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保佑美國！”

姜浩峰

2020年3月16日，紐約股市暴跌再度觸發熔斷，交易員在紐約證券交易所工作。

八天時間，美股三次熔斷，這真是前不見古人的景象。3月16日，華爾街開盤前50分鐘，美國總統特朗普在社交媒體發了一段話：“上帝保佑美國！”作為回應，美股開盤繼3月9日、12日后，第三次熔斷。

面對新冠肺炎疫情，美國總統特朗普先在當地時間3月11日晚間發表電視講話;又于當地時間3月13日下午在白宮玫瑰園舉行的發布會上宣布，美國正式進入“國家緊急狀態”;3月15日還進行了全國祈禱。可病毒的陰霾籠罩著美利堅，疫情不歇，熔斷不止……

原本對自己是否接受檢測閃爍其詞的特朗普，終于號稱自己的檢測結果是陰性，且未出現相關癥狀。然而，白宮的緊張感仍在進一步加強，與特朗普和副總統彭斯密切接觸的人群都要進行體溫檢查。

緊急狀態下的美國，真的準備好了嗎？是否能如特朗普所言，可以利用接下來至關重要的8周，讓美國人做出短期改變和犧牲，以帶來長期的益處呢？

巴菲特也驚呆了

“我活了89歲，才有這樣的經歷。”這是1930年8月出生的沃倫·巴菲特（Warren E. Buffett）在3月12日美股一周之內第二次熔斷后，接受媒體采訪時所言。

當地時間3月9日上午9時34分（北京時間21時34分），美國三大股指在開盤后四分鐘狂跌7%，觸發熔斷機制。這種情況，連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時都沒有發生過。此前美股首次熔斷，是在1997年10月27日。

美股3月9日的表現，引起全球金融市場暴跌。當天，美股收盤，道瓊斯指數下跌2014.00點，跌幅7.79%;標準普爾500指數下跌225.90點，跌幅7.60%;納斯達克指數下跌624.90點，跌幅7.29%。不僅股市在跌——原油期貨跌超30%，跌破30美元;10年期美債收益率跌破0.4%，創歷史新低。

美股第一次熔斷到第二次熔斷，時隔22年多;而第二次熔斷到第三次熔斷，僅僅隔了3天！3月12日，美股又熔斷。當天收盤，紐約股市三大股指均暴跌9%以上。《新民周刊》記者注意到，當地時間3月12日午間，美聯儲試圖注入流動性來救市。然而，杯水車薪根本沒用。在試探性上漲乏力后，下午美股繼續一路狂瀉。作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美國的股票市場如此山崩地裂般的表現，直接導致3月13日亞太起碼有七個市場觸發熔斷——印度尼西亞、韓國、印度、斯里蘭卡、巴基斯坦、泰國、菲律賓……統統熔斷。到了3月16日，即使特朗普想借助神力，股市仍不給情面，仍舊熔斷！

美股暴跌的直接原因，無疑是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在美國暴發而起！但又絕非僅僅由于新冠肺炎疫情暴發。恰如巴菲特3月12日所說：“只要市場是實時交易的，就會對新聞做出重大的反應。”資本市場之所以出現這種活久見的連番熔斷、連鎖熔斷，在巴菲特看來，是因為受到了“組合拳”的沖擊，美股除了受到新冠肺炎疫情本身沖擊以外，國際原油市場價格動蕩嚴重，也是一個重要因素。而另一方面，美股熔斷的深層次原因，系美國政府以及一些政界人士對美國新冠疫情的說法莫衷一是，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關于新冠肺炎數據的公布方式也幾度更改，甚至在3月3日開始脫手——委托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系統科學與工程中心（Johns Hopkins CSSE）下的一個聯邦資助國家實驗室負責統計和發布數字，這更讓市場感受到信息不明朗，如在云里霧里的感覺。

原本美國股市經歷了10年牛市;特朗普想要連任，寄希望于美國經濟持續走強，來提高民眾支持度。而從3月9日黑色星期一，到3月12日黑色星期四，直到又一個周一索性“黑色一星期”。這種表現，顯示了資本市場形成了一股合力，簡直是在以真金白銀為符號，對特朗普政府發話——熔斷，必須的。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巴菲特于3月12日曾說：“美國股市遭遇擊暈了市場的組合拳，但不像2008年或1987年那么糟糕。”那么，如何讓美國股市、疫情都轉好？是像特朗普3月16日在社交媒體上咋呼，將新冠病毒詆毀為“中國病毒”就能解決問題？還是該另外想辦法？

