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研究

梁業孟

摘要：目前我國刑事犯罪高發，司法資源緊缺，司法機關辦案壓力大增，我國在進行司法體制改革中實行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有著實現案件分流、提高刑事訴訟效率和緩解法官辦案壓力的作用。經過一定期限的試點工作，2019年“兩高三部”發布了最新的指導意見，進一步明確該制度的適用條件，本研究對其價值、適用問題等方面進行探討，以期對該制度的進一步完善有所裨益。

關鍵詞：認罪認罰;從寬;適用;案件分流

一、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價值分析

（一）公正與效率的雙重要求

隨著刑事案件的激增，人們在尋求公正的同時，越來越感覺到效率的重要性，公正與效率是各個國家刑事程序所追求的價值目標。歷來，我國在法律規定方面傾向于重實體，輕程序，一味地以繁瑣復雜的程序去講求實體方面的公正，浪費了大量的司法資源，也導致問題的解決過于緩慢。司法公正與訴訟效率就好比我們人的兩條腿，當我們對兩個方面都加以重視，兩條腿才能快速協調前進，一長一短不僅走不快，在人們的眼中更像畸形發展，法治進程更是如此，公正與效率猶如車之兩輪，不斷推動著法治向前發展。當前，各國致力于司法領域的改革，著力在現有緊缺的司法資源下，合理設置司法制度，充分發揮制度的優勢性，著力解決人民群眾的切身問題。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正是兼顧了公正與效率二者效益的要求，為我國實現案件程序分流提供了理論基礎，實現公平與效率的齊頭并進。

（二）近年來寬嚴相濟理念的推動

從古至今，我國刑法向來發達，重刑主義更是根深蒂固。以往，我國刑法中較多的罪名規定了死刑的做法，這與我國嚴打主義和廣大人民講究刑法報應觀念相適應。而隨著經濟、人類文明的不斷向前發展，原有的一些重刑觀念發生了變化，現代法治國家逐漸拋棄了重刑主義，講求人權保障。較為明顯的就是世界上許多國家逐步廢除了死刑制度。我國根據現階段的國情，雖沒有完全廢除死刑制度，但近年來，廢除了大部分罪名的死刑，僅保留重罪或者危害性較大罪名的死刑，這是法治國家應有的追求。但一談到認罪認罰從寬、包容，就會引起部分群眾對相關法律規定的不滿，這種不滿大多來自于受害者家庭，他們認為這是在縱容犯罪。但我們也應該看到，認罪認罰從寬，并不是無限制、沒有規定的亂從寬，所有的從寬情形均要符合法律的規定，是在法律的限定范圍內從寬。近年來，隨著社區矯正的設置以及大部分罪名的死刑被廢除，懲罰犯罪的強度趨于和緩，更講求的是一些恢復性程序設置，而不是一味地嚴打嚴懲。寬嚴相濟主義下，被追訴人認罪認罰，在給受害人造成損害后，被追訴人認罪認罰，認罪態度良好，給予一些量刑方面的優惠符合當今寬容主義與人權保障的價值追求。

二、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程序構造

（一）適用范圍

在前期的試點工作中，該制度的適用范圍比較狹窄，如只在基層人民法院管轄的可能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案件適用，還要求此類案件事實清楚，當事人對適用法律沒有爭議，且被告人認罪認罰等。適用范圍較小，而經過試點工作后，最高人民檢察院、最高人民法院、公安部、國家安全部、司法部于2019年10月24日聯合發布《關于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該意見中明確規定該制度適用于刑事訴訟的全過程，包括偵查、起訴、審判每一個階段，為實際審判指明了方向。對于刑罰期限方面也沒有要求，以往只是在一些輕罪上適用，此規定中明確說明所有的刑事案件都適用，并不因為罪名、罪輕等剝奪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的機會，從中可以知道，此次規定在一個較大的適用范圍內適用認罪認罰，與近年來提倡的刑法寬嚴相濟觀相適應，符合該制度的價值要求，也表明我國的刑罰法治觀發生了一定的變化。

（二）參與主體

在上面論述中，我們明確了其適用范圍，接下來我們從其主體要求分析。所謂主體要求，即參與該項制度的主體有哪些。從該制度的進程分析可知，該制度參與的主體有偵查機關、檢察院和法院。三大環節密切相關，對于整個制度起著重要作用，隨著訴訟進程環環相扣，有利于提高訴訟效率，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偵查機關追溯犯罪行為，首先應該告知犯罪嫌疑人享有的權利，認罪認罰可以享受一定的量刑優惠;另一方重要的主體是代表國家公權力的追訴方，也即檢察院，人民檢察院在適用此制度時也應該告知其享有的權利，聽取犯罪嫌疑人、辯護律師的意見，如果對方同意適用，可進一步審查偵查階段移送案件當事人的自愿性、合法性問題，進而提出量刑建議，移交法院。最后，即法院審理環節，司法，是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法院，處于這道防線的末端，在適用這個制度的進程中發揮著巨大的作用，法院的首要義務也是告知被告人所享有的權利，審查當事人的自愿性，任何違背當事人意愿所獲取的信息與證據都是違法的，法院在審查被告人與檢察院所達成的量刑建議自愿性方面以及最終判定被告人是否從寬發揮著巨大的作用。

