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俘虜收容所盟軍戰俘遭受殘酷對待

石 巖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軍曾在奉天（今沈陽）建立一座戰俘營，時稱“奉天俘虜收容所”（即今天的沈陽二戰盟軍戰俘集中營舊址），用來關押在太平洋戰場俘虜的盟軍戰俘。在奉天俘虜收容所里，盟軍戰俘遭受了日軍殘酷的刑罰與折磨。奉天俘虜收容所對戰俘們有嚴格的規定，比如營房要保持整潔，私人物品要擺放有序，不得私拿和損壞日軍的用品，見到日軍要敬禮，要聽懂簡單的日軍訓令，并學會基本的日本日常用語，如報數等。戰俘稍微有錯，沒有按規定執行命令，就會遭到嚴厲的處罰。

都是冬裝惹的禍

1943年4月1日，在西方這一天是“愚人節”。戰俘們很早來到了操場上，聽說日本人有新的命令，戰俘們個個忐忑不安。三木中尉昂首闊步走了過來，命令戰俘們把冬裝交上來，包括羊毛襪子、手套、帽子和襯衣以及沉重的大衣，并且說從今天開始，營房不準再繼續用火爐取暖。起初，戰俘們還以為這是“愚人節”的玩笑。盡管已經4月了，但在中國北方的奉天卻依舊寒冷。但看著三木中尉嚴肅的表情，戰俘們知道這個命令必須執行。隨后，戰俘們陸續回到營房，開始收拾需要上交的冬裝。冬裝上交之后，日本人給戰俘每人發了一件重量較輕、樣式比較特殊的大衣。戰俘中開始有謠言說些大衣是日俄戰爭中俄國人穿過的大衣。

每天晚上，戰俘們都穿著這種輕薄的大衣，蜷縮著身體，躺在木板床上，凍得瑟瑟發抖。這樣挨過了幾天，4月6日傍晚，下起了大雪，整整下了一個晚上，雪下得足足有3英尺厚。第二天早晨，雪還在繼續，天氣變得異常寒冷，很多去工廠工作的人都沒有出來排隊。突然，一聲號響，這是火警信號。戰俘們立刻拿著平底鍋、水桶和滅火器來到操場上。“公牛”石川上尉和野田毅翻譯官已經站在那里。野田毅曾在加利福尼亞州的伯克利學校學習過，戰爭開始后，因為他對美國和英國語言的了解，被派往奉天。他對美國人非常憎恨，給戰俘們帶來了許多苦難。他最喜歡懲罰戰俘，除了打人之外，還喜歡讓戰俘在院子里跑來跑去直到精疲力竭。他是戰俘們最討厭的日軍看守之一，戰俘們都稱他為“大鼠”。“公牛”和“大鼠”的同時出現，說明今天的事態一定很嚴重。“公牛”瞪著眼睛，通過“大鼠”翻譯道：“現在你們越來越不遵守規定，越來越膽大妄為了。經過我們的清點與核查，我們發現你們當中有一些人并沒有按照我們的規定如實把冬裝上交上來。這是明目張膽地無視命令，并隨意濫用日本軍隊財產的行為，這是最嚴重的一種褻瀆神圣的行為。還有，今天早晨為什么有一些人沒有出來列隊去工廠做工。我要懲罰你們，你們在這里立正站30分鐘，不準動一下。誰的姿勢不達標，罰全體再站30分鐘，直到合格為止。”寒風凜冽，大雪紛飛，戰俘們手放在衣服口袋外面，立正站了整整30分鐘。沒有一個人敢動，因為那樣，他們會站得更久。由于沒有手套戴，戰俘們的手指和腳趾都得了凍瘡，耳朵也凍得又脆又硬，一不留神就會掉下來。

30分鐘后，“公牛”命令不去工廠工作的戰俘回營房等待檢查，而去工廠工作的人列隊去MKK做工。一會兒，許多日本人軍官和士兵來到營房，對戰俘和營房進行徹底搜查，終于查明了冬裝沒有如數上交的原因。因為冬天的時候，一些戰俘由于粗心把羊毛大衣弄丟了。一些戰俘把衣服放在自己的床鋪上或洗后放在晾衣架上，被人偷走了。還有一些得腹瀉的人，把內衣弄臟了，他們沒有洗而是直接把衣服扔進廁所里了。日本人對這些戰俘留了一點情面，沒有追究。但對另兩名戰俘卻給予了嚴厲的懲罰，因為他們懷著僥幸的心理，故意沒有上交冬裝，他們以為日本人不會注意這些。日本人把他們關到了沒有寢具的禁閉室。由于沒有床鋪和毛毯，也沒有供暖設施，禁閉室像冰窖一般，夜里不能睡覺，他們不得不靠做運動取暖。而白天日本看守又不允許他們睡覺。這樣被折騰了1個星期，他們才被放了出來。