3月1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主任楊潔篪應約同美國國務卿蓬佩奧通電話。楊潔篪毫不客氣地指出，美國一些政客不斷詆毀中國和中方防控努力，對中國進行污名化，激起中國人民強烈憤慨，中方對此堅決反對，予以強烈譴責。中方正告美方，任何詆毀抹黑中國的圖謀都不可能得逞，任何損害中國利益的行為都必將遭到中方的堅決反擊。中方敦促美方從中美兩國人民和世界各國人民的共同利益和意愿出發，與中方和國際社會加強溝通合作，共同維護國際公共衛生安全。

此前，據路透社報道，美國貿易代表處當地時間3月12日宣布，不對部分從中國進口的醫藥品加征關稅。這些醫藥品包括口罩、聽診器、血壓計袖帶等。這一決定出于目前新冠疫情正在對美國健康醫療體系造成沖擊。此前美國貿易代表處已將洗手液、醫用手套等進口產品移出征稅清單……中國駐美大使崔天凱對此評價稱：“人命關天之際，難道還要打關稅戰嗎？”貿易流通可以救命、續命，但此種流通的前提是加強溝通合作。不知道美國一些政客是否從如此現實中幡然醒悟。

頭號資本主義大國竟謀公私合作

3月11日，特朗普發表電視講話時，還不忘繼續表揚美國、表揚自己。特朗普稱，對疫情“美國正以極其快的速度與專業度做出響應”。3月13日在玫瑰園舉行的記者會上，特朗普明顯言語謹慎許多。在宣布進入“國家緊急狀態”后，他竟然還說到關鍵兩點。

一方面，特朗普稱，將通過公私合作的方式提升新冠病毒檢測能力。顯然，這相當于他承認了此前的“美國速度與專業度”是不夠的，必須以新的方式來應對新冠病毒疫情。而“公私合作”出自美國總統之口，真是難得。

另一方面，在宣布美國進入緊急狀態之際，作為總統，他竟然率先甩鍋，稱自己不會為疫情早期病毒檢測遲緩而“承擔任何責任”。

無論如何，從美國進入緊急狀態時特朗普的狀態，可以看出，美國這回是真著急了。此前，情況可不是這樣的。

以特朗普為例。2月26日，剛從印度回到美國的他召開新聞發布會，闡述美國政府對于新冠肺炎疫情的應對措施。當時，有記者對特朗普提出質疑：“今晚你一直把新冠病毒的威脅說的很小，你是想和美國人說，除了那些生病的人，其他人不需要改變任何行為嗎？”

特朗普沒有直接回答“是”或“否”。他開始講故事：“上個星期啊，有個人朝我走過來。我很久沒見他了，我就說：‘嗨，最近怎么樣？他說：‘挺好的。然后抱我親我。我問：‘你還好嗎。他說：‘不好啊！我燒得很嚴重，得了嚴重流感。他還抱我、親我……所以我說，不好意思，然后趕緊去洗手。我就是洗手啊！”畢竟混過脫口秀主持人，特朗普這故事講得聲情并茂。

美國總統特朗普3月11日宣布，美國將于當地時間13日起暫停除英國外所有歐洲國家前往美國的旅行，為期30天。14日，白宮又將英國和愛爾蘭加入歐洲旅行禁令國家名單。

此時的美國，絕大多數人并沒有意識到新冠肺炎疫情距離自己并不遙遠。哪怕“至尊公主”號郵輪上已經出現疫情，且有人在舊金山下船，更有人登船前往夏威夷——此時，上船、下船者中，已有極大交叉感染風險。

有些人還在“看人挑擔不吃力”，風涼話兒一直吹。《華爾街日報》2月3日刊發美國巴德學院教授沃爾特·盧瑟爾·米德（Walter Russell Mead）的辱華文章。在世界面前展現出一種惡形惡狀之態。對于美國政府、媒體中有人將新冠肺炎疫情當做意識形態惡斗的工具，美國國內也有人看不下去。經濟學家保羅·克魯格曼（Paul R. Krugman）早在中國新冠疫情乍起的1月底，就曾在《紐約時報》網站發文，表示：“如果疫情在美國暴發，特朗普政府必將無力應對，而威爾伯·羅斯關于中國疫情對美國制造業影響的愚蠢觀點說明，特朗普政府也沒有為中國疫情即將對美國經濟帶來的影響做好準備。”此前，美國商務部長威爾伯·羅斯（Wilbur L. Ross）竟然稱，中國出現疫情，有利于制造業回流美國。這一觀點，在克魯格曼看來，荒謬不堪。“與上一個時代的制造業相比，現代制造業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在過去，不同國家的制造業之間是直接的競爭關系。如今，全球價值鏈把各國的制造業連結在一起！”克魯格曼認為，特朗普周圍是一群頭腦不清的人，這讓美國總統錯失了中國創造的抗“疫”良機！

