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監工

王祖洪

甲 問您一個問題啊，你說做工干活，是干的人多好呢，還是看的人多好呢？

乙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干的人多，看的人少，這才能做工干活又快又好。

甲 話雖如此啊，不過也有例外。

乙 哦？

甲 前不久，我參加了一個國家級的大項目。有好多人干活，也有好多人圍觀。

乙 干活的人有多少啊？

甲 七千多。

乙 圍觀的人呢？

甲 四千萬。

乙 （嚇一跳）多少？四千萬？

甲 啊！

乙 四千萬人，圍著看那七千多人干活？這什么項目啊？這能干得好嗎？

甲 不但干得好，而且效率驚人，干出了世界水平。

乙 您說的這是？

甲 武漢的火神山醫院和雷神山醫院啊！

乙 哦，就是為了迎戰新冠肺炎疫情，中央統一部署，仿照抗“非典”時期的小湯山，在武漢緊急建造的醫院啊！

甲 這可不是一般的醫院啊！這是戰場，是陣地，人與病毒交鋒對壘的前沿，醫務人員妙手回春的所在。兩座醫院先后開工，短短十天時間，各自交付使用。那是功能完備，設施齊全，物資充足，床位眾多，藥品管夠，舒適宜人，服務周到，伙食營養……

乙 你也想住是怎么著？

甲 我就別浪費床位了，湖北的前線疫情多么危險緊張啊！這里每多一個床位，就多一份生命的希望！

乙 可不是嘛！哎，那你也參與了工作啊？

甲 我呀，參與了云監工。

乙 哦，你是孫悟空？

甲 什么孫悟空啊？

乙 你不是在云里監工嗎？

甲 您不明白，我是一名“咸豐帝”。

乙 等會，你是什么？

甲 咸豐帝。

乙 那咱倆是親戚啊？

甲 您是？

乙 乾隆帝。

甲 你占我便宜！

乙 不，我是不明白，什么叫咸豐帝啊？

甲 就是閑在家里，出不去，發瘋了的……“咸豐帝”。

乙 這么個“閑瘋帝”啊！

甲 你別忘了，疫情期間，老實宅家，就是對國家最大的貢獻。

乙 這倒沒錯。

甲 可是時間一長，誰也受不住啊！我們都盼著疫情早日解除，恨不得火神山、雷神山倆醫院，趕緊建好啊。所以，天天對著直播看工地，這就叫云監工。

乙 哦，這么個云監工啊？

甲 像我這樣的，最多的時候，有四千萬人同時在線啊。

乙 嚯！

甲 工地上干得熱火朝天，線上的網友也是激情澎湃，紛紛留言。

乙 怎么說的？

甲 “宋高宗”威武！“宋徽宗”給力！“漢武帝”辛苦啦！“光緒帝”再加把油啊！哎喲我最喜歡那個“藍忘機”，不，我喜歡“耶律阿保機”！快看“多爾袞”來啦！

乙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啊！

甲 這都是網友們一邊看著建設場景，一邊為工人們加油鼓勁。

乙 我怎么看著很穿越啊！

甲 穿越？

乙 怎么這工人里面還有宋高宗”？

甲 高層吊車啊，把材料送得高高的——“送高宗”。

乙 這么個“送高宗”啊！那這“宋徽宗”？

甲 混凝土攪拌車啊。這不是送灰的嗎？“送灰宗”。

乙 “漢武帝”？

甲 電焊的五個師傅，“焊五帝”。

乙 “光緒帝”？

甲 晚上施工那大燈，把光續上。

乙 還有藍忘機”？

甲 藍色挖掘機。

乙 “耶律阿保機”？

甲 綠色挖掘機啊！

乙 那這“多爾袞”是怎么回事？

甲 壓路的大滾軸子啊！

乙 嗨！這都怎么琢磨的！怪不得你們都叫“咸豐帝”呢！你們跟那機械啊，都是一套歷史人物啊！

甲 當然啦，也有不這么取名的。

乙 那怎么取啊？

甲 那運送貨物的那……叉車。那是根據型號取的名字。

乙 型號？

甲 大的呢，叫大叉，小的叫小叉；還有一種跟你差不多，叫“傻”叉。

乙 什么？

甲 啥叉！就是這種叉車最厲害，啥都能叉，啥叉。

乙 說清楚了。

甲 于是啊，就在我們“咸豐帝”的見證之下，“各路帝王、歷史人物”，加上“大叉、小叉、啥叉”，歷經8個關鍵晝夜，前后一共10天，火神山醫院率先交付使用啦！

