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冬英,王少泉
歷史視閾下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
曹冬英,王少泉
(中共福建省委黨校 公共管理教研部,福建 福州 350001)
“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具有深刻內涵,不同“大變局”的“體量”存在差異且可歸入諸多類別。基于時間點的計算及史實的驗證能夠發現,歷史上曾存在6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政治、經濟、軍事、科技和文化等都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影響因素,但最根本的影響因素是生產力的發展。歷史視閾下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啟示我們:“大變局”是機遇,也有可能是威脅;穩中求進有助于在“大變局”中成功實現崛起;在當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須重視發展、合作與和平,同時需要關注實體與虛擬空間。
“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時代;國家
2017年12月2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接見回國參加2017年度駐外使節工作會議的全體使節時指出:放眼世界,我們面對的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1]。這是習近平總書記首次明確提出“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其后,他在多個場合進一步闡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形成內涵深刻、內容豐富、影響不斷強化的新論斷。從學界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研究情況看,李杰探究了“大變局”的含義[2];阮宗澤指出“大變局”具有五大特點[3];吳傳毅與金庭碧探究了“大變局”與中國意識形態安全戰略的相關性[4];趙磊基于世界格局與國際秩序這兩個關鍵變量分析了“大變局”的情況[5];楊蓉榮和李濱分析了我國在當前“大變局”中面臨的機遇和挑戰[6];李文指出“大變局”的構成與應對舉措[7];王文從500年、400年、300年、200年、100年這5個時間維度分析“大變局”的特征及中國可持續崛起的復雜程度[8]。這些研究均極具學術價值,但這些研究并未對歷史上出現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進行統計、分析。有鑒于此,本文意圖展開此項工作,以彌補學界缺憾。基于最近3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間間隔向前推算至公元前4世紀20年代,并查找史實加以驗證,我們發現,除當前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之外,歷史上曾存在6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和許多“小變局”,這些“變局”受多種因素影響,而且歷史視閾下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能夠給我們提供諸多啟示。
“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是指世界諸多國家和地區經過長期積累之后,在技術、經濟和交流等領域出現百年難見的重大變化,而且這些變化會催生世界(至少是重要地區)的政治格局、經濟格局等發生顯著變化。從當前世界各國所面臨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看,這一“大變局”根源于新一輪科技革命、經濟全球化、世界多極化、大國戰略博弈和文明交流互鑒等多個方面的助推。
“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間歇性地出現于人類發展歷程中,這種“大變局”由政治、經濟、軍事、科技等多方面因素共同催生,而且必須是影響范圍極大、影響強度極強的“變局”才能夠稱為“大變局”。從影響范圍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必須對其出現時期的世界主要文明地區產生重大影響。換言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不必然對全世界所有國家和地區產生影響,出現于公元前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就僅對當時世界主要文明地區(東亞、西亞和歐洲部分地區)產生重大影響。從影響強度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會對世界主要國家和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科技乃至軍事等產生深刻影響。
從影響范圍和影響強度這兩個方面對歷史上出現的諸多“變局”加以審視,就能夠區分某一“變局”是否可以稱為“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如18世紀70年代,第一次工業革命和經濟全球化開始推進,西方文明對其他文明形成壓倒性態勢,英國在大國戰略博弈中勝出,世界在一定時期內出現單極狀態,英國成為世界霸主。這一“變局”對當時世界上大量國家和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科技和軍事產生顯著影響。因此,這一“變局”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與這一“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相比,20世紀上半葉的“變局”只是“小變局”。20世紀上半葉,第二次工業革命完成,第三次科技革命開始,經濟全球化進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重新得到推進,美國和蘇聯在大國戰略博弈中勝出,兩極格局由此發端,諸多文明的實力有所增強,尤其是以蘇聯為主導的斯拉夫文明實力顯著增強,但主導世界的依然是西方文明。這一“變局”對世界上大量國家和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科技和軍事產生顯著影響。但從影響強度上看,這一“變局”的影響強度小于18世紀70年代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即這一“變局”的“體量”較小。因此,從本質上看,20世紀上半葉的“變局”是18世紀70年代“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演進,而非一次新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
