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論文關鍵詞標引研究

姜 昕

(大連大學 學報編輯部，遼寧大連116622)

0 引言

在網絡發達的今天，很少有人去圖書館花費大量時間在紙質雜志、紙質圖書中查閱相關學術文章，大部分都是在網上完成論文檢索.網上有豐富的資源可供檢索，利用關鍵詞檢索是檢索文獻過程中常常被采用的一種檢索方式.早在1963年，美國 Chemical Abstracts從第58卷起就開始采用電子計算機編制關鍵詞索引，以快速檢索文獻資料的主題[1].

在浩如煙海的學術文章中如果希望文章被他人檢索到，就需要準確、有效標引關鍵詞.關鍵詞標引不當勢必影響到論文的傳播，勢必減弱論文的學術影響力.如果通過標引不準確的關鍵詞在數據庫中檢索論文，其結果是根本檢索不到論文或者檢索到的論文涵蓋多學科、不是真正想要的文章.作者發表學術論文的目的就是要把自己的學術觀點、學術成果公之于眾，促進人文社會科學、自然科學的繁榮發展.準確、有效標引關鍵詞，讓自己發表的學術論文被更多的人閱讀、了解、借鑒、引發學術討論也是作者希望看到的結果.期刊作為學術論文發表的平臺，也希望刊發的論文具有一定的學術影響力，為學術思想的傳播作出一定的貢獻.一方面，準確、有效標引關鍵詞能夠便于人們查找到文獻；另一方面，關鍵詞標引的準確與否關系到文章是否能被廣泛閱讀、傳播.

關鍵詞標引的準確、規范與否與作者、編輯的認識水平，期刊對關鍵詞標引的重視程度有關.作者、編輯要對關鍵詞標引的問題高度重視，使關鍵詞標引更加準確、規范.針對學術論文中關鍵詞標引存在的問題，本文試圖厘清何謂關鍵詞，關鍵詞標引的依據，以范例的形式為作者準確、有效、規范標引關鍵詞提供參考，促進學術思想的交流、傳播，為期刊規范化提供有益的借鑒.

1 關鍵詞的定義

為了適應計算機檢索的需求，人們提出關鍵詞的概念.關鍵詞用于表達論文主題概念，通常為詞或詞組，其為科技的檢索標識，位置在摘要之后.關鍵詞一般從題名、摘要、層次標題和正文中挑選，并能反映論文主題概念[2].

編輯界泰斗陳浩元老師為關鍵詞下的定義是為了文獻標引工作從報告、論文中選取的能夠反映全文主題內容的單詞或術語[3].(CY/T 119)《學術出版規范 科學技術名詞》給出的定義是表達學術論文主題內容的詞或詞組.《漢語主題詞表》指出關鍵詞分為敘詞和自由詞兩部分.敘詞也稱為主題詞，是經過規范化處理的表達信息內容的詞和詞組；自由詞是未收錄在主題詞表中的、未經規范化處理的自然語言詞.《現代漢語詞典》(第7版，商務印書館，2016)給關鍵詞下的定義：一是指體現一篇文章或一部著作的中心概念的詞語，二是指檢索資料時所查內容必須有的詞語.還有相關研究人員指出關鍵詞是指核心的、重要的術語、概念、范疇和命題[4].

可見，從語法上講，關鍵詞是詞或詞組(也叫短語)；從功能上講，它是用來表達學術論文主題內容必不可少的詞語，是學術論文中和摘要一樣要單獨列出、必有的一項重要內容；從地位上講，它是一篇學術論文中最核心、最重要的術語.

關鍵詞的主要功能：第一，索引功能，以提供論文的核心問題與研究對象.關鍵詞是根據標引規則提煉出的能夠深刻指出全文核心主題和研究對象的詞或詞組.可見通過關鍵詞可以快速檢索出相關論文.第二，快速導讀功能.根據關鍵詞可以判斷出論文所屬學科領域、論文的理論視野和研究方法.《為什么以及如何進行大連城市研究》的關鍵詞是“大連問題”“東北問題”“人口流動”“新城”[5]，體現了論文研究的視野是東北問題、大連問題.作者在東北尤其是區域研究和城市研究的視域下討論大連的新城建設和人口流動問題.第三，突出重點功能，即能夠體現論文創造性的概念.

