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產學研創新網絡研究回顧與前瞻

吳中超

摘 要：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研究屬于產學研合作領域的前沿領域，但國內外相關研究零散無序，系統梳理國外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理論研究成果，有助于幫助國內學術界跟蹤國際產學研理論研究新范式。文中在回顧介紹國外有關產學研合作與產學研協同創新的文獻基礎上，針對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的前沿研究進行了一定梳理，發現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概念、機制與機理、分類、創新網絡績效等研究方面。未來研究可預見的2個方面：一是在規范當前理論研究框架的基礎上，范圍更廣的實證研究對推動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研究將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創新網絡結構對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績效的影響研究將會更加深入。二是關于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的機制與機理研究將是深化產學研理論的研究重點。

關鍵詞：產學研協同創新;創新網絡;網絡結構;網絡績效

中圖分類號：F 276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2 - 7312（2020）02 -0107-07

Abstract：The research of industry-university-research institute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network is a frontier field in the field of industry-university-research institute cooperation.However，relevant researches are scattered and disordered at home and abroad.The systematic review of the theoretical research results of overseas industry-university-research institute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network is conducive to helping domestic academic circles to track the new paradigm of international industry-university-research institute theoretical research.On the basis of reviewing and introducing the foreign literature on industry-university-research cooperation and industry-university-research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this paper sorted out the frontier research on industry-university-research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network，and found that the existing research mainly focused on the concept，mechanism and mechanism，classification，and innovation network performance.There are two predictable aspects of future research：first，on the basis of regulating the current theoretical research framework，a broader range of empirical research will play a very important role in promoting the research on industry-university-research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network，especially the impact of innovation network structure on the performance of industry-university-research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network will go deeper.Second，the research on the mechanism and mechanism of industry-university-research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network will be the focus of deepening the industry-university-research theory.

Key words：universities-industry collaboration innovation;innovation networks;network structure;network performance

產學研理論是指大學（包括研究機構）與產業之間的相互作用在高等教育體系和以鼓勵知識和技術交流為主要目標的產業之間進行交流（Bekkers & Bodas Freitas[1]），作為構建組織知識庫的一種手段（Cricelli & Grimaldi[2]）。產學研合作一直被廣泛認為是一個有前途的提高開放式創新組織能力的工具——組織使用外部網絡發展創新和知識，作為傳統內部研發的補充選擇。

近年來這方面的研究逐步從最初的產學研合作深入到產學研協同創新研究，創新過程的復雜性導致研究思路與方法從最初的產學研個體之間的單點合作到目前的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研究，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逐漸成為國外產學研理論的前沿熱點。然而，這方面的知識體系描述仍然顯得比較零散，缺乏有效的全面觀點和視角歸納。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研究產生于國外發達國家的創新實踐，對于國內而言無論是實踐還是理論層面都屬于新興領域，系統梳理國外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理論研究成果，有助于幫助國內學術界跟蹤國際產學研理論研究新范式。為了解決這一差距，針對零散無序的產學研網絡研究文獻，論文在回顧介紹國外有關產學研合作與產學研協同創新的文獻基礎上，針對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的前沿研究進行了一定梳理，旨在達成以下目標：① 把握產學研理論研究的大致進程，厘清當前熱點的理論研究源點;②歸納國外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的主要細分研究領域;③對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的未來研究方向進行一定的前瞻性識別。

為系統把握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研究的發展脈絡，文中選取EBSCO Business Search Complete等主要外文數據庫進行文獻搜索，時間范圍從1995年至2019年。考慮到梳理文獻的權威性，最終將范圍主要限定在國外戰略管理、創新管理等20幾種權威期刊以及國外一些重要出版社出版的相關專業書籍，最終確定universities-industry collaboration innovation、innovation networks、network structure 、network performance為關鍵詞。由于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研究是近年來關于產學研協同創新研究的新范式，國外文獻并不是很多，且比較零散，文中力求從產學研理論的研究發展脈絡中歸納這一新興主題的研究成果并給出未來展望。文中的研究可以當成是一種在回顧國外學者關于產學研創新理論基礎上的關于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研究方面的一種邊際貢獻。

