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金枝
摘 要:我國刑事訴訟法確立了疑罪從無制度,但命案辦理過程中,疑罪從無原則貫徹與實施的情況并不理想。近年來,伴隨著一批冤假錯案的糾正,疑罪從無原則大有從之前的疑罪從有、疑罪從輕、疑罪從掛,演化到當前的無疑而疑、機械司法、僵化套用印證的趨勢,導致一批命案被無罪化處理,在放縱犯罪的同時嚴重損害了刑法應當具有的法益保護機能。防止片面機械適用疑罪從無原則,應理性把握被告人供述及運用印證與心證相結合的方式認定案件事實,堅持形式與實質相結合的方式排除合理懷疑,做到不枉不縱。
關鍵詞:命案 合理懷疑 疑罪從無 原則 規則
一、疑罪從無原則的概念和意義
疑罪從無原則來源于“有利于被告人原則”,是《刑事訴訟法》確定的重要原則之一,也是刑事訴訟中尊重和保障人權的重要舉措。關于疑罪的概念,目前闡述較為透徹的是沈德詠的《論疑罪從無原則》。該文提出疑罪是指已有相當證據證明被告人有重大犯罪嫌疑,但全案證據尚未達到確實、充分的程度,尚不能確認被告人就是真正的罪犯。[1]即現有證據在證實行為人是否實施犯罪行為上存在重大矛盾或者不能排除重大疑點,既不能排除被告人有作案的可能,又不能肯定被告人作案,在對被告人是否實施犯罪行為上存疑。疑罪從無,是指在對被告人是否實施犯罪行為上存在合理疑問時,推定其無罪。
疑罪從無原則作為案件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時的一種特殊處理方式,是人類司法文明進步的成果,對于克服“有罪推定”“疑罪從輕”“疑罪從掛”,保障被告人的合法權益具有積極意義。但是,“真理再向前一步就會成為謬誤”,當下疑罪從無原則在我國刑事司法實踐中被簡單化、絕對化,成為一種“時髦”、一種包治百病的法寶。命案無罪化處理頻發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不考慮案件的疑點是來自于事實還是來自于法律,不思考該疑問是否屬于“合理懷疑”,一概作出對被告人有利的判斷,大有“只要做有利于被告人的處斷就不會錯”的意思。[2]
筆者認為,疑罪從無有其特有的內涵外延,不能隨意做限縮或擴大解釋,在有證據證實被告人有犯罪嫌疑,又有證據證實被告人可能無罪的情況下,應當根據經驗判斷和邏輯推理,對全案證據進行綜合審查。全案證據之間存在明顯矛盾,證據與指控的事實之間不能形成完整證據鏈條,沒有達到內心確信并排除合理懷疑的,應當依據疑罪從無原則,依法作出證據不足、指控的犯罪不能成立的無罪認定。在命案辦理過程中,應當嚴格區分疑罪案件與疑點案件,對于案件中的細枝末節和不影響關鍵性事實的疑點,不能隨意適用疑罪從無原則。否則,一方面會削弱刑法的法益保護機能,放縱犯罪,影響司法公平正義價值的實現;另一方面亦會讓司法辦案人員“草木皆兵”、無所適從,使疑罪從無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在放縱犯罪的同時悖離該原則存在的初衷。
二、命案辦理中片面理解和適用疑罪從無原則的表現
(一)過于依賴客觀性證據
命案辦理過程中,存在部分司法人員弱化言詞證據證明力的現象,錯誤的將“不輕信口供”理解為“輕口供”。這種忽視口供在命案中重要作用,公式化的認為客觀性證據具有更高的證明力、被告人供述等言詞證據證明力較低是不成立的。因為,口供作為刑事案件中的法定證據種類,尤其在命案中,具有證據之王的地位,脫離口供,基本的案發過程都無法評價,何談判案。刑事訴訟中強調客觀性證據、科學證據,其初衷是為了運用客觀性證據還原事實真相、作出客觀評價,若一味的輕視口供,脫離口供,不但不利于查清事實,甚至會導致“無疑而疑”“疑罪從無”。
