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課程游戲化的現狀、問題與對策
——以貴州省黔南民族地區A幼兒園為個案

鄭仁仙，譚 強，張華飛，顏亞玲

(1，3，4.黔南民族師范學院教育科學學院，貴州都勻，558000；2.黔南民族師范學院民族教育研究院，貴州都勻，558000)

2018年7月，教育部開展對幼兒園存在的小學化教學形式與內容等問題的專項治理行動，以確保幼兒園以游戲為基本活動。隨著幼兒園教育改革的推進，幼兒園教育愈加重視游戲的作用，在“去小學化”背景下，游戲有必要成為幼兒園的基本活動。研究者深入貴州民族地區，對農村鄉鎮幼兒園“去小學化”實施情況、實施成效與問題、教師專業能力狀況及兒童發展狀態等方面進行了全面調查。研究發現，幼兒園課程游戲化教學質量還存在諸多問題，這嚴重制約了民族地區農村學前教育質量進一步提高。

一、小學化與游戲化

(一)小學化的問題

通過文獻研究發現，幼兒園小學化是由多方面因素導致的，傳統觀念下的應試教育制度、幼兒園辦學定位、教師專業素養等都對幼兒園課程產生不同程度的影響。幼兒園開展小學或者類似小學教學內容與形式的課程，其實是拔苗助長的現代故事，這一現象引起了社會的高度關注。幼兒園教學活動一定要遵循幼兒的身心發展規律，符合幼兒的實際生活。充分利用游戲的教育價值，才能有利于保護幼兒的好奇心和濃厚的學習興趣。[1]幼兒園實施小學教育內容與教學活動是不符合幼兒園的教育教學任務的，因為每個教育階段有不同的教育任務，在幼兒園階段以培養幼兒興趣和養成良好習慣為主，讓幼兒過早體驗學習的壓力，會使其喪失學習興趣，產生厭學心理，對幼兒的成長不利。

(二)游戲化的價值

游戲具有重要的教育價值，游戲化就是把游戲作為課程的工具或者在課程中滲透游戲理念與精神，從而提高課程質量。課程游戲化是學前教育課程改革的趨勢。[2]3—6歲幼兒的思維依賴于動作、行動和具體形象，且以感性認識為主，親身體驗和直接感知是幼兒認識自然世界與獲取社會知識的主要方式。游戲活動可以讓幼兒獲得各種感官體驗，還可以滿足幼兒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游戲與游戲化課程是幼兒園的基本活動，教師可以通過游戲激發幼兒的學習動機、培養其學習興趣、鍛煉其動手操作能力。

(三)研究設計

1.研究對象

本文以貴州省民族地區一所鄉鎮農村公辦幼兒園A園為個案對幼兒園課程變革困境展開研究。A園創辦于2005年，是一所鄉鎮全日制公辦園。A園共有15名教師，其中本科學歷4人，其余為大專學歷，有1個小班、3個中班、2個大班，共6個班級。

2.研究分析

本文主要采用文獻法、訪談法、案例分析法對A園課程變革進行研究。首先，通過文獻法了解幼兒園課程的發展歷程、存在的問題、解決的對策等。其次，對教師基本情況和幼兒園課程的現狀進行訪談，圍繞課程目標、內容、實施、評價四個維度設置16個結構化問題。教師訪談主要通過社交軟件的方式進行，與訪談教師商量得到同意后進行錄音并用紙筆記錄，訪談結束后對訪談內容進行整理分析。最后，通過受訪教師提供的教學視頻進行案例分析并得出結論。

二、幼兒園課程變革的困境分析

本研究一方面收集A園在課程變革中的所有過程性材料，包括幼兒園所做的學期計劃、月計劃、周計劃以及每天開展的教學活動等；另一方面，除了對幼兒園各年齡班級的教師進行訪談以外，也對其他教師進行訪談。通過調查研究，發現A園課程變革中存在以下問題。

(一)課程目標：定位不準，不符合幼兒發展水平

教育領域中不同層次的目標，從上往下可分為教育目的、教育目標、課程目標。教學目標是從一般化、概括化向具體化、可操作化轉化的過程，而課程目標跟教學目標是落實兒童課程的重要依據。[3]幼兒身心全面發展的需要是幼兒園課程目標定位的基本依據和重要前提。對A園學期計劃、月計劃、周計劃中的課程目標進行分析發現，A園課程目標的設定多以當代社會需求為主，忽略了幼兒的實際發展需求。但實踐證明，教學活動中只有將幼兒個性需求與社會需求結合起來，才能更好地開展幼兒園課程。

