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道連·格雷的畫像》中主要人物形象對王爾德道德、欲望及美的追求的分析

曹強

摘要：人是為了感官的享受活著還是為了其他活著？在《道連·格雷的畫像》這本書中，主人公擁有絕世的美貌，因畫像神奇的“魔力”而被代替衰老，永遠保持青春的容顏。他是徹底的唯美主義者，毫無克制地放肆的去享受，無視道德的約束，不分道德好壞的體驗一切新奇的事物，而最終，逼死本書主角道連·格雷的最終原因則是自我克制與順應天性，道德與欲望，畫像與其本人之間因道連·格雷放肆而不顧道德的享受產生越來越尖銳的矛盾。那么，是否可以從本書的人物中分析出王爾德在道德和欲望中的掙扎與其對美的追求呢？本書是王爾德唯一的一篇長篇小說，其中三個主要人物體現了王爾德本人對欲望和克制的矛盾思想與對美的追求。

一、道連·格雷———王爾德心中的道德與欲望的矛盾體

道連·格雷或許是王爾德心目中關于追求“美”和“欲望”的一種矛盾的體現，他在遇到以享樂主義為人生真諦的亨利勛爵并被其“教導”前，是一個道德的，有良心，做事符合一切道德標準的人。在本書中，他有兩個性格與思想截然不同的朋友，一個是追求享樂主義的亨利勛爵，他勸導人們不要克制欲望，不要被所謂的“道德”所束縛，要放縱自己去追求各種刺激與享受。另一個朋友則是以追求美為目標的天才畫家貝澤爾·霍爾沃德，他追求最高層次的美，又認為道德是一切的法則。最終，道連·格雷成功的被亨利勛爵逐漸激活了性格中潛在的“本我”，使其受到了亨利勛爵享樂主義思想的驅使，追求一種所謂“美”實際上是墮落的生活。當道連·格雷出賣靈魂換取畫像代替自己衰老后，他開始憑借自己的美貌而為了享受無所不為，最終滑落深淵。當他出賣靈魂的那一刻，他的感官與靈魂分離了，他的肉身只是不斷的感受所謂的“美”，無論善惡。而正是這種極致追求“美”的生活讓他的生活成了“偉大的藝術”，卻也讓他的靈魂墮落變質，在畫像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可是作者王爾德也清楚，順應欲望與自我約束實際上是互相制約不可共存的。當道連·格雷在感官的享受上走到極致時，他卻感到了極度的恐懼與心虛。尤其是他殺死他的朋友貝澤爾和發現因被他拋棄而自殺的女孩子的哥哥一直在追殺他的時候，他開始惶惶不可終日。而后來明明唯一知道他殺死貝澤爾的證人自殺，追殺者也意外被道連·格雷本人在打獵時擊斃后，他理所應當又可以繼續“享受生活”，可他卻因畫像上的自己以及自己的惡行變得越來越丑陋而想做個好人，想要完成對罪孽深重的自己的救贖。渴望以此消除畫像上的丑陋與罪惡的痕跡。他以自認為道德的方式停止了同農村小姑娘的交往，希望畫像上能少一些罪惡的痕跡，卻發現畫像上只多了如同偽君子一般的痕跡。他猛然醒悟，原來他所謂的“善行”、所謂的“自我克制”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欲望和享受，用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和安撫自己所謂的道德感，是一種偽善，而他的靈魂早已是那一副令人作嘔的嘴臉，無法改變。他無法接受自己的靈魂已經墮落腐敗，用刀子刺向了畫像，刺向了自己的靈魂，因為他無法承受自己的罪惡，想要殺死自己的靈魂。最終，他殺死了自己的靈魂，也連帶殺死了自己。

本部小說寫于1890年，正是王爾德的巔峰時期，名望與財富和躁動的內心牽引著他追求各種豐富的感官體驗和各種或好或壞的“美”，此時的他愛好繁多，追求極致的美，甚至進行了同性戀，也承受著輿論的壓力和社會道德的譴責。我們應該慶幸，只有此時的他才能有如此唯美而不涉俗世的作品，若是再晚一些，五年以后，他會因同性戀的罪名入獄，出獄后已經不再享有光環，不再受人尊敬，飽受折磨，必不能再寫出如此唯美的作品。道連·格雷這個角色反映出了王爾德心中道德與極致的美，極致的享受之間的沖突，靈魂與身體享受之間的沖突。而在本書中，道連·格雷的“美”附著于他的臉上而無關道德，與時間也沒有關系，這或許就是王爾德所追求的，擺脫了道德和時間的矛盾，純粹與永恒的美。而道連·格雷最后悲慘的結局，反映的或許就是王爾德道德與欲望，享樂與節制欲望的矛盾。

