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影子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冬日的黃土高原腹地,溝壑縱橫,廣袤博大,原始粗獷中更顯奇崛與古老雄渾!有著陜西十大最美鄉村旅游公路之稱的“米佳公路”,連接起了黃土高原腹地的兩個重要旅游大縣——窯洞古城米脂縣和宋代石城佳縣。雖然只有六十公里,但沿途分布的一處處歷史遺跡、一座座窯洞民居在雪天更具風采。我們冒雪踏上了米佳公路,去尋覓那夢中的黃土高原。
前幾天一直雪花飛舞,從榆林到米脂的當天卻風停雪住,天氣見晴,榆綏高速公路全線暢通。提起陜北米脂,人們總會想到闖王李自成,也會想到“米脂婆姨”。具有濃厚歷史文化的米脂古城,歷經數百年的歲月剝蝕,依然保存了完好的整體格局。林立的店鋪,規整的四合院,雄渾的殿堂透出的古風古韻,向世人訴說著它的歷史沉浮。地處中原農耕文化與北方游牧文化接合帶的米脂,從金末元初設縣始,具有近千年置縣史。米脂,古稱銀州,是全國唯一一個以谷物命名的縣份。據康熙年間的《米脂縣志》記載,米脂地名是因“地有流金河,沃壤宜粟,米汁淅之如脂”而得名。據說米脂小米煮出來的粥,粥面上有一層細微的油脂液,也就是說米脂以小米出名,小米又以米脂出產的為最佳。
米脂的老城是個窯洞古城,至今格局未變,雄姿猶在。古城的建筑是以窯洞四合院為主格局,面積達2平方公里,皆依山就勢而筑,庭院布局奇巧,工藝精湛。大院小院,雞鳴犬吠,炊煙裊裊,百姓安居,活的文化依然延續。毫不夸張地說,走進米脂就走進了窯洞的世界,邁入窯洞古城就邁入了窯洞民居的博物館。

古城城垣,城墻與窯洞相結合,城防與民用相結合,在中國城池建筑史上也屬絕無僅有。在古城,李自成行宮是突出窯洞特色的古建筑群,行宮依山跨險,巍然屹立,不同于它腳下的黃土城、窯洞院,是一派別具風格的木結構建筑。如今行宮廣場有李自成揮劍立馬的銅像,正面底座上刻有當年毛澤東對李自成及他領導的農民起義的贊譽,背面刻有李自成的生平。前后兩層近90級石階,將別致勁秀的八卦亭(又名梅花亭)、樂樓、捧圣樓、二天門以及凌空而立的玉皇閣聯結托起,排列有序,渾然一體,直上山巔,最后在一塊空闊地面建成富麗堂皇的啟祥殿、兆慶宮以及鐘樓、鼓樓。登上凌空而起的前樓憑欄遠眺,遠山如浪起云涌,近水似帶飄蛇行,山川勝景盡收眼底。
米脂城里逛了半日,我們出發再次踏上米佳路,這一站我們的目的地是姜氏莊園。
這是一處隱藏于陜北黃土高原腹地、四面環山的民居,就像是一個失落在民間的豪門子弟,雖一身土氣,卻不失優雅氣質,規模之宏大,布局之巧妙,讓遠道而來的游人嘆為觀止!翹首仰望,一座城堡雄踞山上,寨墻矗立在半山腰,頓顯古堡的森嚴與氣勢。進入寨門,看到姜氏莊園上、中、下三層院落環環相扣、層層相依、依山就勢、錯落有致。上院是整個莊園的主體建筑,是陜北民居最高等級的“明五暗四六廂窯”,建筑和布局十分講究,一磚一瓦,一門一窗,一字一畫,甚至窯內的炕裙壁畫、暖閣壁櫥、水磨石灶,無不代表了陜北傳統文化的精華。整個莊園占地40余畝,是姜耀祖于清光緒年間投巨資親自監修,將陜北黃土高原傳統的窯洞結構與京城、晉中的四合院模式融為一體,建成獨具風格的黃土高坡民居。聽院中居住的姜氏后人說,修這宅院前后用了十六年,動土千萬方,用石數萬塊,加上磚瓦木料,耗工巨大,光小米就耗費九千余石。
相比國內其他盡情展示奢華氣派的莊園,姜氏莊園太荒涼、太封閉。它沒有和達官顯貴聯姻,只是集中了鄉野村夫的智慧,在平凡中現出了奇崛、大氣和輝煌。

一路穿行米佳線,讓人有種“山是一座城,城是一座山,城在山上,山在河上”的感覺。米佳公路的終點佳縣近在眼前了,遠遠望去,空曠的河灘上突兀地立起一座四壁立刃、高居云端的陡峰,再眺峰頂,茫茫天際驟然飛來一座高高在上的石城,連天塹黃河也位居它腳下,這就是佳縣石頭城。
我到過不少的山城,卻從沒見過像佳縣這般名副其實。石頭,剛好凌空在黃河岸邊,人往那里一站,馬上會感受到腳下黃河水的奔騰氣勢。整座縣城坐落在高高的山頂上,東臨黃河,西南臨蘆水,三面環水,絕壁凌空。尤其是靠黃河的那一面,除了幾窩鷹兒在山腰筑巢,連山鼠也難以立足。遠看這古老的石城,像一頭巨獸,靜臥在黃河西岸。
細看古城全貌,但見那滿山遍野淺黃淡黃的窯洞順著山勢坡度任意舒展,高疊到了山頂,低延伸到谷底,就像疊羅漢一般,似有規律又無規律地斜躺在一個巨大無比的大石凹中,與藍天、白云、大河、土地渾然一體,重重疊疊,摩肩接踵,異常壯觀。

佳縣古城距今已有930余年的歷史,其中最為珍貴的是保留著我國目前唯一的宋代城墻。盤踞在絕壁懸崖上的老城墻,依峭壁而建,逶迤在黃河岸邊。昔日固若金湯的鐵城,已經只剩下殘軀斷肢了。徜徉古城內,處處都能感受到石頭散發出的獨特韻味,仿佛歷史的時鐘瞬間停擺了一般,不用說石頭蓋的民居、石頭壘的商店了,連縣城的財政局、工商局、司法局等政府機關,也多藏身在石板小巷的石頭窯洞里,與尋常百姓家為鄰。若不是行人身上的衣著打扮,街上流行的“抖音快手”,商店內陳設的商品提醒著人們這是21世紀的話,肯定會讓人恍惚自己身處某個早已逝去的艱難歲月中。時光的流逝并未讓古城改變其本來面目,它依然是如此的寧靜從容,依然故我,處世不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