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和光,李孝更
(吉林工程技術師范學院,吉林 長春130052)
當前,受體制機制等多種因素的影響,教育和產業統籌融合、良性互動格局尚未根本確立,校企協同、實踐育人的人才培養模式尚未根本形成,缺乏促進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整體性、系統性政策供給等問題仍然存在[1]。深化產教融合,促進教育鏈、人才鏈與產業鏈、創新鏈有機銜接成為迫切需求。為此,2017年12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合理劃分了政府、社會組織和市場邊界,一定程度上完善了產教融合推進機制,為新時期深化產教融合指明了方向,繪就了路線圖。自國家頒布《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后,有23個省份結合自身實際,陸續出臺了落實政策。
目前,國內學界對產教融合關注度極高,且已經有長期研究積累,但對產教融合的政策研究不足。以篇名(“產教融合”并含“政策”)或者主題(“產教融合”并含“政策”)或者關鍵詞(“產教融合”并含“政策”)在中國知網進行檢索,僅得到有效文獻27篇,研究大體沿循如下內容展開:基于歷史學的視角,考察我國產教融合的發展歷程與變遷規律[2][3][4][5];基于統計學、管理學和政治學的視角,分析產教融合的政策環境、政策話語、政策機制、政策特點等[6][7][8];立足公共管理學的視角,采用多源流理論分析產教融合政策的產生和變遷的動力[9];采用案例分析的方法,研究某個地區產教融合政策的特點[10][11][12];另有一些對產教融合政策作基本理論剖析,例如產教融合政策目標的實現條件[13]、提升產教融合治理政策分析[14]、新時代產教融合政策的新特征[15]、政策語境下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的邏輯[16]。縱觀國內僅有的相關研究,尚未有對各省份產教融合政策進行的大樣本分析。雖有對產教融合政策的文本分析,但主要集中在單純的政策梳理、偏定性的話語分析或對單個地區產教融合文本分析,缺少對大樣本量文本的定量和深入分析。
“公共政策是政府權力的實施過程,分析話語以及話語權是分析公共政策的根本和關鍵。”[17]各省份出臺的深化產教融合的政策作為國家深化產教融合戰略部署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政策的科學性勢必會影響總體戰略目標的實現。基于上述分析,采用內容分析法,基于內容特征和形式特征構建的相對完善的產教融合分析框架,對各省份出臺的深化產教融合的政策文本進行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分析,通過挖掘產教融合政策文本的豐富內涵,分析總結各省份深化產教融合的特征,為提升地方深化產教融合政策有效性提供理論支撐和政策優化建議。
政策文件以及與政策相關的文本是政府政策行為的反映,是記述政策意圖和政策過程尤為有效的客觀憑證[18]。自2017年12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以來,先后有安徽、河北、山西、江蘇、遼寧、甘肅、云南、河南、廣東、天津、四川、青海、內蒙古、重慶、浙江、福建、吉林、海南、廣西、湖南、山東、陜西、江西23個省份印發了深化產教融合的政策,它們出臺的落實文件構成了本文的主要研究對象。各省份關于深化產教融合政策下文本的檢索日期為2019年8月21日,檢索來源為各省份政府網站。
內容分析法是下文采用的主要研究方法。作為一種“從公開中萃取秘密”的研究方法,政策內容分析法強調基于文本,將定量與定性相結合,從有意義的素材中抽離出使用的“情景”,做出客觀、系統、定量的描述,對政策的特點進行總結,并對未來發展趨勢進行推斷和預測[19]。具體來講,對23個省份印發的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政策文本進行逐篇閱讀和定量編碼,將非結構化文本中的自然信息轉換成可以用定量分析的結構化信息形態,基于此進行總結,歸納省域層面深化產教融合政策的主要特征,并提出產教融合政策的優化建議。
