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對中小微外貿企業的影響及對策

于 震

（江蘇省國際經濟貿易學會，江蘇 南京210001）

一、中小微外貿企業的三難

新冠肺炎的肆虐對我國外貿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在世界各國發作的疫情使我國的外貿經濟一時陷入困境，其中尤以中小外貿企業困難最大，現結合全國和江蘇省情況進行探討。江蘇省中小微外貿企業眾多，2019 年有進出口實績的企業為7.3 萬家，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中小微企業。 他們面臨的困難主要是：

（一）復工難

按照往年慣例，大多數外貿企業一般會安排在正月初七最遲正月十六全面復工復業。 由于新冠疫情暴發， 政府明確， 一般企業復工不得早于2 月9日（正月十六）24 時。 由于中央高度重視，各級地方政府行動得力，截至2 月底，重點外貿企業和規上工業企業已經基本實現復工復產。 然而，還有數量眾多的中小微外貿企業沒有復工復業。 它們遇到的復工困難比較大，一是由于一些地方政府和有關部門擔心疫情反復， 企業復工復業審批手續比較煩瑣，中小微外貿企業很難較快獲得復工許可。 二是有些中小微外貿企業防疫物資采購無門，防疫措施難以落實，復工復業的基本條件較難實現。 三是大型企業可以包機包車包專列上門接人，中小微外貿企業難以做到。 四是仍有一些地方嚴防死守，阻斷交通，招工人員進不去，務工人員出不來。 有的企業帶著地方政府出具的復工批復也不能進入員工來源區域，使得部分企業得到復工批復以后，也遲遲不能開工投產。 五是一些地方規定非本地戶口（包括疫情發生前已經入住的老住戶）一律不得進入小區，使得部分自己解決住宿問題的中小微外貿企業外地員工無法按期返崗復職。 六是不少地方規定，外地員工不論來自何地，一律就地隔離14 天，使部分員工望而卻步，中小微企業缺乏隔離條件，也使中小微外貿企業遲遲得不到足夠的人手。 七是上下游不配套，物流不通暢，原材料和零部件進不來，產品出不去，中小微外貿企業復工困難重重。

（二）接單難

目前，不少外貿企業，特別是中小微外貿企業普遍反映，在手訂單匱乏。 其主要原因：一是2、3 月份原本是國際展會的旺季，也是歐美和日韓企業集中下單的季節。由于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100 多個重要的國際展會延期或取消，企業無法如期參展接單。二是旅行限制。隨著新冠疫情的發展，世界各國都拉響了警報，2 月份密集出臺了各種限制入境的措施，不發簽證，甚至取消簽證，班機停飛，或抵達人員需先隔離14 天等， 造成中國企業無法如期去境外參展。 根據吾愛全球簽證中心的統計， 截至2月22 日， 全球已有134 個國家和地區對中國大陸入境人員實施不同程度的管控，企業相關人員出境困難重重。 講述中國玻璃企業福耀在美國建廠故事的紀錄片《美國工廠》獲得奧斯卡第92 屆最佳紀錄長片獎。 該片主角福耀老板曹德旺事先獲得邀請，但沒有去。 在接受采訪時，他解釋說，本打算2 月7日赴美，后聽說中國人去美國要隔離14 天，所以就沒有去。 大名鼎鼎的曹德旺尚且如此，那些籍籍無名的中小微外貿企業商務人員就更是舉步維艱了。三是我國商務人員簽證困難。 在疫情最緊張的時候，不少國家使領館停止辦理簽證。 目前雖然有不少國家已經逐步恢復簽證業務， 但周期普遍延長（特別是歐洲部分國家和澳大利亞、 新西蘭等國）。無法如期出訪，不僅影響企業參展，而且連預定的會晤顧客及參加項目招投標都受到很大的影響。 四是由于疫情影響，一些外貿企業預約到訪的客戶也不能如期到中國見面，嚴重影響簽署訂單和延攬客戶。 訂單是外貿企業的生命。 如果一季度沒有新的訂單， 有不少中小微外貿企業將面臨剛剛復產，又要難產（沒有銷路，無法正常生產）的困境。

（三）盈利難

這是個長期問題， 不過因為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現在問題尤為突出。 中小微企業原本就是本小利微，度日艱難。 疫情影響下，就更加艱難了。 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金融系朱武祥教授等人對全國31 個省市（包括港臺）1506 家中小企業的問卷調查顯示，從賬目資金余額能夠維持企業生存的時間來看，37.05%的企業只能維持1 個月，31.61%的企業只能維持2 個月，17.20%的企業只能維持3 個月，只有8.96%的企業能夠維持6 個月及以上。 而中小微外貿企業除了停工停產以及因為防疫復產增加的額外成本等共性的問題外，還有其他個性化問題使增本降利、盈利更加困難：