從“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是否處于時代更替之時看,可以將其分為處于時代更替之時的“大變局”和不處于時代更替之時的“大變局”兩大類別。前者實例如:13世紀初期(蒙古帝國興起)、1494年、1763年和2017年分別處于熱兵器時代來臨之時、大航海時代初期、工業時代初期和數字時代初期。后者實例如,10世紀后期,海上絲綢之路取代西北絲綢之路在絲綢之路中的主導地位,并與其他一些因素共同催生“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這一時期并非時代更替之時。
從“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是否開啟亂局看,可以將“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分為三大類別:帶來和平與發展的“大變局”;帶來戰爭與衰退的“大變局”;帶來戰爭與發展的“大變局”。“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變”,不一定帶來和平與發展,有可能帶來的是戰爭與衰退。如,蒙古帝國在13世紀的全面崛起,給整個亞歐大陸帶來了“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但這一“大變局”,給大量地方帶來了戰爭;英國在18世紀中期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快速崛起,這一“變局”伴隨著戰爭,但在很大程度上助推了世界上諸多國家和地區的發展;當前世界各國所處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將給諸多國家和地區帶來和平與發展。
“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曾在歷史長河中多次出現。基于最近3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出現時間(平均)間隔,能夠推算出歷史上出現的諸多“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間點,查找這些時間點發生的史實,能夠判定這些時間點是否“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起點。
從“變局”的“體量”大小看,我們能夠直觀判定,近500年共出現3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第一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出現于1494年(大航海時代來臨之初)。西班牙和葡萄牙兩國簽署《托爾德西里亞斯條約》,在全球范圍內將它們宣稱擁有的土地分成兩半球,使西班牙獲得了獨有權利,能在世界上大量地方(尤其是拉丁美洲)建立殖民地,由此開始快速建立西班牙帝國;明王朝處于“弘治中興”(1488―1505年),但已經無法在宏觀上逆轉半個世紀前“土木之變”(1449年)導致的由盛轉衰。隨著西方文明的全面崛起,其他文明(尤其是中華文明)相對衰落已成定局。第二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出現于1763年(工業時代來臨之初)。7年戰爭結束,英國從法國手里奪取整個加拿大,標志著英國成為無可爭議的海洋霸主;工業革命在英國發軔,為英國成為世界霸主奠定堅實基礎。第三個是當前所處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時間節點取2017年。
取這3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間點對“大變局”的時間間隔進行推算:2017年減去1763年為254年,1763年減去1494年為269年,再約取254和269兩個數的中間值260,這一時長有可能是歷史上“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間間隔。
除2017年、1763年和1494年之外,按照每隔260年出現一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從1494年向前推算至公元前4世紀20年代,我們可以得出以下時間點,并按照這些時間點查證史實,然后發現,期間都發生了或大或小的“變局”。
1. 1494年減去260年為1234年,即13世紀30年代
這一時間點,世界進入熱兵器時代。1234年,蒙古帝國與南宋合力滅掉金帝國,蒙古帝國全面興起,陸上絲綢之路復興;“東征”的十字軍已經在拜占庭帝國的領土上建立“拉丁帝國”(1204―1261年)。13世紀30年代,拉丁帝國的領地只有君士坦丁堡及少部分地區,帝國財政也到了崩潰的邊緣,即將被尼西亞帝國取代。十字軍東征(1096―1291年)進入末期。
從“變局體量”上看,這是一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間點。
2. 1234年減去260年為974年,即10世紀70年代
這一時期,北宋實現局部統一(979年滅北漢),黨項對中國西北部的控制力強化,為陸海絲綢之路主導地位的更替奠定基礎——海上絲綢之路在北宋初期取代陸上(西北)絲綢之路在絲綢之路中的主導地位;什葉派穆斯林建立的“綠衣大食”在上一年(973年)遷都開羅,阿拉伯帝國的分裂不可逆轉。
從“變局體量”上看,這只是一個“小變局”的時間點。
3. 974年減去260年為714年,即8世紀初