從政策議程和政策系統看,政策分析一般包括政策主體、政策客體、政策問題、政策目標、政策來源等[20];從政策文本的結構來看,一般包括標題、簽發機構、發文時間、法律規范、模糊語言、原則性規定、立法宗旨等[21];基于上述理論和觀點,結合深化產教融合政策文本的主要特征,從文本的形式結構、內容結構量個方面構建了省域層面深化產教融合政策的分析框架。其中,形式特征變量包括印發時間、頒布機構、政策主體、政策名稱、體例結構、話語主題,內容特征變量包括政策依據、指導思想、發展目標、主要舉措。
2017年12月,國家印發《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各省份積極響應,目前共有23個省、市、自治區發布了深化產教融合的相關政策。在這23個印發深化產教融合政策的省、市、自治區中,安徽省頒布時間最早,反應速度最快,與國家層面僅僅相隔79天,體現出安徽省在深化產教融合中爭得先機、有所作為的改革意識最強烈;有20個省級行政單位印發時間為2018年,3個印發時間為2019年,體現出大多數省級行政單位政府在落實國家產教融合政策的速度相對較快,通過深化產教融合提升人才支撐經濟社會發展能力的改革意愿是比較強烈的。
從23個深化產教融合相關政策的頒布機構來看,除了海南省的頒布機構是海南省發展和改革委員會、海南省教育廳,其余22個省份的頒布機構皆為人民政府辦公廳,在頒布文件的機構性質上,與國家文件保持了一致。由于人民政府辦公廳是人民政府日常工作的執行機構,不僅僅具有參謀助手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具有運轉樞紐功能工作。由人民政府辦公廳頒布深化產教融合的政策,對于發揮統籌協調和指導監督,確保深化產教融合政策文件落地具有重要意義。
凡是參與到整個政策過程之中,對政策的規劃、決策、執行和評估起到實際作用的利益相關者都是政策參與的主體。[22]根據文本統計,22個省份深化產教融合的政策主要涉及四類參與主體:第一類為政府機構,包括省教育廳、省科技廳、省發展改革委、省人力資源社會保障廳、省財政廳、省科技廳、省國資委、省工商聯、省經濟和信息化委、省總工會、省編辦、省稅務局、省國土資源廳、省銀監局、省證監局、省保監局、省金融辦等;第二類為行業企業,例如銀行、國有大中型企業、行業指導委員會等;第三類為教育,包括高等院校、職業學校、科研院所、中小學校等;第四類為社會力量,例如個體工商戶、群眾。可見,深化產教融合參與主體眾多、龐雜,但各省份文件都著重強調了必須發揮企業在產教融合中的主體作用。
深化產教融合的政策名稱呈現三大特點:一是23個省域深化產教融合的政策名稱皆采用了“深化產教融合”核心詞匯,19個省是以“意見”的形式出臺的深化產教融合的文件,總體與國家相關政策的名稱保持了一致;二是只有山東省結合本省實際,在名稱中加入了“推動新舊動能轉換”修飾語;三是山西省、天津市是以“方案”的形式出臺的深化產教融合的文件,福建省是以“十五條舉措”的形式出臺深化產教融合的文件。單從名稱看,山西省、天津市、福建省的可操作性就比較強。總之,無論是“實施意見”、“方案”還是“舉措”,其政策效力與法律、法規相比還是有一定差異和有限的。
國家文件《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共有7個部分,即總體要求(原則和目標)、構建教育和產業統籌融合發展格局、強化企業重要主體作用、推進產教融合人才培養改革、促進產教供需雙向對接、完善政策支持體系、組織實施,內含30條具體實施意見。從23個省份深化產教融合相關政策的統計結果來看,在部分結構上,大多數政策文本結構基本與國家保持一致,總體呈現出結構的同構性的特征,這是我國教育政策的共性特征。但在具體實施意見或舉措條數上,地區差異性和變動比較明顯,主要表現為結合省情將國家要求進一步細化,或將任務舉措進行單列或融合等,體現出省域層面在落實深化產教融合上具有一定的靈活性與創新性。
運用MyZiCiFreq字詞頻率統計工具對23個省域深化產教融合的政策文本進行了詞頻統計,去除“和”“的”“與”等無實際意義的詞,統計發現,企業、職業、學校、融合、產教等詞出現的頻次最好,分別是1535次、1009次、987次、940次、904次,這與23個政策文本皆是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政策特點相吻合的。主題是文本內容或意義的特征之一,是話語全局性、宏觀層次上的研究[23]。通過對詞匯進行歸類,可以發現其呈現出的主題還是比較豐富和全面的,包括產教融合的依據、指導思想、目標、主體、主要內容和保障等。