1 產學研相關理論研究進程回顧

1.1 產學合作（UIC）到產學研協同創新（ICI）

根據Samuel Ankrah和Omar AL-Tabbaa[3]對1990年到2014年1 500多個相關研究中選擇了109個國外文獻的綜述成果，國外產學合作（UIC）的研究成果主要涵蓋5個關鍵方面的理論成果：UIC的組織形式、UIC的動機、UIC的形成和運作機理、促進或抑制UIC運作的影響因素、UIC的結果。指出需要進一步深入研究的領域應集中在產學合作的成果（績效）的定量測度、政府在發達經濟體與新興經濟體及發展中國家的UIC中的作用比較、不同國家就UIC進行比較研究等。目前越來越多的組織開始意識到，在可預見的未來，創新是它們及其業務保持競爭力的關鍵。他們意識到實現這一目標的責任不僅取決于自己的員工，還取決于如何利用外部環境的創新。學者們認為答案在于合作。隨著創新在經濟領域中愈來愈占主導作用，大學和工業之間的合作在很大程度上被看作是通過促進與技術有關的知識和經驗跨部門流動和利用來改進經濟創新的一種方法[4]。

近年來產學合作逐步發展到產學研協同創新階段。相較UIC階段的更多關注產學各方匯集和交換各種異質性資源的知識轉移而言，產學研協同創新階段則更關注于產學研各方利用彼此異質性資源共同進行知識創造的過程。因此，國外有學者指出在研究產學研協作結果時，應區分知識轉移和知識創造。前者認為組織間關系是一個理性的過程，它預先規定了這種關系的目標，以及每個組織參與的規模和范圍。在后者中，協作被認為是一個非理性的、非正式的和非結構化的過程，2個組織之間的關系由于來自2個組織的參與者之間的無計劃的和持續的交互而自然地發展。根據這個觀點，UIC到ICI可以被看作是一個理性的（側重于資源計劃和知識轉移）或非理性的（知識創造位于組織之間的非正式社會互動）過程。而產學研協同創新將協作視為一個政治和社會交互過程，對于理解來自異質部門（即大學、政府和企業）的合作伙伴協作時如何創建知識至關重要。因此，研究組織間非正式關系和社會互動的影響，與正式關系的影響一樣，對于理解產學研協同的創新過程是至關重要的，因為這個過程植根于知識創造的本質，是一個社會嵌入的過程[5]。

1.2 產學研協同創新（ICI）相關研究

產學研協同創新（ICI）的研究成果主要涵蓋5個關鍵方面的理論成果：ICI的概念、內涵與特點、ICI的動機與影響因素、ICI的模式與機制、ICI創新能力、ICI績效。

Peter A.Gloor[6]提出“協同創新”需要主體之間形成網絡互動，為實現最終目標進行信息、思想和技術等方面的交流。Serrano V和Fischer T[7]認為協同創新即各創新主體在創新過程中運用協同思想，通過協同將知識與技術進行跨界共享，達成提升效率和創造價值。產學研協同創新內涵與特點，ETZKOWITZ[8]利用三重螺旋理論闡述產學研協同創新，指出產學研各方應不僅各自發揮獨特作用，還應不斷地加強多重互動，以確保知識轉化效率和創新持續性。Schartinger等[9]以知識協同的視角對多種產學研知識協同形式加以區分整理。Cyert和Goodman[10]從組織學習與協同的視角認為產學研協同創新是一種特殊的跨組織混合型關系，研究了通過建立穩定的產學聯盟提高協同效率的可能性。

關于產學研協同創新動機的研究國外學者一般主要從政府、大學、產業不同視角分析。在日益國際化的背景下競爭和快速的技術變革，政府有動機積極鼓勵大學和企業之間協同創新作為提高創新效率的手段從而促進財富創造[11]。政府另一個動機來自相信大學如果通過與行業相關的企業建立伙伴關系傳播他們的專業知識可以幫助經濟再生[12]。大學的注意力正日益轉向鼓勵ICI是響應政府政策的機構戰略政策[13]。大學有去建設利用與行業關系優勢互補的動機，例如可以為學生們提供研究專長和研究基礎設施在產品開發和商業化、市場知識等方面廣泛的接觸機會[14]。Siegel，Waldman和Link（2003）[15]指出產業中企業的主要動機尋求將大學的技術商業化以獲取經濟利益。此外企業可以通過經常與著名高校或研究機構合作提升自己的形象而獲得聲譽。建立和聲譽良好的科研組織（比如一流的研究型大學）的關系可以提高公司在其他利益相關者眼中的合法性[16]。