例如，A園中班開展了月主題安全教育活動，主題目標如下：了解戶外活動時要注意的安全知識；能自覺遵守基本的交通規則；學會在室內保護自己的方法。由此，教師設計了一系列活動，有語言領域的“安全常識我知道”、社會領域的“遵守交通規則”、藝術領域的“我來制作安全標志”、健康領域的“我的身體我做主”，還有一系列區域活動，每周每日都有不同的活動安排。月主題教育主要圍繞健康領域展開，但4—5歲的幼兒還達不到自覺遵守安全規則這一目標，目標的偏差會導致活動組織與實施無效，課程目標沒有考慮幼兒的實際發展水平，目標難以實現。

(二)課程內容：趣味性不足，幼兒參與度低

幼兒園課程內容是決定幼兒身心全面發展的核心因素。[4]A園課程變革出現困境，與課程內容有很大關系。提倡課程游戲化，是因為課程不僅具有整合性和動態性，其蘊含的趣味性也符合幼兒的身心發展需要。與A園教師訪談發現，教師能清晰認識到課程內容的重要性，但應如何選擇課程內容教師還顯得很生疏。訪談中問到“課程中的哪個要素您認為最不容易把握”這一問題時，大班教師回答：“課程內容吧，因為國慶時我班組織開展的‘我愛中國’主題活動，我記憶猶新。當我問國旗為什么是紅色，為什么十月一日是國慶節時，孩子們一臉茫然看著我，我不得不往下接：‘小朋友都不知道的話，那就由我告訴你們吧！’課程內容就圍繞這兩個問題展開。”訪談發現，教學活動全程以教師為主導，幼兒和教師完全不在一個頻道，原因在于教師開展的課程內容缺乏趣味性，幼兒缺乏學習的積極性與主動性。

(三)課程實施：靈活性不足，忽視幼兒主體性

幼兒園開展教學活動，必須根據課程目標與課程內容選擇合適的形式與程序。[5]從與各個年齡班級教師的訪談中發現，對于教師的提問，幼兒不能從自己已有的生活經驗或想象來回答，在此情況下，教師沒有引導幼兒進行探索尋找答案，簡單直接說出答案，課程實施方式缺乏靈活性和創造性，阻礙了幼兒主體性的發揮。在“去小學化”背景下，適合幼兒的教學應以游戲的形式進行，通過重構“游戲化”，讓幼兒愉快、輕松地參與教學活動，更好地發揮主觀能動性。教學活動是一個動態的發展過程，過程中應該體現幼兒的主體性，以滿足幼兒個性發展的多種需要為價值取向，否則事與愿違，會遠離教育初心。

(四)課程評價：過度強調結果，輕視過程體驗

課程評價是幼兒園課程改革質量評價的重要工作與內容，是對課程目標的達成度、課程內容的適合度、課程實施過程的優質度做出及時和科學的診斷過程。[6]通過訪談發現，A園每周都會隨機抽查年齡班組織教學活動的情況，每月開展教研會，但效果不夠好，原因在于評價主要圍繞通過活動幼兒是否獲得知識技能，課程目標是否達成。在這樣的評價方式下，只有幼兒獲得了知識技能，能直觀表現出來，才說明課程發揮了作用。A園評價主體單一且過度強調結果，輕視過程體驗。評價應伴隨整個教育過程，且應以教師自評為主。研究發現A園的課程評價未起到調整和改進課程質量的作用。

三、幼兒園課程變革困境生成機理分析

(一)社會傳統觀念束縛

按照我國社會傳統觀念，學習應是嚴肅刻苦的，傳統社會觀念影響著我國的教育方式，認為學習成績是衡量學習效果的唯一標準，從而也強化了應試教育的地位。無論是小學、初中、高中或是大學，成績都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普遍存在 “成績為重”的風氣。幼兒園教育也深受社會傳統的影響，追求社會名利，忽視兒童發展需求；強調知識傳授，忽略活動的趣味性；課程實施方式以教師為主導，忽略幼兒的主體性；課程評價以總結性評價為主，忽略過程性。社會傳統觀念的影響具體到每個家庭就是希望幼兒從小不能輸在起跑線上，在幼兒園教育階段，也希望幼兒能為小學文化知識的學習打基礎，最終導致幼兒園課程呈小學化趨勢。

