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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兒

2020-03-23 08:09:54劉一銘
參花(上) 2020年3期

這個事情還得從頭說起。從一個冬天的晚餐說起。那天家庭主婦林立精心做了幾道菜:爆炒牛肉絲,燒土豆,青椒雞蛋,豆腐生菜。這是她女兒月兒喜歡吃的菜。女兒放學回來了,看到桌上的菜,情緒高漲:媽媽,今天晚餐好豐盛啊!林立若有所思,敷衍她:趕緊洗手,趁熱吃。

月兒歡歡喜喜吃了一碗飯,在吃第二碗飯時,她發現了母親情緒上的變化,她雖然馬虎大意,丟三落四,但也是善于察言觀色的。

她問:媽媽,我們家是不是太沉悶了,我把電視機打開。

“不行,你吃完飯寫作業去!”林立厲聲喝道。看到女兒迷電視機的樣子,林立想起了她的婆婆,那個老人是從早到晚開著電視機的,看壞了兩臺電視機。上個月,她得了老年癡呆癥,被公公接回了老家。

林立在廚房里洗碗的時候,心里亂糟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每當這時候她就選擇臨時遺忘,遺忘從前所有不愉快的事情,不然新仇舊恨一起涌來,要把她壓垮的。本來她是在休假,以為可以休假一年半載的,所以她辭了家里的保姆,自己帶孩子。但是現在單位又突然讓她回去。領導專門在工作群里@她:收到請回復。她趕緊在群里回復領導“收到”,這個事情她必須面對,不能躲,躲是躲不過的,如果她假裝沒看到,過一會兒電話就會打進來。

洗碗出來,看到月兒還在書房磨磨蹭蹭,作業都沒有翻開,她就生氣了,提高嗓門。

“你怎么還沒有寫作業?準備拖到什么時候開始寫?”

“別說話!”月兒經常對林立吼出這句話。林立每次聽到這句話就想上去扇她一嘴巴,但是都忍住了。這個家什么時候輪到她這么說話了,反了天了。今天,她忍無可忍,猛地上前扇了她一嘴巴。月兒本來就和她爸爸一樣是個慢半拍的人,此刻林立這個出其不意的動作,把她打紅了半邊臉。

“月兒,你給我聽好了,以后不要再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是你的媽媽,不是你使喚的仆人。”林立怒氣沖沖。

月兒躲在她房里抽泣。

月兒還沒有寫作業,林立決定給她半個鐘頭的時間安撫情緒。她在想接下來的安排。她心里現在一時半會兒也沒有主張。找保姆,來不及,明天是星期一,周一晚上是例行開會的日子,她必須回到會議室。只有在會議室,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單位同事證明,她在上班,沒有休假。想到這里,她明知道找母親會換來一頓臭罵,還是第一個給她打電話。

“媽,你來給我看幾天孩子,我回單位幾天。”電話接通后,林立著急地說。

電話那一端傳來搓麻將的聲音。鬧哄哄的,林立的母親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大聲地喊:“喂喂。”林立掛斷了電話。迷戀麻將的人大多不可信任,更無法托付。她放棄了找母親幫忙的念頭。在心里趕緊尋找第二個人,她以前的保姆現在在一家餐館打工。林立和她打電話之前就已經把她否定了,不到萬不得已,她根本不想再看到保姆了。林立不喜歡那個保姆是因為她總是把家里的電器用壞了,根本不愛惜別人的財產。壞了,她還沒有好言語,只冷言冷語,妹妹,你怎么買了水貨東西。這個人沒有善心,不能用。但是現在,林立又想起了她,要她來幫忙。電話接通后,林立和她寒暄幾句。

“張大姐,你在那里工作怎么樣?”