關于ICI的模式與機制，Fontana等[17]歸納了合作研發、技術產業化等 4種產學研協同創新模式。Deste & Patel（2007）[18]則從合作方式的角度把ICI的模式分為正式的合作形式（技術轉讓、合作開發等）和非正式的合作形式（信息溝通、人才交流等）。Perkmann[19]提出了基于組織過程管理的產學研協同創新核心機理。關于ICI創新能力，Carayannis[20]和Koschatzky[21]分別從知識角度，提出可以從各主體合作中的知識特性、知識結構、知識共享程度、知識轉移渠道及效率等方面提升產學研協同創新能力。

產學研協同創新成為近年區域創新系統理論研究熱點與前沿之后，國內外學術界開始探索將產學研協同創新作為促進區域創新績效提升的手段。Etzkowita[8]發現由企業、大學和政府三方構成的三重螺旋結構在開放式創新體系中各方能夠產生多重的互動效應，這是提高地區或國家創新績效的重要因素。國外學者針對產學研協同影響創新績效的研究角度不同：Lecocq等[22]考察了歐洲地區的產學協同與區域創新績效的關系。研究發現在一定時期內，產學協同對區域創新績效有正向促進作用。Perkmann等[23] 從企業角度出發，對產學研協同創新績效測算進行了研究。目前看學術界尚沒有建構一套有效的產學研協同測度指標體系，且對創新績效的標準存在一定分歧，因此針對產學研協同如何影響區域創新績效方面的研究進展不大。分析根本原因，主要在于產學研協同創新行為是一種復雜網絡行為[24]，其影響區域創新績效的機理并不清楚。近幾年學者也開始關注到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與區域創新績效的關系方面，試圖從創新網絡視角打開產學研協同創新與區域創新系統的“黑箱”。

2 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研究

2.1 創新網絡概念、機制與分類研究

創新網絡的概念出現在20世紀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Freeman 1991[25]），但是直到近年這個概念開始被廣泛研究。Rothwell[26]在其關于創新模型的著作中已經指出了一個事實，即創新過程的本質是向要求高的復雜模型發展整合的層次，包括組織內和組織間的層次。Chesbrough（2003）[27]提出了“開放式創新”一詞，以描述創新過程中不同階段外部投入的系統集成。雖然關于創新網絡的研究目前尚未取得一致公認的參考框架，但通過描述網絡創新過程的特征已經取得了重要的進展，強調了它的非正式性質，并將其描述為多維和多層次的，或研究其社會方面（Taatila等[28]）。學者形成一定共識，即創新網絡有助于促進創造力，提高發明能力，并作為創新的催化劑（Hagedoorn[29]，Prahalad和Ramaswamy[30]）。

社會網絡研究范式的興起對創新研究起到了新的推動作用，從社會網絡的視角學者們把創新系統看成一種創新社會網絡。在創新網絡機制與機理研究方面，Eitan Muller和Renana Peres[31]從意識、學習、規范壓力和網絡外部性等方面分析創新網絡的傳染機制，把傳染機制分為信息型機制與說服機制。

對創新網絡進行分類方面，Tidd[32]提出根據2個中心來識別不同類型的創新網絡：創新的激進主義和合作伙伴的相似性。最新的、最能揭示網絡創新模式發展的分類是基于與創新來源相關的標準的分類。從這個角度來看，文獻區分了3種類型的協作： ①與其他機構的外部合作[33];②通過客戶協同創新[34];③通過創新主體——創新市場平臺進行合作[35]。

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作為其中一個主要創新網絡類型目前得到學者們的更多關注。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是由企業、大學、科研機構和政府等服務機構組成的多種異質性知識主體協同創新的新型組織形式。關于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的定義雖然有多種[36-37]，但更多的研究一般把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界定在“區域創新網絡”。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的研究借鑒了區域創新系統的研究框架與方法，把創新網絡績效研究作為一個重要方向。

2.2 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結構視角的創新績效研究 ?創新績效研究一直是區域創新系統研究的一項重要課題，該類研究可以為區域創新政策的判斷、制定和修正提供科學依據。目前國外主流研究范式是用系統論考察區域創新系統綜合績效，把區域創新系統看成一個“投入-產出”的生產系統，區域創新活動看成一種知識研發生產活動，從生產率角度分析系統的綜合投入產出效率，則區域創新系統的績效可以看成研發的生產效率。

近年隨著對創新增長的研究已逐漸從總體層面的擴散轉向探索特定社會網絡結構特征對增長的影響研究。Eitan Muller和Renana Peres（2019）[31]認為社會創新網絡的成長是由社會網絡的結構決定的。并借用經濟學中的產業組織領域研究市場結構對市場績效的影響，將這一研究創新增長的新浪潮描述為社會網絡結構對創新績效的影響。因此，網絡結構特征應該納入創新績效增長的研究。