以《楚辭與杜甫的喜雨詩和恨旱詩》為例，文章選取的關鍵詞是“杜甫詩歌”“喜雨主題”“恨旱主題”“楚辭諸神”[6].通過關鍵詞“杜甫詩歌”可以明確文章所屬學科是古代文學，體現了關鍵詞的快速導讀功能.通過“喜雨主題”“恨旱主題”兩個關鍵詞可以看出文章研究的核心問題與研究對象，體現了關鍵詞的索引功能.“楚辭諸神”這一關鍵詞揭示了文章研究內容不是楚辭而是杜甫詩歌中隱含或引申出來的楚辭諸神，這是關鍵詞突出重點功能的體現，即能夠體現論文的創造性.楚辭對杜甫的影響很大，是杜甫運思的語匯來源之一，楚辭中諸神的身影在杜甫詩歌中若隱若現.而杜甫詩中諸神的身影只有在學識淵博的學者眼中才會被發現，體現了文章的獨到之處.

2 關鍵詞標引的依據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和中國國家標準化管理委員會于2009年9月30日聯合發布了(GB/T 3860-2009)《文獻主題詞標引規則》國家標準，于2010年2月1日起實施.該標準從理論高度規范主題詞標引，定義了主題詞、非正式主題詞、主題詞表、自由詞、標引詞等概念，介紹了主題標引的目的與步驟、標引方式的選擇、文獻審讀和主題分析、標引詞選定等內容.它的規范性引用文件是(GB 13190-1991)《漢語敘詞表編制規則》.

2019年5月29日由國家新聞出版署發布了新聞出版行業標準(CY/T 173-2019)《學術出版規范 關鍵詞編寫規則》，于2019年7月1日起開始實施.該標準的出臺為學術期刊關鍵詞編寫提出了基本要求，規定了論文審讀、主題分析、關鍵詞選詞方法和編排規則，為學術期刊的編輯出版工作提供了簡潔、可操作的依據.它對關鍵詞的標引問題進行了全面、深入地解答.它的規范性引用文件是(CY/T 119)《學術出版規范 科學技術名詞》.

全國科學技術名詞審定委員會的(CY/T 119)《學術出版規范 科學技術名詞》內容覆蓋基礎科學、工程與技術科學、農業科學、醫學、人文社會科學、軍事科學等各個領域.這些規范名詞的陸續公布出版，對科研、教學和學術交流起到了很好的作用，為我國科學技術名詞規范化工作奠定了基礎.全國科學技術名詞審定委員會開發的術語數據庫(術語在線)可供讀者免費查詢.其中，全國科學技術名詞審定委員會審定的人文社會科學學科方面的名詞有《心理學名詞》《語言學名詞》《世界歷史名詞》《教育學名詞》《圖書館·情報與文獻學名詞》等.(CY/T 173-2019)《學術出版規范 關鍵詞編寫規則》已把(CY/T119)《學術出版規范 科學技術名詞》列為規范性引用文件.

《文獻主題詞表》可供參考，它是由中國科學技術情報研究所、北京圖書館編著，1980年北京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出版，共3卷10個分冊，收錄主題詞108 568條,其中正式主題詞91 158條,非正式主題詞17 410條.

醫學類雜志一般要求關鍵詞盡量從美國國立圖書館編輯的《Index Medicus》中醫學主題詞表的Me SH數據庫(http://www.ncbi.nlm.nih.gov/entrez/query.fcgi?db=mesh)中選取，其中文譯名可參照中國醫學科學院信息研究所編譯的《醫學主題詞注釋字順表》.中醫藥關鍵詞應從中國中醫科學院中醫藥信息研究所編寫的《中國中醫藥學主題詞表》中選取.

3 關鍵詞標引容易出現的問題

關鍵詞的索引功能關乎文章的閱讀率，快速導讀和突出重點兩個功能關乎文章的高度、深度和引用率.如果不能把握住關鍵詞的功能，就會出現“泛化關鍵詞”和“自由詞濫用”的問題.

