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亞歷克西斯·賴特是澳大利亞最具影響力的文學家之一,憑借著其史詩般巨著《卡彭塔利亞灣》成為了首位獲得澳大利亞最高文學獎--邁爾斯·富蘭克林的原住民作家。小說講述了德斯伯倫斯東西兩個原住民部落內部紛爭以及原住民與白人之間的矛盾。原住民自身的內斗使得白人統治有了可乘之機,國際礦業公司的進入使得原住民失去了土地權,生存環境日益惡劣,原住民日益邊緣化,原住民開始為自己的權益與白人做抗爭。本文以神話原型批評為理論基礎,對這本書的人物、結構和象征手法進行闡釋,揭示了唯有原住民內部和解團結一致以及與白人和解互相尊重整個社會才能共同進步這一小說主題。
關鍵詞:《卡彭塔利亞灣》;神話原型批評;原住民;和解
作者簡介:鐘亞琴(1995.11-),女,漢族,江西南昌人,海南大學英語語言文學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03-0-03
一、作家及作品簡介
亞歷克西斯·賴特是澳大利亞最具影響力的文學家之一,是澳大利亞著名的捍衛原住民權利的社會活動家。她曾經為澳大利亞原住民的土地權、為北部地區原住民自治政府和憲法的改革,為抵制官方政策對原住民利益的損害,奔走呼號,做了多年斗爭。憑借著其史詩般巨著《卡彭塔利亞灣》成為了首位獲得澳大利亞最高文學獎--邁爾斯·富蘭克林的原住民作家。《卡彭塔利亞灣》這本書還榮獲昆士蘭州總理小說獎、維多利亞州總理萬斯·帕爾默小說獎、二〇一〇年“想象澳大利亞——盲文圖書獎”和“澳大利亞文學金獎”。已經被翻譯成波蘭文、意大利文、法文、孟加拉文和日文出版[1]。
小說講述了德斯伯倫斯東西兩個原住民部落內部紛爭以及原住民與白人之間的矛盾。原住民自身的內斗使得白人統治有了可乘之機,國際礦業公司的進入使得原住民失去了土地權,生存環境日益惡劣,原住民日益邊緣化,原住民開始為自己的權益與白人做抗爭。
二、神話原型批評
神話原型批評是20世紀五六十年代流行于西方的一個十分重要的批評流派,大成于加拿大文學批評家諾斯洛普·弗萊的《批評的解剖》。該批評力圖發現文學作品中反復出現的各種意象、敘事結構和人物類型[2],找出它們背后的基本形式(特別是神話原型),并把一系列原型廣泛應用于對作品的分析、闡釋和評價。本文試圖對這本書的人物、結構、象征手法和主題進行闡釋,揭示了唯有原住民內部和解團結一致以及與白人和解互相尊重整個社會才能共同進步這一小說主題。
三、神話原型批評在《卡彭塔利亞灣》的運用
1.人名背后的意義
賴特筆下的每一個人物都栩栩如生,性格各異。每一個人名的選取都極其富含深意,不僅與之性格有關,亦和整個人物的使命緊緊相連。賴特雖為原住民作家,但其筆下的人物充分結合了西方世界《圣經》的神話故事,揉雜了澳大利亞原住民夢幻時代的儀式、歌舞、語言、信仰、圖騰,呈現了現代社會的原住民生活風貌。
諾姆·凡特姆(Norm Phantom)是故事的主人公,貫穿全文。凡特姆(Phantom),英文的意思是幻影、幽靈,他的身份也如幽靈一般在德斯珀倫斯小鎮無足輕重,沒人關心。他們這一族群雖然存在于這個世界,但處于隱匿狀態[3],白人統治者對他們視而不見,甚至希望他們離開消失。每當小鎮有重要會議需要代表參加發表意見,白人委員會從來不會通知凡特姆參加,完全不重視凡特姆這一原住民領袖的發言權,邊緣化原住民族群。每當有壞事發生,例如鎮上有人被殺害的時候,諾姆·凡特姆就是第一個被懷疑的人,群眾甚至鎮長都認為諾姆是那個殘忍的兇手;之后的每次殺人事件首先懷疑的都是諾姆,原住民基本人權不被白人重視,污名化,邊緣化。諾姆(Norm)英文意思是普通尋常,作者認為諾姆在白人眼里極其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但是主人公諾姆在原住民心里卻不普通,他能駕馭驚濤駭浪,又“和海灣里巨大的鱈魚十分友好。這些魚經常和他結伴而行,五六十條魚浩浩蕩蕩跟著他的小船向大河游去。”他“對天空的了就像對大海的了解一樣多“(P05),“他知道上天的秘訣;他們斷言,海上刮起風暴的時候,他一定和鱈魚一起到星星上了。”“他還是全國聞名的藝術大師”,“世界各地的人都來德斯珀倫斯請他‘加工處理他們的魚。”(P170)強烈的反差暗示著白人應該尊重原住民文化,和原住民平等和諧相處。在原住民和白人針對國際礦業公司大戰,龍卷風襲擊德斯珀倫斯小鎮,小鎮變得“平展展”之后,伴隨著諾姆帶著孫子巴拉回到小鎮一切都將像諾姆(Norm)名字一樣恢復正常,小鎮在他們的到來后也將重建起來。