712年,唐玄宗繼位,開元盛世開始。阿拉伯帝國依然處于擴張期(732年結束)。714年,法蘭克王國宮相丕平死后,國內發生了爭權內訌,但不久即恢復穩定,墨洛溫王朝(481―751年)被加洛林王朝(751―843年)取代已成定勢。實際上,這一時期“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出現于8世紀中期:751年,阿拉伯帝國與唐帝國在怛羅斯交戰,戰后雙方都沒有繼續在中亞擴張。“安史之亂”(755―763年)爆發后,唐帝國由盛轉衰;后倭馬亞王朝(756―1236年)建立,阿拉伯帝國分裂。
從“變局體量”上看,8世紀中期是一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間點。
4. 714年減去260年為454年,即5世紀中期
這一時間,北魏在中國北方的統治穩固。453年,劉義隆被弒,“元嘉之治”結束,中國南方再次進入動蕩期,原本有可能實現的國家統一成為泡影,中國繼續分裂135年。在歐洲,455年,汪達爾人攻陷羅馬,西羅馬帝國的衰亡不可逆轉。東羅馬帝國的狄奧多西王朝(395―457年)即將終結。波斯帝國伊嗣埃二世(438―457年在位)正在打壓基督教。
從“變局體量”上看,這只是一個“小變局”的時間點。
5. 454年減去260年為194年,即2世紀末
這一時間點,中國在“黃巾起義”后全面呈現軍閥割據狀態,曹操重新占據兗州,為其最終控制中國北方奠定基礎,孫策開始開拓江東。中國此后數百年的分裂(盡管中間有西晉的短暫統一)由此發端。塞維魯王朝(193―235年)剛剛建立,帝國內部同時存在三位皇帝:塞維魯、奈哲爾和阿爾拜努斯,開始孕育羅馬帝國的“三世紀危機”。
從“變局體量”上看,這是一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間點。
6. 194年減去260年為公元前67年(沒有公元零年),即公元前1世紀60年代
公元前64年,塞琉古王朝(公元前312—前64年)滅亡。公元前60年,西域正式納入中國版圖,西北絲綢之路穩固;羅馬共和國的前三頭同盟正式形成,羅馬共和國被羅馬帝國取代態勢已經呈現。
從“變局體量”上看,這只是一個“小變局”的時間點。
7. 公元前67年再往前推260年是公元前327年,即公元前4世紀20年代
這一時間點,中國處于戰國時期,封建制生產關系全面取代奴隸制生產關系,合縱連橫之術開始全面登上戰國舞臺,秦國在其后數年攻占巴蜀,形成對其他諸國的優勢,為秦最終統一天下、秦漢帝國的建立奠定堅實基礎。羅馬共和國剛從高盧人手中收復羅馬城(公元前331年),由此開始進入全面擴張期。波斯帝國在公元前330年滅亡。
從“變局體量”上看,這是一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間點。
公元前327年再往前推260年為公元前587年,晉國正在與秦、楚和齊等國家爭霸,羅馬共和國尚未建立,希臘城邦正在興起,談不上“百年未有之大變局”。
以上7個時間點及2017年、1763年和1494年發生的重要事件如表1所示。

表1 “大變局”的時間節點及發生的重要事件
從表1可以得出以下幾個結論:
第一,公元前4世紀至今,共出現7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起點:公元前4世紀20年代、2世紀末期、8世紀中期、13世紀30年代、15世紀末期、18世紀60年代、21世紀初。這些時間點中的5個節點處于時代更替之時:公元前4世紀20年代,中國處于封建社會全面來臨的時期;13世紀30年代是熱兵器時代來臨之時;15世紀末期是大航海時代初期;18世紀60年代是工業時代來臨之時;21世紀初是數字時代來臨之初。
第二,按照每隔260年出現一個“變局”進行推算,得出的時間點中有幾個“變局”只是“小變局”:公元前1世紀60年代、5世紀中期、10世紀70年代。這幾個“小變局”均在13世紀之前的冷兵器時代,每一個“小變局”均位于兩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之間。
第三,7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長分別是:約520年、約560年、約480年、260年、269年、253年、未知。可見,冷兵器時代之前,3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平均時長為520年;熱兵器時代來臨后,3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平均時長約為260年;當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尚處于起始期,時長未知。按照此前3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平均時長進行估算,當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大概在23世紀70年代終結(2017年加上260年為2277年)。當然,有這樣一種可能:數字時代來臨,有可能像熱兵器時代來臨一樣,開創“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全新演變模式,不同“大變局”的時長有可能明顯變長,也有可能明顯變短。
第四,按照每隔260年出現一個“變局”進行推算,得出的時間節點中,有一個(8世紀初)不是“變局”的時間點。這一特例的存在,證明了歷史發展過程中“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出現具有必然性和偶然性:“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必然出現,在8世紀初期卻沒有出現,但在8世紀中期出現了,盡管延后40年,最終還是出現了;“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出現具有偶然性,會出現于前后兩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之間,但并不必然出現在前后兩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中間點。
運用歷史觀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展開審視可以發現,歷史上出現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具有一些共同特征,都是在諸多因素的共同作用下生成的。