“晾衣繩”帶來的麻煩

戰俘們在工廠里勞役時消極怠工，談論著他們自由之后要做的事

發生3名戰俘逃跑事件之后，日本人心有余悸，對戰俘營加強了警戒。日本人在距鐵絲網圍墻不到10英尺的地方圍了一圈繩子，離地面大概3英尺高。日本人下了命令，不準戰俘穿過繩子，否則就要被處死。1943年6月24日，艷陽高照，氣候宜人，14營房的3個小伙子心情不錯。他們一起把毛毯拿了出來，準備晾曬。操場上沒有地方晾東西，他們就把毛毯晾到繩子上，還沒等他們晾完，只聽一聲哨響，幾個日本衛兵圍了過來，不容分說，把他們3人推推搡搡帶到監管三木中尉的辦公室。三木中尉聽了衛兵的報告之后，怒吼起來：“難道你們也要向那3個逃跑的人學習嗎？”3名戰俘連忙解釋說：“我們只是在那晾毛毯，我們并沒有穿過繩子，這并不違反規定。”三木氣急敗壞：“混蛋，我不聽你們的解釋，我要讓你們知道你們為此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說完，三木命令3名戰俘到外面的排水溝里立正站好。他把上衣脫在辦公室里，穿著襯衫站在排水溝邊上，排水溝底距離地面有3英尺的距離。三木高高在上，他拿出一根1.5 英尺長的木棒，開始一個一個使勁兒打3名戰俘。在打兩三下后，其中的一個小伙子支持不住倒在了溝底。三木覺得不夠解氣，一下子跳了下來，跨在他身上繼續打他的胳膊、肩膀和肋骨，直到打得他遍體鱗傷為止。接著，三木又開始用力打另外兩個人，直到他們三個都倒下再也無力掙扎，三木才停下手，拍了拍手和身上的泥土，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三木“理解”地給了他們5分鐘時間，讓他們去醫院治療。這3個人被打得頭破血流、傷痕累累，其中一個人的耳朵被打裂了。在進行一番“急救”后，他們被送到禁閉室，關了4個月的禁閉。從此，再也沒人敢往繩子上晾衣服了。

虛假的“民主”

國際紅十字會經常給戰俘寄來包裹和箱子，但這些包裹和箱子在發給戰俘之前都要經過日本人的嚴格檢查，日本人擔心這些包裹和箱子隱藏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次，紅十字會給戰俘們郵來幾十箱李子，日本人把箱子打開，把李子都倒在地上，然后命令戰俘拿著自己的盤子和餐具排隊領取。分李子大概需要2個半小時的時間，所有沒分到李子的人都得在操場上站成一排等著。在同一營房的10名戰俘認為為了幾個李子，在操場上排2個多小時不值得，因而沒有去領李子。日本衛兵讓他們向監管辦解釋他們拒絕領取李子的原因。于是，其中3名戰俘來到監管辦接受村田中尉的詢問。村田中尉笑瞇瞇地問：“你們為什么不去領李子呢？”一名戰俘回答說：“我們覺得排隊的時間有點兒長，太麻煩，為那幾個李子有點兒不值得。”村田中尉點了點頭，接著問：“那你們是否反對這種分配紅十字會包裹的方法，或者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建議？”3名戰俘沉默了一會兒，其中一個人大膽地說：“假如我們反對，我們能做什么？”話音剛落，村田中尉便惡狠狠地一拳打過來，把那名戰俘重重打倒在地，鮮血頓時從他的鼻子流了出來。10名沒領取李子的戰俘被關了1個月的禁閉，罪名是“聚眾鬧事”。

“仁慈”的醫生

戰俘營中有一個規定，凡是生病無法去工廠工作的人必須去日本醫生川島上尉那報病號，只有得到川島醫生的同意，他們才能留到營房里。川島醫生有一張慈祥的面孔，戰俘們起初對他很友好。可時間長了，戰俘們才知道他是一條披著羊皮的狼，表面慈祥，內心惡毒。川島醫生對戰俘上報病號表現得非常冷漠無情。他經常給申請病號的人做完檢查后對他說“回去”，意思是讓戰俘回到隊伍里，準備去工廠，所以戰俘給他取了個外號叫“回去醫生”。因為“回去醫生”的診斷，許多生病的人都被迫去工廠工作。

川島醫生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規定早上不準有人不去工廠，除非他在前一天晚上報病號。結果，許多在晚上生病的人，由于晚上沒報上病號，第二天都被強迫去工作。1943年7月12日晨，一名戰俘得了流行性腮腺炎，下巴明顯腫脹。因為他前一天晚上沒生病，所以沒報病號。川島醫生還是命令他去工廠工作。流行性腮腺炎的流行性和傳染性都非常強，由于沒有得到及時的隔離和診治，許多戰俘都被傳染上了。川島醫生因為“失職”之罪被“訓斥”了，但沒過幾天，他又恢復了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