安吉爾·戴(Angel Day)是諾姆的妻子,后來跟著莫吉·費希曼生活。她和她的名字一樣神奇,安吉爾(Angel),天使的意思,她給諾姆生了七個孩子,一改原住民的散居遷徙的習慣,硬是在垃圾堆里尋找材料搭出了一個屬于自己的房子,她似乎擁有魔法一樣,把自己家打理的緊緊有條,讓全家人在雨季沒有淋到一滴雨。她在垃圾堆里找到一個完整的圣母瑪利亞的雕像的時候感覺到上帝的恩澤要降臨到她們家,“她—安吉爾·戴太太,有了白人的運氣”(P19),海鷗的叫聲被她聽成是上帝的頌歌在歌唱,她把那座雕像重新粉刷變成了“生活在海邊的土著女人色彩鮮艷的雕像”(P32),表明在這個時候她已經漸漸被白人殖民話,希望變得和白人一樣被上帝眷顧。在她與諾姆生活的那些年,她一直和各種宗教的人接觸,讓他們進入她的房子里弄一些形式上的驅鬼,也是在某種程度拋棄原住民原始夢幻時代的信仰和傳統,甚至她拋棄諾姆和莫吉在一起,意味著她徹底放棄古老傳統依賴大自然生活樸實的原住民身份。因為安吉爾放棄了自己原住民獨特的文化、信仰,企圖融入白人的世界以白人的身份生存下去,結果還是慘死在男性白人的車轱轆下,表明一味地追求白人化并不能解決原住民自身困境,唯有正確認識自身文化,尊重自己的傳統,和白人社會尋求和解才能找到解決方案。
莫吉·費希曼(Mozzie Fishman)是諾姆的好朋友,也是城西原住民部落的精神領袖,他帶領著一批虔誠的原住民信徒“沿著老祖宗精神之旅的道路,繼續古老的宗教遠征”(P99)。莫吉(Mozzie)音類似摩西,圣經中的摩西,希伯來人的領袖,帶領希伯來人出埃及,莫吉帶領他的族人組成一支護衛隊去州的邊境舉行一個盛大的“宗教典禮”,他的護衛隊“宛如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十字軍,仿佛屬于被一只圣手觸摸過的詩人神魂顛倒的永恒。”(P99)這場精神夢幻之旅,跨越了不為人知的塵土飛揚的古老的道路,是為了通過這個儀式,確保原住民“法律”長盛不衰,守護他們偉大的祖先的故事與傳統。在莫吉生活的這個時代,原住民的基本權益完全不被尊重,他逆來順受的父母總是被人驅趕,小時候的莫吉一次又一次的搬家,只因為他們的父母在年老的時候生下了莫吉。莫吉驕傲的聲稱“父母生他養他,就是要讓他為別人謀利益”。但是在那個時候,他們沿路看到的都是成群的病人乞求莫吉帶他們上路,他們不要去白人的醫院看病,因為白人醫生會粗暴地對待他們;街上的婦女兒童要將自己藏的嚴嚴實實不能看他們,生怕自己的家園被玷污或者被護衛隊的人傷害,那個時候的白人殺害了成千上萬的原住民,造成莫吉看到這些過去發生的幻像經常感動胸痛難受。白人對原住民的誤解,導致莫吉無法坐下來教給“白人如何和黑人和解”,只能繼續這一場旅行,堅守自己的信仰。但是原住民自身的內部矛盾使他有時候也不被理解,他被城西的老人罵道:“乖乖!真希望他趕快滾蛋。”(P113)這里反映了原住民想要在澳大利亞這塊土地上發展,必須先種族內部和解,化解互相矛盾,才能更好地和白人和平相處。
埃利亞斯·史密斯(Elias Smith)也是諾姆的好朋友,但是他是一個神奇的白人,正如圣經中的以利亞這名字,忽然出現,不知從何處來,最后他沒有經歷死亡就直接被神接去。 埃利亞斯也是不知從何處來,在和大海的斗爭中失去了記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自己從何處來,在和大海頑強的拼搏中來到了德斯珀倫斯小鎮,被小鎮的居民所救并被取名為埃利亞斯。一開始被小鎮居民認為是“上帝的恩澤”(P38),他的到來喚醒了小鎮居民自我剖析過程,詢問自己從哪兒來,是否是真正意義上小鎮的原始居民。但是小鎮居民對埃利亞斯的身份還是充滿懷疑,始終不信任埃利亞斯,盡管他在兢兢業業守衛這個小鎮幾年后還是被人誣陷殺人,最后被驅逐出小鎮,被人殺害尸體沒有腐爛,最后被諾姆送回大海,投入大海的懷抱。從大海中來,回歸大海。他成為諾姆的好朋友,他的出現給了諾姆的兒子威爾巨大的精神支持,證明了黑人白人可以和平相處。