[案例一]甲故意殺人案。甲供述穩定一致,同錄資料完整、清晰,偵查機關取證合法規范,甲本人未提出被刑訊逼供、誘供。甲的有罪供述與現勘中細節性、隱蔽性證據諸如死者衣著特征、尸體朝向、尸體周邊物理環境,鑒定意見證實的死亡原因、時間、作案工具等高度吻合,此種情況下,甲的有罪供述具有較高的可信度,應當認定為證明案件事實的主要證據,具有較高的證明力。
然而,對于此類單人作案的故意殺人案件,實踐中多數司法人員在采信被告人的有罪供述時通常采用兩種標準:一種是案發現場有被告人的生物痕跡或者在被告人的指認下發現了隱蔽性較強的物證等,評價為被告人供述真實可信,將供述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主要證據:一種是案發現場沒有提取到與被告人具有關聯性的客觀證據,認為被告人口供存在翻供的可能、證明力較低,評價為案件證據沒有形成閉合性的證據鏈條,屬于僅有被告人供述的案件,根據疑罪從無的原則判處被告人無罪或者不起訴、撤回起訴。這種過于依賴客觀性證據,機械化追求印證的辦案模式無疑會增加故意殺人案件被無罪處理的概率,損害法律的實體公正和公平正義的司法價值。
(二)僵化套用印證證明模式
印證證明是證據審查判斷的重要方法,貫穿于事實認定的全過程。我國刑事證明方法在形式上普遍表現為印證證明模式。從實踐效果上看,印證證明模式對保證刑事案件質量確實發揮了重要作用。但也要看到,近年來刑事司法實踐中存在過度強調印證、印證適用簡單化的傾向,主要表現在:一是過分看重印證事實本身,不注重印證事實與案件其他事實證據的協調,忽略“綜觀式驗證”;[3]二是忽略心證的功能,違背證明規律,具體為司法人員在實踐中不敢于不善于作心證分析,導致某些足以建立心證,但某些重要情節印證略有欠缺的案件,不敢起訴或者做有罪判決,妨礙對犯罪的打擊。
[案例二]乙故意殺人案。乙為了實施殺害丙的行為,精心策劃,選擇雨天作案,將被害人丙帶到人跡罕至的深山中。乙乘丙不備,使用木棒猛力敲打被害人丙的頭部致丙顱腦損傷死亡。案發后,乙如實供述,且告知朋友A、B,丙系被自己殺害;乙供述丙受傷部位、死亡原因等與現勘、鑒定等證據證實完全一致,但作案工具不在案,案發后一直下雨且一周后才發現現場,現場無法提取到乙的相關生物痕跡。對于此類案件,若堅守印證中一一對應的證明模式,因為作案工具、現場提取到嫌疑人生物痕跡系乙無法完全印證,則無法得出乙有罪結論,顯然于情理不符。
筆者認為,印證證明模式在大多數情況下是切實可行的,也是應當首先尋求的證明路徑,但是在證據部分缺失無法完全印證的情況下,如果一味追求證據之間完全印證,脫離邏輯法則、經驗規則,將導致案件事實無法認定。
(三)無限放大“合理懷疑”的范圍
黃太云在《刑訴釋義》中指出:“排除合理懷疑是指對于認定的事實,已沒有符合常理的、有根據的懷疑。”[4]刑事訴訟法雖然在證據確實、充分的界定上使用“排除合理懷疑”的概念,卻沒有對合理懷疑如何認定給出具體的操作標準。對合理懷疑的理解,成為刑事司法過程中長期爭議的話題之一。通說認為,“合理懷疑”是有理有據的懷疑,其構成要件主要有兩個:一是懷疑是有根據的懷疑,即懷疑是來源于本案證據情況,而不是無端猜疑。因此,合理懷疑必須以事實為根據,有證據證明。二是合理懷疑必須是合理的。應當是心智正常的人,基于一般經驗常識,經過審慎的思考所生之疑,不是偏離常識、理性的奇思亂想。合理懷疑還應當是“一種實在的、誠實的、為良心所驅使的懷疑”[5]。在命案辦理中,部分司法人在適用排除合理懷疑這一概念時,混淆疑罪案件和疑點案件,將案件中但凡存在疑點即理解為疑罪,隨意擴大疑罪案件的范圍,不利于從客觀公正的角度處理案件。
[案例三]丁故意殺人案,丁供述出于殺人故意將年僅4歲的C帶至江邊,在C落入江中后,未實施有效救助致C溺水死亡。C的親友證實丁當天帶走C,C被丁帶走后沒有回家;丁的手機軌跡證實丁在案發時間段在案發地點出現;但是,無目擊證人或者監控證實系丁將C帶至江邊。在認定丁構成故意殺人罪這一事實上,部分司法人員提出無法排除他人作案的可能,故認定丁故意殺人的事實無法排除合理懷疑。
