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新加坡版權技術保護措施制度

胡 麗 吳佳瑩

技術措施是維護著作權人利益的一種防止侵權的技術手段，對技術措施的規避自然成為各國主張的違反著作權法的行為。基于通過技術措施保護著作權人對數字化作品權利的共識，各國通過了關于針對規避技術措施的禁止性規定。新加坡是世界知識產權保護高地，據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2018年全球競爭力報告》顯示，世界知識產權競爭力排名，新加坡位于世界第三，亞洲第一，中國處于世界第49位。新加坡關于技術保護措施的立法、執法、司法制度的內容對于我國著作權法的修改具有參考意義。

一、新加坡版權技術保護措施的立法現狀

新加坡版權法關于技術措施的內容主要體現在《版權法》和《版權（網絡服務提供商）實施細則》。《版權法》規定了版權人、網絡服務者、網絡使用者以及網絡內容提供者在互聯網中的權利與責任。《實施細則》則是在《版權法》基礎上對相關內容進行細化，同時規范了數字版權侵權的申訴流程。

（一）版權技術保護措施制度

“技術措施”是數字版權時代版權人用以保護自己權利的必要手段，新加坡版權法將“規避”界定為避免、繞過、刪除、停用、解擾、解密以及其他方式的損害，并將規避技術措施界定為違法行為（例外情形除外）。如新加坡版權法第261C條（1）中的（b）、（c）款對有關規避技術措施的設備使用方式以及向公眾提供規避技術措施的行為類型進行了區分，同時261C條中的（5）明確規定，若行為人故意違反（b）、（c）款，根據情節嚴重程度，將被處以20000新元以下的罰款，或2年以下的監禁，或者兩者并罰。

同時，新加坡知識產權局會定期審查和更新版權的相關法律，確保《版權法》合理高效實施。2016年8月，新加坡重新評估其《版權法》，考慮使用VPN（虛擬專用網絡）等服務的合法性問題。VPN是數字時代的“翻墻”產物，可以用來獲取海外作品，即使作品本身存在獲取的地理限制，也可通過這一虛擬專用網絡進行遠程“翻墻”獲取。

（二）規避技術保護措施的救濟制度

1、民事救濟

新加坡版權法規定了禁令、賠償或收回利潤等形式的民事救濟。若發生非法規避技術措施的行為，法院可以強制要求侵權者禁止訪問，終止傳播或刪除作品。若侵權行為嚴重，法院可下令侵權者進行賠償。同時，新加坡注重快速救濟，法院可以發出臨時禁令，臨時禁令可在當天發出，公休日或周末也可申請發出緊急禁令，且原告提出申請的當天或第二天，法庭即可發出搜查令。

2、刑事救濟

新加坡版權法對于版權侵權的刑事救濟主要集中在第136條。若發生有關技術措施的嚴重侵權行為，將被處于罰金或監禁或兩者并罰。值得一提的是，新加坡的商標與版權侵權行為均由新加坡刑事調查局下設的商業調查組負責調查，但其無權做出處罰決定，須向法庭起訴，由法庭做出裁決。

二、新加坡版權技術保護措施的執法與司法制度

（一）行政與司法并行

新加坡最主要的知識產權執法機構是新加坡警察部隊（SPF），其還專門設有警察部隊知識產權保護組，相比于其他國家的執法部門，新加坡對知識產權的執法非常嚴格，例如 2004 年的版權法修訂，將盜版行為列為刑事犯罪。若在新加坡使用規避技術措施侵犯版權以取得商業利益，構成刑事犯罪的，將被處以監禁或20000新元以下的罰款，或兩者合并處罰。數字技術應用使侵權行為變得難以監管，執法部門則需通過與外部協會聯合協作，例如新加坡唱片行業協會等，當違法規避技術措施的侵權行為發生后，由外部協會給予侵權警告，若侵權者不予理睬，拒絕遵守法律，協會將其IP地址提供給執法部門，追蹤到準確侵權者后對其進行起訴。

（二）設立版權法庭

新加坡處理知識產權糾紛的途徑主要包括訴訟、仲裁和調解，新加坡在法院中單獨設置了版權法庭，由一名主席、兩名副主席和至多15名成員組成。遇到重大侵權案件時，版權法庭可提請高等法院審理。

“規避技術措施”是一種難以監管的技術行為，雖然很多國家都設有知識產權法庭，但對于集版權、專利、商標等糾紛于一體的知識產權法庭，新加坡則擁有專門的版權法庭。不同于普通作品侵權，反技術措施侵權往往使數字版權作品在網絡上被大規模傳播，給權利人造成難以預計的損失，而新加坡設有專門的知識產權執法部門，針對版權侵權的執法力度較其他國家而言更為嚴格，對網絡侵權的關注度也相對較高。同時，因其司法權力的相對獨立性，司法審查不受外在力量干擾，極大程度地保證了司法公正性。

除此之外，新加坡知識產權局于2016年4月推出新的版權糾紛調解促進計劃，鼓勵糾紛調解方式這一選擇，無論調解案件的結果如何，都會對選擇調解方式的當事人給予 5500 新元的補助。

三、新加坡版權技術保護措施制度對于我國的借鑒意義

（一）立法及執法啟示

關于“技術措施”，我國的立法制度主要集中在《著作權法》、《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和《計算機軟件保護條例》，對技術措施的含義、禁止規避技術措施、可規避的例外情形、侵權行為類型及責任等內容進行了規定。對于技術措施的法律保護，中國處于較高水平，履行著國際公約規定的義務，某些制度甚至超過WIPO的保護標準。但我國關于技術保護措施的規定散見于法律法規中，未形成完備的體系。而在新加坡版權法中，關于“技術措施”的相關規定有專門的章節,且已形成體系，從相關解釋和效力到規避技術措施，由禁止規避的例外情形到司法救濟再到執法措施，環環相扣，給司法與執法帶來體系化的立法參考，值得我國借鑒。同時也應該學習新加坡對于版權法的定期審查以及對于新事物的不斷更新，使我國的版權法得以“升級”，適應更新更數字化的時代需求。

（二）司法及救濟啟示

隨著數字技術的應用，數字版權作品面臨更多的侵權風險，我國知識產權法院的司法工作也在面臨不斷的挑戰，其中數字版權的興起及技術性侵權方式，給傳統知識產權法院帶來了很大的挑戰。新加坡版權法庭能夠集中司法力量關注數字版權問題，這樣“專”、“精”的機構，可以更好地節約司法資源，值得中國借鑒。

對于版權技術保護措施制度，新加坡處于相對先進的水平，近幾年，中國的版權保護工作發展迅猛，立法也在不斷完善，但在整個版權保護及知識產權布局中，仍有很多需要向新加坡借鑒學習之處。數字信息時代，數字版權的保護已成為每個國家更新改革的趨勢，利用好技術保護措施這把雙刃劍，會給版權保護帶來更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