Fleming等[38]研究發現專利合作網絡的網絡的小世界結構對區域創新績效有正向作用。Stefan Krtke[39]利用網絡中心勢、網絡密度、網絡強度等指標考察了德國都市圈地區的專利網絡結構特征。Eisingericha等[40]把網絡結構歸納為網絡開放度和網絡強度2大類指標，并認為2類指標都對創新績效有正向效應，但由于環境的不確定性導致2類指標的影響效應不同。國外學者也對基于網絡整體行為的網絡績效測度問題進行了廣泛的研究（Provan等[41];Kenis等[42]），但這些研究多以公共組織為研究對象。目前國外學者已形成共識：區域創新系統的核心要素是區域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創新網絡具有協同特征，創新網絡結構是創新網絡的核心內容，區域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結構由于地域差異等諸多因素具有異質性特征。創新網絡的結構研究尚處于發展階段，創新網絡結構與創新績效的研究目前處于起步階段，迫切需要進一步深入的、定量的研究。此外，創新網絡結構對創新增長的影響機理與機制研究還需要深入探討。

國外對區域創新績效研究目前已經進入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范式階段。網絡范式的出現，導致學者對理解與知識流動和區域創新模式有關的網絡結構越來越感興趣，雖然已經取得不少成果，但仍有以下不足：第一，產學研協同創新與區域創新績效關系研究更多針對產學研協同行為的如何直接測量進行研究，但由于產學研協同系統的復雜機理，直接測量有難度且容易產生分歧。第二，國外關于網絡績效的相關研究主要是面向公共組織網絡，以企業創新網絡和區域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為對象的研究比較少。第三，學者們認為創新網絡結構對創新績效有較大影響，但深入系統的實證研究尚缺乏，導致影響效應存在較大分歧，特別是以區域整體創新網絡結構特征為分析框架的研究鮮見。

3 結語

國外學者認為創新管理的創新過程本質的研究已經從簡單線性模型發展到日益復雜的交互模型——“第五代創新”的創新網絡模型[49]。關于產學研相關理論進展，國外研究從產學研合作到產學研協同創新，目前已進展到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的研究階段。如文中所述，國外學者認為創新網絡有助于促進創造力，提高發明能力，并作為創新的催化劑。雖然關于創新網絡的研究目前尚未取得一致公認的參考框架，但通過描述網絡創新過程的特征已經取得了重要的進展，強調了它的非正式性質，并將其描述為多維和多層次的，或研究其社會方面。這方面主要以創新網絡結構視角的研究為核心內容與突破口。另一方面，從創新網絡文獻研究方法而言，更多還處于概念性和描述性的研究階段，而不是基于經驗或實證研究。同時，關于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整體、系統和集成模型的文獻嚴重缺乏，欠缺整體統一的分析框架。

創新網絡的核心內容——創新網絡結構研究方面，目前關于創新網絡結構對創新增長的研究比較缺乏實證研究的支持，特別是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結構對區域創新績效的實證研究。這方面研究，主要原因在于當前學者關于創新網絡結構的分析框架仍然不統一，研究往往集中在單一類型的網絡，并采用單一的網絡結構性能指標。認為為了提供有意義的概括，今后研究需要走向標準化和集成。標準化意味著能提供一套公認的性能度量和結構達成一致需要測量的特性，即要求能有一套統一的績效指標和一套統一的網絡結構特征指標。在此基礎上，今后應該進行更多的實證研究。集成意味著測試多個因素的影響，衡量它們的相對影響和協同效應。此外，創新網絡結構對創新增長的影響機理與機制研究也處于探索階段。

更廣范疇來看，學者們也更多運用組織理論、動態能力理論、系統論等理論與方法對產學研協同創新的研究越發深入與細致。近年來已經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研究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系統的自組織特征、演化和績效等。未來，可預見的兩個方面：一是在規范當前理論研究框架的基礎上，范圍更廣的實證研究，尤其是創新網絡結構對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績效的研究將會更加深入。二是關于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的機制與機理研究將是深化產學研創新理論的研究重點，其中網絡創新知識流動與轉移、網絡治理等相關機理研究還需更多探討。總體而言，多方法交叉研究應受到鼓勵，因為他們可以提供更豐富的見解并支持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作為創新加速器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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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 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