從23個省域深化產教融合的政策文本分析結果看,一方面,《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是各省份制定深化產教融合政策的主要的和共同的政策依據。換言之,各省份制定和出臺深化產教融合政策是落實國家相關要求的具體工作體現。當然,各省份也有不同的政策依據,例如青海省將《職業學校校企合作促進辦法》作為其制定深化產教融合政策的主要依據之一,海南省則將《國務院關于支持海南全面深化改革開放的指導意見》作為其制定深化產教融合政策的主要依據之一。
以人民為中心、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黨的十九大精神是各省自治區市制定深化產教融合政策共同堅持的指導思想。“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四個全面”戰略布局、堅持新發展理念是大多數省自治區市制定深化產教融合政策的共同堅持的指導思想。除此之外,遼寧省、廣東省提出了貫徹黨的十九屆二中、三中全會精神,甘肅省提出認真落實黨和國家關于教育綜合改革的決策部署,重慶市提出深入落實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教育大會上的重要講話精神,安徽、山西、天津、四川、內蒙古、重慶還分別提出深入貫徹落實習總書記對各省視察講話精神和提出的要求。
政策目標就是有關公共組織特別是政府為了解決有關政策問題而采取的行動所要達到的目的、指標標的和效果[24],是政策出發點和最終歸宿。總體上看,在各省份自治區深化產教融合政策目標時間節點的選擇上,大多按照時間長短跨度進行區分,有的直接選擇10年為節點(例如安徽、河北、河南、廣西、青海),有的選擇以2020年、2025年、2030年為節點(例如山西、吉林、江西),有的以2025年為時間節點(例如江蘇省),有的選擇以2020年、2030年為節點(例如內蒙古),有的以2025年、2035年為時間節點(例如浙江省),體現了層次性、確定性、可考核性的特點。在各省份深化產教融合政策目標內容闡述上,提高企業參與度、提升教育發展水平、提高人才培養質量、教育與產業統籌融合基本實現,校企協同育人機制全面推行,需求導向人才培育模式全面健全完善,教育對經濟發展和產業升級的貢獻顯著增強,是一致強調和未來必須達到的政策目標,與國家政策進行了對標對表。
2017年12月國務院辦公廳頒布的《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提出構建教育和產業統籌融合發展格局、強化企業重要主體作用、推進產教融合人才培養改革、促進產教供需雙向對接、完善政策支持體系等五大方面舉措。各省份出臺的深化產教融合的政策主要目的是落實國家的《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其思路和框架基本與國家相同,因此可以從上述五大方面對各省份深化產教融合的政策進行內容分析。
1.構建教育和產業統籌融合發展格局
在構建產教融合發展布局舉措建議條目上,河北、山西、甘肅、福建、吉林提出6條舉措建議,遼寧、河南、天津、四川、重慶、廣西提出了5條,安徽、江蘇、云南、青海、浙江、山東、海南提出了4條,內蒙古、湖南、陜西、江西提出了3條,廣東提出了2條。在構建產教融合發展布局具體內容上,絕大多數省份皆提出要同步規劃產教融合與經濟社會發展、統籌職業教育與區域發展布局、促進高等教育融入國家創新體系和新型城鎮化建設、推動學科專業建設與產業轉型升級相適應、健全需求導向的人才培養結構調整機制。但在分解、細化和落實深化產教融合政策時,各省份的側重點表現出不同的特點。例如福建省側重推動學科專業建設與產業轉型升級相適應,廣西側重促進高等教育融入國家創新體系和新型城鎮化建設,兩地均將其分解出8條任務舉措。除此之外,各地也根據本省產教融合發展實際提出了個性化的舉措。例如,河北提出推動雄安新區產教融合發展,山西提出深入推進“1331”工程,甘肅提出發揮產教融合脫貧攻堅作用,吉林提出加強區域產教融合型職教園區建設,山東提出創建國家職業教育創新發展試驗區,等等。
