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后日本電影對中國電影的影響調查

陳薇 陳新苗 陸斯佳 徐靜遠

摘要：近年來，我國大力提倡發展電影產業的政策使這一產業獲得了充分的發展，但仍遺留了一些亟需改善的問題。本文將通過中日兩國三個時期的電影作品對比，運用文獻研究法、跨學科研究法、對比分析法等研究方法，探討改革開放以來，日本電影對中國電影的影響，進而對當下電影引進方面有所啟示。通過調查所得到的結論是：改革開放以來的中國電影，在日本電影的影響之下經歷了純粹模仿、學習技巧、融合創新三個階段，最后形成了現在獨具特色的風格。

關鍵詞：中日電影? ?影響與借鑒? ?比較分析

中圖分類號：J905?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文章編號：1008-3359（2020）04-0169-03

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提出：“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文化興國運興，文化強民族強”。當今世界正處于一個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文化多樣化、社會信息化的背景，人類社會雖然充滿希望，但與此同時也面臨著嚴峻的全球性挑戰。為了應對共同的挑戰，實現美好未來的愿景，除了具備經濟科技力量，文化文明力量也不可或缺。

談到文化，習近平曾在2019年5月15日亞洲文明對話大會開幕式上提到：“中國愿同有關國家一道，實施亞洲經典著作互譯計劃和亞洲影視交流合作計劃，幫助人們加深對彼此文化的理解和欣賞，為展示和傳播文明之美打造交流互鑒平臺”。在這一倡議下，團隊主要通過中日電影的對比分析，研究改革開放后的20世紀80年代、20世紀90年代、21世紀，日本電影對中國電影的影響，以及中國電影對于日本電影的學習借鑒。

一、20世紀80年代——以《幸福的黃手帕》和《廬山戀》為例

20世紀70-80年代，日本學習了西方先進的電影拍攝技術和理念，在電影方面，獲得了新的發展契機。日本電影在西方技術中，融合了自身的民族文化，拍攝出昭和味十足的《幸福的黃手帕》。同一時期的中國，仿照日本電影《生死戀》，拍攝出了第一部愛情電影《廬山戀》。這也是改革開放后第一部站起來迎接新生中國的電影。對比兩部體現時代的中日電影作品，可以發現：拍攝手法更加成熟的《幸福的黃手帕》通過細膩的鏡頭語言，把感情具象化，以黃手帕這一具體事物傳遞愛意，鏡頭舒緩，故事娓娓道來，帶給觀眾最大程度的真實感和代入感。《廬山戀》在其影響之下，嘗試用虛構的鏡頭畫面來呈現出當時人物的心情，并通過特定行為傳遞愛意。雖然鏡頭略顯生硬，但與當時中國場景布置能力相關，拋開技術，依舊能發現可圈可點之處。

中日邦交后，日本電影傳入中國。以此為契機，國內接觸到了新穎的愛情表現手法，便有意識地開始嘗試學習與模仿，并融入時代發展所推崇的價值觀念，推動中國開啟了愛情電影的新篇章。同時，電影拍攝的新思想也在不斷傳入，為中國電影界的發展提供了新的技術支撐。中國電影市場上逐漸出現了風格樣式多樣化、類型電影國際化、敘事方式通俗化、視聽說語言現代化、包裝元素時尚化的“五種變化”。

二、20世紀90年代——以《片山刑警》和《霸王花》為例

《片山刑警》和《霸王花》雖同為動作系列電影，但在打斗鏡頭和剪輯等各方面各有所不同。比如，在鏡頭方面，《片山刑警》更傾向于日本特色，極力烘托緊張氣氛;《霸王花》則是以其濃濃的香港風格特色出名。此外，就剪輯而言，《片山刑警》以刑警打斗為主，劇情節奏較快;而《霸王花》在動作戲的同時，運用了大幅的時長，描繪了女警們的愛情生活，劇情節奏緩慢。

從上述的對比可以發現當時的日本電影似乎并沒有對中國電影產生很大的影響。這是因為20世紀90年代中日雙方交流減少，因此以文化交流形式上映的日本電影很難看到。但是著名導演黑澤明依舊以他獨特的電影風格，對中國導演的電影作品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北京電影學院教授倪震在《北京電影學院故事—第五代電影前史》中寫道：當時給第五代導演帶來全新沖擊的電影中就有日本電影，尤其是黑澤明導演的電影作品。如1991年何平導演的動作電影《雙旗鎮刀客》，就有很明顯地模仿黑澤明導演的電影處理方式。

首先是人物塑造方面。黑澤明導演認為：電影中的人物不是指一個個體的人，而是人性的一個個符號。他們代表的是人性中的某個方面，這些角色性格都極其單一，而不是像現實生活中的人物那樣性格復雜。這個想法無疑影響了《雙旗鎮刀客》的人物塑造。在《雙旗鎮刀客》中，雙旗鎮的百姓貪生怕死，自私無能，明哲保身，目光短淺，是一群可悲又可恨的群氓，在他們身上我們可以看到國民身上存在的劣根性。

其次是人物處理方面。黑澤明導演注重人物對峙沖突場面的造型與構圖。因此，在他的電影中，我們經常可以看到一些人物激烈對峙的場景，他對這些場景進行了張力十足的處理。而《雙旗鎮刀客》中我們也能看到類似的處理方式。比如，一刀仙報仇時，孩哥岳父與一刀仙的沖突;一刀仙與主持正義的石匠的沖突等等。這些沖突都使用了大量鏡頭的快速轉換，演員的面部特寫以及手中刀的特寫等，來表現出場面的激烈。

