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法”就是正義

【摘要】蘇格拉底通過與希皮阿斯的對話提出了關于“守法就是正義”這一論斷，認為守法與正義是一回事。他本身是一個用行為來顯示正義的人，他的死是對法律的服從，這無疑是他對“守法就是正義”這一主張最徹底的一次實踐。我們應該肯定“守法就是正義”這一主張的合理性，然而問題是為什么蘇格拉底對法律的遵守換來的卻是一場不公正的判決，對于這個問題回答的關鍵應該是厘清蘇格拉底遵守的法律是什么樣的，我們遵守的法律應該是遵循自然規律同時又順應民意的法律，是良法善法。

【關鍵詞】神法 人定法 惡法

一、神法和人定法

在希皮阿斯的追問下，蘇格拉底終于正面的回應了正義是什么這個問題，即守法就是正義。但是他在論證這個觀點的時候采用的仍然是慣用的反問方式，他一連拋出了幾個例子：受國人尊敬、多獲得法庭上的勝利、被信任、同盟者及統帥的選擇、報恩施恩等等，這些都是遵守法律的結果，而其實這同時也是正義的一種外在體現，因此可以得出，守法和正義是一回事。蘇格拉底進一步指出“守法就是正義”中的法律是城邦的律法，“它們是公民們一致制定的協議”，也就是說這里的城邦的律法并不是統治者為了維護自己利益而制定的法律，它是由組成城邦的公民們根據自己利益協商一致而制定出來的，是公眾的一種合意，也是因為這樣，人們才會更愿意自覺地遵守法律，使得城邦強大穩固。

希皮阿斯反問蘇格拉底，怎么能把能夠被隨意廢棄、修改的法律看的很重要呢，“這兒出現了自然法理論的雛形：誠然法并非不可觸犯，但也不能對它隨心所欲地進行修改;它必然會趨近超驗的規范，即自然法。”蘇格拉底認為法律是必須要遵守的，但它并不是不可以被修改的，法被制定出來以后需要根據自然的變化不斷地進行修訂，使人們服從自然、神的意志。事實上，人定法也正是因此在完善之中保持著一定的穩定性，得到提升，保持著法律的權威和尊嚴。緊接著蘇格拉底就提出了由神明制定的，人類一致遵守的不成文法這一概念，并且指出違犯神所制定的律法的人是無法逃避刑罰的，它比人定法的效力是高的，體現了神法的優越價值。因此實際上蘇格拉底肯定了人定法和神法的并存，并且二者不是對立的兩方，在他心里神法是最高的法，是絕對正義，人定法需根據神法的變化而不斷修改。

“這便是為什么那些不遵守它們的人即便逃過了人類法律的懲罰，但必然會遭到懲處的緣故，因為它們的所作所為與由諸神創造的事物的本質正好相反。”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蘇格拉底并沒有質疑神的存在，也不是對神的不虔敬者，相反，他的言行中有很多都體現了他對神的信仰。同時這種觀點在《約伯記》也有所體現，約伯在遭受苦難后并沒有動搖對上帝的信仰，上帝是一種主權者。之后在蘇格拉底與阿得曼托斯的論辯中，他聲明最荒唐的莫過于把最偉大的神描寫的丑惡不堪，神只是善的原因，不是一切事物的原因。

只不過蘇格拉底心里的神是更完善更高的一種理性神，他追崇的是一種新神，因此雅典人才會施加了一條褻瀆神的罪名在他身上。但在蘇格拉底心里認為接受判決是順應上帝之意，他的死恰恰是神的旨意，而且他沒有將肉體與靈魂看做一體，在他看來，死的只是他的軀體，他的靈魂得到了解脫，仍然在追求正義與神法。由此我們可以說蘇格拉底的死其實是一種勝利，他揭示了神法與人定法的關系，他以生命的代價服從法律、追求正義來維護城邦的法律，促使了人們運用理性、智慧來追求順應自然規律、神的人定法。

二、惡法非法

色拉敘馬霍斯曾指出，正義就是強者的利益，并且這里的強者就是指不會犯錯誤的統治者，統治者會制定對己有利的法律，人民都得遵守，否則就是不正義。蘇格拉底在接下來運用了類比技藝的方法進行反駁，然而最后論證的結果只是證明了統治者制定法律是為被統治者的利益服務的，因此他想要說明的問題是正義到底是誰的利益這個問題，而不是對人民遵守法律就是正義這一點來進行批判。蘇格拉底所持的觀點是法律必須被遵守，哪怕法律是錯誤的，也就是惡法亦法。在蘇格拉底眼里，如果說每個人都因為法律判決不公正而選擇逃避法律的處罰，這也是一種不正當，整個城邦生活的秩序也會因此而混亂，這確實是惡法亦法的一個支撐點，因為哪怕是錯誤的法律，可它畢竟仍然是法律，就會有它的約束力存在，人民就應該有服從它的義務，這有利于樹立統治者的權威，進行有效統治。

惡法亦法所帶來的問題不能忽視，有人認為，惡法亦法，亦是正義這個命題本身就存在危險，也就是說“每種政治制度都是正義的，或者政治制度本身沒有好壞之分”，這會導致人們在直面暴政時無法識別它。希德勒正是用這種“惡法亦法”的外衣來掩飾了自己真正的罪惡，將殘害猶太人變成了一件合法的事情。法律是統治階級意志的體現，而統治者的意志是不可能永遠同人民的意志相一致的，在這種情況下，普通民眾就要在不認同的同時被迫接受少數立法者的意志，服從背離人們利益的法律，多數人民的利益要為這種惡法讓步。這樣的弊端不僅會在立法的源頭上產生惡果，同樣會在現在的司法實踐中出現惡實。

那么遵守錯誤的法律仍然可以稱得上是正義嗎，我認為并不是，如果說蘇格拉底在法庭之上是失敗的，恰恰是因為他遵守的是一種惡法。

三、結語

“不具有神圣意味的法律又如何贏得民眾的衷心擁戴？”因此我們遵守的法律應該是遵循自然規律同時又順應民意的法律，當人定法與神法達到一致時，人與自然也就實現了和諧，社會進入到有序狀態。同時實現正義要遵守的法律應該是善法良法，正如我國十八屆四中全會曾提出的，良法是善治之前提，只有符合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良法才會得到人們普遍的遵守，因為它能夠更接近社會公眾心里對于正義的期望值，從而推動法治的實現。我認為這才是“守法就是正義”的應有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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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信息：徐瑋（1994-），女，山東濰坊人，上海大學法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