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修龍



時間:2020年5月1日
人物:杜杰? ?韓修龍
韓修龍(北京《中國書畫·藝苑彌珍》雜志執行主編,以下簡稱“韓”):近年來,社會正在提倡和培養新時代復合型的文藝家。你從最初的書法篆刻家已向學者轉型,集寫作、書法篆刻、古璽印收藏、印學研究及趙文化研究于一身。傳統的中國畫,發展到最完備、最完美時期,就是元代文人畫的興起。一幅畫作,一般會具備這四個元素,即詩書畫印。作為四元素之一的“印”,在一幅畫作中,你認為都起著什么支撐作用?它的傳統意義是什么?
杜杰(以下簡稱“杜”):“印”即指印章,它是書畫作品有機的組成部分。一幅沒有印章的作品,往往被視為沒有完成的作品。說它是書畫的組成部分,一是說它在形式上可以起到調整作品重心、強化構圖的作用,二是說它的內容可以起到深化主題的作用。比如當代新文人畫里,朱新建的作品常用到“除了要吃飯其他就跟神仙一樣”“脂粉俗人”等閑章,他把日常生活轉換成一種審美情趣,給生活以樂趣,樂趣就成了他藝術的“主旋律”;再如李老十,他的作品上常能見到“我在何處”“生死之間”等閑章,體現了他有一種渴望和深情在,敢恨敢愛,卻又有一種無奈。此外,印章還起著憑證的作用,標明作品的所有權(作者或是收藏者),也有利于鑒別真偽。
比起書畫來,印章很小,但是講究的書畫家都十分重視自己的用印。因為大家在欣賞書畫作品時,除了看作品的內容、布局、筆墨、意境等,還會注意到作品上的印章,通過印章,可以看出書畫家藝術修養的高低。因此,歷來書畫名家無不與篆刻家結交,求名人治印;一般備有十幾方、幾十方,甚至上百方印章的都有,大小、形狀、內容各不相同,以備變化之用。他們講究使用的印章水平要與創作的書畫水平相匹配、印章風格要與書畫作品相協調、閑章內容要與書畫主題相契合;再一點是他們都講究用質量好的書畫專用印泥,包括顏色都有選擇。
據考證,中國印章起源于商代,最晚在春秋中期,印章已應用于社會活動中貿易、公文、書信的封檢,是作為一種“信物”形式出現的。北宋時期,由于審美與文化的追求,文人們已不滿足他人代刻印章的方式,開始拿起刻刀參與進來,嘗試自篆自刻,使篆刻具有了藝術性;到了明代,篆刻逐漸成為文人的一種藝事,此時,印章完成了由工匠型到文人型的轉化,由取信為主的實用功能,轉變為以審美為目的的篆刻藝術形式,發展成為一種獨立的藝術。
韓:你是怎樣走上篆刻這條藝術之路的?它對你的生活有什么改變,你如何看待這種改變?