1.不能按期履約承擔的經濟損失，一般為合同額的20%左右，甚至更多。 由于疫情影響，相當多的中小微企業沒能按照預定時間復工，因此不能按期履約。 由于全國一盤棋，從事國內貿易的企業相對而言比較好溝通，一般能夠相互理解，停工停產造成的損失可以好好商量，共同應對。 而中小微外貿企業的外貿訂單不能及時履約，一般很難得到境外買家的諒解。 而且，不能按期履約，不僅會給外貿企業造成重大的經濟損失，而且還會造成重大的商譽損失，甚至因此而失去傳統的客戶群。

2.不能如期參展帶來的直接損失。根據《借展出?！冯s志網絡2020 年2 月中旬的調查（回收了162份合格調查表， 參與企業全部都是出展組團單位，以民營中小規模外貿企業為主）： 全部企業都沒有如期參展。 各企業平均有超過一半以上的預訂展位被空置（大型外貿企業往往可以通過海外機構或代理參加展會，而中小微外貿企業就比較困難），展位空置率達到62.6%， 有12 個企業100%展位全部損失，有99 個企業損失的展位超過一半。 不能如期參展，境外展覽主辦方一般是不退展位費的。 《借展出海》的調查顯示，已經預訂的展位，展商沒有參展，境外展覽主辦方拒絕退回預訂展位費的高達88.3%，只有少部分展覽會的部分展位實現退款，退款展會比例為11.7%；另有36%的空置展位。境外展覽主辦方雖然不退展位費，但同意將已交展位費延期至下期使用，不過這些展覽企業也附加了另外扣除不同比例延期費用等苛刻條件。 空置展位以后主辦方既不退展位費也不同意延至下期展覽使用的比例達到52.3%。 此外， 中國企業不能參加境外展覽， 一些已經預訂的機票和酒店費用也難以退回。調查顯示， 大多數航空企業是可以辦理退款的，但也有一些航空公司不退款，特別是對于已經臨近的機票，退款比例會大大減少或者不能退，此次調查總體機票的退款比例是72.7%。 由于酒店預訂以交納訂金為主，退款比例相應降低，特別是已經臨近的酒店預訂，往往不予退款，實際退款比例不及一半，達到47%，53%的已交酒店費用全部損失。 根據調查，不能如期參展，40.1%的出展企業表示影響嚴重，經濟損失很大，企業經營面臨困難；47.3%的出展企業表示影響較大，面臨部分困難，企業經營勉強維持；12.6%的出展企業表示影響較小，面臨一些困難，但經營總體保持穩定。 根據調查，這次損失的費用相當于去年全年盈余的30～50%的企業比例為35.2%；損失達50～100%的企業為33.4%，也就是說絕大多數出展企業此次直接虧損的費用相當于上年盈余的30～100%。 說明此次新冠疫情給出展企業造成了嚴重影響，經濟損失很大，出展企業持續經營面臨更加嚴峻的挑戰。

另外，新冠肺炎在各國蔓延，對我國外貿的長遠發展也具有很大的威脅。 從目前世界主要發病國家看，暴發疫情的主要是經濟發達國家，也是我國外貿的傳統對象國或主要對象國。 因受到影響的國家相繼采取措施防疫必然會影響到國內需求，進而影響對我國產品的需求或轉而向其他地區訂貨，這對我國外貿企業尤其是中小外貿企業不啻是一個長期和重大的打擊，需要我們認真應對。

二、對策建議

（一）企業層面

1.堅定信心，克服困難，千方百計抓復工復業。這個時候，信心比黃金還要寶貴。 廣大中小微外貿企業要相信黨相信國家，增強必勝信心，增強企業凝聚力和向心力，上下同心，同舟共濟，愈挫愈勇，共克時艱。 外貿生產企業要根據訂單情況，積極主動按照規范要求盡快做好復工準備，爭取早日復工履約。 外貿代理企業，可以通過在線辦公等方式，盡可能保持正常運轉，同時爭取盡早復業。

2.群策群力，千方百計搶抓訂單。首先可以考慮線下損失線上補。 巴塞羅那世界移動通信大會取消以后，華為等眾多中國智能移動通信廠家陸續開展“線上巴展”。 原計劃2 月11 日至12 日在深圳召開的華為開發者大會也將延期至3 月27 日以線上直播的方式呈現。 中小微外貿企業也可以通過網絡或語音或視頻與客戶開展交流與溝通，即使不能網上簽單，至少也可以把灶臺燒熱，為下一步簽單做好前期工作。 同時，也可以考慮邀請合作伙伴到大家都方便的地方會晤。