從歷史的角度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有如下特征:
第一,冷兵器時代,“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時長在480年至560年之間;熱兵器時代以來,“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時長均在260年左右。從表1可以看出:冷兵器時代,3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時長分別為520年、560年和480年。熱兵器時代以來,3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時長均在260年左右,呈現出一定規律性。
第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開啟通常有戰爭相伴,但不必然催生“大一統”局面的出現。歷史上出現的6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在開啟之時都有戰爭相伴:第1個伴隨著秦國攻占巴蜀、羅馬共和國收復羅馬城;第2個伴隨著漢末軍閥混戰、羅馬帝國三位皇帝爭奪帝位;第3個伴隨著“安史之亂”,阿拉伯帝國派軍參與了平叛;第4個伴隨著蒙古帝國的四處征戰;第5個伴隨著西班牙在一些地方的殖民開拓;第6個伴隨著英法7年戰爭以及英國在其他一些地方的殖民開拓。“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帶來的有可能是很多地方的長期分裂狀態,歷史上第2個和第3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所帶來的就是東西方的長期分裂。
第三,一國或數國借助“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成功實現崛起是一個漸進的過程。歷史上第1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出現時,秦帝國和古羅馬共和國都用了上百年時間才在東西方取得霸主地位;在第4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蒙古帝國耗時數十年才控制亞歐大陸大部分地區;在第5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西班牙耗時數十年才建立起世界上第一個“日不落帝國”;在第6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英國也耗時數十年才建立其“日不落帝國”。
第四,“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出現,必然有一個或數個國家的衰落,通常也會有一個或數個國家崛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變”,在很大程度上體現為區域強國甚至世界強國的變更,這種變更不一定完成于十幾年或數十年之中,有可能一百余年才能夠完成變更,如古羅馬共和國耗時百余年才在歐洲、西亞和北非地區成為霸主。變更過程中,一個或數個國家的崛起是必然現象,與這一現象相伴的是另一個或另一些國家的衰落,如18世紀下半葉,英帝國日益崛起,與之相伴的是諸多國家的衰落。在當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之前的“大變局”中,甚至會出現某個或某些國家的消亡,這種消亡通常是新強國的崛起所致,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的常見現象,如,13世紀上半葉,蒙古帝國不斷崛起,與這一情況相伴的是諸多政權(如西夏、金和南宋等)的消亡。
第五,不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體量”差異較大,越接近當代,“體量”越大。在前兩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東西方文明各自的情況并未對其他文明產生直接影響,即東西方文明的內部變化并未對其他文明產生直接影響,“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體量”較小。第3個和第4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主要對亞歐大陸及北非地區產生顯著影響,不同文明內部的變化已經能夠對其他文明產生直接影響,“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體量”開始變大。第5個和第6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已經能夠對全世界大量國家和地區產生顯著影響,主要國家的某些舉措會對很多國家和地區產生影響,“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體量”之大達到新高度。當前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對世界各國、各地區的影響,不僅存在于實體空間之中,也存在于虛擬空間之中,豐富了“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體量”內涵。從“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體量”的縱向對比看,越接近當代,“體量”越大。這一現象的關鍵成因是,越接近當代,世界各地越來越緊密地聯結為一個整體,“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影響范圍越來越大,影響程度越來越深。