3.1 泛化關鍵詞問題

語言學家朱德熙先生曾經說過，好的文章應該提倡兩條，一是準確，二是自然.推而得之，好的關鍵詞也應該準確地體現文章的核心內容.很多作者對如何標引關鍵詞不甚了解，往往從論文標題里隨意提取幾個詞就作為關鍵詞使用了.關鍵詞的標引其實是對學術論文主題分析的一個過程，而不僅僅是根據題名來隨意切分.根據題名隨意切分而得的關鍵詞，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泛化關鍵詞.這類關鍵詞太過抽象，在很多學科中都涉及又不具有代表性.當這個詞放在各個學科中都可以應用時，那它很可能就是泛化關鍵詞.我們常常能發現研究、思想、策略、接受、創新發展、耦合協同、制度、機制、模式、路徑、評論、啟示、創新、精神、主體、理性、挑戰、構建、技法、風格、措施、作用等泛化關鍵詞出現在學術論文的關鍵詞中.例如在術語在線中搜索“研究”這個詞，搜索到459條相關詞語，分布在多學科當中，而“研究”這個詞僅出現在化學工程和管理科學技術兩個學科中，其他學科中都是包含“研究”這個詞的復合詞.在術語在線中搜索“思想”這個詞，沒有搜索到完全相同的詞，但搜索到651條相關復合詞.

3.2 自由詞濫用問題

自由詞因為方便、靈活、方法簡便，省去了查閱專業詞表的程序，為作者所采用.人文社會學科論文選用自由詞作為關鍵詞較為普遍，由于它的學科特點，詞匯豐富，不可避免.依據《漢語主題詞表》關鍵詞分為敘詞和自由詞兩部分.因為允許自由詞作為關鍵詞，所以有的作者會根據自己文章題目抽取比較有特點的詞作為關鍵詞，如：“替換原因”“內生性表達”等.這種自由詞并非為大眾所熟悉，也未被本專業人員廣泛采用，人們很難想到用它去查找文章，檢索效果不理想.有的文章還誤以復雜的短語及英文縮略語、符號作為關鍵詞，其檢索效果可想而知.

4 實例分析

關鍵詞一般是從文章標題中提取，但不能隨意地切分，選取幾個詞就作為關鍵詞.往往有的詞太過抽象、在很多學科中都涉及又不具有代表性，這類起不到關鍵作用的詞就不能作為關鍵詞，如：創造性、信息化、思想性、精神、策略、創新、啟示、模式等.完全從題目中選取的關鍵詞有時也不能揭示文章的核心內容，還要從文章內容入手尋找最核心的詞作關鍵詞，見示例1.

示例1：

審稿專家的選擇

摘 要：在作者將稿件投到編輯部到論文最終發表的過程中，審稿是否公正、高效，關系到作者的論文能否發表、能否及早見刊.專家的審稿意見是編輯部錄用論文的重要參考依據，編輯部在選擇審稿專家的這一環節就顯得尤為重要.編輯部選擇審稿專家、審稿專家接受審稿任務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厘清審稿專家的選擇問題有利于編輯出版工作順利進行.

關鍵詞：審稿專家；編輯；編輯選擇

文章初稿標引的關鍵詞是“審稿專家”“編輯”“選擇”，其中包含了一個泛化關鍵詞——選擇.后經專家指出修改為編輯選擇.編輯選擇是自由詞，這個詞組突出了選擇的主體是編輯，指出了文章的主要內容是編輯如何選擇審稿專家，一個關鍵詞點明了文章標題缺少的主語.

關鍵詞的正確標引必須建立在主題分析之上，經過認真審讀，提煉文章的主題，然后盡可能用主題詞進行概念轉換.(CY/T 173-2019)《學術出版規范 關鍵詞編寫規則》中提出了論文審讀、主題分析的方法，重點審讀題名、摘要、段落標題和結論等，必要時瀏覽重點章節和全文.無論是《文獻主題詞表》還是《名詞》都收錄了大量的術語，作為作者、編輯都不可能全部了解，但是標引關鍵詞要嚴格執行主題標引的各種規則，勤查(CY/T 119)《學術出版規范 科學技術名詞》.另外，選取的自由詞只要準確地反映了文章主題，并在相關文獻中有較高的使用頻率就可以把它作為關鍵詞標引，見示例2、示例3.

