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在贛南的歷史研究

吳長福 謝小明 楊元糧 易偉東

摘? 要：岳飛是南宋初期著名的抗金將領，也是中華民族歷史上偉大的民族英雄。岳飛的一生經歷了無數次征伐活動，這些活動對于整個南宋前期的政治、軍事包括交通地理都有很大的影響。紹興三年（1133）三月，鑒于岳飛戰功卓越，岳飛被派往贛南地區剿平地方武裝，因此岳飛在贛南留下多處歷史遺跡，這些歷史遺跡在地方志和史籍都有記載，同時岳飛精神以及這些歷史遺跡對贛南歷史文化發掘和旅游開發都有重要意義。另外在筆者搜集的資料中，岳飛有幾首詩詞是因岳飛在贛南活動有感而作，這些詩詞進一步證實岳飛與贛南鏈接的重要關系。

關鍵詞：岳飛;贛南;精忠祠;岳飛寨;牛?井;詩詞

岳飛（1103-1142），字鵬舉，謚武穆，追封鄂王，相州湯陰（今河南湯陰）人，是我國南宋時期著名抗金將領。岳飛憑借杰出的軍事才能和愛國精神，率領岳家軍北上抗金，南下平亂，進行大小戰斗數百場。他力挽狂瀾，北伐收復建康、襄陽，連接長江中下游防線，平定地方流寇，維持鞏固南宋王朝統治。紹興十一年（1142）十二月廿九日，被誣“謀反”，為宋高宗賜死于臨安（今浙江杭州）大理寺獄。由于岳飛人格高尚、軍功卓著，加上詩詞曠達悲切，岳飛也就歷來成為南宋人物的重點研究對象。本文是從岳飛與江西與贛南的若干歷史事實說起！

一、岳飛與江西

江西處于在南宋統治腹地，既是緊要的軍事戰略要地，又是南宋重要的賦稅基地，江西對南宋王朝的統治極為重要。南宋初年，江西多地武裝反抗斗爭此起彼伏，朝廷鎮壓屢屢受挫，由于岳飛軍功卓著，南宋王朝派岳飛赴江西平亂，岳飛在江西的軍事活動時間，前后約七年，從紹興元年正月起，到七年十一月止，活動則主要是兩次，一次是討伐馬進、李成流寇武裝，一次是鎮壓虔吉農民武裝。簡明的活動日程排列如下：

紹興元年正月，岳飛進江西，轉戰洪州、筠州、江州，大敗馬進、李成！

紹興二年，上半年在湖南討伐流寇曹成，六月回江州，十月在筠州討平郝通、馬友。

紹興三年，正月在筠州討平叛將李宗諒、張式，隨后去虔州、吉州鎮壓農民武裝。九月朝見趙構，被命為鎮南軍丞宣使、江西制置使、神武后軍統制。駐軍江州。

紹興四年，進兵襄漢，收復郢、隨、襄陽、鄧、唐、信陽軍。轉往淮南，擊敗金國金兀術與投降聯軍，解瀘州圍。

紹興六年，岳飛進駐鄂州，母病故，葬于江西廬山。

紹興七年五月，與張浚議事不合，岳飛還廬山母墓。八月赴臨安，被命仍駐軍江州，為淮浙聲援。不久，還軍鄂州，轉戰河南。

從上可看出，岳飛曾在江西活動了很長時間，并在廬山東林寺一帶建置房產。他的母親死后，埋葬在東林寺附近的岳家市，1997 年，在廬山發現岳家市遺址，進一步證實岳飛把江西作為他的第二故鄉。如今當地政府把岳飛在當地的歷史活動及遺跡充分發掘保護利用，對當地歷史文化、愛國主義教育以及旅游都產生積極影響！

二、岳飛與贛南

吉州（今吉安）、虔州（今贛州）一帶，地勢險阻，山林茂密，又處于荊湖南路、廣南東路、 福建路的交界處。贛南地處交通樞紐，經濟命脈“贛為郡，當閩、粵、湖、江四省之交，視他郡為重。（《嘉靖王世芳序》）處于運輸節點的虔州（今贛州）從唐開始就是交通樞紐：虔居江嶺，地扼咽喉，有兵車之繁，賦役之眾，茍一物為害，則萬姓何辜，一綱不提，則七邑何守？（卷六十五《虔州孔目院食堂記》）到了宋代，虔州更成為重要的中轉站。

