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編者按:
王義桅,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歐盟”讓-莫內”講席教授,《一帶一路報道》特聘專家。面對“一帶一路”倡議,由于不了解或者誤解,國內外出現了一些不同的聲音,王義桅及時地、有針對性地、系統地回應了對“一帶一路”倡議的質疑之聲,厘清各種似是而非的言論及有意無意的誤解,幫助讀者走進“一帶一路”,走出認知誤區。
中國有多大能耐,能帶動那么多國家發展?“一帶一路”是否導致中國過度擴張,使其陷入大國興衰律?來自國內外的這些質疑和不解多未能以辯證法準確把握“一帶一路”。
一、虛與實:“—帶—路”既是山水畫也是油畫
一些西方人用習慣看油畫的心態質疑“一帶一路”倡議,認為它缺乏清晰的內涵、路線圖,其實“一帶一路”不是簡單的倡議,是愿景和行動的結合,是內外發展的結合,用習近平主席的話來說:“‘一帶一路建設不是空洞的口號,而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實際舉措,將給地區國家帶來實實在在的利益。”因此,對外講“一帶一路”既要注重寫意,也要兼顧寫實。對世界與地區大國、文明古國可以宏大敘事,著眼長遠,激勵文明的共同復興;對小國、弱國則應注意細節,多講“一帶一路”給當地、當下帶來的好處。
二、沖突與融合:文明的斷裂帶也是文明融合帶
盡管“一帶一路”涉及的很多經濟體處在歐亞大陸文明斷裂帶,但是我們也應看到文明的融合,比如巴米揚大佛就是活生生的例證。因此,建設“一帶一路”要樹立辯證思維,既要看到不可避免的風險,也要看到切實存在的機遇;既要看到文化、語言的隔閡,也要看到民心相通存在千年之久,共同的歷史記憶隨處可見。這也是為什么“一帶一路”強調“五通”中的“民心相通”。
三、供給與需求:信息對稱的供需革命——需求創造供給
建設“一帶一路”,源于共建國家對中國優質富裕產能的渴求,故此形成國際產能合作與裝備制造合作機遇,其中更多的還是共建國家發展的客觀需要。“一帶一路”共建國家的產出與其人口在世界上的比例嚴重不匹配,前者只有后者的一半,因此,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才如此受歡迎。
四、機遇與風險:機遇中蘊含著風險,風險中包含機遇
如何讓更多國家感受到“一帶一路”的誠意,這就需要我們建立“一帶一路”的樣板房、示范區,形成“抓住中國機遇,早得益;杜撰中國威脅,早受累”的景象。講“一帶一路”不可把機遇講得太滿、太多,一定要客觀、冷靜分析風險,否則對方會質疑“有這么好嗎”,正因為有風險在,更需要共商共建共享。主動講問題和風險,這也體現了中國人的自信和擔當。
五、中國的與世界的:源于中國而屬于世界
“一帶一路”是中國的,還是世界的?這是一些人的疑問。其實,開放與包容、兼收并蓄、融會貫通,這是中國崛起的秘訣,也是“一帶一路”建設的要旨。“一帶一路”源于中國而屬于世界。它既是中國模式的體現:基礎設施+教育(要致富,先修路;要快富,修高速。再窮不能窮教育,不把貧困傳給下一代),也在幫助實現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比如,世界還有九億多人生活在沒有通電的環境中。中國已全部通電,國家電網長距離、特高壓輸電網能力世界最強,能實現成本最小化,推動人類實現共同現代化。北斗導航系統2020年已實現全球覆蓋,不像全球定位系統(GPS)依賴網絡,更有利于發展中國家遠程教育、掃除文盲、脫貧致富。簡單來講,信息和通信技術業務有助于落后國家實現“變道超車”。
六、市場與政府:政府推動、企業主體、市場化運作,是“一帶—路”建設的思路
讓市場起決定性作用,這一判斷也適合“一帶一路”建設。讓企業,尤其是公私合營企業,成為“一帶一路”的主體,通過市場化運作,符合國際規則,才能打消國際疑慮,更好地與其他合作架構、發展規劃對接。國有企業開始在各類企業中起主要作用,但在市場化較高的國家,就要注意反傾銷、反補貼的問題,因為絕大多數共建“一帶一路”國家是WTO成員國。
七、取與予:多予少取乃正確的義利觀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經濟總量占世界的29%,而人口占63%,換言之,“一帶一路”沿線多為發展中國家,一方面潛力大,另一方面要求我們先予后取、多予少取,甚至要轉讓技術。在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框架下幫助他們脫貧致富,這是建設“一帶一路”應樹立的一般心態。畢竟,“一帶一路”是百年工程,要從改革開放前階段的“互利雙贏”向“合作共贏”的思維轉變,利我與利他結合、雙邊與多邊結合、取與予結合,既要授人以魚,也要授人以漁,只有這樣才能延伸國內市場,建設歐亞非大市場。
八、知與行:知行合一
共商共建共享是“一帶一路”建設的原則,但這不能停留在口頭上,而要落實到具體行動中。如何在“一帶一路”建設中貫徹“知行合一”的理念?這是巨大考驗。尤其是許多國內企業、地方團體借助“一帶一路”“走出去”,更要與共建國家合作,做到“知行合一”。
九、干與學:干中學,學中干
“一帶一路”是干中學,學中干。中國是學習型大國,也有責任分享發展經驗,“一帶一路”就是學習效益的體現。共商共建共享原則也讓中國與沿線國家的共同學習成為常態,甚至要共同摸著石頭過河,探索合作新途徑,解決建設中面臨的各種問題,開創21世紀地區與國際合作新模式。
十、地方與中央:地方(城市)和國家的創新合作
地方還是中央?這本不是個問題,地方與中央同時發力才給建設“一帶一路”帶來雙引擎。但由于共建“一帶一路”國家政治體制不一,合作機制可以主要在地區國別和專業領域兩個方面展開。地方政府、城市如何參與“一帶一路”?中歐班列(成都一羅茲)連接的兩地間的交流合作,為城市如何進行外事外交樹立了榜樣。過去,中國企業走出去重視與對方政府打交道,不夠重視社會層面溝通,與當地的非政府組織打交道缺乏經驗。如今“一帶一路”要接地氣,要讓“中國制造”“中國建造”“中國服務”等飛入“一帶一路”尋常百姓家,從全球化向本土化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