馬克思主義認為,社會基本矛盾包括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矛盾、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之間的矛盾,這兩對矛盾是推動歷史發展的根本動力。“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最根本的影響因素是生產力的發展,掌握先進生產力的一方,最終會擊敗生產力落后的一方。在第6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英國因為掌握先進生產力而在國際競爭過程中占據明顯優勢成為世界霸主,推動了當時“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發展。從歷史的角度看,除生產力因素外,政治、經濟、軍事、科技和文化等都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影響因素。
1. 政治因素
從政治方面看,擁有先進政治制度的政治實體,能夠助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生成乃至發展。英國在17世紀后期構建了當時較為先進的政治制度,借助這一優勢持續增強國力,助推了歷史上第6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出現。某些情況下,統治集團甚至最高統治者個人的意志會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產生重大影響,一些“意外事件”也有可能助推“大變局”的出現。實例如:花剌子模于1215年殘殺了蒙古帝國的商隊及使者,引起鐵木真強烈不滿。隨后,蒙古帝國展開報復。花剌子模于1231年被蒙古帝國所滅。這一情況助推了歷史上第4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出現。
2. 經濟因素
“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出現不僅有政治因素的影響,經濟方面的因素也會對其產生重要影響。某一個或某一些政治實體的經濟實力顯著增強會助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出現及發展,如歷史上第6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出現及發展,很大程度上源于歐洲一些國家經濟實力的快速增強;某一個或某一些政治實體的經濟實力較強,也有可能阻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發展速度,如南宋基于極強的經濟實力,頑強抵抗蒙古帝國數十年,阻滯了第4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發展。
3. 軍事因素
某一個或某一些國家的軍事理論、軍事技術得到明顯改進,其軍事力量顯著增強,與其他一些國家和地區形成代差后,很容易催生“變局”,尤其當其軍事力量與其他方面的變化共同作用時,出現“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可能性明顯變大,如歷史上第5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西班牙和葡萄牙在軍事方面與美洲的政權、部族等形成代差,為這兩個國家在美洲(尤其是拉丁美洲)快速開拓殖民地創造了有利條件,助推了“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發展。
4. 科技因素
在第4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蒙古帝國有效運用火器,為其迅速擴張創造了有利條件,助推了“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出現、發展;在第5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西班牙和葡萄牙擁有先進的造船和航海技術,助推了這兩個國家的崛起及“大變局”的出現和發展;在第6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英國憑借先進的工業技術,推進了“大變局”的發展。
5. 文化因素
某一個或某一些國家的文化實力較強,有助于其推動“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出現或發展。18世紀,西方文化借助軍事、醫療等技術在亞非拉諸多地區得到快速推廣,助推了這一時期“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出現及發展。值得注意的是,助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出現、發展或在“大變局”中快速崛起的國家,不一定是文化實力最強的國家。如13世紀蒙古帝國的興起,助推了“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出現,但蒙古帝國的文化實力明顯弱于很多周邊國家。從宏觀上看,越接近當代,文化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所扮演的角色越重要。
首先,“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并不會帶來所有國家的成功崛起。歷史上每一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都有國家成功崛起,也有國家最終衰落,這是一種必然現象。這一現象告誡我們,我國必須在當前“大變局”中抓住機遇,以成功實現中華民族的崛起。其次,“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通常伴隨戰爭——以前的“大變局”均如此,當前的“大變局”尚未出現大規模戰爭,但這一潛在威脅一直存在。這一現象告誡我們,我國必須在當前“大變局”中盡量降低卷入戰爭的風險,為成功崛起創造條件。再次,“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并不必然帶來統一與發展。這一現象告誡我們,我國需要在未來一段時間內繼續推進國家統一進程,優化國家崛起環境。
在歷史上“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一些國家的崛起都經歷過一個長期過程。我國要在當前“大變局”中實現全面崛起,也將經歷一個長期過程。歷史上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并不必然催生國家崛起,如起始于8世紀中期的“大變局”。因此,我國在當前的“大變局”中需要“求進”,即基于自身的努力提升成功崛起的可能性。具體而言,我國必須在當前“大變局”中,基于改革開放以來取得的成功經驗,全面深化改革,穩步推進改革與發展,為實現中華民族復興創造條件。