“謝謝妹妹給我介紹的工作,我現在工資待遇可以,就是人太累。妹妹,我年紀大了,起早貪黑的事情做不了。以后你謀到輕松的、工資待遇好的工作,再給我介紹啊。”林立聽了,應付幾句趕緊掛了電話。

還得找第三個人。這個人已經在林立腦子里了。所以她此刻也不太著急。她去書房看月兒,月兒在寫作業,看她要進門。大吼道:“進門前請敲門。”林立剛踏進門的腳縮回來,舉起手敲,咚咚咚。

“進來。”月兒撲哧笑了。

到底還是小孩子,一時哭一時笑。變臉也太快了。林立看到月兒笑了,繃緊的臉也松了一些。

這時候,母親的電話打來了。林立接了電話。

“你打電話有什么事情?”林立母親聲音聽起來有點嘶啞,她又扯了一下嗓子,從口里吐出一口痰。林立仔細聽著,判斷她的身體是哪里出了毛病。口里有痰,肺氣又不夠。應該是在麻將館吸了二手煙的緣故。

“媽,你過來給我帶幾天孩子,我回單位幾天?”林立說。

“我不管你的,自己生的娃子自己帶,哪個叫你生那么多孩子的!”林立似乎可以看到母親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

“你反正是在家里沒有事,幫我幾天忙,我付你工資。”林立軟硬兼施,開始許諾。這種諾言擱在以前還是可以的,但是現在母親剛和她的老伴領了結婚證。有個家,情況就不一樣。

“你一天給我一千、一萬,我也不會去,我要過自己的生活,以后不要來騷擾我。”說完她掛了電話。

林立很失落,倒不是母親不給她看孩子。她心里對孩子已經有了安排。她就是擔心母親的身體,畢竟是六十幾歲的人了。她又隨心所欲慣了。一味地依著自己的本性生活。要過最舒適的日子,吃最喜歡吃的菜,不喜歡吃的根本不會動筷子。她這大半生也是吃了很多虧了,但是從來不總結、不反省。即便這樣,她隨著自己的性子在過,找了中意的老伴,好景不長,她還是不愉快。林立一見到母親,聽得最多的是母親的抱怨,不是這里疼那里痛,就是人情往來花了多少錢、不劃算之類的嘮叨。林立就思考,母親這種病痛的折磨是從哪兒來的?母親的生活方式是錯誤的。前幾年母親給林立帶孩子時,林立專門結交了一位老中醫,每年生日、節假日都給那位醫生送禮,走得很近,那位中醫也是盡心盡力為母親診療,每年林立花費成千上萬元給母親療養身體,調理得氣色好,心情安適。她身體好的時候,是很少發脾氣的。現在母親已有三年多沒按醫囑保養身體了,林立也有大半年沒有看到母親,但是她聽聲音就知道母親一定是身體有了異常。

“媽,你身體不好,要去醫院檢查看病呀,不能拖。”林立說。

“你這是在詛咒我?我不給你帶孩子,你就咒我得病?你還有沒有良心?”母親在電話里大聲反駁,但是林立聽聲音感覺她中氣明顯不足。她也不想與母親爭吵,只是問:

“你是不是每晚口干渴,睡眠不好?”

“我這是老毛病了。有什么稀奇?”

“這些都是不正常的,你自己也感覺到了痛苦,為什么不去診治呢?”

“人老了,總是要死的,我死都不再吃你那個醫生開的藥。”

林立沒有耐心聽她繼續牢騷了,她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母親該睡覺了,月兒的作業該做完了。她安慰幾句,草草掛了母親的電話。

獨處的時候,林立發現自己其實一直都是孤孤單單地生活著,雖然嫁人了,有老公,有孩子,臨到遇了事情,她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她遇到解不開的問題時,就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在林立心里是神一樣刻骨銘心。雖然他已經去世二十幾年了,但是林立還是在遇到困難時默默向他訴說。每當她沉下心向他訴說時,所有的問題都能化解,所有難解的疙瘩都自動解開。人總歸來說是屬于自己的,人戰勝自己的方式是訴說。西方人習慣在教堂禱告,林立不是基督教徒,她只是向她曾經深愛的那個人不停地絮絮叨叨。在此過程中她不知不覺已完成了解脫與蛻變。