惡斗半酣承認失敗

在美國進入緊急狀態之前，處于大選年的共和黨、民主黨仍在惡斗。民主黨的“吹鼓手”政治專欄作家杰夫·克魯埃雷在3月初還在保守派網站“市政廳”撰文，直接呼吁美國民眾“指責中國，而不要指責總統”。至于美國民眾，卻在提前準備另一場惡斗——不少地方的槍支商店遭遇搶購。槍支愛好者安德魯·郭（Arthur Kuo）上世紀80年代從中國臺灣到休斯敦謀生，2015年從朋友處接手經營“中國城軍火庫”的生意。《新民周刊》記者從朋友處了解到，3月1日，原本生意一般的這家小槍店，竟然賣空！十幾平方米的店面頓時顯得大了。到了3月4日，店里新進的高性能手槍又被掃貨一空，就連9毫米子彈也開始缺貨。“我這里只有口碑一般、不是很出名的槍在售了。還有就是價格特別昂貴的展示槍還在。”安德魯·郭如此回答顧客問詢，“霰彈槍、800美元以下的AR15系列步槍，一時半會兒肯定進不到貨。準確性很好的Glock 19手槍，原本賣價500美元，現在進到貨的話得賣560美元。”

芝加哥大學2015年的一份調查顯示，在美亞裔家庭擁槍率為15%，遠低于31%的全美平均水平。如今，連亞裔都開始囤槍了，加州圣蓋博谷地的艾菲克特槍支公司（Gun Effects）3月初的銷售中，增長的七成為亞裔購買！其他種族隨之跟進。2月底至3月10日，華盛頓州的林伍德槍店銷售額漲了6倍！“引起囤槍狂潮的，是一種經驗性判斷：災后美國，必有搶劫！”記者的朋友如是說。

2020年3月14日，在美國洛杉磯一個超市外，民眾冒雨排隊等候開門購物。

對向中國“潑污水”的招數，資本市場的不買賬更是顯而易見。米德發在《華爾街日報》的文章里，有這么一句巫師般的“預測”：“中國的金融市場可能比野生動物市場更危險”。如今，筆名“兔主席”的中國政經專欄作家任意先生卻在文章中提到：“中國疫情最嚴重的時候，美股沒有跌，說明美國資本市場對中國控制疫情有信心。中國疫情開始控制的時候，美國股市暴跌，說明美國資本市場對中國以外的地方控制疫情沒信心。”

對美國聯邦政府抗“疫”信心指數之低，從紐約州州長庫莫（Andrew Cuomo）3月6日直言白宮做得“荒謬且沒有意義”可見一斑，從加州眾議院議員凱蒂·波特（Katie Porter）質問美國衛生部助理部長卡德萊克（Robert Kadlec）時，更可知更多！面對波特問詢美國普通人的各種診療花費，卡德萊克一問三不知，頂多會結結巴巴稱“我猜、猜、猜”。而波特非常遺憾地說：“美國40%的民眾付不起400美元的額外花銷，33%的美國人在去年因此推遲了治療。而我們卻要讓他們為檢測新冠病毒至少花費1331美元？卡德萊克博士，你想知道哪些人感染了新冠病毒嗎？”當卡德萊克終于回答“是”的時候，波特立即接道：“會感染的不僅僅是富人，每個人都有可能對吧？”卡德萊克終究只能答非所問、閃爍其詞。

上帝保佑美國！

3月12日，安東尼·福西（Anthony S. Fauci）——這位此前一度被“禁言”，發言必須經副總統彭斯審核的美國國家過敏和傳染病研究所所長終于發話直言：“面對疫情，這是一次失敗，我們承認吧。”

3月16日，當特朗普又一次站在白宮發布會前，他只能說：“很糟糕、很糟糕，我們期待能出現最好的情形，而不是最壞的。”他表示，美國經濟可能衰退，可目前，抗“疫”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