2.結構、象征手法
弗萊提出文學的四種敘事模式,四時結構:一、出生、黎明和春天這一類型;二、天定、夏天、婚姻和勝利這一類型;三、日落、秋天和死亡這一類型;四、黑暗、冬天和毀滅這一類型。《卡彭塔利亞灣》這本書的整體結構和弗萊的文學敘事結構模式非常相似,雖然書中并沒有四季分明,通常只有雨季和旱季,但是文中象征的春夏秋冬非常典型。類似于春天,書中開篇講到虹蛇創世 萬物復蘇,一切生命起始,河流流動了起來,人們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了起來,一切圍繞著生命、希望。類似于夏天,文中談到諾姆的妻子安吉爾以及孕育了七個孩子,莫吉的車隊在經歷了精神之旅的長途跋涉又順利地回到了德斯珀倫斯小鎮,婚姻、勝利充斥周圍。類似于秋天,埃利亞斯死在了一艘小船上,安吉爾死在了白人的大卡車輪下,凱文重傷,其他三個可憐的原住民小孩在遭受折磨后自殺身亡,籠罩著死亡陰影。類似于冬天,一場致命的龍卷風又席卷了德斯珀倫斯,小鎮一切都沒了,空無一人,什么都被毀滅了,只有從別處來的諾姆和他的孫子希望在這片土地上重新奮斗。
弗萊認為原型就是“典型的反復出現的意象”,書中除了幾個人物取名和神話有關,幾個反復出現的名字也頗具內涵。首先小鎮的名字叫做德斯珀倫(Despenrance)[4],就如英文意思一樣,一個被拋棄、孤立的小鎮,令人絕望,這里生活的人們對土地和財產彼此爭斗,毫無希望,作者希望這里的人們可以在這個絕望的地方找到和解的辦法,部落之間和解,黑人白人和解,重獲希望。小鎮的鎮長布魯澤(Bruiser),人如其名,極其兇殘,他的生活格言只有一個“沒用的東西,就吃掉它,吃不掉就讓它媽的見鬼去,然后就沒那么多的麻煩了”,毫不尊重原住民女性,喜歡吹噓自己追遍了城里的土著女人。警察楚斯福(Truthful)毫無人如其名,一點都不伸張正義,反而欺壓原住民女性,利用職權滿足自己的私心。作者借Bruiser、Truthful之名批評白人對原住民的輕視,強烈呼吁原住民站起來為自己發聲獲得尊重。小說中還有兩個很有意義的人名,威爾·凡特姆(Will),人如其名,堅定自己的信念,捍衛原住民的基本權利,和國際礦業公司抗衡,堅守原住民的土地權以及原住民的傳統文化;他的妻子霍普(Hope)也在他不見蹤影后毅然決然決定自己孤身一人踏上尋夫之路,充滿希望。作者借這兩個人告訴所有的原住民有志者事竟成,要始終保持堅定的信念,充滿希望,為自己的基本權利發聲捍衛自己本民族的傳統文化。
四、結語
故事的結尾,不平凡的諾姆帶著自己的孫子回到了小鎮,準備重振家園。他認清了要使原住民進步必須停止部落之間的內斗,互相尊重,互相幫助,他接受了自己的孫子巴拉,這個兩個部落之間的結晶,帶著他開始了自己漫長的修復家園的使命。霍普開始了自己的尋找威爾的尋夫之旅。拋棄自己原住民的傳統文化必然得不到尊重,一味逃避不正視傳統文化也解決不了自身的困境,一味地固執己見和其他原住民族群不溝通不和解永遠故步自封找不到出路,唯有尊重傳統文化,正視并保留優秀的夢幻時代的儀式、歌舞、語言、信仰、圖騰,和其他族群溝通和解,互相幫助,團結起來才能獲得自身的身份,守衛自己賴以生存的土地,和白人和解而不是報復,才能在現代社會和諧相處,才會創造希望。
參考文獻:
[1]李堯. 卡彭塔利亞灣[M]. 人民文學出版社, 2012.
[2]弗萊. "批評的解剖."M]. 天津: 百花文藝出版社 (2006).
[3]向蘭.澳大利亞生態文學-傳統與演變[M].四川大學出版社.2015.
[4]武競. "發出自己的聲音——澳大利亞土著女作家創作發展歷程." 理論界 9 (2011): 130-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