筆者認為,這種“懷疑”是一種脫離案件證據所提出的懷疑,是一種無限放大、不合理的懷疑,不利于查清案件事實和做出公正判處。要準理解和適用排除合理懷疑的證據規則,首先要對案件中的“疑”作“疑罪”案件和“疑點”案件的區分,進而準確界定合理懷疑案件范圍。疑罪案件是指在認定犯罪嫌疑人是否實施犯罪行為上存在合理懷疑的案件。疑點案件是指有證據證明被告人實施了犯罪行為,但是受限于犯罪行為的隱蔽性、偵查手段的局限性、現場條件的客觀性、偵查人員搜集證據存在失誤等多種主客觀因素的影響,案件的某些細節沒有相應的證據證實或者存在疑點的案件。疑點案件雖然存疑,但該“疑”系不影響基本事實認定的存疑,且該疑點能夠得到合理解釋。而疑罪案件則是無法排除合理懷疑得出有罪結論的案件。上述案例中部分司法人員提出認定丁將C帶至江邊這一事實,因為缺乏目擊證人就無法認定、無法排除合理懷疑,就是脫離案件中手機軌跡信息、尸體被發現位置、死亡原因等關鍵證據,機械的將存在疑點的案件理解成為疑罪案件的現象。
三、命案辦理中理解和適用疑罪從無原則的思考
(一)理性運用被告人供述來認定案件事實
被告人供述作為刑事司法實踐中使用頻率最高的證據,可以迅速查明案件事實,最大化降低訴訟成本,對于更好的發現真相和認定案件事實有著積極作用。當前,隨著現代法治觀念的普及和刑事偵查技術的發展,被告人供述不僅褪去了“證據之王”的光環,還普遍成為法治國家在刑事司法中重點警惕和審查的對象。[6]
筆者認為,在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和司法責任制改革的背景下,司法機關嚴格根據證據裁判規則,全面、規范收集證據,不依賴供述,以更加嚴格的證據標準辦理命案,無可厚非。但是,對待供述亦不能矯枉過正,從以前依賴供述直接過度到輕視供述。在命案的辦理中,應當理性對待供述。因為,證明案件真實情況的一切事實,都是證據。證據價值的有無以及其大小取決于證據本身是否具有真實性、客觀性;同時證據必須與案件事實有客觀的聯系,具有關聯性。只要具備客觀性和關聯性,證據就具有證明力和實質的訴訟意義。且證據價值的有無和大小,因案件的具體情況而不同。
《刑事訴訟法》第55條規定:“只有被告人供述,沒有其他證據的,不能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闭f明我國在法律層面對被告人供述的適用進行了限制。同時,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106條:“根據被告人的供述,提取到了隱蔽性很強的物證、書證,且被告人的供述與其他證明案件事實的證據相互印證,并排除串供、誘供、逼供等可能性的,可以認定被告人有罪”。該條規定與2010年頒布的《關于辦理死刑案件審查判斷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的精神一脈相承。該條規定說明,以隱蔽性很強的物證、書證對被告人供述作為補強,在供述與其他證據相互印證,排除誘供、逼供等非法取證之后,可以認定被告人有罪。
