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財產繼承問題研究

摘要：虛擬財產作為公民的合法私有財產不可避免地會涉及繼承問題，然而虛擬財產的無形性又決定了其繼承問題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傳統財產。虛擬財產一般包括網絡用戶的個人賬號、虛擬貨幣、自然人在網絡上與知識產權相關的個人資產;因為虛擬財產具有經濟價值和精神價值，其繼承問題又符合社會的發展，因此其有繼承的必要性;目前虛擬財產面臨沒有繼承法律依據等問題，這就使虛擬財產繼承問題難以實施。故建議：構建其法律保護體系;建立虛擬財產價值的價值認定體制;完善網絡服務協議。

關鍵詞：網絡虛擬財產;繼承;建議

中圖分類號：D923.5???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0）24-0104-03

虛擬財產是公民個人所有的網絡財產，是以網絡為載體的一種財產形式。在我國司法實踐中，由于法律本身的滯后性，對于公民死后虛擬財產能否作為遺產被繼承以及怎樣繼承，仍然沒有定論。再加上網絡用戶的權利意識較為薄弱，導致虛擬財產繼承問題的解決缺乏現實的急切動力。從長遠看，承認虛擬財產繼承有利于推動網絡空間有序發展，從而促進虛擬財產繼承相關法律的成型。

一、虛擬財產的概述

（一）虛擬財產的概念

虛擬財產是在網絡空間漸漸變成用戶的信息儲存地時出現的新興的概念，包括個人在網絡空間存儲的文件、圖片和視頻等，虛擬財產包括用戶從網絡空間中獲得的蘊涵經濟利益的財產和寄托了用戶精神價值的財產性權利這類資源，電子郵箱以及即時通信工具、網絡用戶賬號等包含個人信息以及經過個人使用的網絡通信工具內的聊天記錄等內容都可以認定為虛擬財產。

（二）虛擬財產的類型

虛擬財產的類型分為以下幾種：（1）凝結了網絡用戶心血和精力的個人賬號。在信息蓬勃發展的今天，用戶的個人賬號體現了其價值性的特征，比如支付寶賬號因為用戶的使用和充值具有了經濟價值，微博賬號因為用戶記錄自己的回憶而具有了精神價值，等等。因此，將用戶的個人賬號納入遺產繼承范疇有一定的合理性。（2）虛擬貨幣。虛擬貨幣是由網絡服務運營商發行的，借助互聯網絡在發行者或者持有者之間流通，能購買虛擬產品或運營商服務的電子貨幣。虛擬貨幣包括有游戲幣網絡平臺發行的專用虛擬貨幣等，以及互聯網上的虛擬貨幣等幾種。虛擬貨幣因為其可以被用戶支配并且有經濟價值，應當將其歸入虛擬財產的范圍。（3）自然人在網絡上所產生的與知識產權相關的個人資產。這類個人資產指的是用戶在網絡上發布的文字、圖片以及視頻等內容。這些內容對于用戶來說，是其獨創的智力成果，網絡用戶理應享有此類財產的權利。這類知識產權型的財產，不管從權利屬性上看，還是從價值方面去分析，都應當歸到虛擬財產的范圍。

二、虛擬財產繼承的必要性

伴隨著網絡用戶使用網絡時間的增長，網絡用戶已經不再是簡單的使用者，更是虛擬財產的創造者，在網絡空間的數據和賬號中，儲存著用戶的各種虛擬財產，這些財產的所有權是屬于用戶的，網絡運營商只是給用戶提供支配其財產的平臺。虛擬財產是由用戶付出了精力和金錢得到的，只要這些財產不是違法所得，就應當允許繼承。虛擬財產擁有其獨特的價值，即便該虛擬財產原先的使用者已經過世，但其百年后這些財產仍然有被再次利用的價值。所以，將儲存在網絡空間的虛擬財產由繼承人繼承，未嘗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虛擬財產繼承的必要性如下所述。