杜:喜歡上篆刻也可以說是純屬偶然。得從1983年初說起。那年是癸亥年,郵政部門發行了豬年生肖郵票,當時我們正上高中,集郵興趣正濃。新年到了,同學們互送新年禮物,我就琢磨著在生肖郵票的背面蓋個印章什么的應該很有意義。那時改革開放沒幾年,邯鄲的書畫活動還處在起步階段,專業書畫門市也就邯鄲畫店(后來改為步月齋)一家,賣的多是筆墨紙硯基礎用品,篆刻方面的書籍、用品基本看不到。我只好買了幾塊大個的繪圖橡皮,找鋸條磨了把刀子,照著掛歷上面的“恭賀新禧”篆刻圖樣,比葫蘆畫瓢,摳出個模樣,當時同學們見了都很喜歡。這便是我最初接觸“篆刻”。
第二年高考完,經父親的同事、我的寫作老師李清山先生(后任市文聯主席、市作協主席)引薦,我有幸拜著名書法篆刻家崔陟先生為師,開始真正意義上的篆刻學習。1986年夏季,我成為趙都印社首批會員。這些年來,雖然工作學習很忙,業余時間里我始終保持著對篆刻的極大熱情,從未間斷學習和創作。
印品即人品。篆刻藝術使我的生活更加充實、豐富、有趣,同時也給了自己更多的自信心。在篆刻的學習和創作中,我系統、深入地學習了傳統文化知識,包括古詩文、古文字、印譜和印論等各方面,多讀書,向書本學習;提高了審美水平,在創作中,追求平和、空靈的風格,大巧若拙、奇正相生,充滿意趣,讓人感到你的生命和你的心在其中;凈化了藝術思想,在藝術上不圖虛名,寵辱不驚,埋頭耕耘,不懈追求,保持內心的平靜;同時結交了全國各地專業的金石書畫界的朋友,求同存異,多向他人學習;體現在生活方式上,就是“足吾所好,玩而老焉”。
這種改變,其實也不是偶然。上小學的時候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新華書店,愛買書愛讀書;當時上小學都有大仿課,對毛筆字、畫畫很有興趣;后來上中學時,常去家屬院附近的第二棉紡廠圖書室借閱圖書,《爾雅》《說文》等就是那個時候看的;還有堅持、肯鉆研、勤于思考的精神,從這些方面看,這種改變是自然的,是源于對傳統文化的喜愛和繼承,是對人生的升華。
韓:你是何時開始古璽印收藏的?在這個過程中,都有什么心得體會?放在生活的層面上,你如何理解自己的這個愛好習慣?
杜:第一次接觸到古璽印實物,是在2006年5月,那年在邯鄲大友古玩城的一泉堂古玩店,主人溫暉先生拿給我一枚古璽印。初次接觸到古印,沒認出上面的字來,回家翻書查閱,方知是戰國三晉的吉語“敬事”二字,感覺很有意思。從此,這枚1厘米見方的古璽小印帶我走進古璽印的收藏世界。幸運的是,在剛剛有興趣卻又找不到門道的時候,偶然遇到一家網站——盛世收藏網,在它的古璽印論壇版塊,聚集著當今國內活躍度最高、專業素養最高的璽印研究者及收藏愛好者,有緣結識了一些博學、熱心的師友:如復旦大學的施謝捷教授、武漢大學的蕭毅教授,西泠印社社員的孫家譚老師,著名璽印收藏家張宇暉、顧清、馮弼元、吳硯君等先生,慢慢熟悉,并以有限的財力收集了一些古璽印。在這個過程中,篆刻的底子也給了我順水推舟的助力:因為識篆,對古璽印上的文字能較容易識認;因為治印,對文字的美有較深的理解;因為讀過一些印譜,對古璽印的斷代真偽有一些辨識基礎。
經過十來年的努力,我的古璽印收藏得到業內人士的認可,結集出版了《緣閑堂古璽印輯存》一書,這過程付出不少,但想到對文化研究、對篆刻創作有益,就值得,也就達到了這本書的目的。