在命案的辦理過程中,為充分發揮供述在證據體系中的應有作用,一方面要牢固樹立綜合審查判斷證據的意識,不依賴口供定案。另一方面,客觀看待口供不輕視,充分運用證據補強規則,讓被告人供述在排除非法取證的前提下,發揮其應有的作用。其中,如何界定隱蔽性很強的補強證據的范圍,成為是否能夠根據被告人供述定案的關鍵。筆者認為,根據司法辦案的現實狀況,隱蔽性很強的證據(下稱隱蔽性證據)不應當僅局限于物證、書證,而應當根據案件實際情況,將隱蔽性很強的供述拓展至偵查機關已經掌握的、尚未公開的、除作案人外其他人很難猜測的案件信息的供述。例如,案例一中,甲的有罪供述與在案的細節性、隱蔽性證據諸如現勘中死者衣著特征、尸體朝向、尸體周邊物理特征,鑒定得出的死亡原因、死亡時間、作案工具等高度吻合,此種情況下,根據普通公民的生活認知即可判斷,除非案件的親歷者,其不可能做出與案件諸多隱蔽性證據高度一致的供述,鑒于被告人供述與隱蔽性證據吻合、與在案其他證據印證,在案證據不存在無法解釋的矛盾,被告人的供述應當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主要依據,案例一可以得出甲構成故意殺人罪的結論。
(二)運用印證與心證相結合的方式認定事實
印證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一種方法,其制度優勢在于禁止孤證定案,追求客觀真實有著明晰的目標,在認定案件事實,規范證據證明力審查判斷標準等方面具有一定的積極作用。但是,案件審查不是所有證據的簡單疊加或者印證,是要抽絲剝繭、層層推理,需要司法人員運用自由心證等方法綜合判斷案件事實。若一味追求形式印證、表面印證,很容易導致司法的僵化。[7]心證是司法人員根據案件中出現的一切具有證據能力的材料和狀況,基于經驗法則和邏輯規則對證據的證明力進行自由判斷,形成關于案件事實的具體確定,從而認定案件事實的原則性制度。
運用印證與心證相結合的方法認定案件事實要防止兩個誤區:一是要避免全部細節都得到印證才敢定案。刑事訴訟所規定的證明標準是確實、充分,是指定罪量刑的事實都有證據證明,據以定案的證據經法定程序查證屬實,結合全案證據對所認定的事實排除合理懷疑。確實、充分不意味著案件的所有細枝末節都能夠排除合理懷疑,是指重要的、關鍵性的、涉及到定罪量刑的事實能夠排除合理懷疑。否則,將會出現“只要有疑點就一律從無”“只要有疑點就一律無罪”的司法怪狀,本文所列舉的三個案例中,部分司法人員堅持均做無罪判處就是陷入了該誤區。二是要避免僅有個別非主要情節就可以定案[8]。案件是否達到有罪的標準,關鍵是看證明構成要件事實的證據是否達到了確實、充分的印證程度,僅有個別非主要情節印證的情況是無法定案的。
筆者認為,在命案的辦理過程中,由于主客觀條件的限制,人們不可能完全再現案情事實,也不可能窮盡與案件有關的一切可能性,即證據達到絕對確定是不可能實現的,認定案件事實的證據達到一一對應也只能是一種理想化的狀態。針對那些部分證據缺失,部分細節存在疑點,但是疑點矛盾得到合理解釋的情況,需要司法人員吸收自由心證的合理內涵,運用經驗法則、邏輯規則、推定法則綜合采信證據、認定事實。不能輕率的將疑點評價為疑罪,更不能通過疑罪從無原則來規避司法風險,損害社會公平正義。案例三中,在證實丁將C帶至江邊上,有其本人供述證實其實施了犯罪行為,有手機軌跡證實丁在距離其家5公里外的案發現場出現1小時左右,有證人證實系丁帶走了4歲的C且沒有送回,在案證據沒有出現相互矛盾或者指向他人作案的可能,部分司法人員提出沒有監控或者目擊證人證實系丁帶C至江邊,就是一種僵化追求完全印證,將疑點混淆為疑罪,機械司法的體現。
(三)堅持形式與實質相結合的方式排除合理懷疑
案件的最終判決需要證據確實、充分,證據在整個案件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但客觀環境的變化以及嫌疑人反偵查意識的提高都會讓某些證據減少甚至滅失,更有很多偽造的證據及現場迷惑辦案人員。為確保命案的辦理質效,準確適用疑罪從無原則,形式上首先要確保證據具有完整性和合法性。在偵查取證過程中,一方面要確保證據收集的全面性。司法機關應當貫徹全面收集證據的原則,按照《刑事訴訟法》第52條“審判人員、檢察人員、偵查人員必須依照法定程序,收集能夠證實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罪或者無罪、犯罪情節輕重的各種證據”的要求,全面收集證據。