著眼于構建教育和產業統籌融合發展格局共性舉措,進行進一步文本量化分析可知,大多數省份皆對國家相關政策進行了分解和細化。在同步規劃產教融合與經濟社會發展方面,甘肅細化舉措最多(4項),其次為山西、江蘇、遼寧、天津、山東(3項),廣東、云南、河南等10個省份則一筆帶過(1項),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步規劃產教融合政策舉措、支持方式、實現途徑和重大項目。在統籌職業教育與區域發展布局方面,天津細化舉措最多(7項),其次為山西、四川、廣西、山東(皆為6項)。優化職業教育布局、加強職業教育精準脫貧、探索差別化的職業教育發展路徑是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在促進高等教育融入國家創新體系和新型城鎮化建設方面,廣西細化舉措最多(8項),其次為江蘇(6項)。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加強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增強校企協同創新能力,強化創新創業教育和產教融合基地建設等。在推動學科專業建設與產業轉型升級相適應方面,廣東、福建兩省細化舉措最多,皆為8條;其次為江蘇、云南、青海、重慶、廣西等省份,皆為6條。建立健全學科專業體系、建設一批社會發展急需(專業)、建設一批產業急需緊缺性學科專業、支持社會領域專業發展、加強事關國家安全專業、促進學科專業交叉融合、加快推進新工科建設等是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在健全需求導向的人才培養結構調整機制方面,甘肅細化舉措最多(7項),其次為安徽、河北、青海、重慶、福建、廣西等,皆為5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強化就業市場對人才供給的有效調節、建立和完善人才需求預測預警機制、加快推進教育“放管服”改革、引導學校優化專業和調減招生等。
2.強化企業主體作用
在強化企業產教融合重要主體作用部分,湖南提出了8條改革舉措,山西、江蘇、吉林提出了7條,河北、甘肅、云南、河南、天津、重慶、廣西提出了6條,安徽、遼寧、四川、青海提出了5條,內蒙古、浙江、山東、福建提出了4條,陜西提出了3條,江西提出2條,廣東、海南提出了1條。在具體內容闡述上,拓寬企業參與途徑、深化“引企入教”改革、開展生產性實習實訓、推進協同創新和成果轉化、強化企業職工在崗教育培訓、發揮骨干企業引領作用等是各省份強化企業產教融合重要主體作用的共性舉措。除此之外,各省份根據本地企業參與產教融合實際需求提出了具有個性化的舉措,例如山西提出大力發揮中小企業作用,吉林提出探索推進職業學校股份制、混合所有制改革,湖南提出落實企業接收學生實習責任,四川提出創新學生培養模式,江蘇提出開展“產教融合型”企業評定和獎勵等等。
著眼于強化企業產教融合重要主體作用的共性舉措,進行進一步文本量化分析可知,23個省份皆對國家相關政策進行了分解和細化。在拓寬企業參與途徑方面,遼寧省細化舉措最多(9條),其次為青海省(8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為企業參與方式、企業參與的條件、企業參與的程序、企業參與的權利和義務等。在深化“引企入教”改革方面,江蘇省細化舉措最多(9條),其次為天津市(7條),“引企入教”的方式、途徑、內容是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在開展生產性實習實訓方面,江蘇、甘肅、廣西省細化舉措最多(皆為8條),其次為河南(6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實習實訓制度建設,實習實訓基地建設,實習實訓參與主體,實習實訓規范化,實習實訓支持方式等。