最后是電影處理方面。黑澤明導演傾向于使用多種攝影機的布局和多種視聽風格，來進行事件的敘事。而在敘事方式中，移動攝影尤其經典。攝影機的移動使電影構圖產生多樣變化，使整個鏡頭和電影的敘述構成了沖突和對比。而何平導演在拍攝《雙旗鎮刀客》時，在影片的段落和場景之間，利用攝影機的拍攝方法和剪輯的句法設計構成懸念，比如在剛開始的時候，在沙漠里的沙里飛看著尋一刀仙報仇的人，形成一種懸念鏡頭的對比。此外，還有最初孩哥出場，移步塵沙的鏡頭和最后一段孩哥出場的鏡頭形成了另一個對比。

由此可以看出，即使是在中日交流甚少的90年代，日本電影依舊對中國電影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三、21世紀——以《嫌疑人x的獻身》中日兩版以及《情書》和《致青春》兩組電影為例

《嫌疑人x的獻身》是由日本作家東野圭吾的同名長篇推理小說改編的懸疑刑偵類電影。就鏡頭而言，日版的鏡頭語言相對成熟，中國版的鏡頭相較于日本稍有遜色，有些鏡頭也是在日版的基礎上進行拍攝的。但導演在鏡頭中加入了一些中國元素，使其更能貼近中國百姓的生活，增強帶入感。就剪輯而言，日版的結構主線為先結果后過程，中國版為先過程后結果再過程的結構。

《致青春》和《情書》分別是中日兩國比較有地位的青春電影。就鏡頭而言，《情書》的鏡頭相對舒緩，描繪情感的鏡頭更是精雕細琢的柔美。而在《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中，導演主要致力于還原80后青春時代的回憶，將場景真實化，拉近與觀眾的距離。就剪輯而言，《情書》整體速度較舒緩，故事情節推動較緩慢;《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整體速度較快，故事時間跨度也較大，描述畢業后的生活的片段較為累贅，但對青春回憶有了很好的還原，也抓住了觀眾對于青春易逝、命運難料的心理特點。

在21世紀以前，中國大陸拍攝的懸疑刑偵電影少之又少，而日本懸疑刑偵電影的日漸成熟早已在亞洲乃至世界聞名。日本懸疑刑偵電影逐漸傳入中國，開辟了中國電影市場中涉及人民警察與懸疑犯罪的電影市場。由于故事性較強，中國電影急需強大的懸疑刑偵類素材庫，而日本的懸疑刑偵類題材的小說、漫畫比較豐富，且發展成熟，為中國提供了強大的素材庫，例如《追捕》《解憂雜貨店》等眾多創下票房記錄的電影。在拍攝上，日本電影較早成熟，對鏡頭調度、剪輯節奏、影片色調等都有較多的經驗。中國電影通過模仿日本電影對于懸疑刑偵類電影的拍攝技巧，并加入中國特色，使得此類電影拍攝技術日漸成熟。例如在《嫌疑人x的獻身》中，選用的主色調都為青灰色，飽和度偏低的黯淡色系，營造了懸疑恐怖的氣氛，使觀眾能更快地走進情節。鏡頭調度上也與日版高度一致，總體模仿了日版的拍攝風格。

同時，近十幾年逐漸占據中國電影市場的青春題材電影，也同樣受到了日本青春題材電影的影響。中國電影市場大量引進日本青春電影的同時，也翻拍了日本的《一吻定情》《秒速五厘米》等影片，同樣備受好評。這時，就不得不提到巖井俊二這位知名日本導演。符號化的“巖井俊二”式青春電影成為了公式，刻在中國青春電影人心中。總體來說，巖井俊二將日本傳統文化融合在作品之中，以達到民族文化傳播的作用。如《情書》中巖井俊二通過主人公的情感歷程，闡釋了自己對于日本文化中“物哀之美”的哲學化認知。中國青春電影在早期呈現的狀態更趨向于話劇式，緊密曲折的情節安排，濃烈的情緒渲染。但在日本青春電影的影響下，逐漸發展為更加細膩的情緒渲染，更專注于“無聲勝有聲”的描寫方式。加入中國文化元素，使情感電影更加貼近受眾者的生活，貼近受眾審美意趣。同時，中國電影在日本青春電影的影響下，也開始關心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叛逆期情緒變動等社會問題，為中國青少年發展助力。

四、結語

通過以上三組電影的對比，可以明顯發現中國電影在改革開放后，一步一步逐漸發展起來。從最初純粹的模仿，到后來中國通過中日電影的合拍，學習日本電影的拍攝技巧、創作模式、表演方法等等，擺脫了戲劇化的創作模式，掌握了電影語言。到最后，中國電影逐漸有了自己的創新和風格，甚至在有些方面趕超日本。

習近平在亞洲文明對話大會開幕式上曾說道：“堅持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交流互鑒是文明發展的本質要求”。 電影作為文明之美的集中體現之一，因此可以說以此為媒介的交流也是一種文化方面的交流。中國電影的發展曾因為戰爭等一些外部原因而停滯，但在改革開放后，一批又一批的外國優秀電影進入中國，影響著中國的電影以及社會。中國觀眾通過日本電影，得以一窺當時日本人的情感世界、價值觀。同時，中國的第五代導演在當時深受啟發，拍攝出了帶有中國民族特色的電影，使日本觀眾也能了解中國的內心世界、價值取向。可以說在中國導演和日本同行互學互鑒，共同進步的同時，中國文化和日本文化也在進行著對話。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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