(二)幼兒園辦學定位模糊

幼兒園課程除了受社會傳統觀念影響以外，也受辦學定位的制約。幼兒園辦學定位是從實踐出發，指引幼兒園的發展方向，它要解決的根本問題是幼兒園的定位問題，即“辦什么樣的幼兒園”“怎樣辦幼兒園”“為什么這樣辦幼兒園”的問題，辦學定位凸顯幼兒園教育的本質。在訪談中園長說：“我們幼兒園的辦學定位是‘一切為了孩子，為了孩子的一切’，但具體應該做什么、怎么做，我們還在不斷探索。”從A園課程的各個要素中就能反映出幼兒園的辦學定位僅僅流于形式，在幼兒園實際工作中沒有起作用。通過與教師的訪談得知，每個學期A園都會在園墻上宣傳辦學定位，但具體是怎么落實到實踐中的，教師也解釋不清，A園的辦學定位就成了“嘴上說說、紙上寫寫、墻上掛掛”的空洞口號。

(三)教師專業素養不足

A園課程變革困境除了以上兩個影響因素外，教師的專業素養也是影響幼兒園課程變革的重要因素。教師是課程的設計者、實施者、引導者，教師專業能力的高低決定著教學質量的好壞，教師的教育理念從教師的教育行為中體現出來，通過訪談與案例分析發現，游戲活動組織方式呈兩極化趨勢。一種是教師高控下的教學活動游戲，設置的問題幼兒很難回答，教師直接告知答案，沒有游戲化成分加入；另一種是有游戲成分加入，但教師設置的游戲不符合幼兒的實際需求，游戲不能帶給幼兒成功感，課程實施也達不到想要的效果。

四、幼兒園課程變革的出路研究

幼兒園課程變革是一個系統工程，一環出問題將影響其他環的運作。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是解決問題的關鍵。針對A園的課程變革困境，主要有以下三方面建議。

(一)轉變傳統觀念，樹立幼兒本位意識

觀念影響著行為，改變幼兒園教育小學化的情況首先要從改變觀念開始，向公眾宣傳科學的教育觀和兒童觀，是幼兒園“去小學化”的重要方法。[7]一方面，政府及有關部門通過媒體向公眾宣傳，更重要的是真正落實素質教育，改變成績是衡量學習效果的唯一方式；另一方面，幼兒園可組織家長了解、學習幼兒教育小學化的危害，可通過開展主題活動，如專家講述育兒知識、親子活動、幼兒教育小學化危害短片視頻等，多種渠道、多種方式讓家長參與幼兒園教育活動，并充分了解與體驗幼兒園課程游戲化對幼兒發展的益處。尊重幼兒的社會需要，真正理解幼兒是獨立發展的人，樹立幼兒本位意識，才能達到改變公眾的傳統觀念的目的。

(二)明確辦學定位，回歸幼兒教育初心

首先，從幼兒園的實際情況出發，結合幼兒園發展的未來需求，分析其存在的現實問題，明確辦園定位是否符合本園的實際需要。其次，園長作為幼兒園的帶頭人，需對本園辦學定位有深層次的理解，帶領教師在實際的教育工作中發揮辦學定位的指導作用。最后，教師作為課程的實施者，要及時反思自己的教育行為與辦園定位是否存在偏差。就A園的課程變革來說，要發揮幼兒園辦學定位作用，對幼兒園課程游戲化進行重構，在教學活動中加入自由、自主、愉悅、創造的游戲精神，以便更好促進幼兒發展。

(三)強化教師培訓，提高游戲化教學質量

一是幼兒園開展以課程游戲化為主的培訓活動，對教師培訓后應有相應的考核，提高教師組織教學活動能力。[8]二是調動教師參與“去小學化”的理論及實踐研究的積極性。教師是課程改革的關鍵因素，所以，幼兒園應該通過激勵機制激發并調動教師的積極性，強化教師課程游戲化改革的意識，樹立“游戲是幼兒園基本活動”的教育理念，加強理論學習，不斷提高課程游戲化實踐技能與教育教學質量，轉變以往陳舊的觀念及行為。在“去小學化”背景下，教師應該是一個有技能的實踐者、一個有反思能力的教育者。[8]通過組織教學活動，教師之間相互評價，不斷反思自己存在的問題，提高游戲化教學質量。

五、結語

要全面提升農村學前教育質量，就要堅持深入全面進行幼兒園課程改革。[9]結合貴州省民族地區農村幼兒園的具體情況，未來農村幼兒園課程變革應該從社會傳統觀念、幼兒園辦學定位、教師職業素養等方面明確課程目標、豐富課程內容、強化課程實施和完善課程評價，提升課程游戲化水平。理論與實踐證明，促進幼兒的身心發展是幼兒園課程改革的邏輯起點，民族地區農村幼兒園課程改革必須堅持以幼兒為本，必須遵循幼兒身心發展的規律與特點，必須以游戲為基本活動，進一步提高課程游戲化的質量，這樣才能逐步實現有質量的學前教育戰略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