乙 真是了不起啊。

甲 其實直播里看到的，只是施工的一部分。還有我們看不到的方方面面，無數人員的辛勤付出啊。國家的統一部署，社會的多方支援，才能造就這樣的奇跡。

乙 這也就是咱們中國，才干得成這樣的大事。

甲 可就是為了這些事，有些網友還吵起來了。

乙 這還吵起來了？

甲 有個話題：咱們建醫院這么神速，到底哪個環節最快？吵起來了。

乙 這還吵什么啊？當然是施工環節最快啦！

甲 怎么施工環節最快呢？

乙 那還用說嗎？你看啊，8天完成關鍵施工，10天醫院交付使用，全世界都為之驚嘆，這還不快啊？

甲 那，我聽說設計人員可更快啊！78分鐘整理出小湯山的資料，24小時拿出設計方案，60個小時，敲定所有的圖紙——各位，快不快啊？

乙 哦！那，是設計人員最快。

甲 那，我聽說信息保障可更快啊！在前后方的合作下，只用了36小時，就完成了5G信號覆蓋，還交付了云資源和遠程會診系統。各位，咱們快不快啊？

乙 那，信息保障最快！

甲 哦，那這電力部門就更快啦！兩條10千伏線路遷改、24臺箱式變壓器落位、8000米電力電纜鋪設——只用了24小時啊，各位快不快啊？

乙 哦哦，那是電力部門最快！

甲 那，施工部門更快了！鋪設10個房間的地板，只用了10分鐘啊！各位快不快啊！？

乙 那是施工部門最快。哎……怎么又繞回來啦？

甲 那你說誰最快？

乙 你最快！

甲 怎么我最快呢？

乙 你說得總能比我快一點兒！

甲 嗨，要我說，每一位建設者都在爭分奪秒，生死時速啊。

乙 沒錯！哪有什么“基建狂魔”，有的是咱們中國人民，萬眾一心！

甲 說得太對了！還有一個話題，咱們建醫院這么多環節，到底哪個環節最難？

乙 這我就知道了！要我說啊，施工環節最難啊！

甲 怎么呢？

乙 你想啊！10天就要建醫院。少條生命在等著，多少雙眼睛盯著？壓力大，工期緊，您說，難不難啊！

甲 那，后勤供給就不難啦？那么多人要吃飯，武漢都封城了，你上哪兒買菜去？還有，口罩、防護服、護目鏡等物資捉襟見肘，你給變幾個出來啊？

乙 那就是后勤最難。

甲 哦，那信息保障就不難啦？這5G技術數我們中國是尖端。可是國際上受到某些國家的打壓，還在關鍵的芯片技術上卡我們。可我們迎難而上，破壁攻關，各位，難不難啊？

乙 喲，那是信息保障最難。

甲 那這電力供應就不困難啦？為了保障工期，電力部門還沒拿到施工圖紙呢，就把線路提前鋪好了，這意味著后期需要配合施工進度隨時拆掉重建。可是為了保障供電，說拆就拆，說建就建，24小時待命……這難不難啊？

乙 那是電力部門最困難。

甲 那設計人員就不難啦？所有人等著設計圖。大到整體布局，小到一個螺絲釘。從平面到三維立體，哪怕一個小小誤差都有可能導致全盤返工，這……

合 難不難啊！

乙 行啦，那是設計人員最難！

甲 那施工環節就不難啦？

乙 施工……哎！你又繞回來了！

甲 那你說誰最難。

乙 我說，我最難！我“太藍（難）了”。

甲 怎么呢？

乙 我都被你難住了啊！

甲 嗨，其實啊，大伙都難！但靠大家眾志成城，不屈不撓，這才把困難克服啊！

乙 沒錯啊！

甲 另外啊，還有一個話題……

乙 行啦，哪兒那么多話題啊？你們四千萬“咸豐帝”都是杠精啊？凈抬杠啊！

甲 哪能凈抬杠啊？這個話題就是：火神山、雷神山醫院如期交付使用，咱們“咸豐帝”那個高興啊！

乙 大伙都高興啊！

甲 我們紛紛在各自的賬號上表示祝賀。有一位山東的大哥錄了一段視頻，特有意思。

乙 他怎么說的？

甲 當里個當，當里個當，當里個當，當里個當。

乙 山東快書？

甲 （唱山東快書）閑言碎語不要講，我家住山東在壽光。聽說這個武漢鬧病害，我們壽光送來了大白菜。大白菜，有營養，再送點德州扒雞嘗一嘗。工友們白菜扒雞吃下胃，干起活來不覺累，他是吭哧吭哧不覺累，吭哧吭哧不覺累，吭哧吭哧不覺累，吭哧吭哧不覺累，吭哧吭哧……