示例2：

敦煌寫本《詩經》中的俗字溯源釋例

摘 要：敦煌寫本先秦文獻中的“俗字”俯拾皆是，其中許多俗字并非是同時期“正字”的簡化、繁化或訛化，而往往具有其獨自的古文字來源，其中不乏先秦古文字隸定形體的手寫型.該文擇取敦煌寫本《詩經》中 10 例俗字，逐一分析其構形特征，溯源探流，以明其構形及演變有據可依，有理可循，從而為“俗字”的深入研究做一有益嘗試.

關鍵詞：敦煌寫本；《詩經》；俗字；隸定古文[7]

文章題目已高度概括文章研究的主要內容是敦煌寫本《詩經》中的俗字溯源問題.文章標引了四個關鍵詞：“敦煌寫本”“《詩經》”“俗字”“隸定古文”.這四個詞揭示了文章的核心主題，是必須標引的.隸定古文屬于語言學·文字學·漢字的形體學科，意思是傳寫抄錄于古代字書及其他文獻中用楷書或隸書筆法轉寫的戰國文字.其實可以再加一個關鍵詞——釋例，作為研究過程中所應用的常規方法應該標引.這個詞在術語在線中沒有查到，而在知網數據庫中，查到了178篇研究中國古代文學、古代文字、古代歷史方面的學術論文.可見，只要準確地反映了文章主題，并在相關文獻中有較高的使用頻率就可以把這些自由詞作為關鍵詞標引.

示例3：

貴州契約文書詞語例釋11則

摘 要：貴州契約文書數量眾多，詞匯豐富.如“栽手”“栽主”“佃主”“當主”“借主”“斷主”“補主”“塚”“棺”“墱”“坉”等 11 例詞語或其新意義在《漢語大詞典》《近代漢語詞典》《近代漢語大詞典》《漢語方言大詞典》和《現代漢語方言大詞典》等大型辭書中未見收錄.訓釋這些詞語，對于《漢語大詞典》等大型辭書的編纂修訂是有裨益的.

關鍵詞：貴州契約文書；疑難詞語；例釋

文章中的關鍵詞標引了文章研究的空間因素和研究對象——貴州契約文書，也可以把貴州、契約文書分別單獨作為關鍵詞標引.文章研究的眾多詞語并沒有一一列舉，而是把它們概括為疑難詞語.疑難詞語是自由詞，在術語在線中沒有查到，但在知網數據庫中查到124篇論文，都是古漢語研究方面的文章.文章具體的體例格式采用例釋的方式.例釋這個詞在術語在線中沒有查到，而在知網數據庫中查到了327篇論文，都是古漢語、漢語語義學方面的論文，可見疑難詞語、例釋這個詞已在古漢語研究領域中被廣泛認同.

除了要注意泛化關鍵詞和自由詞外，在標引關鍵詞的細節上也需注意.參考(CY/T 173-2019)《學術出版規范 關鍵詞編寫規則》(以下簡稱《規則》)中相關規定，注意關鍵詞標引的細節處理，做到規范、準確.《規則》7.3規定：作品名稱作為關鍵詞時應加書名號.按此類推，相關的關鍵詞應加書名號，例：西游補，應為《西游補》[9].宇宙問答，應為《宇宙問答》[10].《規則》7.4規定：特定含義的詞作為關鍵詞時應加雙引號.例如：一帶一路，應為“一帶一路”[11].

5 結語

只要明白了何謂關鍵詞、抓住關鍵詞的主要功能，很容易避免泛化關鍵詞問題.對于自由詞作為關鍵詞是否可行的問題，最直觀方法是在知網、術語在線等數據庫中檢索一下，看看是否能檢索到相關專業文章，盡可能把自由詞用主題詞進行概念轉換.無論如何標引，把握住關鍵詞的索引功能、快速導讀功能和突出重點功能，才能避免“泛化關鍵詞”和“自由詞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