另一方面要規范取證程序。公正始于偵查,如果偵查機關在收集、固定證據時偏離了公正的要求,案件就不會有公正的結果。[9]程序公正是司法公正的重要方面,刑訊逼供、非法取證是冤錯案件的罪魁禍首,在刑事訴訟中要注重人權司法保障,根據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倒逼偵查機關按照審判程序的要求規范取證行為。同時,要強化對命案提前介入、引導偵查、自行補充偵查工作,盡可能把案件證據基礎做實做牢。
在對證據進行實質審查時,首先應當審查證據的證據能力。只有具有證據能力的證據才需要結合其他證據,對其證明能力做出進一步的判斷。案例一中若甲的供述系被刑訊逼供后作出,根據非法證據排除規則,該供述不具備證據能力,當然無需對其證明的內容進一步進行判斷。另外,對于被告人翻供的情況,要從口供的全面性、客觀性、一致性、穩定性和連續性,翻供的原因和理由,是否符合案情和常理,以及翻供前后形成的口供是否與全案證據相互印證等方面,對翻供進行審查。同時結合被告人翻供的動機和心理,翻供的時間和場所,翻供的次數和形式,被告人的道德品質,翻供時的語氣和神態,翻供是否符合經驗法則等方面進行實質性審查。其次,在確保證據的合法性、規范性和客觀性的基礎上,充分考量現有偵查技術對證據收集的難度,對證據之間印證中存在的矛盾進行合理解釋,大膽采信“邊界證據”。若證據之間的矛盾無法得到合理解釋,則證據存疑,無法得出排除合理懷疑的唯一結論;反之,則可以根據證據證實的事實認定案件事實。最后,還需要運用證據規則、經驗法則、邏輯規則、生活常識常情常理等知識對證據證實的事實進行合理性的實質判斷。
命案,是刑事案件中最為嚴重的類型,命案辦理是一個十分系統復雜的司法難題。伴隨著佘祥林等一批冤錯案件的糾正,如何在預防冤錯案件的同時不讓真正的罪犯逍遙法外?要求司法工作人員在證據采信和事實認定的過程中,準確理解和適用疑罪從無原則,既要防止理解偏差,又要預防矯枉過正。一方面要避免“仇視”疑罪從無原則,視疑罪從無為洪水猛獸、是司法工作的“絆腳石”,是專門為保護被告人而設立的規則,將疑罪從無拒之門外。另一方面要防止濫用疑罪從無原則,將疑罪從無原則作為司法懈怠的“擋箭牌”,只要發現案件有疑問,即機械、僵化地評價為案件存疑從無。要確保在充分查明案件的核心事實和邊際事實的基礎上,準確適用疑罪從無等證據規則,運用印證和心證相結合,形式審查和實質審查相結合的工作方法,本著不枉不縱的精神,將個案置于天理、國法、人情之中綜合考量,統籌兼顧法律正義和社會正義,對被告人作出罪行相適應的處理。
注釋:
[1]參見沈德詠:《論疑罪從無》,《中國法學》2013年第5期。
[2]參見吳冀原:《存疑有利于被告人原則的正確理解與適用》,《西南政法大學學報》2014年第6期,第43頁。
[3]參見龍宗智:《印證證明在證據審查與事實判斷中該如何運用》,《檢察日報》2009年4月8日。
[4]黃太云:《刑事訴訟法修改釋義》,《人民檢察》2012年第8期。
[5]樊崇義:《客觀真實管見——兼論刑事訴訟證明標準》,《中國法學》2000年第1期。
[6]參見于春洋:《論我國對被告人供述中隱秘性信息的認識誤區》,《法制與社會》2017年第4期。
[7]參見張衛平:《證明標準構建的烏托邦》,《法學研究》2003年第4期。
[8]參見李勇:《印證證明在證據審查與事實判斷中該如何運用》,《檢察日報》2009年4月8日。
[9]參見孟建柱:《主動適應新形勢新變化堅持以法制委引領切實提高政法機關服務大局的能力和水平》,《人民法院報》2015年3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