虔吉地區在宋代是封建統治的薄弱環節，贛水直貫兩州境內，從北宋到南宋一直被統有者視為“盜賊"的淵茨，甚至說從吉州到虔州已是“周境之內，鮮有良民”了。鄧廣銘先生在《岳飛傳》中這樣概括宋廷詔岳飛平剿虔寇原因： 贛、閩、廣三路的帥臣便先后向南宋王朝陳報這一嚴重事態。因岳家軍軍紀嚴明、軍風肅正、軍行不擾，朝廷把剿滅任務交給岳飛。

凝結岳飛三子岳霖及岳飛孫子岳珂兩代人心血寫成的《稡編》和《續編》，對于岳飛戡亂贛南的過程，此書記載如下：

（紹興三年）夏四月，先臣至虔州，聞彭友等立柵于固石洞，儲蓄甚富。先臣遣吏伺其實，乃已離固石洞，悉其兵至雩都俟官軍，且宣言曰：“人言岳承宣智勇為天下第一，我今破之，岳承宣且敗，他人若我何。”吏回報，先臣笑，遣辯士二人造之，開諭禍福，說之以降。賊曰：“為我語岳承宣，吾寧敗，不肯降，毋以虛聲恐我也。”與戰。友等方躍馬驅突，示其驍勇，先臣麾軍擊之，擒友等于馬上。余酋散走，賊眾橫尸滿山谷。獲衣甲器械無數，奪其被虜老弱二萬余人，縱歸田里。余酋復退保固石洞，洞之山特高，四環皆水，登山僅止一徑，勢甚險阻。先臣頓兵瑞金縣，領千余騎至固石洞，復遣辯士說之曰：“汝誠眾且險，能保不敗耶？敗而后降，吾不汝貰矣！降即亟降，毋自速辜。”賊眾不聽曰：“茍能破山寨而降吾黨，雖死，尚何憾？”先臣乃列馬軍于山下，皆重鎧持滿。黎明，遣死士三百，疾馳登山，賊眾大亂。山下鳴鼓呼噪，賊莫測多寡，棄山而下，見山下皆為列騎所圍，于是疾呼丐命，倉卒投墜而死者甚眾。先臣乃令軍中毋殺一人，賊眾悉下山投降。或曰：“說之不我聽，何以貸為？請盡戮之。”先臣蹙然良久，曰：“此輩雖兇頑，然本愚民耳，殺之何益！且主上既赦其人矣，不然，何以成主上之美。”命籍其金帛之藏，盡入備邊、激賞庫，擇降民之勇銳者隸諸軍，余悉縱之田里。下令使各安業耕種，逃民盡還。遣徐慶等將兵，授以方略，捕諸郡賊，以次敗降。是役也，擒賊大小首領五百余人，一無遺類。

章穎的《經進鄂王傳》和脫脫的《宋史》亦有相關記載。對于虔吉的武裝性質，以筆者查到的資料，有不同定性，因為對彭友軍的隊伍來源成份有不同看法，有人說農民起義軍，有人說是流寇，持后者觀點的是，彭友等首領及虔吉武裝隊伍成份復雜，岳飛討伐時候，有雩都陳瑀、瑞金劉六十郎三兄弟等起兵相助！關于這一點因篇幅有限，筆者在此不再贅述，在此筆者謹慎的盡量用中性的詞語稱為“地方武裝”等稱謂。

三、岳飛在贛南行跡遺址

1.精忠祠

評定虔吉戰事后，史學界對岳飛殺了多名賊首后而沒有按趙構的密旨屠贛州城這一說法有不同聲音，在此不再贅述，但在《嘉靖贛州府志· 藝文》有相關記載，百姓“感其德，繪象祠之”始建祠名為“精忠祠”，《嘉靖贛州府志· 藝文》記載該岳飛祠在“縣南景德寺右”（祠已毀，原址約在現今厚德路小學附近）。據說，當岳飛在風波亭被殺后，毎逢諱日，贛州一些父老總要前往祭奠。“遇諱日，則哀金鈑、僧于梵會以為常，雖更權臣之禍，亦不變。”可見岳飛受人愛戴的。同治《贛州府志》載，明萬歷重修，曾掛對聯曰“但使黃龍飲酒去，何勞白馬渡江來”。從贛州歷史人文角度，很有必要重建精忠祠！

2.岳忠武手書石刻

府城岳忠武祠“精忠”二字，高宗手書以賜飛者，虔人額之于廟。飛手書《送張紫巖先生北伐》五律一首，并勒石于祠內。明萬歷時，南贛巡撫秦耀勒祭精忠祠，并告文于碑。詩詳金石。這在同治《贛縣志》卷七《古跡》有關記載。

