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婕

這個假期不像以往熱鬧喜慶,沒有走親訪友,沒有聚會拜年。前面幾天,一家人還能圍著泡茶、嗑瓜子。時間長了,就各自與電子設備為伴。
電視正在重播歷年央視春節聯歡晚會,外婆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上面。她對身旁的表弟念叨:“天天窩在那里打游戲,也不怕眼睛瞎了。”
表弟反駁說:“這是電競,電子競技,國家認可的體育項目!”
外婆道:“打游戲怎么就體育項目了?”
用電腦看《新世界》的舅舅先是幫腔:“國家說了,現在電競是體育項目。”
過了一會,他見表弟繼續捧著手機,訓斥說:“不去寫作業,下半年就上高三了,你還打呢!”
舅舅把表弟的手機沒收,將他趕去學習。
整個過程結束,誰也沒有回答出外婆的問題,游戲怎么就體育了。不管是偏于哲學的概念,還是內容與標準,都不應該只是單薄的一句“它是體育”,然后就沒有下文了。
我們一直沒有足夠清楚地傳達游戲、電競與體育三者的聯系與區別,也似乎從未明確地去展現電競的體育特性。
我們總談電競起源于游戲但不等同于游戲,我們總認為這是每個人都懂的事情:別人打游戲是掙錢,你打游戲只是浪費錢、浪費時間。然而,電競之名還是會讓一些孩子據“理”力爭,還是會成為一款游戲火起來之后新的宣傳噱頭。雖然有個人的原因,但更根本是,我們還是讓電競與游戲表現得別無二致。
課外時間打籃球的人不會大言不慚地說自己能打職業,那是因為他們清楚專業訓練的存在。我們都知道,電競職業選手是游戲玩得很厲害的人。他們的付出與舍棄,背后枯燥無味的機械式訓練,卻通通被隱藏起來。除此之外,我們能看見,電競比賽的畫面和平時自己打游戲沒有多大差別。

去年年底,國際電子競技聯合會成立,我們認為距離電競入奧又近了一步。只要能和奧運會掛鉤,電競理所應當地歸為體育。在電競與體育之間,我們始終在放大電競與體育相同的為國增光的部分,當然這也是最能引發多數人情感共鳴的部分。可在基本的概念里,體育是通過有規則的身體運動改造人的自身自然的社會實踐活動——
那么電競怎么改造我們?能夠將我們改造成什么樣?這種改造到底是由好到壞,還是由壞到好?好與壞又要如何判別?
就像自然生長的草本植物,有些能夠入藥,有些不能入藥。這些藥材往往不能直接單味使用,必須經過一定程度的加工,合成一個方子或者顆粒、口服液等,這樣才有可能、有機會納入醫保。把市面上的游戲想象成各種植物,將其體育特性視為藥用屬性,在這樣的語境里,問題就成了:這根草怎么就進醫保了。
接下來我們需要做的是合成方劑,并且說明放在另一個語境里不少人不理解的事情:醫保系統的錢不是用來買植物,而是花在治病上。
“合成”肯定有點難,可這是納入醫保的前提。說明或許不太難,可我們就是常常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