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
【摘 要】口述史,是近年來學術界新興的學科研究方法,在音樂學界已成為中國近現代音樂史、民族音樂學等研究領域所關注的話題。“口述”歷史性質的學理方法在音樂史與民族音樂學中多面化的科學運用,也成為了學者們重新探究音樂學相關文獻和學科知識的有利補充。
【關鍵詞】口述史;口述音樂史;民族音樂學
中圖分類號:J6 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07-0032-02
多重研究方法和學科交叉的視角是不斷推動和完善構建學科體系與探求學術理論的關鍵。近年來,國內對“口述史”的關注逐漸使其成為新的學術討論問題,在音樂學界也已成為中國近現代音樂史、民族音樂學、傳統音樂研究領域不得忽視的研究方式。即便口述史是音樂研究中時常存在的一種視角和方法,但對于口述方法在不同學科中所結合的研究理念與自身所存在的學理局限性,也是學術界持續關注討論的話題。而口述史與口述音樂本就在音樂學研究領域當中對充分考證事物全貌與完善學科多重方法論起著重要的推動作用。
“口述”是一個較為寬泛的詞,從廣義上來說,口述就是對已經發生過的事件進行回憶性質的口頭上的敘述,是以不同的交流方式或是在各種談話環境下的對談。口述的闡釋更多是建立在不拘泥于固定談話形式和對象的基礎上進行,目的是為了解所研究對象在不同人群、階層中的表述形式,從而獲取有價值的歷史信息。而狹義的“口述”通常是指滲透到各學科領域中,和不同學科形成交叉、交融性的相互作用,在各學科的研究中提供多層次、多方面的學術思路的一種研究視角。通常“口述史”是研究者運用錄音、訪談、敘事等相關方式,搜集整理調查者的口傳記憶、口述材料及具有歷史意義的個人觀點進行整理還原的歷史。[1]現代意義上的口述史是從20世紀40年代開始,按美國口述歷史協會一份報告的說法:“口述史是在1948年作為一種記錄歷史文獻的現代技術確立的,當時哥倫比亞大學的歷史學家內文斯開始錄制美國生活中的要人們的回憶。”同年內文斯在哥倫比亞大學建立了哥倫比亞大學口述歷史研究室,成為構建口述史發展的奠基力量,之后也不斷帶動發展了世界各地的口述史研究。
口述獲取信息的方法,作為一種研究歷史學的方法論,在音樂學研究領域中并不陌生,但就“口述史”的確切意義目前在西方文獻中還沒有得到實際性的概念定論,大都是口述史料類的研究成果,進而得出有實踐意義的綜述性文章。這也導致了口述史雖然在社會學、人類學等諸多學科中靈活運用,甚至有學者將口述史與史料研究、古文物研究并行為歷史學術研究的關鍵方法論。但實質上從學理層面的考究還有待積累。在音樂史學和民族音樂學研究中對口述史方法論的運用隨著社會現代化設備的更新,逐漸成為研究學者們關注的新興焦點。同樣,也在音樂史學和民族音樂學兩個學科分支中形成不同的理論視角。
在音樂學視域最早對“音樂口述史”進行概念探討的論文是臧藝兵的《口述史與音樂史:中國音樂是寫作的一個新視角》[2],當中探析“口述史”的基本意義以及在當下史學中存在的研究可能。而正式對音樂口述史這一概念有所討論的是丁旭東博士的《現代口述歷史與音樂口述歷史理論及實踐探索——全國首屆音樂口述歷史學術研討會綜述與思考》[3],文章中認為口述音樂史逐漸邁向新的臺階。此外,單建新的《論音樂口述史的概念、性質與方法》[4]以及趙書峰、單建新的《音樂口述史研究問題的新思考》[5],兩篇文章都是進一步對口述史問題進行論述及補充,不過也都尚未形成一定的理論共識。與此不同的是,一些在具體學科視野中探討“音樂口述史”概念的論文卻取得了較多學術認同。從音樂史學角度出發,梁茂春先生探討并第一個構建“口述音樂史”的學術研究概念,并討論了口述音樂史相關內容和細節。在《音樂史的邊角——中國現當代音樂史研究的一個視角》一書里,作者先后對黎明暉、賀綠汀、廖輔叔等音樂學家們進行了多次正式的訪談和日常閑散談話。對口述采訪的內容除了有詳細的文字記述外,還有作者本人對事件的判斷和思辨,從而逐步整理總結出部分經驗和思路。此后,梁茂春發表了文章《“口述音樂”漫議》[6]和《“口述音樂史”十問》[7],進一步討論了“口述音樂歷史”基本概念和理論框架,以此逐漸深化理論認識與現階段口述的狀況。丁旭東博士就“口述音樂史”的相關問題,對梁茂春教授進行了專題性訪談,并在這之后發表了一系列有關口述音樂史的文章。在《談談口述音樂史的幾個問題》一文中,作者對如何運用口述史和所要把握的關鍵點提出了五個方面的要求,一是訪談人具有專業素養;二是找到關鍵受訪人;三是用“史骨”構建歷史框架;四是從多重散點視角“勾繪”歷史;五是同步建設“數字化口述音樂歷史資料庫”,提出目前應如何運用口述音樂史和需要注意的問題。另外在《口述音樂史學研究的三個路向—兼論三種研究模式的建構與利用及其意義》中,作者討論出從邊角史料、建立口述數據庫和對音樂家個體三個方面建立理論模式。