在推進協同創新和成果轉化方面,江蘇細化舉措最多(皆為11條),其次為廣西(8條),協同創新主體、協同創新的內容、協同創新的內容、協同創新的機制、成果轉化方案、成果轉化評價及運用、平臺建設、支持方式等是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在強化企業職工在崗教育培訓方面,江蘇細化舉措最多(8條),其次為河北、天津、廣西等地(7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企業職工在崗教育培訓制度完善、經費支持、主要方式、競賽活動、獎勵評價等。在發揮骨干企業引領作用方面,江西省細化舉措最多(5條),其次為甘肅、云南、河南、天津、重慶等地(4條),組建產教融合集團(聯盟)、國有企業參與辦學、各類企業依法參與等是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
3.推進產教融合人才培養改革
在推進產教融合人才培養改革上,遼寧提出了8條改革舉措,甘肅、重慶、湖南提出7條改革舉措,安徽、河北、山西、云南、天津、四川、青海、浙江、吉林、廣西提出了6條改革舉措,江蘇、河南提出了5條改革舉措,內蒙古提出了4條,山東提出了3條,廣東、福建、海南、陜西、江西文本結構較散無法整體統計。在具體內容闡述上,將勞動實踐和工匠精神融入基礎教育、推進產教協同育人、加強產教融合師資隊伍建設、完善考試招生配套改革、加快學校治理結構改革、創新教育培訓服務供給等是各省份推進產教融合人才培養改革的共性舉措。除此之外,各省份根據本省人才培養實際情況提出了具有個性化的舉措,例如遼寧提出加快推進高等學校向應用型轉變,甘肅省提出開展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改革試點,重慶提出加強中外合作育人,湖南提出構建專業技術人才培養體系,等等。
著眼于推進產教融合人才培養改革的共性舉措,進行進一步文本量化分析可知,23個省份皆對國家相關政策進行了分解和細化。在將工匠精神培育融入基礎教育方面,廣西細化舉措最多(8條),其次為甘肅(7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融入內容、融入方式、融入機制、融入主體、基地平臺建設等。在推進產教協同育人方面,天津細化舉措最多(14條),其次為遼寧(11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辦學制度、協同與人主體、協同與人內容、協同與人方式途徑、權利義務、人才培養體系、專業學位研究生教育等。在加強產教融合師資隊伍建設方面,江蘇細化舉措最多(17條),其次為廣西(12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特設崗位計劃、校聘企業教師、“雙師雙能型”教師、兼職教師聘任、到企業實踐制度、資格標準、職稱評聘、基地建設。在完善考試招生配套改革方面,廣東細化舉措最多(6條),其次為甘肅、青海、內蒙古、山東(5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高等職業學校分類招考、“文化素質+職業技能”評價方式、招生比例調整、人才系統培養制度、培養模式、招生計劃、入學考試制度等。在加快學校治理結構改革方面,江蘇、浙江細化舉措最多(6條),其次為甘肅、廣西(4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學校理事會制度、多方參與治理、治理途徑、治理模式、治理主體、辦學自主權等。在創新教育培訓服務供給方面,福建細化舉措最多(10條),其次為江蘇、重慶、廣西(5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培訓方式、培訓對象、培養平臺、培訓基地、培訓課程、學分轉換互認互換、購買服務等。
4.促進供需雙向對接
在推進產教供需雙向對接上,河南提出了5條推進舉措,河北、山西、遼寧、甘肅、云南、廣東、青海、吉林、廣西、湖南、山東提出了4條推進舉措,安徽、江蘇、內蒙古、重慶、浙江提出了3條推進舉措,天津、四川、福建、海南、陜西、江西文本結構較散無法整體統計。在具體內容闡述上,強化行業協調指導、規范發展市場服務組織、打造信息服務平臺、健全社會第三方評價等是各省份推進產教供需雙向對接的共性舉措。除此之外,各省份根據本省產教供需雙向對接的實際提出了具有個性化的舉措,例如江蘇提出組建一批職業教育集團,河南提出建立健全職業教育集團運行機制,浙江提出加大實習實訓平臺建設,湖南提出推進教育精準扶貧與鄉村振興戰略。