月兒好不容易寫完了作業,林立拿著她的作業準備檢查,同時立即催月兒去洗澡。月兒總是神經質地在鏡子面前一照就是一二十分鐘。林立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孩子,是她自己有些神經質,還是孩子鬼鬼祟祟,讓她不得不生疑。洗完澡出來,林立跟在月兒后面,問她:

“你知道你奶奶為什么得老年癡呆癥,爺爺眼睛為什么會瞎嗎?”

“不知道。”

“因為無知。”

“無知?無知還會要人命?謬論。”

“你想想,是不是你爸爸給爺爺買了一臺電腦,給奶奶買了電視機,讓他們在家玩,在家看的。你爺爺玩了不到兩年,身體垮了,眼睛看不見了。爺爺有了電腦,整天在上面打牌,奶奶在我們家看了四年電視,她是不是從早到晚開著電視機?說他們無知,是他們活了七十歲了,卻不了解衛生健康常識,不知節制。他們自己原本的興趣愛好都去了哪里?”

“想想也是啊,都怪我爸太縱容爺爺奶奶了,還害了他們。”

“所以說癡迷玩電腦、看電視有百害無一利。”

“媽媽,我怎么感覺你繞著彎在說我呀?”

“你明白就好。”

月兒生日這天早上,林立卻不記得。她接到母親的電話:今天是月兒的生日,你要燒幾個好菜給孩子吃。在母親眼里,只有吃好才是最大的幸福。接到電話時已是下午,林立趕緊去集市買了點菜,去蛋糕房定了一個八寸的生日蛋糕,買了一些飾品。回來把屋子收拾干凈,在吧臺布置了一個生日背景墻,一盆插花。她忙完這些已是下午四點。她準備晚餐,擺好燭臺,蛋糕,果盤。餐桌是方的,蛋糕是圓的,果盤是方的,水果選的都是圓形的蘋果、橙子、石榴、葡萄、就好像天圓地方一樣。月兒等了一天,沒等到她爸爸的電話,沒有等到爺爺奶奶的,也沒有等到她姑姑伯伯的。這幾個人是月兒的親人。可是一遇到家里有人情往來的重大事情,都像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林立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但是她不會說給月兒聽的,聽了月兒會感同身受,對自己越來越沒有信心。她只是安慰月兒:人間有味是清歡,你的生日,也無須勞煩別人,最重要的是發現自己長了一歲,要替人著想。

月兒卻不依。

“他們怎么都不記得我的生日呢?”

“大概是太忙了。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想想,你又記得誰的生日?”

這樣一想也是對等的了。說完月兒笑了。

但是對于此事,林立還是需要反省。她用筆在紙上列了幾條:是不是自己做了悖理的事?是不是對他們不近人情?

是不是這個家已經散了?

安頓好兩個孩子,臨睡前,林立忽然覺得這日子過得不成體統。她坐立不安。她想著要把一個人約出來,陪她走一走,或者看著他,哪怕一句話也不說。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也可以。她只想看看他。她以前覺得自己可以一輩子守身如玉,一生都是歲月靜好。閑了看書,養花,茗茶。但是事實上呢,現在她把書攤在桌上也看不進去,她養的花,也懶得打理,花和她一樣,低頭,含胸,無精打采。她依然每天喝茶,但是已聞不到茶香,嘗不到茶味。萬物有靈啊,人如果精神不佳,她周圍的轉動的桌子椅子,鍋碗瓢盆,牙刷牙膏都病懨懨的。

她大部分時間盯著手機,等待他的消息。或者盯著手機中他的照片,和照片中的人對話。良人可安好?