“口述音樂”的記錄與采集的過程與民族音樂學當中田野采風環節常有重疊的地方,或者說就是相當于采風中對樂人樂事的走訪采集。在對民族音樂的研究中,口述方法也是隨處可見,許多民間神話傳說和宗教信仰故事就是以口頭傳播的方式流傳至今。從方法論來說民族音樂研究目前有兩大學科特色:一是音樂田野調查作業;二是“口述史”的興起,這也表明了“口述史”對民族音樂的發展起到的特殊作用和傳承性。對民族音樂研究方法來說,“口述”無疑是一種對傳統研究范式提出新思考的研究方法。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國內學術環境的改善,民族音樂學家開始自主關注各民族音樂中的本體文化價值和個體形態的研究,以期探尋形成民族音樂特性的文化土壤,而獲取資料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深入調查區域和聚集地區,對當地人主觀記憶中的行為習慣、生活模式和音樂特征進行細致觀察與記錄。美國著名人類學家梅里亞姆提出的社會本位的互動模式“觀念—行為—聲音—社會反饋”,對民族音樂學的研究與發展有很大的影響。高賀杰從民族音樂學視角來探討理論內涵的文章《口述,史?—基于Ethnomusicology的‘口述史反思》[8],以及齊琨的文章《顛覆抑或延續—關于徽州樂人階層變遷的口述與文獻研究》[9](上、下)以口述史和文獻研究法為基礎,通過對徽州樂人階層歷史變遷的探析,與樂人之間的對話采訪記錄,為我們呈現了個體音樂生命的實例。熊曉輝的《“口述史”在民族音樂學發展中的歷史與邏輯——基于土家族土司音樂研究》[10]將視角轉移到少數民族音樂口述文化當中。
音樂史學作為歷史學的一部分,史學家也一直關注如何捕捉“歷史”的細節,試著將對傳統宏大敘事性的“史跡”轉而投放到對個體生命的關注上,從人類學、社會學等學科上逐漸興起,而口述史正是最為貼近“活態”(即歷史事件參與者、當事人)史料的一種方法。也因此它是為人民而建立起來的歷史,它為歷史本身帶來了活力,也拓寬了求證歷史的范圍,既在各時代的環境和語境中所呈現出的真實與虛構,也是探究歷史文化過去以及對未來發展的認知。我們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參與過某段歷史事件,而對歷史的重構也在于能最大限度還原真相,歷史不光要頌揚豐功偉績,歷史也應該將目光投向普羅大眾,他們可以是平凡無奇的人或是毫無特權的普通人,正是因此,歷史也可以更為生動、豐富和真實。
目前口述音樂史仍是一種新興的研究方法論,亟待發展,其在歷史學、社會學、人類學等學科中已有多方面的應用,也有些學者在研究領域對其逐步進行構造與探索。而口述史在音樂史學和民族音樂學中的多面化的科學運用,也成為學者們重新認識歷史和樂人之間的橋梁。然而,并不是每一次口述和采訪記錄都具備成為史料的條件,因此該如何將“口述資料”轉變成為“口述史料”,這一過程尤為重要。這也需要研究者應具備充分的歷史辯證和學術思維,其史學觀是影響資料性質轉變的基礎,從重寫音樂史的觀念上看,口述音樂史也豐滿了過去音樂史中的諸多問題。因此,口述音樂史與學科之間的相互作用和發展也值得我們一直關注。
參考文獻:
[1]梁景和,王勝.關于口述史的思考[J].首都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
[2]臧藝兵.口述史與音樂史:中國音樂是寫作的一個新視角[J].中央音樂學院學報,2005(2).
[3]丁旭東.現代口述歷史與音樂口述歷史理論及實踐探索[J].星海音樂學院學報,2015(3).
[4]單建新.論音樂口史的概念、性質與方法[J].音樂研究,2015(4).
[5]趙書峰,單建新.音樂口述史研究問題的新思考[J].中國音樂學(季刊),2016(1).
[6]梁茂春.“口述音樂”漫議[J].福建藝術,2014(4).
[7]梁茂春.“口述音樂史”十問[J].天津音樂學院學報,2016(3).
[8]高賀杰.口述,史?——基于Ethnomusicology的‘口述史反思[J].交響(西安音樂學院學報),2012(2).
[9]齊琨.顛覆抑或延續—關于徽州樂人階層變遷的口述與文獻研究(上、下)[J].黃鐘(武漢音樂學院學報),2010(3-4).
[10]熊曉輝.“口述史”在民族音樂學發展中的歷史與邏輯——基于土家族土司音樂研究[D].湖南科技大學,20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