二十年多前,中國篆刻家由西泠印社李剛田先生帶隊去日本交流訪問,發現日本篆刻家幾乎每位都藏有數量不少的中國古璽印,他們是在從古璽印中汲取營養。而今人篆刻一味取巧求奇,主要是沒看到古印,不了解古印的精華所在。西泠印社陳振濂先生也意識到了,他講過“創作與鑒藏互親互生。今日篆刻創作者多重篆刻技法形式表現而不攻古印收藏,而嗜古之士多集佳品卻未能體驗鐵筆縱橫之韻趣,藝術家與收藏家兩者似較脫節”。
通過這些年的古璽印收藏,深刻認識到篆刻審美水平影響著古璽印收藏水平;反過來,古璽印對篆刻的創作又有極大的促進作用。這些年過眼古璽印數千枚,開闊了視野,提升了審美理解力。反觀自己走過的篆刻創作之路,能感覺到近些年從古璽印中所獲得的裨益是巨大的,深刻體會到“創作因有古印古法支撐,頗能從高處入手”的真諦。
當然,既然是業余愛好,就不能影響正常的工作和生活,量力而行,快樂就好。這些年古璽印的收藏和研究,都是在工作之余去做的。工作多年來,我始終秉持著“工作時認真工作、專心工作”的信念,不管在哪個崗位,都做得兢兢業業。在業余時間,專注地去做自己感興趣的事,無關利益,無關得失,是一種完全放松的心態。有位朋友給總結了一句話,“把興趣做成了學問,把做學問當成了興趣?!惫ぷ骱蛺酆孟嗷マD換,你就不會覺得累,這樣的人生我覺得是充實的,是有意義的。
韓:你剛出版的這部《緣閑堂古璽印輯存》,這是你里程碑式的一個大收獲,請談談這部書。
杜:這部書是我十來年璽印收藏和研究的一個匯報?!毒夐e堂古璽印輯存》有兩個版本,一個是原印鈐朱本,上下兩冊,2017年由平湖璽印篆刻博物館手工制作發行僅30套,很快被圈內人士預定收藏。后來不少朋友來電索書,為了讓更多讀者能看到此書,發揮它的最大作用,2018年決定自費再版印刷本。不做則已,做就力爭打造成有內涵有文化底蘊的古籍圖書精品。再版在原鈐本的基礎上,增加了一些內容:一是增加了印章數量,分上中下三冊。二是重新設計版面,除原大朱蛻外,全部加入了每印的封泥拓片,并加附朱蛻及印面墨拓的放大圖,便于篆刻者與原印蛻對照,從多個角度去學習、借鑒。三是加入了序言,由首都師范大學后曉榮教授作序。四是充實了前言,其實這是一篇有分量的趙文化研究論文,也是收藏研究的成果體現。前言從出土的帶有邯鄲二字的古璽印、封泥等文物資料入手,結合文獻資料,充分利用二重證據法,對邯鄲字形的演變軌跡、邯鄲地名的由來考釋、邯鄲姓氏的使用歷史等做了深入梳理研究。所以,這部書既有文物考古價值、篆刻藝術借鑒價值,更有趙文化研究、古文字研究價值,圖書裝幀在這部書上也做得很完美,可以說,信息量很大。全書從設計到成書,花費半年時間,學術顧問仍為復旦大學施謝捷教授。開印時,我又抽周末時間,連夜趕到浙江的古籍印刷廠盯機、校色,確保印刷質量。目前,這部限量編號發行500套的圖書已成為邯鄲的特色文化名片,受國家領導人用古籍圖書作國禮的啟發,多家機構首選這部古籍圖書作為文化禮品,受到各界人士的珍愛;不少知名院校的圖書館、文字研究中心均有購藏。
韓:首都師范大學教授后曉榮先生評價你集藏古璽印過程中發現的有關邯鄲內容的實物資料為“既反映了編者的家鄉情懷,也凸顯出編者深厚的文化底蘊”,你是怎樣在自己集藏的古璽印里面,發現并研究“趙國文化”這一元素的?
