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鴻
春天到了,草開始發芽,楊柳開始抽蕊,桃花也競相盛開。桃花的嬌美常讓人聯想到生命的豐潤。古人曾用“人面桃花相映紅”贊美少女嬌艷的姿容。桃花雖算不上名貴,卻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生機,紅白相合如云如霞的顏色,馥郁的香氣,楚楚動人的姿態,都洋溢著生命的朝氣,給人蓬勃的活力。春賞桃花,身心愉悅。
桃花是春天的精靈,是春日里最令人喜愛的花,“東風吹開花千樹,占斷春光唯此花”。三月是桃花開放的世界,美麗而富有詩意。紅的、粉的、白的,各色桃花競相開放,美得讓人心醉。這時,走進山地、林間、田園,放眼望去,漫山遍野,桃花的身影分外妖嬈,一朵朵靜靜地綴滿枝頭,微風吹過似乎要飛舞起來。樹與樹之間像趕趟兒似的,開得那樣光鮮奪目,蜂飛蝶舞熱鬧極了。任你再沉悶的人,見了這鮮艷的花朵也會喉嚨癢得直想唱歌。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把一個活脫脫的春季烘托開來。桃花秀如人,人比桃花秀,人面桃花相映紅,更增添了幾分神秘而浪漫的色彩。桃花的燦爛讓人迷戀,桃花的嬌艷讓人憐惜。
清明前后出生的人,多資質聰明,天生浪漫。我對桃花的喜愛,緣于我生在四月。母親說,生我時正值桃花盛開,所以,我的性情也屬桃花型。年輕時身邊的朋友都喊我“風流哥”。當然,這個“風流”是說我有一種文人的浪漫情懷。
初習文學時,研讀四大名著,在《西游記》中看到孫悟空吃蟠桃的情景,不免嘴饞,心生向往。后來參加工作離開父母,便毫不猶豫地搬進縣城里的一座桃花園。雖不大,僅有一間20平方米的小屋,卻是坐落在桃花園中。
每天晨起,我置身于桃花園,推門望去,湛藍的天空,白云如浪花躍海,劃出道道似水波浪。展臂伸腰,周身舒爽暢快,昨日的辛勞全然無影無蹤。
桃花園里有桃樹、桑樹、梨樹,春天滿園都是花,而我尤喜桃花。每逢桃花開時,我心中便多了一份期待。那時雖然物質生活極度匱乏,日子卻過得十分開心,桃花給我的生活帶來了無限樂趣。清晨,我置身于桃花叢中,一邊賞花,一邊聆聽清脆的鳥語,偶爾興起還會練一套養生功。有時,也會誦讀喜歡的唐詩宋詞。如白居易的“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還有李白的“問余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這些詩詞很吻合我當時的心境。讀詩,賞花,聆聽鳥語,放眼望去,心曠神怡。這不是人間仙境,又是什么?
后來,我離家到京城謀生,一晃20余年過去了。20余年中,蝸居京城,整日為生計奔波,再也沒有機會和心情觀賞桃花。前不久,家鄉友人打來電話,說城西鄉響應政府號召大力發展種植業,帶動當地農民致富,種植桃樹便是其中之一。一到春天,滿園桃花便開得旺盛。友人囑我一定不要錯過機會,抽時間去觀賞一番。友人的話一下子勾起了我對桃花的記憶。想那桃花一朵有一朵的嬌艷,一束有一束的魅力,一樹有一樹的景致,心向往之。我不禁沉浸在喜悅中,向往著滿園春色,想象著春風有信來、催開桃花艷,真是菲紅漫舞,花如海,人如潮,倩影翩翩,馨香四溢。
我愛桃花,桃花不僅養眼、養心,而且養生。桃花為了那一刻的燦爛,積累了一生的能量,凝聚了一生的心血,厚積薄發,以俏報春。我想,家鄉城西鄉的桃花也是如此吧。
我會選擇一個風和日麗的春日,脫下單調的職業裝,換上時尚春裝,邀三五知己,乘高鐵回鄉踏春賞花。嗅幽幽花香,呼吸清新泥土氣息,吟誦寫滿桃花的詩文,讓春風拂上我的臉龐,把煩惱忘卻,把壓力釋放,把腰肢伸展,把愉快連同花香裝進心扉,讓自己的心回歸自然。對我來說,如果每年春天都能回家鄉觀賞桃花,那該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作者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魯迅文學院第33屆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