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設計專業“公共空間”思維培養的實踐與探索

張慧

（浙江理工大學 科技與藝術學院，浙江 紹興）

當下我們正處在一個多種媒介融合和疊加的時代，在信息化浪潮的助推下，視覺媒介場域逐漸從傳統的單一物理空間擴展到多維虛擬公共空間，視覺信息的傳達也從過往的單向性轉向更強調公眾參與的互動性。“公共空間”的藝術載體也不僅是在限制的空間和時間內設計創作一個具體的物像，而是從靜態表現轉變為超時空多元化發展的動態表現[1]。因此當下的視覺藝術的生產和創作同“公共空間”碰撞和接觸的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的劇烈和緊密。

當前文化創意產業蓬勃發展，在技術升級、經濟轉型的大背景下，為了順應時代和社會發展的需求，國內高等院校已將培養復合型藝術設計人才確立為教學改革的主要方向。改革的目標是使學生在掌握本專業基礎知識技能的前提下，建立起跨學科思維框架，有效地解決實際工作中的問題和挑戰，適應新時代、社會對藝術設計人才的需求。藝術設計專業“公共空間”藝術思維建構是針對當下和未來的藝術生態和語境對培養復合型人才頂層設計的一種具體實踐和積極回應[2]。

一 現行藝術設計專業人才培養中“公共空間”思維訓練的缺失

隨著國家經濟社會的發展，技術更新迭代頻次的加快，人民群眾對社會環境及文化新生活的追求越來越高，越來越多元，在城市建設和文化生活中對具備“公共空間”思維的藝術設計創新型人才需求迫在眉睫。目前國內的藝術設計專業人才“公共空間”思維培養方面缺乏系統的認識和設計，基本上沿用原有的培養思路，只是在相關專業上開設諸如“材料與工藝、空間形態設計、公共雕塑設計、建筑壁畫設計”等基于技能訓練的課程[3]。在教學手段方面多以課堂理論講授與實踐操作教學為主，較少參與社會現場直接互動和交流，因此很難體現社會性、交互性等在“公共空間”思維中最核心的素養。

二 藝術設計專業“公共空間”思維培養的導向和理念

首先，藝術設計“公共空間”的思維訓練要以培養服務社會，具備在數字信息語境下的“公共空間”從事實踐工作的專門應用性人才為主要目標，在培養過程中不能過多強調基礎理論能力。因此我們在評價和考核中也要建立與之相適應符合其自身規律的考評的體系，與此同時要更加注重“參與社區互動、人文關懷、關注本地區的優秀傳統文化和當地生態和環境的可持續發展等服務社會的實踐項目融入社會”的訓練和實踐[4]。

其次，“公共空間”的思維培養一定要凸顯“公共”的屬性。公共空間、藝術性、公眾參與互動性、屬地性、跨學科多元復合媒介性等要素構成了公共藝術的基本屬性。它不僅是一座建筑、一塊浮雕，也可以是一場演出、一次行為藝術、亦或是一件基于數字媒介的虛擬事件都能成為“公共空間”藝術對話的承載形式。從某種意義上講基于“公共空間”的藝術活動已經不是一種具體的藝術實踐形式，而是從事藝術的一種方法和態度，具備“公共空間”思維的設計活動要牢牢把握主題的公共精神，因為我們的設計和創作要面對社會大眾，要圍繞公共性，社會性的話題內容展開，照顧到大多數人的審美趣味和取向，學生們要走出校園更多地與當地社區及社群組織聯系，用田野考察的方式不斷調研當地的文化內涵和挖掘的豐富視覺樣本，參與社會“公共空間”設計實踐項目。

最后，“公共空間”的思維培養要注重對多元表達媒介融合趨勢的把握。數字信息技術不僅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方式，同時也極大的改變了藝術設計者工作生態，拓展了表達手段，在這種語境下“公共空間”的設計語言出現了新的轉向趨勢，多元表達媒介深入融合逐步替代了傳統的單一媒介語言[5]。多元表達媒介融合指的是將架上繪畫、雕塑、陶藝、設計裝飾等傳統實體表達媒介與聲、光、電以及數字信息等虛擬媒介有機結合，生成一種符合當下浸溺在數字信息化場域中公眾審美預期的復合型藝術表達形態。在“公共空間”的思維培養過程中對多元表達媒介融合趨勢的理解要把握兩個關鍵點：一是要處理好數字信息場域中表達媒介手段同具體情景中人文關懷之間的關系；二是要推進教學模式創新同培養掌握融合表達媒介能力之間的契合度[6]。藝術設計專業“公共空間”思維培養中注重多元表達媒介融合趨勢，有利于提高學生學習的自主性和設計思維的前沿探索關注度；有利于推動學生從單一“架上”走向廣闊的“公共空間”，這種學習思維的轉變能增強對“公共空間”設計核心問題的把握；也有利于培養跨學科團隊共享合作的能力。