乙 行了，行了，沒完了啊？

甲 在線的人太多，手機信號卡了。

乙 嗨！

甲 還有一位湖南小妹視頻拍得也好！（模仿湖南小妹）過去搞建設靠的是人拉肩扛，現在靠的是現代化設備。你看工地上有好多我們湖南重工企業生產的現代化機械呀。要沒有它們啦，你就只能（唱花鼓戲《補鍋》）手拉風箱，呼哇呼地響。過去是手工、人拉和肩扛，現在不一樣，科技進步強。機械自動化，效率響當當！“藍忘機”呀，“阿保機”呀，“藍忘機”呀，“阿保機”呀……

乙 這位怎么也沒完了？

甲 在線的人太多，她那手機也卡了。

乙 嗨，趕緊都換5G手機啊！

甲 還有一位廣東的老先生也錄了段視頻。

乙 怎么說的？

甲 （學廣東普通話）火神山、雷神山醫院，真的不容易啦！大家啦，都出了好多力啦！其實啊，醫院的內部設施啊，裝修材料啦，空調電器啦，好多都是我們廣東的企業免費提供的啦！我不是要給我們廣東人表功啦！這是該做的事情。

乙 沒錯！

甲 我們全中國人都要團結起來——（唱粵語歌《男兒當自強》，廣東普通話味兒）讓大家一起聚能量，去開天辟地，為了勝利去闖！看，全國人民，團結一致，壯志豪氣揚。

乙 （幫腔）對！

甲 我們中國當自強！

乙 沒錯！

甲 做個好漢子！

乙 嘿！

甲 每天要自強！

乙 嗯！

甲 熱血男兒漢，

乙 哈！

甲 比太陽更光！

乙 嘿！

甲 （越來越快）做個好漢子，每天要自強，比太陽更光！做個好漢子，每天要自強，比太陽更光！做個好漢子，每天要自強，比太陽更光！……

乙 這又是怎么回事啊？

甲 （廣東味兒）我手機也卡了啦！

乙 嗨！

點評：

戰“疫”以來，全國曲藝工作者創作了大量曲藝作品，以實際行動參與這場無硝煙的戰斗。可從相聲而言，作品數量相比快板等較少，且能夠成為精品的更是少之甚少，而《云監工》可算是其中一篇不錯的作品。

讀此作品，最大的感受是一個“新”字。首先是選材新，作者以敏銳的視角直擊武漢前線“戰地醫院”建設實況，展示了其中的逸聞趣事。其次是立意新，作品著意弘揚民族精神和中國速度，使“大災面前，中國人民空前團結”的主題意義上升到一種新的高度。再次是想法新，作品以“誰最快”“誰最難”兩個層面，表現了建設之艱辛和速度，使人們一目了然，直接體會到項目建設的偉大之處。另外是“包袱兒”新，運用諧音（“咸豐帝”“宋高宗”等）手段組織“包袱兒”，給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覺。最后是語言新，作品中不乏科技含量和現代技術的表述，類似芯片技術、5G技術等尖端科技的介紹，也給觀（聽）眾提供了新的思維元素。

縱觀整個作品，結構連貫，入活較快，使整體節奏變快，并與內容相映成趣。“正活”部分內容集中，印象深刻。“底”表現了三個不同地區的網友用不同方式對建設者的敬佩之情，順理成章，自然結束。

當然，也存在一些猶如“包袱兒”手法單一，語言缺乏精煉、生動等顯而易見的不足。但瑕不掩瑜，能在這個非常時期，運用非常事件，寫出一段頗有新意和質量的相聲作品，實屬難能可貴。

（點評人：湖南省曲藝家協會副主席、湖南省評論家協會理事 蘆克寧）（責任編輯/鄧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