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詠秋 雷露



解波,男,37歲。四川省自貢市第三人民醫院麻醉科主治醫師,畢業于川北醫學院麻醉系,現為中國第8批援東帝汶醫療隊隊員,援期兩年。
2019年4月21日,陽光明媚,成都雙流國際機場與往常一樣人來人往,上演著離別與團聚。解波淹沒在人群中,不斷向送行的親朋好友揮手告別,千言萬語匯成一句“珍重”。
這場離別意味著中國第8批援東帝汶醫療隊正式踏上“征程”。在接下來的兩年里,醫療隊將在東帝汶開展援醫、交流等一系列活動,以實際行動詮釋中國援外醫療隊精神,為增進我國與廣大發展中國家的友誼、樹立良好國家形象、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支撐“一帶一路”建設貢獻力量。
一年過去,援醫任務已經過半。解波感慨:“走出國門治病救人,我代表的不僅是個人,更是祖國。”
破解困局,從飲食不適到無礙交流
美麗的島國東帝汶,位于努沙登加拉群島東端,自古以來就是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一站。同時,由于地處熱帶地區,東帝汶氣候高溫潮濕,蚊蟲肆虐,結核、高血壓、瘧疾和泌尿結石等疾病發病率高。
2002年,東帝汶恢復獨立時,全國只有數十名醫護人員,醫療條件差。中國政府應東帝汶政府請求,自2004年派出第1批援東帝汶醫療隊以來,先后已有8批醫療隊奔赴東帝汶開展醫療援助,協助當地重建醫療衛生系統。
“我不是第一個援助東帝汶的醫生,也不是最后一個。我是眾多援助東帝汶醫生團隊中的一員。”解波第一次參加海外醫療援助,整個人都洋溢著自豪與激動。他援助的是吉多·瓦拉達雷斯國家醫院,醫院位于東帝汶首都帝力市中心,是東帝汶僅有的一家國立醫院,也是當地最好、最大的公費醫療醫院。
初到東帝汶,隊員們頗有不適,“主要在飲食與語言上。”解波說,在四川吃慣了麻辣鮮香的食物,突然換口味,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為了吃上中餐,他和隊友跑遍了帝力市,卻沒能找到一家像樣的中餐館。
民以食為天。醫療隊負責人為了解決“吃飯”問題,動員大家在駐地醫院的房前屋后種蔬菜,解波也加入其中,翻地、施肥、除蟲……忙得不亦樂平。另外,他還與當地同事們一起包餃子、做包子,既豐富了餐桌又增進了彼此的了解。
飲食問題不難解決,難的是語言。東帝汶是葡語系國家,但吉多·瓦拉達雷斯國家醫院的醫生大多來自不同國家,大家在一起工作時,有的說葡萄牙語,有的說英語,還有的說西班牙語,而當地居民講的則是一種名叫“德頓語”的土語。
語言障礙成了擺在醫療隊面前的最大難題,為了避免尷尬,一開始解波很少張嘴說話。但很快他就意識到,“溝通交流是工作中必不可少的手段,消極應對不可取”。于是他一頭扎進書本里,學英語,學西班牙語,學德頓語。
“醫學理論很復雜,交流起來十分費勁,必須要過英語關。學習西班牙語,是為了方便和外國醫生交流協作。學習德頓語,可以拉近我和當地人的距離。”白天工作晚上學習,爭分奪秒地“攻堅”了一個月后,解波實現了無障礙交流。現在,他已完全適應東帝汶的生活,甚至可以同當地醫護人員講笑話、開玩笑。
突發事故,—場全力以赴的救援
就這樣,解波一邊適應生活,一邊適應工作,日子有條不紊地過著。但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打破了原有節奏,讓解波意識到,“醫生需要時刻保持最佳狀態,以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那是2019年6月6日,醫療隊到東帝汶開展工作不足2個月。當天是東帝汶的節日,全國放假1天,在帝力市突發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輛大型客車翻入懸崖,30多名傷者被送入吉多·瓦拉達雷斯國家醫院急診科。
“大概是下午5點左右,救護車一輛接著一輛從遠方呼嘯著向醫院駛來。”解波清楚地記得,由于全國放假,當天大部分醫務人員都在休假。事故發生時,只有他和少數幾名醫護人員在醫院值班。
憑著超過10年的工作經驗,解波斷定“發生了重大事故或群體性事件”,于是他拔腿就往急診科跑。平日里井井有條的急診科變得嘈雜擁擠,走廊上、長椅上都躺著傷員。疼痛難忍,不斷有人發出陣陣哀嚎。
了解情況后,解波立即與醫療隊隊長、放射科專家李木生聯系。與此同時,一條求救信息也出現在醫院外科醫療聯系群里。
——“Hi everyone,I am having maSSaccident right now in the emergencydepartment,more than 30 patients.Ineedhelp.”