歷史上“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起點均與戰爭相伴,但接近現代,戰爭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所發揮的作用逐漸變小,“大變局”越來越多地由政治、經濟、軍事、科技和文化共同催生及推進。整體上看,衰退、對立甚至戰爭常常出現于歷史上“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之中,與此不同的是,發展、合作與和平是當前“大變局”的重要主題。對這些主題的準確把握,有助于我國在當前“大變局”中成功實現崛起。我國必須在當前“大變局”中基于協商消弭與其他國家之間的分歧,降低發生戰爭的風險,強化與不同國家之間的交流,實現共同發展。
歷史上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均發生于實體空間之中。與此不同的是,當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不僅存在于實體空間之中,也存在于虛擬空間之中。這種差異的主要成因是,數字時代的來臨創造了虛擬空間,為當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塑造了全新的存在空間。鑒于此,我國在當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必須關注實體空間與虛擬空間,同時在這兩個空間抓住機遇,消除威脅,為我國的成功崛起創造條件。
[1] 習近平接見2017年度駐外使節工作會議與會使節,并發表重要講話[J].世界知識,20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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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阮宗澤.“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五大特點前所未有[J].世界知識,2018(24):14–15.
[4] 吳傳毅,金庭碧.“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中國意識形態安全戰略[J].當代世界與社會主義,2018(6):33–40.
[5] 趙磊.從世界格局與國際秩序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J].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學報,2019(3):114–121.
[6] 楊蓉榮,李濱.“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機遇和挑戰[J].江蘇行政學院學報,2019(2):101–106.
[7] 李文.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構成與應對[J].東北亞學刊,2019(3):24–29.
[8] 王文.500年?400年?300年?200年?100年?如何理解“百年未有之大變局”[J].人民論壇?學術前沿,2019(7):32–38.
Exploring the “Profound Changes Unseen in a Centur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istory
CAO Dongying, WANG Shaoquan
(Fujian Provincial Party School, Fuzhou 350001, China)
The “Profound Changes Unseen in a Century” has profound connotations. The volumes of different “Profound Changes” can be classified into many categories. Based on the calculation of time points and the verification of historical facts, it can be found that there have been six “Profound Changes Unseen in a Century” in history. Politics, economy, military, science, technology and culture are all influential factors of “Profound Changes Unseen in a Century”, but the most fundamental factor is the development of productivity. The revelation of “Profound Changes Unseen in a Century” 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history enlightens us that “Profound Changes” is an opportunity as well as a threat; “Making-Progress-While Ensuring-Stabilities” will help to realize Chinese dream of national rejuvenation in the “Profound Changes”; and we must focus on cooperation and peace as well as the development of physical and virtual space.
“Profound Changes Unseen in a Century”; era; country
2019-08-23
曹冬英(1982―),女,江蘇淮陰人,講師,博士。
D602
A
1006–5261(2020)01–0026–08
〔責任編輯 葉厚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