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

曹宇波

秋葉是我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她像個大姐姐一樣喜歡照顧人！我不記得為什么和她有了很深的友誼，只記得在那座春華秋月的象牙塔中，我們大一就成了親密無間的好朋友。

秋葉梳著短短的娃娃頭，就是那種留海齊齊，耳根齊齊的短發;秋葉白白的皮膚，紅紅的唇線，像電影里的所有的大姐姐一樣語重心長地和周圍的每一個人講話;秋葉腳步匆匆，忙忙碌碌;秋葉看許多書，聽每一節課（我經常逃課）;秋葉像秋天的漫山紅葉一般，映紅了自己，也映紅了她身邊的每一個人！

秋葉會做香噴噴的飯菜，然后叫不肯好好吃飯的我一起享受她做的美味佳肴（其實記憶中好像是炒蘿卜什么的，且是她在宿舍用酒精爐偷偷炒的），然后我就與她一起分享了。吃過后她會去洗碗洗盆，而我則回宿舍去休息看書！后來有一次聽說，她的舍友說：其實是你喜歡宇波，而她沒有那么喜歡你！再后來我還是去吃飯，吃過還是走掉

一次，我去秋葉宿舍玩，就她一個人在，忽然看到有同學在編織毛衣什么的，我閑來無事，看著有些零亂，于是就幫著整理毛線，一邊整理一邊和秋葉說話。秋葉手里在忙著些什么，突然看著我大叫一聲：哎呀，宇波，你干嘛呢？我說整理毛線呀。她跑過來一邊搶掉我手里的毛線，一邊說：人家好不容易織好的東西，你怎么全給人家拆了？回來該生氣了，你快回去玩吧，我幫人家偷偷織好哈。

另一次，我大約是吃了生豆角而引起了食物中毒，連連嘔吐不止卻又吐不出，正在水房痛苦不堪，被秋葉看到。她立即打車送我到醫院，急診輸液，一直折騰到夜色降臨，她還問我：怎么你就不知道上醫院呢？沒有一點生活經驗，將來這可怎么著哇！

我的阿姨送了我一雙鞋子，是一雙墨綠色皮鞋，穿著比較舒服，我于是穿到了學校，未料被秋葉看到，她邊走邊看我的鞋子，喃喃自語，怎么你今天這雙鞋使你看起來像前清時期的？我笑到淚流滿面，后來再也沒穿過那雙鞋子。

我和秋葉相伴了散步，走到公告欄下看公告，我邊看邊和跟在身后的秋葉講話，卻不見回應，我轉回頭問道，你干嘛不說話？卻是一個男生站在身后，莫名其妙地盯著我！秋葉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等我找到她問你怎么回事情？她樂著問我：你剛才和“我”說什么來著？啊？你說什么來著？我認識那個男生，要不要介紹你認識？

我們班里一名男生從老遠的地方打電話給我，我告訴秋葉那個家伙發神經。秋葉說：此君對你是情有獨鐘啊，不過呢我就不同意，他和你不合適，怎么感覺都像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畢業的時候，此君流著淚的祝福我令我深感歉疚。如今這堆牛糞遠在千里之外，我遙祝他幸福安康！

帶好朋友回家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們全家都認識秋葉，我父母都很喜歡秋葉，她在我們家吃飯，與我同榻而眠！她奚落我的公主作風，揶揄我的繁多禮數，我們倆快樂的友誼一直延續著。當然，很多次是我耍小姐脾氣拂袖而去，害秋葉每次開導解勸之后我才多云轉晴。具體事件早已記不清楚，不過一定是我的任性所至！

我喜歡舞蹈，秋葉喜歡唱歌。秋葉的歌曲屬于那種找不到調調的吟唱，忽高忽低！她還很勤奮地學習了一年的吉他，我因懼怕弦樂之弦弄破手指而退卻。記得她說過將來的男朋友一定要會唱歌。

我們倆沒有形影不離，我們有著各自的理想，各自的愛好。我喜歡讀風花雪月的詩詞歌賦，她喜歡看人生理想的巨著宏篇;我喜歡業余時間寫詩，她喜歡業余時間賺錢（做家教）;我無故尋愁覓恨，她整日生機勃勃;我不食人間煙火，她深諳世事人生;我演繹校園舞臺的仙子廣袖，她宣泄禮堂演講的酣暢淋漓;我執著彼此間的無二友誼，她播撒博愛中的大愛真情;我獨行特立于莘莘學子，她仗義豪情于青青校園。

可是，我們真的是最要好的朋友，常常會靜夜長談，更深不眠，至情至性，敞開心扉。

大學畢業的那一年，我隨她北上河北，去了她炎熱的家鄉。她要帶我去觀光，我說你們保定就是“狗腿子”多！我不去，因為實在是太熱了，竟然如我般最忌涼水者也不斷地沖涼！也開始吃刨冰！而且為了吃到她傳說中的糖葫蘆，我們冒著炎炎酷暑找遍了保定，最后人家說夏天不做糖葫蘆？

我見到了她的父親、母親、大哥、大嫂、侄女，吃到從地里直接拔出來的生菜，從井里冰鎮的西瓜，自家喂養的母雞生出的雞蛋，還見到了她幫我帶巨大柿子的那棵柿子樹。

畢業后的一年，秋葉來到太原，一見面我就淚眼迷蒙地看她。大家都不知道我怎么了，秋葉笑著逗我，宇波就這樣，她看見我高興地哭，我看見她高興地笑！

時光荏苒，我們在不同的時間和空間履行著各自的人生軌跡，我們彼此牽掛卻鮮有對話;我們彼此思念卻很少傾訴;我們是知己，是那種無需語言，心靈交流的;我們是朋友，是那種清淺如水，綿長若茶的。

歲月匆匆，轉瞬間我們又有三年沒有見面了，雖然有電話網絡的連接，但這畢竟不是真正的面面相對，惺惺相惜。偶爾，我會看到她在我的朋友圈留下痕跡，每每都會感于心而念于言。

時間可以留給我們很多很多的故事，時間也可以帶走我們很多很多的故事，歷久彌新的不是朝暮相處，是：

那年初識伊

無邪盡芳華

夜深露更重

相約話云嗟

久不比肩立

月影待蹴踏

相見亦無事

不來忽憶他

……

秋葉，遠方的友人，你在故鄉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