戀愛中的女人如羊絨大衣一樣軟,失了本性,隨便怎么捏,隨便造個什么形狀。這大概就是飛蛾撲火了。林立就這樣想著,摟著孩子睡著了。

半夜,她從噩夢中驚醒了。

在夢中,林立與她心里掛念的那個才子和一眾人在路上走,那是一條彎彎曲曲的鄉間小路,走到一個水庫附近,他的拖鞋斷了一只,他一只腳穿著鞋,一只腳穿著襪子在地上走。

這怎么行呢?她趕緊加快速度走到他的前面去,找家店給他買鞋子,可是走了一家又一家的店,沒有賣鞋的,她又擔心他走到了她的前面,消失在她視線外。她從自己的錢包里掏出一百元錢,吩咐兩個男人去找最近的超市買鞋子。她記得超市里最貴的拖鞋四十塊,這一百元綽綽有余。兩個男人立刻就去了。而她在路邊等著他,她怕與他走失,她一刻鐘也不想與他分離。鞋子買回來了。他還在她后面,有一段距離。

終于等到了他,她把新鞋子送給了他。那雙新鞋子因為是男人選的,不是她理想中的包腳的,適合遠足的。但總算是一雙鞋子,比穿襪子走路要強一些。

林立坐在如豆的小夜燈下看他的照片,心里生出愁苦的滋味。同是天涯淪落人啊。前段時間,她從另外一個女人那里得知他的處境。他的處境和她在單位遇到的情況是一樣的。在年齡上,領導與她同齡,但是吩咐事情時,語氣是很強硬的,好像小學老師對待他的學生。這氣勢就是在說:你必須無條件聽我的,不聽就滾蛋。新裝修了辦公室,領導不搬,是因為怕甲醛,怕污染。讓林立先搬進去,馬上搬。她在那個氣味熏天的辦公室工作了三個月,領導看她身體沒有什么異常反應才搬進去。

而他在單位遇到的是領導比他年輕很多,業務上沒有強項,機關人事不熟等等,把工作擔子都往自己身上壓,那他應該是比她過得更憋屈的。這是林立從別人口里聽來的消息。聽到之后她就憂心忡忡。對于這位才子,林立是抱著復雜的心態的,她喜歡他的出口成章。問他在哪兒,他發了一張光禿禿的樹木照片來,林立依據那樹木判斷他到了北方的城市。接著,他發了兩個字“京城”。他沒有發“北京”而是“京城”。過兩天,再問他,他回“返程路上”而不是“在火車上。”林立大概就喜歡他的書生氣。

林立不希望她心目中的人遇到陰影,她希望他天天都有陽光的狀態。他的性格寧折不屈。所以受的苦是不會訴說的,她想他需要幾位能叫得動談得來的朋友。她想起幾位可信的老師,他們都善談,清閑,舞文弄墨的,交流起來沒有障礙。她希望她的老師也會成為他的朋友,并能為他排憂解難。

這幾天都是陰冷有霧的天,而她的才子在長途跋涉中。她稱呼他為太陽,總是對他說,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看到他每天都在微信運動中排前幾名,走一萬多步,她有種種猜想。真是勞神費力啊。

林立在家陪寶寶一起看動畫片《小豬佩奇》,那里面的豬爸爸是一個馬虎的、貪吃的、慢半拍的形象,但是也有經典的語錄。她記得豬爸爸說的:要想天下雨,只需要在外面架一個燒烤爐燒烤。后來他們在外面烤玉米,果然下雨了。燒烤爐和下雨有什么關聯呢?《酉陽雜俎》里也記載有放火燒山祈雨的儀式。這些當然是有原因呢,但是她無意去分析它們的原因,就像她現在迷戀才子,應該是有原因的,可能是五百年前的一場回眸換來今天的相遇,可能是前世欠了他的,今生要還,她不想思考為什么,不想浪費時間去做分析。她只想珍惜與他交往的每一刻。