（一）虛擬財產具有經濟價值

當前社會用戶使用網絡的日益頻繁使得虛擬財產的種類日漸增多，同時也加速了用戶個人虛擬財產的累積，當前最能體現經濟價值的虛擬財產是Q幣、游戲幣、團購使用代碼等，這些物品大多是網絡用戶通過現實中的貨幣購買使用的。在游戲世界中，游戲玩家通過提高賬號等級或者打野怪等方式獲得的武器、裝備、頭銜等也屬于具有經濟價值的虛擬物品，有些虛擬財產甚至在經過交易后可以轉換為現實生活中的貨幣。某些第三方網站中的虛擬貨幣，例如淘寶中的淘金幣以及天貓積分等等，在購買商品最后支付時均可以抵扣現金。在自媒體行業蓬勃發展的今天，微博以及其余平臺的網紅賬號通過發布廣告來收益，這些賬號也具有經濟價值。所以虛擬財產具有經濟價值是毋庸置疑的。

（二）虛擬財產具有精神價值

虛擬財產作為遺產被繼承時往往蘊含著用戶生前的精神財富，這類虛擬財產雖不一定有經濟價值，但對于用戶的親屬和朋友來說，用戶留下的文件視頻照片具有彌足珍貴的紀念意義，雖然其珍貴性只是相對個別人而言的，但這也正是用戶留給其親人懷念的信物。

在網絡空間中存在的虛擬財產和傳統形式的遺產是一樣的，它們都承載著生者對于死者的懷念和追思，能夠將這些虛擬財產保留下來，并對其進行保護是對死者的尊重也是對死者權利的更好地維護，對于繼承人來說滿足了其精神利益需求。

（三）虛擬財產繼承符合社會發展的要求

時至今日，我國的網絡用戶數量正在日益壯大，用戶的權利意識也隨之日益增長，網絡用戶開始逐漸關注自己的虛擬財產在其后會被如何處置，在我國已經產生了很多因為虛擬財產無法被繼承或者繼承困難的案例，從而引發了關于虛擬財產糾紛的問題，因此虛擬財產成為可被繼承的遺產符合社會發展的需求。

如果不從法律規制的角度入手，虛擬財產繼承糾紛的問題就會日漸累積，及時制定出相應的規則已經迫在眉睫，再加上立法本身的滯后性，如果忽視這個問題不去解決，在以后的司法實踐中，當虛擬財產繼承的糾紛爆發時再尋求解決的途徑，那不就顯得太遲了嗎？因此，建立相應的虛擬財產繼承法律制度，賦予其法律層面的保護勢在必行。

三、虛擬財產繼承面臨的主要問題

（一）沒有明確的法律依據

當前我國的法律還未對虛擬財產的繼承進行明確的規定，首先，我國法律還未認可虛擬財產的地位和性質。我國《民法典》繼承編中規定：“遺產是自然人死亡時遺留的個人合法財產。依照法律規定或者根據其性質不得繼承的遺產，不得繼承。”這一規定雖然替代了之前對于可繼承對象的列舉式規定，但仍然無法確定虛擬財產是否受到明確的法律保護。

在網絡科技急速發展的時代中，虛擬財產繼承權利糾紛層出不窮，如果將法律視為是一種不變的工具，在司法過程中出現的相關矛盾將難以妥善解決，我國目前尚未有具體法律以及司法解釋對虛擬財產繼承進行規范，盡早完善相關的法律以及司法解釋來解決網絡虛擬財產繼承糾紛，對于維護網絡用戶的合法虛擬財產權和保障其繼承人的虛擬財產繼承權有著重要的意義。

（二）虛擬財產缺乏統一的價值評估標準

虛擬財產的價值受多方面因素的影響，虛擬財產是依賴于網絡平臺存在的，那么該平臺存續的壽命就會影響到其價值，比如說一款游戲熱度一直較高，該游戲中的賬號和裝備可能就會持續性增值，但如果這款游戲突然失去了熱度，游戲中的虛擬物品可能很快就變得無人問津，現今的網絡用戶一般都是線下交易，雖然也可以作為價格參考，但是卻難以確立統一的價值標準。除此之外虛擬財產的形式、取得途徑等因素，也會對虛擬財產的價值評估產生相應的影響。

