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蘭政壇：婦女能頂半邊天

查爾斯·布雷姆納

新內閣中的女性力量（從左至右）：莉·安德爾松、瑪利亞·奧希薩洛、桑娜·馬林和卡特麗·庫爾穆尼

“娘子軍”政府

長久以來，大多數政府照片集的主角都是西裝革履的男性，直到芬蘭以12名女性和7名男性組成的新內閣顛覆了這一模式。

對于嬰兒潮時期出生的男性來說，34歲的馬林與中左翼聯盟的其他四位領導人都身著黑色服裝的形象令人震驚。出任總理的社會民主黨副主席馬林，以及與社民黨聯合執政的其余四個政黨領袖均為女性，她們分別是榮任教育部長同時也是左翼聯盟領導人的莉·安德爾松（32歲），擔任內政部長與綠色聯盟黨主席的瑪利亞·奧希薩洛（34歲），被任命為財政部長且是中間黨領袖的卡特麗·庫爾穆尼（32歲），以及就任司法部長與瑞典族人民黨黨首的安娜-瑪雅·亨利克松（55歲）。她們看起來更像是一群魅力四射的社交媒體影響者。

如今，即便是那些長期主導芬蘭政壇的男性，也非常歡迎女性同事出任高層職位。“這是歷史性的一天，全世界迎來了史上最年輕的總理，芬蘭也成立了政黨領袖皆為女性的聯合政府。”50歲的民族聯合黨主席佩泰里·奧爾波說，“令人稱道的是，這事發生在芬蘭。”51歲的前中右翼總理亞歷山大·斯圖布則在推特上表達了他的喜悅心情：“這說明芬蘭是一個現代進步的國家，是男是女在政界已無關緊要。”

抱有同樣感覺的芬蘭年輕人和聯合政府支持者也在社交媒體上贊不絕口。赫爾辛基的一名學生發帖說：“我不記得上一次政治讓我喜極而泣是什么時候了。但現在這樣才是政治該有的模樣，它應該是面向未來的。”

馬林是政壇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前任總理安蒂·林內因處理郵政罷工問題而辭職后，馬林贏得了議會選票。2019年12月，她已經在布魯塞爾舉行的歐盟冬季峰會上引起了轟動。此次峰會上，還有另一位新來者——歐盟委員會首位女主席烏爾蘇拉·馮德萊恩。

這一切會像歐洲和美國的保守派以及馬林在國內的強大對手——正統芬蘭人黨——所聲稱的那樣，“只是一時的潮流而已”嗎？在民意調查中處于領先地位的強硬派政黨嘲笑她的勝出不過是揭開了一個脆弱的聯合政府命中注定的垮臺結局罷了，他們在網上貼出一張爆米花的照片，象征著“即將到來的好戲”。芬蘭議會領袖維爾·塔維奧表示，馬林團隊是“現代女權主義反男權運動”的高潮。

另一些人將女性領導人的崛起看作新的曙光。現年72歲的金·坎貝爾曾于1993年成為加拿大迄今為止唯一的女總理，她說：“大家需要明白，女人不是生來就得被區別對待的。現在發生在芬蘭的事情很正常，我希望年輕女性能清楚地觀察到這種變化對她們來說意味著什么。”

馬林參加了2019年1月舉行的反氣候變化抗議活動，她將這張照片放在Instagram上。

芬蘭高級部長中女性占比名列歐洲第二。數據來源：歐洲性別平等研究所

年輕就是資本

早在2019年4月的大選中，芬蘭選民就表露了他們的心跡——支持新一代領導人，以此回應2015年以來由男性主導的中右翼政府。那次選舉，當選女議員人數創新高，獲得了議會47%的席位。赫爾辛基大學政治學教授漢娜·瓦斯事后對芬蘭通訊社說：“我們有了年輕的部長，事實證明年輕絕不是障礙，老成持重也并不能說明你有資格入主政府。”

正是芬蘭在追求性別和社會平等方面的努力使得新一代芬蘭領導人自信、善于表達且經驗豐富。他們也是全球趨勢的一部分，采取治國新辦法且未經多少考驗的年輕領導人正在氣候變化、社會公正和其他挑戰“父權制”的議題上嶄露頭角。