三 藝術設計專業“公共空間”思維培養的策略

（一） 培養模式和課程建設的改革

藝術設計專業人才培養應注重跨學科融合，結合地域性特色發展和社會互動，改變原有課堂教學模式。一些國內高校的設計專業課程設置過于程式化，“紙上談兵”地填充軟件課程，理想化地虛擬設計項目，學生學習缺乏社會參與性和落地性。應針對各專業特點調整人才培養方案，修訂教學大綱和教材，把參與社會公共藝術活動作為新型設計人才培養的重點突破口。

課程建設應突出多元化的課程架構體系，開展在地項目的對接和成果應用展示，積極利用社會資源，使教學從師生間的單一互動模式轉化為師生與社會大眾、企事業單位、傳播媒介等多渠道交叉融合的社會即時反饋模式[7]。

課程設置上應結合公共空間的具體場景把社會熱點問題、環境保護、城市建設、人文關懷、傳統文化傳播等作為項目主題，組織學生進行多方面的學習，把專業課程的學習拓展到更寬闊的公共視野，同時吸引社會觀眾、市民的參與和互動，引發更廣泛深刻的思考與探討。

（二） 具體項目的實施和多元學習渠道

以在地項目為導向的課程設計注重創意引導，鼓勵學生從自身觀感出發，培養學生的創新意識和創新能力，為“高校加強創新人才教育培養”賦能。項目前期，以校園公共空間藝術項目作為試點，組織學生進行實地選景、分組合作探討，多輪方案審核修改確定后再實施作品[8]。一共有41位學生的19件作品出現在校園里：如籃球場圍網上出現的巨大“彩色樹”（圖1），將一次性杯子回收再利用，因地制宜地固定于圍網的交叉間隔中，達到了“四兩撥千斤”的絕佳視覺效果；校園西面景觀中多了一道用上百根棉線拉成的“彩虹”，寓意“轉角之處也能遇見彩虹”；冬日教學樓前只剩下枝干的4棵小樹，被醫用繃帶層層包裹，體現了當代學生對生命的關懷和思考。每件作品都展示了他們巧妙借助利用公共空間的場地特點，發揮主觀能動和突破創新的能力，第一次把課程從教室拓展到了室外空間，為后續項目的實施打下了很好的基礎。

圖1 作品《樹》的展覽現場

以在地項目為導向的課程設計注重媒介融合，培養學生洞察社會和正向核心價值表達，為社會科普教育、環境保護事業賦能。浙江理工大學科技與藝術學院與杭州動物園聯合主辦的《自然與藝術的視界——公共空間藝術展》展出了14件公共空間藝術作品：有抽象語言的亞克力拼貼作品漂浮于小溪上，有對景觀實景的創意性包裹改造，有軟性材料制作的動物軀干雕塑，有懸掛于巖洞里的場景裝置，有市民參與的現場藝術創作項目……作品《初·生》（圖2）由150個蛋形紙燈組成，每顆蛋下都是收集的小樹枝編織成的“鳥巢”，紙燈內燈光點亮透出若隱若現的動物剪影，營造出生命誕生的美好景致，該作品獲第七屆浙江省環保創意大賽設計類二等獎；作品《生命之鈴》是一個近4米高的風鈴，由60片廢木片組成，每片木片都邀請游覽動物園的兒童繪制自己最喜歡的動物，最后集結成完整的風鈴，傳達廢物利用、保護動物的理念，該作品獲第七屆浙江省環保創意大賽活動策劃類二等獎。展覽共由60位學生參與前期制作和現場布展，錢江晚報、青年時報、杭州電視臺等多家媒體對此次展覽活動進行了集中報道，展出期間吸引了近十萬杭州市民參觀和互動，獲得了較高的社會認可。

以在地項目為導向的課程設計注重場域交融，增強學生對空間的把控能力，培養團隊協作意識和項目執行能力，開展東西方視覺語言互動，為民族傳統文化傳播賦能。由主創老師策展的《穿越·印象——宋城公共空間藝術展》展出了浙江理工大學科技與藝術學院環境藝術設計、視覺傳達藝術、產品設計專業共107位學生創作的39件作品，借宋城內古色古香的臨水建筑，加入現代感的空間創意，體現古典與現代融合的形式語言[9]。（圖3）這種把課堂帶到社會公共場域，空間指定在先作品創作在后的實地教學模式，因地制宜地激發了學生的創作靈感，同時也是校企合作的一次大膽實踐。學生作品室內外空間交融匯通，把場所的特點發揮得淋漓盡致，通過小組合作和交流，更是發掘培養了學生的綜合能力。青年時報、美術報、杭州網等媒體對此次展覽進行了報道，展覽得到業內專家的一致好評。

