的樂趣和美感[2]，并且厭棄官場，悔悟落入“塵網”的情愫也就不言自明。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飲酒》其五）東籬采菊，本是十分愉悅的事，悠然之中又見南山氣象一新，正逢夕陽斜照，山氣特佳，真所謂氣象為佳，人心更佳，境由心造，情由境生，情境交融，物我兩忘。詩人愜意的心境與充滿生機的大自然相互融為一體了[3]。

二、真誠淳樸、心心相印的人情美

陶淵明的田園詩，除了描寫恬美的自然風光之外，有些詩作還描寫了真誠淳樸的人情關系，心心相印的摯友關系。

“時復墟里人，披草共來往。相見無雜言，但道桑麻長。”《歸園田居》其二）沒有勾心斗角和趨炎附勢，沒有上流之交的客套俗禮。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交往是質樸隨意的，見面只言農務，不言他事，于單純之中見質樸，于平凡之中見自然。這與陶淵明崇尚自然的理想是一脈相承，他從平凡當中發現一種脫俗的意趣，其表現方式卻直白明了，從容不迫[4]。

“漉我新熟酒，只雞招近局。”（《歸園田居》其五）有酒有雞，豈能獨享！與鄰里鄉親一起共用，豈不美哉！招之即來，無拘無束，詩人與鄰里的感情是隨便隨和，真摯深厚的。

“過門更相呼，有酒斟酌之。務農各自歸，閑暇輒相思。相思則披衣，言笑無厭時。”（《移居》其二）過門輒呼，無須士大夫之間拜會的虛禮，態度村野，更覺來往的隨便，大呼小叫毫不顧忌言談的舉止風度，語氣粗樸反見情意的率真。農事歸來，不見面聊聊老覺得什么事沒有做，即便睡下也要披衣起來有說有笑地聊一陣子。人情之美斐然紙上。

三、樸素清新、簡潔傳神的語言美

陶淵明田園詩的語言之新就像后人稱他為開一代先河的田園詩人一樣，不論是其質樸清新，還是簡約傳神都體現出他獨開一面的語言藝術風格。

“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馀閑。”（《歸園田居》其一）幾同口語，不加雕飾，自然成文，風韻天成，正所謂白描手法，著重寫普普通通的生活，用家常話寫家常事，寫的詩意盎然。正如元好問評陶詩：“一語天然萬古新，豪華落盡見真淳。”，“陶詩平易自然，全無半點斧鑿而愈顯真切”[5]。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飲酒》其五）全詩透著清新之氣，氣象之新，意境之新是用恰切、簡練的語言之新表現出來的，寥寥數語，就把詩人那種得意忘言時物我渾融的妙境形象而含蓄地表現出來。

“漉我新熟酒，只雞招近局。”（《歸園田居》其五）“招”字用得很傳神，仿佛看到了詩人隔墻而呼鄰里共來此飲的情景。于粗樸當中見淳美，“貌似淺顯平淡，實則醇厚有味”[6]。

上面是對陶淵明田園詩的藝術特點舉例進行了具體分析。意美、情真、語新在陶淵明許多同一詩篇當中兼而有之，我們很難隔開某一藝術側面孤立來談，就像在他的詩歌中表現出的物我相融，不可分割的意境美一樣[7]。融合各個藝術層面來研讀陶淵明的詩，會使我們的情感與詩人發生諧振共鳴，享受藝術美的同時，受到人生哲理的啟迪和教益[8]。

最后，我用自己的一首詩作為本文的結束語：

只因自考賞陶詩，豈料讀詩讓我癡。

意美情真神兩忘，語新理趣味三思。

留傳品節千年頌，絕代詩風萬古遺。

莫嘆陶公逢逆世，文章旨趣后無及。

參考文獻：

[1]李文初. 陶淵明論略[M]. 廣東人民出版社， 1986.

[2]袁行霈. 歷代名篇賞析集成[M]. 中國文聯出版公司， 1988.

[3]曹明綱. 陶淵明全集：附謝靈運集[M].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8.

[4]袁行霈羅宗強. 中國文學史. 第二卷[M].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14.

[5]曹道衡， 俞紹初注評. 魏晉南北朝詩選評[M]. 三秦出版社， 2004.

[6]劉衍文. 中國古代文學[M]. 上海教育出版社， 1988.

[7]李華選注. 陶淵明詩文選[M].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81.

[8]徐季子， 姜光斗. 中國古代文學[M]. 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 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