秋冬霧,殺人刀。霧也就是地面的云,云在天上是正常的,到了地面就是顛倒的。霧和瘴一樣是對人身體有害的。林立想告訴他這些,又怕班門弄斧。他出口成章,熟讀經典,懂的比她多得多,這也是她欽佩他仰慕他的理由之一。他每天奔走大概有他自己的原因。她就安慰自己,他應該是帶著手機在室內運動。

總是不見太陽,她看著盤子里的葵花子想起希臘神話里的太陽神與水澤仙女的愛情故事:仙女在森林里遇到狩獵的太陽神,她被他吸引,并愛上了他,但是太陽神沒看她就離開了。此后,她天天望著太陽,她日漸消瘦,形容枯槁,天帝讓她做了一株向日葵,永遠靜靜地望著她愛的太陽。

林立在想,她會不會成為一株向日葵?

數九寒天,窗外的風更猛烈了。在這樣的夜晚,林立想起了二十年多前的往事。那一年冬天,她被男同學邀請去他單位玩,同學屋里生著炭火爐子,有一張床,有自己做飯的鍋碗瓢盆。男同學是一個生肖為兔子的男孩,比她小三個月,她從來沒有想過與他談情說愛,因為她是一個不安于現狀的人。但是男同學非常安靜,他做飯給她吃,給她梳頭發,和她說這說那,好像都是家長里短的事,她不甚感興趣。晚上他就與同事去睡,讓她睡他的干凈整潔的還有白色床幔的床,叮囑她在室內拴好門閂。

住了一晚上,她整夜都開著燈,她聽到那平房夾層有老鼠活動的聲音,像風一樣呼啦啦走來走去。她是被同學的敲門聲叫醒的。同學說,你們單位打電話叫你回去。出了什么事?她心里疑惑。因為是周末,單位一般不會找她,再說,只有母親知道她到了同學這里,單位不會知道,應該是先打電話到母親的單位,又打到同學單位。那時候都是固定電話,沒有手機。是誰大費周折地急著找她呢?

剛回到家,單位的車就把她接到了市內的招待所,說是有人在等她。她這時候已經明白來人是誰了。他是與林立通信的人,是一名記者。他們互寫了許多信,但是還沒有見過。而他不打招呼就來了,來了就直接到她單位去找她,單位就通知了她的家人,從家人處得知了同學單位,電話又打到同學單位。

看到他,林立臉紅了,他個子很高,聲音特別動聽,聽他講話就好像黃鸝鳥在唱歌一樣。她和他聊報告文學,消息與通訊的寫作要點。飯后,他找車把她送回家。她走出招待所,發現外面已是白雪皚皚,雪越下越大。他們在車里聊了一會,車子已經開到了她家門口。

第二天,她去書店買了一本《廊橋遺夢》送給了他,他送了一張登記照片給她。然后兩個人各分東西,仍經常通信,打電話。他是有求必應,她總是把她所有的心思都講給他聽。她十九歲,從來沒有戀愛經歷。因為她自卑,不敢與人交往。他們交往四年,通信四年,就是那一次從同學家里回來見了一次面,她以為那不是愛,只是相互尊重。但是卻不知道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了他的肋骨。一九九八年,他因車禍去世,她的靈魂也總是往上飛。再也沒有愛過誰。

二〇一八年,是他去世二十周年。林立在讀一本書時,心突然被丘比特射中了。她悄悄關注那本書的作者,那個才子。想要知道他的消息,看他朋友圈,看他的微信運動等等,希望從這些細節里面能推理出他的生活軌跡。

這種熱情林立突然想放下了,是因為才子拒絕了她的邀請?