（三）適用步驟與方法

1.如何啟動。縱觀我國的司法審判程序，有簡易程序、普通程序，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作為程序分流的依據之一，就是簡案快審，合理配置我國的司法資源。而隨著我國的刑事案件增多、司法人員保持相對不變的情況下，辦案壓力激增，尋求公正、快捷的審理程序刻不容緩，而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則是解決矛盾的有效途徑。對于這一制度的如何啟動，首先均要求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同意適用，在偵查、審查起訴和審判階段，均要求各機關對當事人進行權利告知，告知其享有的訴訟權利、如實供述罪行可從寬處理，每一后進行的階段都會對前一階段形成的認罪認罰意見進行審查，進而最大程度保證其自愿性，保障人權。

2.如何協商。協商涉及量刑層面，基于公權力方的檢察院和作為弱勢的被追訴方，目前探究階段需要明確的是，在協商過程中，是否需要律師的介入？基于我國民眾的法律認知水平，我們認為在協商的過程中需要律師的幫助。在現階段的中國，作為被追訴方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法律意識淡薄，對自己所涉及的訴訟知之甚少，基于自身的經濟水平，能夠請到專業的法律人士幫忙進行訴訟可謂少之又少，難免會對一些法律問題或者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產生理解上的偏差，能否進行準確的協商依然依賴律師的幫助，如果不能得到律師的幫助，難以判斷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對于自身所涉及的證據、量刑等利益得失做出準確的判斷。《意見》進一步明晰了值班律師的職責，其在各個階段可以與各機關進行溝通，對量刑進行協商，提供有效法律幫助，很大程度保證認罪認罰從寬適用的正確性，保障當事人的權利。

（四）結果處理

程序構造的末端，便是該制度的結果處理了。其結果處理關鍵在于被追訴人認罪認罰后能否得到從寬處理的結果。從寬可以從程序上和實體上去分析，程序上的從寬體現為被追訴人在犯罪時，有可以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情形時，在偵查、起訴、審判等環節依法予以簡化，如變更強制措施、不予逮捕等;實體方面表現為刑事處罰方面，即在量刑方面依法從輕、減輕、判處緩刑等。在最終的結果采納上，人民法院對事實清楚、指控、量刑適當的意見應當采納，對于一些違背自愿性的審查起訴意見不予采納，總之，法院在最終的量刑意見采納上與檢察機關意見不一，或者不予采納的，應當說明理由。

三、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亮點評析

在“兩高三部”最新發布的《意見》中，最為明顯的一點是擴大了案件的適用范圍，在試點時期，認罪認罰從寬案件的適用范圍狹小，重罪不適用，量刑所涉及刑期較高的案件不適用。此次發布的意見中明確認罪認罰案件沒有適用罪名和判處刑罰數的限定，在各個階段均可以適用，適用的力度之大、范圍之廣是前所未有的;《意見》中另一個突出的亮點是非常強調適用的自愿性與合法性，無論是偵查階段、審查起訴階段，還是程序末端的審判階段，各個階段一開始啟動時，均明確要求各機關將相關的權利告知當事人，且在審查環節設置復查機制，如檢察機關對偵查機關的案件進行審查，法院對人民檢察院、公安機關適用認罪認罰自愿性的審查，后一機關對前一機關適用自愿性的復查，層層把控，為的是確保案件適用的自愿性與合法性，保障人權;針對刑事辯護率的問題，我國創設了值班律師這一制度，但在《刑事訴訟法》中，法律援助僅在法院、看守所等場所派駐值班律師，對于是否可以在檢察院派駐并不明晰，此次《意見》中明晰在檢察院派駐律師的規定，并進一步明晰了值班律師的主要職責，規定值班律師可以閱卷，擴大其幫助的權利。

四、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發展

《意見》的發布，表明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適用進一步擴大，進入到一個新的發展階段，此后，我們可以從以下方面進一步促進其發展完善：

（一）加快意識觀念的轉變

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從寬適用，首先需要我們轉換以往的觀念，其要想逐步發展完善，離不開民眾的認同，尤其是被害者的諒解。隨著現代經濟的發展，各國人權主義和現代文明不斷發展，以往的重刑主義、重打擊觀念嚴重阻礙了現代法治的進程。我們應該進一步加強法制宣傳，提高公民的法治意識，逐步培養人們的法治精神，最終達到改變一直以來的重刑主義觀念，注重刑罰輕緩與人道主義，重視刑罰回轉機制，諸如刑事和解、社區矯正、控制預防犯罪等相對和緩的刑罰措施，使得該制度更好發揮出它的作用，這樣不僅能達到打擊犯罪的目的，更能起到維護社會秩序與修復被破壞的社會關系的目的。

（二）擴大值班律師所享有的權利

目前法律規定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中給予幫助的值班律師的地位可認為是法律幫助者，其幫助的權限范圍是有限的，《意見》中規定其有閱卷權，但不能摘抄、復制，所享有的權利與辯護律師在根本上還是存在一定差異的。在以后的發展完善中，我們可以規定值班律師享有與辯護人相同的權利，擴大值班律師的幫助權，提高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辯護率，更好保障人權。

五、結語

縱觀國外的許多國家，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設置較為發達，對比我國，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設置才剛剛起步，在現行立法中，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仍然存在缺位，隨著司法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化，細化偵查階段、審查起訴階段、審判階段的認罪認罰從寬規定意義重大，有利于解決案多人少的矛盾，及時解決矛盾糾紛，維護公正。我國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完善構造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作為法學學子肩上的任務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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