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葉對根的情意

杜向東

“咯吱”，正房的門開了，葉老根走出家門，來到院子里，站在院子里的老槐樹下，“嘩啦啦……”翠綠的葉子在晨風(fēng)的吹拂下，搖曳著濃濃的綠意。

太陽正緩緩地從東方升起，將院子照得絢爛而溫暖，老根斑白的頭發(fā)上閃爍著柔和的光茫。

今天是老根的六十大壽，他早早地起了床，來到院子里。天還早，他抬頭看著綠意濃濃的綠葉，出了一會神，從兜里掏出煙和打火機(jī)，把煙噙到嘴里，“啪”的一聲，打著打火機(jī)，移到香煙邊，用嘴一吸，將煙點燃。

沒事或累了的時候，老根喜歡站在樹下，仰頭看著滿樹飄搖的綠葉，出神，想著心事。此刻，他望著綠葉，看不出一絲因為親朋好友給他過壽而應(yīng)有的喜悅，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

過了一會，院門外傳來人語聲，來給他幫忙做飯的親友們來了，他回過神來，大踏步來到在院門口，打開大門。“大伯，生日快樂！”“老根哥，祝賀，祝賀！”侄子葉飛、侄媳婦阿蘭，還有當(dāng)家兄弟葉老蔫早早來幫忙了。

“又麻煩你們了。抽煙，抽煙！”老根感激得不知說什么好。陸陸續(xù)續(xù)，親朋好友都來了，院子里一下子熱鬧起來，說話聲，開玩笑的聲音此起彼伏，組成一曲歡快而熱鬧的樂曲。

“嘀嘀——”院門外傳來一陣轎車的喇叭聲，一聽這熟悉的喇叭聲，就知道是老大葉茂回來了。果然，葉茂夾著老板包，西裝革履地走進(jìn)遠(yuǎn)門。

人門已經(jīng)在院子里擺好了桌椅，老根坐在八仙桌前，慢慢地喝著茶，抽著煙，看著葉茂走到他面前，坐在對面的凳子上，把包放在桌子上，笑著從包里取出一串亮閃閃的鑰匙，拉過老根粗糙的、布滿老繭的左手，把鑰匙放在老根的手心里，“爸，今天是您的六十大壽，我給您在城里最好的地段留了一套樓房，您以后可以去城里住！享享清福！”

“二叔，大嬸，兄弟們好！”葉盛滿面春風(fēng)地走進(jìn)院門，徑直來到老根面前，“爸，生日快樂！”葉盛手里也拿著把金黃閃閃的鑰匙，“爸，您猜我給您帶來什么禮物？”

“你大哥給我送了一套房，你不會給我買了輛車吧？！”老二葉盛開了一家連鎖超市，縣城主要街道和中心地段都開有分店，老根想起剛才聽到的和原來不一樣的喇叭聲，心想，看來，老大老二商量好了，一人送房，一人送車，哼，真夠孝順的！

“爸，您猜到了！”老二葉盛把送老爸的汽車鑰匙和老大葉茂送的樓房的鑰匙放在一起。“老大，老二真是孝順呀，您真是有福氣呀！”鄉(xiāng)親們紛紛露出羨慕的表情。

“哎，”老根沉沉地嘆了口氣，無奈的地了葉茂、葉盛每人一眼，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把嘴閉上。

“爸，難道我們送你的禮物，您不滿意嗎？”老大葉茂奇怪地看著老根。“是呀！爸，您想要什么？告訴我！”老二葉盛也費解地望著他。

老根搖著頭，不說話，看著院門，眼里露出期待的目光。“一切準(zhǔn)備就緒，就等老三葉歸了，他一到，我們就開飯啦！”侄子葉飛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老根。

“哈哈，你們都在等我嗎？怎么我回來了，你們也不夾道歡迎呀！”踩著葉飛的話音笑嘻嘻地走進(jìn)一位年輕帥氣的小伙子，老三葉歸回來了！“哇塞，好香呀，我從北京坐火車趕回來，早餓了，快點開飯吧！我要陪老爸喝個痛快！”說著，大步流星，來到老根面前，坐在凳子上，接過老根喝的茶碗，“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老三葉歸是名牌大學(xué)的大學(xué)生，從小聰明，外加學(xué)習(xí)刻苦，從小學(xué)一直到大學(xué)，每次都考第一。

“都大學(xué)畢業(yè)呀！還這么沒正形！”老根從葉歸的手里奪過茶碗，“啪”地放在了桌面上，“都是因為你媽走得早，她走的時候，你還小，我沒舍得像管老大老二那樣嚴(yán)管你，還是那副永遠(yuǎn)長不大的樣子！”老根生氣地看著葉歸嬉皮笑臉的樣子，“你這次回來，大概像原來回家一樣，第二天就要走吧！”

“不，老爸，這次回來住得長點——我第三天走，哈哈哈。”“老三，這就是你送咱爸的禮物？！”老大葉茂不滿地瞪著葉歸。“是呀，爸可盼著你的禮物呢！”老二葉盛指著桌上的兩把鑰匙，“大哥送了爸一套樓房，我給爸買了輛車，你總得表示一下吧，不帶你這么舔著臉，空手回來的吧！”

“誰說我沒帶禮物？！”葉歸笑嘻嘻地看著哥哥們，又笑著看了老根一眼，“既然你們這么想知道我送老爸的禮物，那我現(xiàn)在就宣布……”葉歸笑嘻嘻地看著老根，“爸，娘走得早，您又當(dāng)?shù)之?dāng)娘，把我們拉扯大。當(dāng)村支部書記已經(jīng)快二十多年了，為大家操碎了心，也該歇歇了！您就聽大哥二哥的，到城里住樓房，開轎車，享享清福多好呀！把支部書記的位置讓給年輕人干吧！”

“葉歸，你不是不知道，”葉歸的當(dāng)家叔叔葉老蔫喃喃道：“村里人誰也不信任，只信任你爸，每次選舉都全票通過。”

“那是沒人能競選過我老爸！不過，又該換屆了，我來和我老爸競選，我一定能選上！”葉歸的話，讓大家大吃一驚。

“我沒聽錯吧！”老大葉茂不相信地看著他，“你不會又開玩笑，逗我們開心吧？”

“怎么會！”葉歸臉上換上了少有的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研究生也不讀了，我報名考上了村官，申請來我們村和老爸競選書記，組織已經(jīng)批準(zhǔn)了！”葉歸深情地看著老根，“爸，您從小就教育我們，我媽走得早，是村里的人，幫您一起把我們哥三拉扯大的，我們是喝著大媽大嬸的奶長大的！您給我們起名葉茂、葉盛、葉歸，是讓我們永遠(yuǎn)不忘綠葉對根的情意呀！”

老根滿臉的愁容不見了，心事也隨風(fēng)煙消云散了，臉上笑容在陽光里盛開了一朵老菊花，連眼角的魚尾紋也像小魚兒般快活地游動。

“老三呀！這是你送給老爸的最好的禮物呀！來呀，葉飛，開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