林立提前半月邀約才子:“可以邀請你共同跨年嗎?”才子滿口應承,但是等了幾天,他突然說:“我向你請假,跨年夜我要回鄉下陪老父親。”林立的熱情是那種燃燒型的,燒后自己就不存在,只有灰塵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感情此刻就沒有那么重要了,她提醒自己必須放下。

林立雖然沒有三頭六臂,但是在日常生活中練就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能力。此刻,她在廚房洗菜,洗的是花菜,花菜頭子上的泥很難洗,花菜吃的就是它頭上開的花,如果用力洗,把花都洗掉了,不好好洗,那沾在上面的小黑點怎么也去不掉,她只好拿把小刀輕輕削去那黑點,把其他的花菜摘洗瀝干。在此過程中她也不敢全身心投入,眼睛余光還瞄著客廳,她在觀察她的小寶寶的動態,這個寶貝是她的二寶,以前家里有保姆照看寶寶,后來她請假在家自己帶,保姆帶孩子一年多,林立只記得保姆說過,這個娃娃是抬娘娃。抬娘娃一詞是從保姆那里得來的。寶寶在客廳里獨自玩,看一會兒電視,再看繪本,或者玩玩具,這讓獨自帶倆娃的林立特別省心。

晚餐做臘肉炒花菜、炸魚干、莜麥菜。這年的豬瘟可把很多人苦著了,但是林立她們娘仨沒有苦著,她家冰箱里存著母親前年給的幾塊臘肉,幾罐豬油,這些存貨夠她們吃一年半載的。當年那幾塊沉重負擔的肉,很多余的大罐豬油,在今天變成稀有之物,萬事萬物都有存在的理由吧,如果沒有冰箱里的存貨,日子該怎么過啊,不敢想象。從這個事情中,林立知道,每一個不同尋常的機遇,都要珍惜,接納而不是放棄。

月兒的學習成績沒有提高,反而下降,這讓林立很是揪心,她首先是檢討自己,是不是自己做了不當的事,說了不該說的話。她捫心自問:自己與才子這種關系正常嗎?雖然他們只是在聊天記錄里談情說愛,生活中各就各位,各自經營著事業家庭,沒有見面,也沒有來往。是不是她的妄想給孩子招來了災?

月兒疏于學習,天天照鏡子的時間一坐下來就是一二十分鐘,林立開始懷疑與她的老公有關了,因為他每天會打電話回來問孩子們在干什么。在他眼里,林立就是他的免費保姆,已經沒有什么情分,他大概有一點愛是給孩子們的,但是他百分之九十的愛是給了他自己。林立一直在想,和這個男人結婚生兒育女是對還是錯?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也只是想把錯誤減少一些。或者利用自己的精力糾正一點點。生活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對于未來是絕望的,特別是一想起這個男人與孩子。有時候她想拋家棄女一走了之。好在林立是能控制自己思想情緒的人,再生氣再絕望,她還是要做好手頭的事情,林立聽說對生活和情感持放棄態度的人,最后也會放棄了整個人生,所以她最后選擇煉獄。

晚上林立老公打電話回來了。他問:寶寶們在干嗎呢?林立說:大寶在書房,小寶在游戲室。他每天這樣例行公事地問候,如果不是責任擔當的話,就是他思想有毛病。林立想。林立開始分析這個一直以來讓她一想起來就脊背生涼的男人。她做了一個當機立斷的事情,把她老公買給孩子的一個一米五左右高的棉質熊玩偶丟到垃圾桶。這個玩具是他喜歡的類型,林立從看到它的那一眼起就發怵。她憶起電視劇《玉觀音》里一個情節,那個女警察的兒子名叫小熊,他有一個小熊玩具,女警察帶著兒子東奔西走,好不容易將孩子養大了一些。那個孩子又死在他那偏激的父親的手下。她扔掉了這個有不祥之兆的玩具。整個家里沒有屬于他的任何東西。

天降奇事,網絡上都在傳日環食的新聞。林立去買菜的路上,看到了日環食。白天日環食,夜間離她幾十公里的地方就發生了地震,她正和孩子在餐桌上吃晚餐,感覺腳底下一動,似乎有條魚兒或者泥鰍在腳下滑了下來。幾分鐘后,她看到群里發出地震的消息。林立還記得二〇〇八年的那場大地震,地震前一天,才子和一個女人結婚了。他們在一個高級酒店里舉行婚禮。第二天就發生了地震。今天這場地震是為啥呢?因為才子爽約了?林立問才子:“是你惹得老天爺動怒嗎?”才子靜默無語。