圖2 作品《初·生》展覽現場

圖3 作品《鯊魚》展覽現場

（三） 多元媒介融合趨勢下的審美培養

第一，多元表達的媒介融合已是新時代下視覺藝術的流行語言，藝術從單一的架上方式發展到了“泛”繪畫、“泛”雕塑、“泛”建筑的審美表達。2010年的上海世博會上，多所國家展館都運用了非永久可回收的材料，加入聲光電、高科技等復合手段，讓觀眾體驗到了多元媒介融合的視覺語言沖擊。國內在高校藝術設計人才的基礎教學中，以往常常局限于學習傳統架上藝術的形式語言，推崇寫實逼真，忽略了吸收當代藝術和當代設計的形式和觀念，學生看不懂不理解抽象藝術、極簡藝術、觀念藝術、大地藝術等新的藝術方式，無法適應全球化發展時代進程下的人才需求[10]。因此，當代性、多元性的審美構架必須納入藝術設計專業人才培養的學習內容，讓學生成為技術扎實、眼光高遠的創新型設計人才。

第二，多元表達的媒介融合也是“東西結合、古今傳承”的探索交錯與融匯貫通，在學生的審美培養上應主動汲取書畫藝術、園林藝術、詩歌戲曲藝術等中國本土傳統藝術形式的深厚養分。只有立足于本土和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國內學院派的藝術教育體系主要是以造型結構、色彩原理、透視、藝用解剖等一系列西方科學理論為框架，缺少對中國傳統藝術審美的傳播和傳承。中國哲學的一大關鍵是“形神之辯”，這也是中國美學的核心問題之一。齊白石有言：“作畫在似與不似之間為妙，太似為媚俗，不似為欺世。”中國傳統審美追求似與不似之間的平衡，強調留白和“惜墨如金”，講究點到為止、形神結合，乃至神超形越。設計專業的人才培養上，應主動吸取中國傳統藝術的審美養分，成為他們將來設計創作的靈感來源和精神溯源。

第三，多元表達的媒介融合還是新型教學模式的多渠道反饋和互動，尤其是在地項目中市民公眾的參與合作，讓學生的審美不囚禁于高高在上的“象牙塔”中。隨著時代的發展，藝術、設計早已走出博物館、美術館、展覽館，與民互動、與民同樂的“非博物館”展現方式已經層出不窮。從上世紀60年代流行的波譜藝術到德國藝術家博伊斯“人人都是藝術家”的藝術觀念，回歸大眾、關注社會生活的藝術表達方式和審美理念已越來越普遍，這也是“公共空間”思維的多樣性、互動性的重要表現。

（四） 形成一支高水平復合型的師資隊伍

導致現行藝術設計專業人才培養中“公共空間”思維訓練的缺失，最重要的原因是缺乏一批高水平，具有前瞻性培養理念的師資隊伍，優秀的師資條件是推進藝術設計專業“公共空間”思維培養的重要保證。當下國內在該領域內的師資情況一般是由原來從事雕塑、壁畫、景觀設計教學和創作的教員兼任，他們在各自的相關領域內能提供學生專業的指導。“公共空間”思維培養需要更加復合的教學資源。僅僅依靠校內的師資力量是遠遠不夠的，所以拓展師資隊伍的學緣結構和層次顯得尤為迫切。

一是積極和社會對接，邀請具有社會工作經驗的行業導師和社區政府管理者擔任兼職教師。他們有豐富的一線工作經驗，能第一時間為項目的落地和實施提供幫助和動能，也對教學成果的實際應用給予及時的指導反饋，把控方向。

二是針對現有的專任教師情況，定期安排相關的學習和培訓，不斷提高教師的業務能力和科研水平，適應藝術設計專業“公共空間”思維培養中跨學科、多元互動性的教學要求。

三是加強國際合作和校際互動，推進教師的訪學活動，開展國內外優秀教師的短期工作坊、講座等活動，把相關的優秀課程內容納入到現行課程體系中，打造多方位交流互通的教學渠道。

四是邀請優秀校友返校分享學習方法和經驗，以助教的形式參與教學和項目，樹立直觀的學習榜樣和目標。

四 結語

在藝術設計專業的教學中探討“公共空間”思維培養是探索新時代設計教學改革一種嘗試，筆者在教學的具體實踐過程中積累了一些經驗，希望這些探討和實踐教學經驗能引起同行們的關注，一起推進藝術設計人才培養模式改革和教學內涵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