岳忠武祠額“精忠”二字，宋高宗手書以賜岳飛者，又忠武手書《送張紫巖先生北伐》云：“號令風霆迅，天聲動北陬。長驅渡河洛，直搗向燕幽。馬踐【闕二字】血，旗梟可汗頭。歸來報明主，恢復舊神州。紹興五年秋日岳飛。”筆勢崛崪，并勒石于祠內。這在同治《贛縣志》卷五十《金石》中有記載！

3. 固石洞

宋時于都稱雩都，位于江西省南部，是由江西通往福建，廣東的交通要沖，地形險阻。宋紹興三年（11 33），在江西吉（吉安）虔（贛州）地區，爆發了以彭友、李滿、陳踴為首的地方武裝叛亂。彭友等還占據了固石洞，在洞內蓄存了大量的糧草、金帛等，同官府相抗衡。宋高宗命岳飛平之。岳飛兵至虔州，彭友等也至雩都迎戰官軍。岳飛在雩都，首先俘獲了彭友，后又攻下固石洞。宋高宗為獎勵岳飛，“手書精忠岳飛，制旗賜之"。

關于固石洞的位置，歷來說法不一。于都縣文物普查結果證實：固石洞應為五石洞。因為在于都地區，"固"字和"五"字發音極為相似，故將"五石洞”誤為"固石洞"了。五石洞是五個石山的簡稱，山名是：馬安石、斧頭石、頭巾寨、中石、天心巖，分別坐落在于都縣北約五十公里的馬安鄉馬安石至橋頭鄉天心巖的十公里之間，五座山均系石灰石質地，山中都有天然巖洞。《于都縣志》載："彭友自雩之固石洞悉眾迎戰"、"固石山，縣北一百里，橫列如浩，又名展浩山。宋彭友負以為禺（山旁），承宣使岳飛擒之縣南門，因邑人陳禹（王旁）計進剿其巢，”

4.岳飛寨

筆者和同事有幸到過于都縣銀坑鎮岳飛寨，該遺址在于都縣北約四十公里的銀坑鎮西南面山頂施。在《讀史方輿紀要》于都條載："平頭寨，縣東北百里，路通閩廣，當五峒七徑之沖。宋紹興中岳飛平固石洞賊，遂于是地建寨，親率麾下筑之，寨成立司招收義軍捍御"。岳飛寨現仍保存有殘墻和戰壕。

5.牛?井

筆者曾和同事到過該處，去時在于都縣銀坑鎮鎮政府不遠處，當時由于沒有較好保護發掘，不經尋找難以發現該井。《于都縣志》載：“牛皋從承宣使岳飛平固石至平溪，懼溪水之毒，于獅石對岸鑿井，以飲軍士。"后人因此稱之為"牛皋井"。但是，岳飛是紹興三年四月到達吉虔地區，約六月前基本上平定了起義軍，而牛皋卻是同年十二月隸屬岳飛的。據此看來，"牛皋鑿井”說法值得推榷。

6.青塘寨

在于都縣東北180里，距寧都縣40里。岳飛攻下固石洞以后，以青塘在寧都、興國、于都三縣之間，地處要沖，立寨派兵駐守。與此同時，在固石洞東北的御屏山，設置了巡檢司。這在同治《興國縣志》卷13有記載。

7.羅田巖

在距于都縣城約五公里處有羅田巖，有一寺院曰華嚴寺，岳飛破固石洞后，重訪黃龍禪師，但未晤面。為此，岳飛寫了一首《羅田巖訪黃龍舊跡留題》，又有曰《題雩都華嚴寺》。這首詩，明朝曾由羅洪先書寫，刻于羅田巖崖壁。一旁原有岳飛所寫"天子萬年"四字，此四字曾在1957年被列為江西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四、岳飛因贛南平亂所作詩詞

1. 《題雩都華嚴寺》

岳飛在平定于都固石山戰事后，重訪羅田巖，因不遇黃龍禪師有感而發。這首詩當作于紹興三年（1133）秋。全詩如下：

手持竹仗訪黃龍，舊穴空遺虎子蹤。

云鎖斷崖無覓處，半山松樹撼秋風。

該詩原載《江西通志》和《雩都縣志》，乾隆三十四年黃邦寧編《岳忠武王文集》亦收錄了該詩。

2.《駐軍盆珠》

紹興三年（1133）夏，岳飛奉旨率軍平定虔吉兩地武裝，經過三個月的征繳，撲滅了彭友軍，回師北上，于龍泉縣（今江西遂川縣）盆珠鄉立《平寇紀績碑》，此碑已毀于1958年。該詩全文如下：