林立把月兒托付給了鄰居,鄰居是一個常年獨自帶孩子的女人,而且她的老公出差在外,沒有十天半月回不來。沒有成年男人在家里,這樣的家庭相對比較安全。真是應了那句話,遠親不如近鄰,林立想,以后一定要和鄰居處理好關系。把月兒安置好后,林立帶著小寶回到辦公室時已經晚上八點多鐘。她這時候趕到辦公室,同事們都下班了,辦公室里靜悄悄的。她的辦公室在一樓,原本是作為倉庫用的,嚴格意義上說是不能住人的,后來因為人事調整,領導班子全換了,新領導一上任,就把辦公室從原來的二樓,搬到現在的地下室。辦公室白天人來人往,還沒有感覺,一到晚上就格外陰森,而且因為座位后面就是窗戶,常使人感覺脊背發涼。林立在那個辦公室待了有三個月之后就請假了。現在雖然名義上是辦公室的人員,但是辦公桌椅已沒有她的位置。她在以前屬于她的那臺電腦上下載了她保存的文件之后就準備離開。因為開著燈,驚動了一位同事,這位同事就在院子里住,他進辦公室來與林立打招呼。

“稀客呀,你怎么來了?”

“領導發消息讓我回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市里領導大地震,現在人心惶惶。你不知道呀?”同事語氣大驚小怪。

林立在網上看到了市里領導被抓的消息,但是她覺得這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她不是政客,不存在站隊的問題,立場問題。她心想,領導們可能和她不一樣,所以人人自危。領導不高興時,你如果興高采烈,或者表情與平常一樣,都是異類。應該和大家一樣小心翼翼,說話做事格外謹慎,不能多說一句,也不能少言寡語。搞得單位院子里死氣沉沉。

同事看她收拾東西要離開了,也掐掉他的還未抽完的煙頭,與她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從辦公室回到家里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二十左右。林立從出租車下來到家門口時看了手機,時間是九點一刻,爬上五樓,最多花了五分鐘。她剛踏進家門手機上就收到一則消息,標題是警情通報,通報內容是一名十三歲的女中學生跳樓自殺身亡。她還沒有看清楚具體內容,女中學生的名字,出事地點等等,心里就如同坐海盜船一樣難受,不停地抖啊抖。林立看著自己的小寶寶在滿是灰塵的客廳里跑來跑去,她沒有制止,好像沒有看到一樣,任她在地上,沙發上,桌子上拿東西。她心里就是懼怕,她想到自己的大寶月兒,是一名十三歲的女中學生。她很后悔整天對她橫眉豎眼,對她非打即罵,對她極不耐煩,好像從來沒有好好聽女兒說話,只是在逼迫她去寫作業,催她去洗澡。是的,她的女兒丟三落四,整天跟掉了魂似的。她想是不是責備過多?她以后再也不會罵她了,她再也不能這樣詛咒她了。林立發現自己內心是“恨”她的。她為什么要恨自己的女兒,只是因為她考試沒考好,作業沒有完成?好像都不是。她認真想了想,應該是她自己的毛病。她怨恨她的老公,就罵孩子,毛病不在孩子身上,孩子是一塊璞玉,你給她刻什么樣,她就是什么樣。罵她,只會讓她更蠢。林立又想起她小時候是被母親罵大的,用棍子追著、攆著嚇唬大的。她那時候都是躲到隔壁祖母家中,甚至吃住都與祖母一起。她是非常記恨母親這一點的,但是現在她又在走母親的老路,不能再這樣下去。她一邊想一邊手抖得厲害。她在想,如果出事的是月兒,該怎么辦?月兒一生下來,就不好帶,一直抱著,走哪兒都抱著,抱到她會走路了,兩三歲了,她還是不走路,都是林立抱著。月兒小時候該多乖巧,又機靈又聰明,怎么長大以后就變得讓自己陌生了呢?還是這幾年疏于對她的教育啦?想到這里,林立又看了一遍警情通報:事故人姓王。她松了一口氣,趕緊用手機和月兒視頻,但是對方沒有接。她立刻撥打電話。發現她拿電話的手已經握不住電話了,幾乎把電話抖到地上。這幾秒的等待好像幾十年甚至一個世紀一樣漫長。電話里終于傳來月兒睡夢中醒來的懶洋洋的聲音:“唔,媽媽,我在睡覺。我有一點感冒,頭很痛。”林立聽到月兒的聲音,神智才算清醒過來。趕緊燒水,給小寶洗手,洗澡,把她放床上玩。她把屋子收拾一下,用抹布把有灰塵的地方擦了一遍。等孩子睡著后,她又把屋里的地面全部拖了一遍。她睡下時,手機已經關機了,時間已經過了夜里十二點。