2017年，馬克龍以前所未有的年輕姿態（39歲）當選法國總統，為“青年地震現象”（指由年輕人的行為或影響而引起的重大文化、政治或社會變化）樹立了榜樣。這也正是新西蘭總理杰辛達·阿德恩現在的年齡，她是馬林之前最年輕的在任領導人。現年39歲的賈斯廷·特魯多則在35歲之際就擔任了加拿大總理一職。如今33歲的塞巴斯蒂安·庫爾茨曾在31歲時榮任奧地利總理，雖然2019年5月他被國民議會通過不信任案解除職務，但2020年他又重返總理之位。還有2019年8月上任的烏克蘭總理阿列克謝·貢恰魯克僅僅35歲。大洋彼岸的美國也有此現象，民主黨內的年輕人鐘意30歲的紐約女眾議員亞歷山德里婭·奧卡西奧-科爾特斯和37歲的印第安納州南本德市長皮特·布塔朱吉，后者是該黨推出的總統候選人之一。當然，在比誰更年輕方面，他們可能都不如16歲的瑞典氣候變化活動家格蕾塔·通貝里，她指責正在老去的嬰兒潮一代偷走了她的未來。

芬蘭右翼政黨正統芬蘭人黨領袖尤西·哈拉阿霍

65歲以上老齡人口所占比。數據來源：聯合國《世界人口展望2019》

芬蘭首都赫爾辛基

社會制度功不可沒

從小家境貧寒的馬林是家中第一位大學生，她曾在一家面包店打工以補貼學費。讓她尤為自豪的是，在同性伴侶不被接受的時代，她的母親勇敢地與父親離婚，并搬進了女朋友的家里，馬林就這樣在兩位女性父母的陪伴下長大。“在我小的時候，無人愿意談論此事，直到21世紀，人們才開始公開討論同性戀家庭，他們要么認為我們根本算不上一個家，要么就覺得我們不如其他家庭。”

馬林表示她的成功歸功于芬蘭的社會制度，“我生活在一個福利國家，在我生命中那些艱難灰暗的時刻，社會福利提供了幫助與支持，對此我深懷感激。”如今，她和丈夫馬庫斯·萊科寧育有一名兩歲左右的女兒。

同為女性的內政部長奧希薩洛的童年充滿坎坷。她的母親和酗酒的父親離婚，生活貧困，母女倆有一年甚至只能寄居于收容所。

毫無疑問，這個打破常規的政府出自一個擁有540萬人口的北歐國家，那里以黑暗的森林和桑拿聞名，也曾被瑞典和俄國統治了幾個世紀。30年來，芬蘭在教育和性別平等方面的全球排名一直高于北歐鄰國。在聯合國2019年《世界幸福報告》中，芬蘭連續兩年被評為“全球最幸福國家”。

女權運動興起于19世紀80年代。芬蘭在尊重女性權益方面一直做得比較超前：1906年成為第一個賦予女性投票權的國家，并在20世紀20年代選出了第一批女議員。1926年，芬蘭任命了第一位女部長，并于1968年通過了一項促進性別平等的法律。馬林是該國第三位女總理。長期以來，芬蘭女性在婚后可以保留自己的姓氏，孩子也可以選擇跟隨父親或是母親的姓氏。

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2018年全球性別差距報告》顯示，芬蘭仍然是性別平等狀況最佳的國家之一，排在冰島、挪威和瑞典之后，位列第四。該論壇的《2017年全球人力資本報告》則對各國的人力資本利用水平進行了詳細分析，芬蘭暫居第二，僅次于挪威。

馬林很清楚反對勢力對這個年輕聯盟的威脅，雖然強硬的右翼黨派在民意調查中獲得了全國約1/4的支持率，但她對聯合政府仍然充滿信心。她說：“我們得趕緊開始一系列新工作了。”

芬蘭位居前列的全球排名

[譯自英國《泰晤士報》]

編輯：要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