杜:邯鄲有三千余年的建城史,戰國時曾作為趙國都城達158年,具有悠久的歷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蘊。大家也許沒太注意,其實邯鄲存有一枚珍貴的古璽印,是一枚金質官印“關中侯印”,在市文保所珍藏著,為典型的魏晉時期特征,其文字、鈕制為目前國內所見“關中侯”金印中最為精美的。
收藏有三個層次的境界。第一層是藏物,把收藏當成一種斂財手段,是最低級的境界;第二層是藏藝,把收藏當作一件高雅的樂趣,從內心真正喜歡傳統文化;第三層是藏心,從民族、國家、社會的角度出發,發掘收藏的價值,加深對傳統文化的認知,升華自己的人格和修養,最終在收藏中頓悟人生的真諦,這是收藏的最高境界。
中國文化最重要的,就是有一個心印。我的收藏也經歷了這樣一個過程。最初也只是喜歡而已,當你的藏品豐富到一定程度,當你積累了一定的收藏學識,就會從中發現一些文化元素,比如想到邯鄲地名何時出現、它作為姓氏的淵源、字形的演變軌跡等,有意識地收藏帶有“邯鄲”二字的古璽印,這其中就是緣由深厚的家鄉情懷,見一個收一個,后來成了系列,結合掌握的學識和文獻資料,沉下心去研究與邯鄲關聯的文化。再有一個契機,是市博物館原館長郝良真先生,得知我手里有幾枚“邯鄲”古璽印,便一同從趙文化角度作深入研究。此后,我又借助古璽印史料完成了幾篇論文,先后發表于《印學研究》《邯鄲學院學報》《藝術中國》等學刊。還有像金代帶有邯鄲地名刻款的銅鏡、磁州窯酒壇等,這些都蘊藏著極其深厚的邯鄲本地文化元素,值得我們邯鄲人、邯鄲的文博部門去關注、去重視。
作為一個現代印人,會篆刻治印是最基本的,璽印收藏也不可能每個人都去做的。如果能將兩者結合起來,再進一步深入拓展,關注印學研究,就可以做一個有綜合素養的印人。
韓:在你所集藏的古璽印中,還有一些精美的“杜”姓私印,這自然有著個人情結在里面。我想,在集藏過程中,也一定有著不少有趣的話題,能否分享給大家?
杜:收藏本身就是個趣事,收藏過程中也經常會遇到些趣事。比如在一次拍賣上,看到一枚印章文字是“杜桀”,西漢初期的私印,古“桀”通“傑”,恰好與我的名字相同。在古璽印兩千多年的浩瀚大海中,能遇到一枚與自己同姓同名的,是一種難得的緣分,一定要珍惜!
再有“邯鄲霸印”,漢代的私印,復姓邯鄲,名單字霸。這個印一眼就喜歡上了,文字靈動而沉穩,章法磅礴大氣,龜鈕,很有氣魄。后來才知道賣家與我打過交道,知道我是邯鄲人,他找了個不認識的人與我談,要價不算低,且不肯讓步。作為邯鄲印人,留下此印的想法自然很強烈,遂一再溝通,終得此印。前兩年我市創城時,這方印還被用作標志性圖案,也算為創城出了力。
還有撿漏的事。十幾年前,在網上看到個穿帶印,風格到秦,印體銹大,文字看不清,但是除正常的兩面印文外,在另外兩側銹下還隱約看到有筆劃。難道會是四面文字?感覺應該是方好印,也不貴,就拿下了。幾年之后,西安的一個朋友答應試著清理。半月后,奇跡果然出現了,四面文字都清理了出來,璽印圈里都說十分少見。做清理的朋友說:“當時也猶豫了許久,難度有點過大,因為清理總是伴隨著不可預知的風險,這樣不管壞在誰的手里,對古人今人都不好交代?!蔽依斫庠谶@過程中,他是深懷著對古物的尊重、對古人的敬畏、對藝術的摯愛。
當然也有遺憾的事,有時不得已要做出取舍。有一次同時看到兩個印,一個是鳥蟲篆印,文字分朱布白極為精湛,堪稱鳥蟲篆中的典范之作;另一個是戰國官印,十分少見,具有較高的文物價值。可是手里閑錢不夠,只夠留一個的,出于對文字藝術的偏愛,無奈放棄了那方戰國官印。
韓:你在集藏古璽印過程中,發現了有關趙國文化元素的寶貴資料,最早披露這一成果并引起關注和一致肯定,是否就是在那次2018年4月由中國先秦史學會、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等單位主辦的“新時代趙文化學術研討會”上?請聊一聊。
杜:還不是。最早是在2015年由中國先秦史學會與邯鄲學院主辦的“世界中華文化研究會第二屆大會、中國先秦史學會第十屆年會暨荀子與趙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我和郝良真先生共同撰寫了《近年發現相關“邯鄲”的四枚戰國秦漢印章》并在這次大會作了專題發言,后來《邯鄲學院學報》全文刊發。
隨后幾年里,我又搜集、補充了大量出土史料和文獻資料,從新的角度重新梳理、論證,增加了新的史料和觀點,特別是“甘丹”在璽印上的首次出現,以及秦印中“邯鄲”的寫法,都是目前僅見的珍貴文物資料?!墩摗昂悺弊中渭暗孛难葑儭吩?018年研討會上專題發言,受到與會專家的關注和一致肯定;當年《藝術中國》期刊全文刊發。
韓:知道你還喜歡著古銅鏡的收藏。無疑,這也是一種文化的修行,它與古璽印收藏和自己的篆刻都有什么必然的聯系或助益?