與此同時虛擬財產的價值評估主體也難以確定，無法確定由網絡運營商還是網絡用戶，抑或是法院最終進行確定。不論是以哪種方式進行評估，都應該有確定的評估標準，否則不論是虛擬財產的交易還是繼承都將失去應有的秩序。

（三）網絡服務協議對虛擬財產繼承構成障礙

在司法實踐中，虛擬財產的繼承往往伴隨著侵犯用戶隱私這一問題，并且網絡運營商也常以虛擬財產繼承違反網絡服務協議內容為由拒絕配合，但是繼承人繼承虛擬財產本就有其合理性，而虛擬空間的開放性也決定了其更加容易泄露用戶的隱私，所以對于網絡運營商和死者的親屬誰能更好地保護死者的隱私有待商榷。在一例虛擬財產繼承案中，被告雅虎公司拒絕了用戶繼承死者虛擬財產的請求，原因是違反了先前網絡服務協議中約定的保護用戶隱私的義務，最后的判決中法院也并沒有強制雅虎公司將死者的賬號交給繼承人，而是判令被告雅虎公司將死者生前存儲在雅虎賬號內的內容轉移到移動設備上交給繼承人。

2020年9月17日，微博管理員發布了《關于保護“逝者賬號”的公告》，公告中表明為了能更好地完善平臺服務，保護逝者的權益與隱私，防止逝者的微博賬號被盜，微博站方將會對逝者賬號設置保護狀態。該賬號被設置為保護狀態后不能登錄并且不能發送或者刪除內容。對于逝者賬號的認定，將要求請求認定該逝者賬號的個人提供身份證明以及逝者死亡證明等相關證明材料，審核材料的真實性后，微博站方將對該被申請賬號設置為保護狀態。當微博用戶的賬號被設置為保護狀態時，將無法再次使用，可能導致該賬號經濟價值以及精神價值無法實現。

在這樣的背景下，繼承人若想繼承親屬的賬號是有一定的難度的。由此可見，網絡服務協議中關于保護用戶隱私權的規定對于虛擬財產的順利繼承構成了一定的障礙。

四、完善虛擬財產繼承保護的建議

（一）構建虛擬財產繼承法律保護體系

為了能更明確地保護網絡用戶繼承人的合法權利，可以在修改相關法律時，將虛擬財產明確為可繼承的遺產范圍，或者將虛擬財產以司法解釋的形式歸到其他合法財產的范圍內，從而更好地指導財產繼承的具體司法實踐。

傳統遺產的繼承一般是通過法定繼承和遺囑繼承兩種方式進行的，虛擬財產的繼承也可以參照使用這兩種方式。（1）通過遺囑繼承的方式對虛擬財產進行繼承，是對現有法律不做重大修改條件下的優先選擇。在遺囑繼承的形式下，虛擬財產擁有者可以通過遺囑將虛擬財產移交給其指定的繼承人，這不僅尊重了死者的遺愿，也更好地保護了其權益，遺囑繼承的方式可以縮短虛擬財產繼承的時間且不必通過司法程序，具有現實的可操作性。（2）在虛擬財產擁有者沒有選擇遺囑形式繼承的情況下，我們就應當考慮采取法定繼承的方式，但法定繼承在實際操作過程中有一定的困難，在法定繼承的情況下需要注意的是虛擬財產的分配問題，如果是可以折價分割的虛擬貨幣，可以折價，然后由各繼承人按照份額繼承。若屬于不能分割的虛擬財產，譬如圖片視頻等這些可復制的形式，應當由最有利于虛擬財產管理和最能保護被繼承人利益的繼承人繼承，如果具備這些條件的繼承人有多個，這時可以確定為由多個繼承人共同共有，通過該項虛擬財產所獲得的收益，可由其各自所做的貢獻按比例分割。