第二天,她又去辦公室一趟,看領導安排她做什么,如果沒有事,她要和他談談。她想談談那個警情通報,那個十三歲的跳樓的中學生,還有她的女兒月兒也是十三歲,她現在一個人在家里,而且還生病了。但是林立在辦公室等了幾十分鐘后,領導不在家。她后來打電話說了她的想法。領導說:“這樣,你先回家,以后隨叫隨到。”

林立趕緊買火車票,從早上出發,一直到晚上才見到月兒。月兒在家里寫作業。林立發現她根本無法完成作業,她的桌上堆滿了衛生紙。她的鼻涕每隔幾分鐘就涌了出來,根本控制不住。她把她從書房拉出來,給她貼上感冒貼。熬了一碗姜蔥水,叫她喝下去。

“我不喝,太辣了,又有一股難聞的味道。”月兒說。

“必須喝!”

“媽媽,我不喜歡你命令我的語氣。”

“你愿意鼻涕一直流?愿意頭痛越來越嚴重?”

“不愿意。”

“那就喝。”

林立看著月兒喝完湯水,讓她洗了去睡覺,作業等明天再寫,明天是周日,除去培訓的半天時間,她還有半天的時間寫作業。

林立安置好月兒,又給小寶洗澡,哄她睡覺,給她唱了一首兒歌:“小蜘蛛順著水管爬上去,可是雨水把它沖了下來,太陽出來了,水沒了。小蜘蛛又順著水管爬上去!……”孩子睡著了。林立似真似夢的情景中又出現了那個才子的身影。他好像從林立的手機里走了出來,在墻上了,然后又隱身不見。林立發現那只是幻覺,安慰自己,不去想他,但是睡夢中,才子又出現了。他們一起在一片寬闊的成熟的麥地邊相遇了。他伸出手,她也伸出手。她的手被他碰到的那一瞬間像有電流一樣,令人渾身發顫。林立被電醒了,發現自己碰著了寶寶的胳膊。

周末的中午,林立帶兩個孩子去外面吃了一餐。月兒吃著香辣雞煲,辣得嘴都紅了,林立知道適當吃點辣的,有助于她的感冒康復。小寶寶吃了一盤青豆,也是吃得很歡,因為平時在家里,她都是吃南瓜疙瘩,偶然換個口味,就是新鮮。

晚上,林立讓月兒練了一會鋼琴,她彈的是《七子之歌》。林立聽著這首鋼琴曲,突然有點感動,她眼前浮現一個小女孩唱歌的身影:“三百年夢寐不忘的生母啊,請叫我的乳名……母親。母親,我要回家。”小寶今天沒有在室內亂跑,也在靜靜地聽著姐姐彈鋼琴。她根本不懂歌詞與旋律,但是好像也懂了這個音樂一樣,停下腳步認真地聽。

作者簡介:劉一銘,女,系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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