杜:藝術是相通的。銅鏡我選的是宋金高浮雕人物故事題材,之所以選擇這個專項,與自己喜歡書畫藝術有關。2000年開始接觸新文人畫,尤其喜歡李老十、田黎明、唐勇力、劉慶和、朱新建、季酉辰、劉二剛、李孝萱等的作品,這些畫家恰好都是畫人物畫的,所以,選擇人物故事鏡作為專項的收藏,或許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吧。宋金高浮雕人物故事鏡,是繼漢唐藝術高峰之后銅鏡的又一個時期代表。宋元文人繪畫藝術,影響著這一時期銅鏡的紋樣圖案,選取的是活生生的人的世界和人的情感,展現的是宋式的美,充滿人文氣息,具有極強的藝術感染力。這類銅鏡常見的圖案有柳毅傳書、董永孝義、劉白墮酒后騎驢、毛寶放龜、天師雷法龍虎等。鏡上的人物造型,與篆刻中圖形印的創作有直接的助益。古璽印中也有圖形印一類,康殷先生曾出過兩冊古圖形印的書,收錄約1400方。它們三者之間有著藝術上的必然聯系。
再有,這類鏡子做出的拓片,是又一種藝術品,屬于傳拓藝術一脈。立體的故事畫卷轉拓到宣紙上,形成一幅獨一無二的藝術品,自成氣象。
韓:自古先賢文人們,都喜歡為自己取上一個齋號,以寄寓自己的理想、志趣等,你的“緣閑堂”這個齋號頗有意味,記得你寫過一篇關于書房的文章,發表在《書法報》上,請聊一聊你的書房。
杜:書房,是一個人心靈停留的地方。業余時間,在這里可以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或讀書,或治印,或寫稿子,或作拓片,或聽音樂……
我的書房不大,足以使心境閑適下來。書房里最多的還是書,感覺一直都在增多,書櫥加了一組又一組,還是趕不上圖書增加的速度;僅是璽印類的書籍,就有200余冊,做個小型專業的圖書室似乎也夠了。除了書,書房里自然少不了文房用品,一應俱全,常用的硯臺是漢磚改制的,為少見的絞胎,質地堅密,細膩光滑,其聲如磬,其紋斑斕;更有意義的,是這塊磚硯的側面有“杜氏”兩個字的磚文;紅木鎮尺是我自己手工刻的,上面是您給題寫的詩聯手跡。香爐是好友郭大磊親自旋木手工精作,器型優美大方;另外還有一個精致的宣德爐,色澤包漿器型極美,兩個替換著用。墻上掛著的是漢印“龍如意”的拓片,杭州印友題跋蠅頭小楷,框子是老紅木的,原汁原味。
說起齋號,心里還有些不安,您替我求得王明明先生題寫的齋號,又為我尋來精細木板,只是我的慵懶,尚未去做牌匾。十幾年前,曾集中一段時間研讀李叔同、豐子愷兩位先哲的文集隨筆、畫冊圖本,深深埋下“萬事得意緣心閑”的人文情懷,是說做事欲要“得其意”,必先要“心閑適”,“心閑”方能“體正”,心無掛礙方能得其真諦,用平常心去對待周圍的一切,保持淡然的心態,堅持豁達的生活,故此名齋號為“緣閑堂”。這些年來侍弄這些古璽印和篆刻作品,就是在這樣心境閑適的狀態下邊學、邊做、邊玩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