云屯壁壘夜鳴錚，帳擁珠崗翠色縈。

但使狐鼪乞一活，何須血刃下孤城。

日連旗影蠶洲暗，光拂劍花遂水橫。

虔吉未平歸未得，何時廓字罷天兵？

道光版《龍泉縣志》卷十一《藝文志》下記載有這首詩，見《吉安師專學報》1986年第一期載劉志桂《岳飛在遂川的碑文和詩》。

3.《駐兵新淦題伏魔寺壁》

新淦縣（今江西新干縣）瀕臨贛江，是往來南昌、吉州、虔州的必經之地。此詩當是紹興三年岳飛評定虔吉兩地地方武裝后凱旋至新淦時寫的。這首詩直抒胸臆，表達了岳飛不問功名、精忠報國的高風亮節。原文如下：

雄氣堂堂貫斗牛，誓將直節報君仇。

斬除頑惡還車駕，不問登壇萬戶侯。

這首詩出自宋趙與時《賓退錄》卷一：“紹興葵丑（1133），岳武穆提兵平虔、吉群盜，道出新淦，題詩青泥市蕭寺壁間云：‘雄氣堂堂貫斗牛，誓將直節報君仇。斬除頑惡還車駕，不問登壇萬戶侯。’淳熙間（1174-1189），林令梓摹刻于石，會罷去，不果。今寺廢壁亡矣。其孫類家集，惜未有告之者。”

明萬歷十年刊本《湯陰精忠廟志》、《岳忠武王文集》諸本收錄此詩。江蘇丹陽縣《曲阿培棠岳氏宗譜詩》亦收錄該詩。

4.《題驟馬崗》

這首詩是否為岳飛所作有爭議，支持者認為該詩作于應是紹興三年夏。當時，岳飛奉旨出兵虔吉地區，平定地方武裝后，岳飛耿耿于懷的是何日能揮師北上，收復失地，而不是內戰。這首詩表達了岳飛對打內戰厭倦和不能抗金的悲傷憤慨。全詩如下：

立馬林崗豁戰眸，陣云開處一溪流。

機舂水沾猶傳晉，黍離宮庭孰憫周？

南服只今殲小丑，北轅何日返神州！

誓將七尺酬明圣，怒指天涯淚不收。

這首詩載于《江西通志》，光緒七年刻本《江西通志》卷十五《山川略》云：“在武寧縣西六十里，俗呼走馬崗。宋紹興間，岳飛討賊飲馬于此。”

五、岳飛于贛南歷史價值之思考

由于岳飛的歷史功績和在人們心目中的歷史地位，岳飛在贛南的歷史有著極為重要的發掘價值。

1.重建精忠祠

贛州這些年的發展可謂天翻地覆，無論是資金和技術都允許重建精忠祠，如果重建精忠祠對贛州人文歷史發掘保護都有重要意義！

2.發掘岳飛歷史行跡遺址路線圖

為發展本地資源，很多鄉鎮發展農家樂和鄉村旅游，而很多鄉鎮忽視了自己本身具有歷史價值資源，筆者曾和同事去過岳飛寨，對岳飛寨的荒蕪感到惋惜。如果能將其資源發掘，對當地人文歷史及經濟發展都有極為重要！

3.開展岳飛愛國主義教育

岳飛的為國為民自我犧牲、精忠報國精神是當代學子與世人應學習的，如能宣揚岳飛的精忠報國的精神，將是對贛南歷史文化的增添一筆濃重的歷史價值份量！

六、結語

筆者自小讀《岳飛傳》，對岳飛懷有深厚的感情，一直想深刻寫關于岳飛的文章。這一年來，雖然筆者搜集了大量關于岳飛的資料和文獻，但由于筆者這一年情緒不穩等原因，遠沒有達到筆者預期的調研要求，尤是實地調研堪缺，不免感到遺憾，如果后續有機會，筆者愿意和喜歡研究岳飛同仁學習交流！

參考文獻：

[1]《岳飛研究》.岳飛研究會編著? ?1989 河南省教育委員會印刷廠

[2]《岳飛詩詞》 黨相魁編著1988 河南省安陽市印刷廠印刷

[3]《羅田巖志》 于都縣地方志辦公室編? 1992

[4]《岳飛贛南戡亂考述》 邱明? 2014? 中國知網

[5]《岳飛在贛南》 陳立? 1981? 《贛南史料》

[6]《岳飛在江西的若干事實》 趙九成? 1994? 《九江師專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