著眼于促進供需雙向對接的共性舉措,進行進一步文本量化分析可知,23個省份皆對國家相關政策進行了分解和細化。在強化行業協調指導方面,福建、廣西、湖南細化舉措最多(皆為4條),其次為安徽、遼寧、青海(皆為3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融入內容、融入方式、融入機制、融入主體、基地平臺建設等。在規范發展市場服務組織方面,吉林細化舉措最多(5條),其次為甘肅、福建、湖南、山東(皆為3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融入內容、融入方式、融入機制、融入主體、基地平臺建設等。在打造信息服務平臺方面,甘肅、云南、天津、青海、內蒙古、湖南、山東、陜西細化舉措最多(3條),其次為安徽、山西、江蘇、廣東、福建(2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融入內容、融入方式、融入機制、融入主體、基地平臺建設等。在健全社會第三方評價方面,遼寧、廣西省細化舉措最多(3條),其次為山西、甘肅、云南、天津、福建、吉林、山東省(2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融入的內容、方式、機制、主體及基地平臺建設等。
5.完善支持保障體系
在強化產教融合支持保障體系上,山西提出7條舉措,安徽、河北、吉林、湖南提出6條,遼寧、甘肅、云南、河南、廣東、四川、浙江、廣西提出5條,江蘇、青海、重慶、山東提出4條,內蒙古提出3條,天津、福建、海南、陜西省、江西文本結構較散無法整體統計。在具體內容闡述上,實施產教融合發展工程,落實土地人事政策,落實財稅用地政策,加大金融支持力度,開展產教融合建設試點,加強國際交流合作是各省份強化產教融合支持保障體系的共性舉措。除此之外,各省份根據本地產教融合支持保障體系建設情況提出了具有個性化的舉措,例如山西提出強化引資引技引智,青海提出加強對口支援,吉林提出建立校企合作信用獎懲聯動機制,湖南提出強化考核監督,等等。
著眼于完善支持保障體系的共性舉措,進行進一步文本量化分析可知,23個省份皆對國家相關政策進行了分解和細化。在實施產教融合發展工程方面,湖南細化舉措最多(皆為6條),其次為安徽(皆為5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融入的內容、融入的方式、融入機制、融入主體、基地平臺建設等。在落實財稅用地等政策方面,河北、浙江細化舉措最多(10條),其次為江蘇、四川(皆為9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融入的內容、方式、機制、主體及基地平臺建設等。在強化金融支持方面,遼寧、江西細化舉措最多(7條),其次為山西、天津(6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融入的內容、方式、機制、主體及基地平臺建設等。在開展產教融合建設試點方面,江蘇、甘肅、云南、浙江省細化舉措最多(5條),其次為福建(4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融入的內容、方式、機制、主體及基地平臺建設等。在加強國際交流合作方面,江蘇、甘肅細化舉措最多(3條),其次為山西、遼寧(2條);各省份政策的關注點有融入的內容、方式、機制、主體及基地平臺建設等。
通過對23個省份產教融合的有關政策文件進行研究總結發現,國家提出的產教融合的政策在各地都得到一定的細化和落實,具體可以總結為以下幾點:從印發時間上來看,2018年印發的占大多數,說明大多數省份反應還是比較及時的;從頒布機構上來看,多數以人民政府辦公廳名義印發,說明各省份政府部門非常重視產教融合工作,且特別注重政府部門在產教融合中的統籌和引導作用;從參與主體上來看,所有省份都強調突出企業在產教融合中的主體作用,注重發揮各類參與主體的積極作用,引導形成工作合力;在政策名稱和體例結構上,大多數省份與國家基本保持一致,總體體現名稱和結構的同構性;從政策內容上來看,國家印發的《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是各省份出臺產教融合政策的共性和主要政策依據,貫徹落實領導人講話精神和國家戰略為各省份的主要指導思想,發展目標時間節點劃分明確且內容與國家對標對表,采取的主要舉措總體呈現趨同性特征和建設改革導向。