3.積極主動，千方百計爭取支持。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以后， 中央和地方政府出臺了不少扶持政策，中小微外貿企業要特別留心， 注意了解文件精神，盡可能爭取政策扶持。 如2 月2 日，蘇州市即率先出臺《關于應對新型冠狀病毒性肺炎疫情 支持中小企業共渡難關的十條政策意見》,從金融支持等方面對扶持中小微企業做出安排。 再如2 月5 日，商務部辦公廳印發《關于幫助外貿企業應對疫情克服困難減少損失的通知》提出了四條具體舉措，其中第一條就是“各商會將協助有需求的企業，無償出具因疫情導致未能按時履約交貨的不可抗力事實性證明”。 賣方可憑不可抗力事實性證明與買方協商可以免除或者部分免除違約責任。 而我國貿促會及其分支機構以及相關進出口商會可以依法出具具有法律效力的不可抗力事實性證明。截至2 月21日，中國貿促會已經為企業出具了新冠肺炎不可抗力事實性證明3325 件， 涉及合同金額約383.83 億美元。 截至2 月25 日，江蘇省貿促系統15 家商事認證中心簽證機構共為276 家企業出具證明619份，涉及合同金額28.96 億美元。經省貿促會跟蹤了解，取得疫情不可抗力事實性證明以后，大多數企業的違約責任都得到了減免。 南京一家能源環境設備公司2 月份有德國、荷蘭、俄羅斯等多個國家的環保鍋爐訂單無法按期履行，每個訂單涉及金額高達2000 萬元， 合同約定每延誤一天就需要交納罰款千分之一（上限5%）。 憑借貿促會出具的疫情不可抗力事實性證明，對方已經同意延期交付。 商務部上述文件第三條是：“各商會將協調國內外組展機構，幫助因疫情無法出國參展的企業妥善處理已付費用等相關問題”， 也可以為中小微外貿企業提供幫助。 又如2 月22 日，江蘇省商務廳和中國信用保險公司江蘇分公司聯合印發的《關于加大對防控疫情和穩定發展相關領域信保支持力度的通知》明確提出，與中國信保江蘇分公司加強合作，對中小微外貿企業做好承保服務。 3 月1 日，銀保監會、人民銀行、發展改革委、工業和信息化部、財政部聯合印發《關于對中小微企業貸款實施臨時性延期還本付息的通知》， 對于疫情發生以來處于困難中的中小微企業貸款本金還本付息日期最長可延至2020年6 月30 日，免收罰息。 凡此種種，中小微外貿企業要主動了解，積極爭取，內部千方百計挖掘潛力，外部千方百計爭取政策扶持，爭取浴火重生。

（二）政府層面

1.提高認識，更加關心中小微外貿企業。中小微外貿企業對外貿的總量和結構影響可能比較有限。但是，它們承載著大量的就業創業人員，對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具有重要的作用。 在全力幫助重點企業的同時，也要騰出一些精力來關注中小微外貿企業的發展。 非常時期，非常之策，幫助中小微外貿企業渡過難關。

2.勇于擔當，盡快助力企業復工復業。地方政府肩負保一方平安的重責。 可以理解他們對企業復工復產要嚴格把關，慎防疫情死灰復燃。 但是也要有胸襟、有擔當，要統籌考慮疫情防控和社會發展。 要想企業之所想，急企業之所急，當好“店小二”，全力幫助中小微外貿企業 （特別是手握訂單的企業）盡快復工復業。 一是要盡快加強省際溝通協調，打通復工復產、人流物流瓶頸，全力保障企業滿血復活。二是幫助中小微外貿企業采購防疫用品，做到復工防疫兩不誤。 三是爭取實施異地健康證明互認，避免重復隔離，勞民傷財。

3.精準施策，全力助推中小微外貿企業發展。一是順應變化，適時調整貿易促進計劃。 將一些已經安排進貿易促進計劃但由于疫情影響無法正常參展的展會調整出去，把企業確有需求的展會調整進來， 使貿易促進計劃更好地服務于廣大外貿企業。二是對企業已報名并實際發生的費用，最終因疫情影響無法成行的，按照實際直接損失，給予相應的補償。 三是增加投入，加大對企業開拓國際市場的扶持力度，全力幫助企業搶訂單、保份額。 四是為中小微外貿企業出口信用保險減免費用。 五是加強對中小微外貿企業的政策宣講，幫助它們更多更好地利用國家和地方政府的各項扶持政策。 六是主動為中小微外貿企業提供經貿信息，幫助它們順應市場變化，適時調整產業和產品結構，爭取主動權。

另外，對于我國傳統的貿易對象國要調動駐外商務人員的積極性，積極進行宣傳攻關，采取相應策略，輔之以一些優惠措施，維持貿易額盡量不下降，保證我國外貿出口不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