前述內容僅對虛擬財產的繼承制度建構提供些許參考，關于完善虛擬財產繼承還任重而道遠。

（二）虛擬財產價值的認定

影響虛擬財產價值評估的因素有：（1）該虛擬財產的影響力。我們以淘寶店為例，如果一家皇冠級別的店鋪和一家普通的店鋪發售同樣的商品，二者的店鋪收藏量相差甚遠，銷售量更是大相徑庭，一般來說皇冠級店鋪在用戶中的影響力會高于普通的店鋪，它的盈利能力自然也高于普通店鋪，所以在評估虛擬財產的價值時還應當將其在網絡用戶中的影響力考慮在內。（2）該虛擬財產的稀缺度。除了影響力因素之外，虛擬財產的保有數量也是必須考慮的因素之一，拿游戲裝備來說，稀有的游戲裝備相對來講交易的價格就要比普通的裝備更高一些，所以，當對數字遺產進行價值評估時，也必須就該虛擬財產在目前的保有量適度考量。

當前可以通過以下主體來提供虛擬財產的價值參考：（1）由網絡用戶自行確定。網絡用戶在估值時可以根據自己投入的時間、金錢、賬戶的等級等來自行確定虛擬財產的價值。（2）網絡服務提供商定價。網絡服務商定價通常作為補充手段，因為用戶之間的交易價格具有相對的主觀性，網絡運營商作為網絡服務的提供者，往往對虛擬財產的保有量更加了解，所以，當網絡用戶的定價明顯不合理的情況下或者用戶無法自主定價的時候，可以由網絡運營商擔任定價主體。（3）由第三方機構評估。在虛擬財產價值評估當中，由網絡運營商定價或者由用戶定價，二者為了自身的利益定價都會有一定的偏向，如果由第三方機構對虛擬財產的價值進行評估，不受他方利益的影響，評估的結果自然會更加公平，同時也可以避免虛擬財產價值認定中的用戶和運營商的利益沖突引起的矛盾。在經過協商仍不能確定的情況下，應當由法官進行判斷，確定虛擬財產的最終價值。

（三）完善網絡服務協議

關于虛擬財產的繼承與保護與用戶隱私權保護有沖突這個問題，在現實生活中往往是繼承人與虛擬財產擁有人的身份聯系更為緊密，所以應當是繼承人才能更加有效地保護死者隱私。網絡運營商作為營利性法人，與死者并無實質上的情感聯系，其以保護用戶的隱私權為名拒絕繼承人的繼承請求更是無稽之談。因此，保護用戶隱私不應該成為是網絡服務提供者拒絕繼承人合法請求的擋箭牌，相反，它應該成為繼承人向網絡服務提供者主張權利的有力武器。

同時，在網絡服務協議中還應對網絡服務運營商的義務做出規定，在網絡用戶離世直至繼承人完成繼承之前，網絡運營商作為網站所有人對服務器中的數據信息有絕對的掌控權，其實相當于用戶的遺產管理人，當用戶生前的賬戶處于閑置狀態時，運營商不應私自對賬號的數據信息進行清除，應當對該賬戶進行合理保護。網絡運營商如果在用戶協議中對虛擬財產的繼承做出限制，就會當然地侵犯用戶及其繼承人的合法權益，為了加大對虛擬財產繼承的保護力度，避免網絡運營商權力過大化，就應當促使網絡運營商對虛擬財產的繼承承擔輔助義務。

結語

網絡的高速發展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便利的同時，也帶來了挑戰。網絡虛擬財產繼承案件在司法實踐中日漸增多，然而由于法律制定滯后性之間的矛盾，導致司法實務中出現虛擬財產繼承糾紛的解決缺少相應的法律依據，同時也影響到了我國網絡產業的健康有序發展，要解決這個問題，首先要加強對虛擬財產繼承基本原理的研究，為能夠更好地保護虛擬財產繼承人的權利做好理論準備;與此同時，結合我國網絡虛擬財產市場行情以及司法現狀，將虛擬財產明確為可繼承的財產范圍，以此來完善我國虛擬財產繼承的法律制度，才能達到良好處理虛擬財產糾紛的目的，更好地回應虛擬財產繼承人的權利保障問題以及司法實踐需求。

參考文獻：

[1]林旭霞.虛擬財產權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0.

[2]蘇柳柳.虛擬財產繼承問題研究[D].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2016.

作者簡介：董麗峰（1995—），女，漢族，山西沁源縣人，單位為太原科技大學，研究方向為民事訴訟法。

（責任編輯：李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