二、亨利勛爵——王爾德內心欲望與對感官享受追求的表現

“凡美好的事物，背后都有某種悲劇的成分”這句話出自書中亨利勛爵之口。但凡美都會有相應的悲劇色彩。在書中，亨利說：只有兩種路可以到達文明，一條是修身養性，一條是腐化墮落。道連·格雷選擇了后者，為極致的“美”和享受不顧道德的阻力。如果說道連·格雷是王爾德內心對美的追求和欲望矛盾的對立統一體，那么亨利勛爵無疑是王爾德內心欲望不加掩飾的表現。很明顯，在書中亨利勛爵的性格談吐與王爾德本人十分相似，他是一個享樂主義者，有著一整套似是而非的享樂主義理論，卻又能通過雄辯的口才和充滿智慧的警語將其包裝起來，具有很強的迷惑性。“擺脫引誘的唯一方法是向引誘低頭”，亨利之于道連·格雷，如同墮落路途上的“導師”，他將許多個人主義享樂主義的理論用詼諧有趣的語言包裝起來，減輕了道連格雷墮落路途中的負罪感，最終一步步將主角道連·格雷引上墮落的道路。而亨利勛爵在書中的許多表現乃至談吐與王爾德生活中的談吐表現無異，有著極強的雄辯才能與說服力亦是亨利勛爵與王爾德的共通之處。亨利勛爵這一形象可以說是王爾德內心對極致的“美”的一種無視道德約束的追求。

三、貝澤爾·霍爾沃德——王爾德心中對美極致的追求和道德的約束的體現

當畫家發現外界瘋傳道連·格雷墮落了，變得邪惡了時，畫家貝澤爾不相信，為了解開真相親自詢問道連·格雷，道連什么也沒說，只是帶著他來到了他當年為道連·格雷畫的畫像前，卻發現畫像中的人已經變得邪惡丑陋。在畫家指責道連·格雷變的邪惡后，道連·格雷發狂殺死了畫家貝澤爾。畫家貝澤爾是一開始為道連·格雷畫像的人，也是對藝術和美有著執著追求的畫家，也有著強烈的道德感，而在道連·格雷殺死貝澤爾后，不回頭地踏上了墮落的道路。在書中，亨利勛爵與貝澤爾可以說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都對道連·格雷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可以說，貝澤爾是王爾德心中對道德的堅守和對美的極致追求。

四、通過《道連·格雷的畫像》分析王爾德對美的追求

《道連·格雷的畫像》這本書的三個人物看似矛盾，其中亨利勛爵和畫家貝澤爾更是處于“道德與放縱”的兩個極端，但不可否定，三個角色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有著對美的追求，且王爾德承認“亨利勛爵是世人眼中的我的形象，道連·格雷是我期望中的形象，貝澤爾是我心目中的我”。故此，三人實際上都是王爾德在書中的化身。在文中，畫家貝澤爾是詮釋美的概念，他被設定為一個不受亨利勛爵影響，在保持道德的前提下追求極致的美的形象，亦是能夠洞穿亨利勛爵的人，而道連·格雷則是出賣了靈魂，為了追求美和感官享受，毀了很多身邊的人，殺死了畫家貝澤爾，但作者仍認為他是美的，即使這美沒有靈魂。亨利勛爵則代表了通過放縱，無視道德約束去追尋感官享受的“美”。那么，王爾德到底是呼吁遵守道德的追尋美還是反對在追尋美的道路上被道德約束呢？我想，通過王爾德給了道連·格雷一個悲劇的結局來分析，他不但不反對道德，還呼吁人們應該遵守道德。而他對美的追求，則一以貫之。總而言之，王爾德并不反對而是熱烈地支持對美的追求，包括了對感官享受方面的“美”的追求，但他并不支持放棄道德的約束去追求不辨善惡的美。我想，王爾德所追求的美，應該是在道德約束下，盡可能地追求感官享受與其他的美。從他的一生來看，他對美的追求貫穿始終，他也是唯美主義的代表人物。[1]

參考文獻：

[1]王爾德.道連·格雷的畫像[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