傷情就是命令。接到通知后,中國醫療隊隊員第一時間趕到醫院增援。緊急商議后決定兵分兩路,一隊去手術室增援救治危重傷員,一隊留在急診室救治輕癥傷員。任務下達,隊員們立即行動起來。解波作為麻醉醫生,義不容辭地進了手術室。
傷員中,23歲女性傷者Mena的情況最特殊。她已懷孕3個月,車禍造成腹腔大出血、左大腿大面積撕脫傷、雙上肢多發骨折、脾破裂、腎裂傷,并出現失血性休克,就當地醫療條件而言,救洽難度較大,傷者隨時面臨生命危險。
在這危急時刻,解波挺身而出,與醫療隊泌尿外科專家劉小勇、普外科專家向毅、骨科專家唐仁德、重癥醫學專家黃丹、婦產科專家凌翔組成外科臨時搶救小組,通力配合,對傷者進行緊急手術,歷時3個小時,成功挽救了Mena和胎兒的生命。
當晚,外科臨時搶救小組共實施急診手術4臺,一直奮戰到次日凌晨3點。回到駐地短暫調整后,早上7點,解波又與專家組趕到醫院,對手術傷員進行查房巡診,在確認所有手術傷者生命體征平穩后,才安了心。
提起這次緊急救助,解波只說“是醫務人員該做的”。與他的謙遜低調不同,此次中國醫療隊隊員在救援過程中展現出的“不畏艱苦、甘于奉獻、救死扶傷、大愛無疆”的精神,得到了當地醫生和患者的一致好評,直呼“感謝中國,中國醫生真棒!”
守護生命,手術室里的“幕后英雄”
得到患者認可,是醫生最大的榮耀,但麻醉醫生卻鮮少得到這份榮耀,他們被認為是行走在醫院里的“隱形人”。其實,在現代醫療中,麻醉醫生必不可少。手術中,患者的呼吸、心跳、血壓、體溫都由麻醉醫生來調控,他們是藏身手術室的“幕后英雄”,更是讓病員在手術中平穩睡去、術后平安醒來的“生命守護者”,業內甚至有“開刀去病,麻醉保命”的說法。
解波和大多數麻醉醫生一樣,雖然低調,卻是團隊中不可或缺的那個。在吉多·瓦拉達雷斯國家醫院,每天接待病人約300名,中國醫療隊承擔了約1/3的工作量。解波作為隊里唯一的麻醉醫生,在過去一年里,共完成手術麻醉1200多臺,參與急危重病人救治300多次,為當地老百姓提供義診、健康咨詢500多人次。
一次,醫院收治了一名特殊病人。這是一個早產兒,出生2天,體重僅有1.5千克,診斷結果為先天性肛門閉鎖,需要盡快手術。醫院在組織手術團隊時遇到了難題,當地沒有醫生能為這么小的患兒實施麻醉。情急之下,手術醫生和孩子父親都找到中國醫療隊,希望解波負責此次手術的麻醉。
“由于患兒太小,對麻醉的耐受能力極差,液體治療量要求極度苛刻,稍有不慎孩子就會有生命危險。”解波了解情況后,對手術做了評估,認為難度極大,麻醉方式、麻醉用藥、術中補液,都要精確到毫升甚至微克,風險極高。
醫者仁心。看著病床上的患兒,同樣作為父親的解波內心深有觸動,他離家赴東帝汶時,女兒才剛學會走路。“小家伙小小一團,非常可愛。”解波希望每個孩子都能健康成長,便毅然接下了這項任務。
由于患兒太小,醫院沒有配備供兒童使用的麻醉設備,解波便自己動手改造器械,一點點調整,一步步嘗試,以確保達到最佳手術效果。在手術過程中,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時刻觀察儀器參數,不敢有絲毫怠慢。另外,為了預防患兒出現低溫感冒,他還禁止術中開空調。這一決定可苦了無影燈后的醫生,包括解波在內,每個人的手術服都被汗水浸透。
手術順利結束,解波松了一口氣,“當地醫生邀我進行手術麻醉,是對我能力的認可。”回憶起這次手術,解波的言語中更多的是一種被認可的自豪。
帶不走的中國醫療隊
中國政府一直支持東帝汶發展醫療衛生事業,幫助東帝汶提高醫療水平。自2004年起向東帝汶派出首批醫療隊以來,中國援東帝汶醫療隊已累計診治病患超過30萬人次,捐贈藥品器械總價值超過100萬美元。
此次來到東帝汶,醫療隊不僅參與醫療救治,還與當地醫院開展了多項合作。解波參與了“帶教”項目,幫助東帝汶培養醫療人才。“將國內先進的醫療理念和技術傳授給當地醫生,提升他們的醫學理論水平和專業技術能力,切實造福當地百姓。”解波和同事一起,為東帝汶留下了一支“帶不走的中國醫療隊”。
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形勢嚴峻。遠在東帝汶的解波不僅時刻掛念著國內的疫情防治,也積極投入東帝汶的抗疫工作。參加抗疫知識宣講,普及中國抗疫經驗,他說:“我們與東帝汶醫務人員站在一起,共同抗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