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名著，賞電影】勞動、生活與成長
——電影和漫畫《小森林》賞讀

劉殿波

近幾年，有個叫李子柒的四川姑娘逐漸“火”了。這位長發飄飄的漂亮農村姑娘，自己種植瓜果蔬菜，再把這些收獲的瓜果蔬菜做成各種各樣的美食，然后心滿意足地品嘗分享。她把勞動的整個過程錄制下來，制作成短視頻上傳到網上，收獲了國內外大量粉絲，成為一種現象級的存在。

很多年輕人喜歡李子柒，除了他們從小到大不事稼穡，從短視頻中認識和了解了一些食物的來源與做法之外，還有就是他們長期在喧囂的都市中生活，對李子柒那看似恬淡自然甚至優雅愜意的農家生活充滿了好奇和渴望。是的，如今即便那些農村長大的年輕人，恐怕也沒幾個從事過繁重的體力勞動，已難以理解農家生活的不易和艱辛了。

日本電影《小森林》作為一部在世界范圍內受到熱捧的現象級電影，甫一上映就廣受好評。影片描寫了一個像李子柒那樣的女孩走出農村又回歸農村，通過重新體驗農村勞動和生活感悟內心成長的故事，只不過影片中的女主人公并非網紅博主，而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女孩而已。影片通過對女青年市子從種植、采摘到制作一道道普通的日本特色農家菜肴的描畫，組成了一個個制作美食的小故事。影片甚至以第一道菜、第二道菜來命名電影中的一個個故事段落，分成夏秋冬春四個部分，并于2014年和2015年分別上映了上部夏秋篇和下部冬春篇。在我國，《小森林》上下兩部電影都深受青少年喜愛，甚至一直雄踞豆瓣評分前250部電影的前列。

《小森林》整部電影就如一部《舌尖上的中國》似的紀錄片，然而不同的是，影片始終在不疾不徐的節奏中展開，連音樂都是緩緩的輕音樂，然后伴隨著市子的娓娓道來和靈巧雙手，一道道普通菜肴變幻成心滿意足的美食，精致地呈現在觀眾面前。

“夏天里吃一只冰鎮過的西紅柿真的是太愜意了！”可能是我喜歡吃西紅柿，自己也種植過西紅柿的緣故，《小森林》夏季篇里的第七道菜——西紅柿，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西紅柿的生命力很頑強，就是隨便扔掉的種子，第二年也會從土里發芽，若是把摘下來的分叉插進土里，就會立刻生根長大。可是西紅柿又很脆弱，若是遇上連雨天，新長出來的部分立刻就會變黃、萎縮，停止生長，漸漸枯萎。但是西紅柿香味濃郁，只要加入西紅柿，哪怕不特意加什么調料，做出來的湯或醬汁也相當好吃，所以西紅柿是相當厲害的蔬菜。”

電影畫面隨著女主人公的解說呈現著西紅柿從種植、生長到收獲的過程。西紅柿雖然好吃，但是卻不易儲存，于是，在西紅柿收獲的季節，市子把多的西紅柿做成西紅柿罐頭。影片的畫面繼續伴隨著市子的自言自語，呈現著她將西紅柿制作成罐頭的整個過程。

“方法是，先將熟透的西紅柿摘下來，用刀在西紅柿頂端輕輕劃個十字，放在熱水里焯一下，拿出來再用冷水沖沖，就可以很容易地剝掉西紅柿的外皮。然后再用沸水將褪皮后的西紅柿煮一下，就可以將煮好的西紅柿連同汁水一起裝進玻璃瓶保存起來，自制的西紅柿罐頭就做好了。”

你看，電影像不像食物食材科普？這部根據日本漫畫家五十嵐大介的同名漫畫書改編的電影，幾乎是完全演繹和遵循了漫畫書的內容和結構，而漫畫書也更像一部農村食物食材的科普讀物。我想，五十嵐大介一定是親身經歷過這樣的農村勞動與生活，才能如此細膩地描繪出這些頗具日本文化特色的食材和美食。

看電影《小森林》，最初吸引你的或許是如畫的山區小村小森，主人公精心制作的美食，還有那舒緩的音樂，但最終讓你舍不得走開的卻是主人公細膩干凈的個人情感和濃濃的鄉愁情愫。影片沒有刻意介紹市子的學習生活經歷，而是巧妙地將她的情感和經歷融入到一道道食材食物當中。面對著秋天落滿一地的胡頹子，市子為這些墜落腐爛的鮮紅色果實感慨萬千：“被剩下來的東西就是沒用的嗎？”而面對西紅柿，她又會說：“西紅柿生命力很頑強，又很脆弱。”她是在說食材，實際上也是在說自己。與男友分手，加之不能適應快節奏的城市生活，她又回到了農村；因為母親已離家遠去，她只能一個人獨自在小森生活。影片開始就是市子一個人在崎嶇的山路上騎著自行車去鎮里采購物品。

“去程基本是下坡路，自行車大概要半小時，不過回程要花很多時間。冬天因為路面積雪只能步行去，不緊不慢的話要走上一個半小時吧。不過，大多數居民都是去臨鎮的大型城鎮超市購物。我去那兒，來回要花上一天功夫。”

這句話仿佛是暗示著我們離開農村遠比回到農村更容易。但是市子沒有流淚，沒有抱怨，更沒有頹廢。小森的居民親切而友善，留在村里為數不多的兩個年輕人成了市子可以經常交流和分享的好朋友。她一個人學著媽媽當年那樣，辛勤勞作，播種收獲，下廚做飯。她耐心地等待核桃外皮腐爛脫落，讓糖漿慢慢浸透板栗，悉心地將青菜去筋翻炒……土豆面包、烤紅薯、核桃飯、酸米酒，一道道菜肴被她精心烹飪出來。面對著食物，市子總會充滿喜悅與敬畏地說：“我開動啦！”然后愜意地一口口吃下去，體驗著平淡生活中的小確幸。經歷了春夏秋冬，市子了卻了心中的糾結，慢慢重塑了自己的生活。

縈繞在小森山間的水汽不僅浸潤著市子的衣衫，仿佛也在浸潤著你我的心。看到最后我忽然意識到，影片看似一部美食科普電影，但每一道菜似乎都與主人公的心情和成長密切相關。是的，每一個孩子最終都將離開父母獨自面對生活，每一個人也都有可能在成長中偶爾迷失自己，但是，只有那些學會自己耕耘收獲，學會自己給自己烹飪出心滿意足美食的人，才應該算是真正長大的人，才可能戰勝人生中的一切困難，感受美好幸福的人生。

何謂勞動？何謂生活？如何成長？看完《小森林》，相信你已經得到一個完美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