教育政策目標的有效實現是教育政策實施意見的宗旨。23個省份出臺的產教融合的相關政策圍繞產教融合問題和實現目標展開的,主線清晰、任務明確,對產教融合實踐中存在的主要矛盾把握較準確。但公共政策制定無論怎么科學、正確、細致,隨著時間的推移、執行活動的進展和環境條件的變化,政策執行一定會遇到一些新情況、新問題,發現政策存在的不足之處,因此需要新情況、新問題等靈活地、適時地、正確地應付和處理問題,所以公共政策需要不斷補充和完善[25]。縱觀23個省份出臺的產教融合政策,在改革、可操作性、落實舉措、創新和特色等方面存在一些不足,可以概括為“有動力但疲軟、有細化但操作性不強、有落實但剛性約束不足、有創新但特色和力度不明顯”,因此需要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補充和優化。
政策是產教融合的重要支撐,法律是產教融合的重要保障,建立完善的保障機制是推進產教融合的關鍵。作為一項國家基本教育制度安排,產教融合是一項系統工程,涉及政府、企業、學校、行業、教師、學生等多方主體,在實施的過程中要處理不同利益主體之間的關系,涉及財政、土地、金融、稅費、保險、工資、資產等多個領域。而各省份僅僅以實施意見或方案的形式提出了一些制度保障舉措,難以處理和應對產教融合所涉及各方利益的復雜問題,尤其是產教融合中遇到糾紛則無法通過法律途徑來維護自身利益,各主體參與產教融合的積極性和動力就會不足,產教融合的實施效果可想而知。因此,各省份應該出臺專門的產教融合實施法律法規,以剛性規定明確產教融合各類主體的權利和職責,確保政府出臺的財政、稅務、土地、金融、投資等激勵措施有法可依,從而確保產教融合的各項舉措落地開花、取得實效。
盡管各省份出臺的產教融合政策對目標進行了明確、對任務和舉措進行了細化,但大多數還是屬于“意見”的范疇,目標比較宏大缺乏量化指標,任務和舉措表述中敘事宏大的空話、套話較多,各方的職責和權限以及利益關系闡述不夠清晰,政策可參照性不高,落地困難重重。因此,各省份需要形成產教融合目標任務的時間表、線路圖、施工方案,再出臺具體的、可操作、可量化實施辦法、細則等政策措施,明確產教融合可為和不可為的行為,為產教融合指明詳細路徑和提供行動依據,確保借鑒問題,確保增強政策實效。
建立產教融合聯動工作機制是推進產教融合政策實施進入新征程的前提條件和首要任務。產教融合涉及政府、企業、學校、行業等多方主體,如何協調各方利益、發揮各主體參與產教融合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形成參與和推動產教融合的合力,加強產教融合的聯動性至關重要。由上文分析可知,23個省份深化產教融合的政策提到諸多參與主體,劃分了各級各類政府部門的職責和任務分工,一定程度明確了企業、行業、學校的職責和任務,但是體現利益相關方的共同參與和廣泛合作聯動機制和平臺并未建立。因此,建議各省份建立多元主體共同參與、廣泛合作、利益共享的產教融合聯動工作機制,深入傾聽各方利益訴求,尋求價值的共通點,共同解決產教融合過程中積極性匱乏、“兩張皮”、合作層次粗淺且流于形式等問題[26],形成推動產教融合的合力。
公共政策是政策環境的產物[27],公共政策脫胎于生存的、由各種時空因素組合的環境系統,包括物質的、精神的、社會的、自然的、傳統的、現實的等[28]。縱觀23個省份的產教融合政策,在內容上對標對表國家政策,產教融合的目標、內容、舉措、路徑、思路、方法等大同小異,體現出趨同導向、同構導向。當然國家印發的《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是各省份出臺產教融合政策的必須要遵守的政策依據,但是各省份產教融合所處的環境有不同之處,面臨的問題和困境是不同的,擁有的資源、基礎、機遇是有差異的,總體發展規模、速度、水平也是有區別的。因此各省份采取的產教融合的政策必須考慮所在地區的地域性特征,必須根據地方產教融合實際和特點,因人因物,因時因地,制定符合地方需求、突出地方特色的產教融合政策,一方面獲取持續發展的動力和資源,另一方面探索具有自身特點的產教融合經驗和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