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江赤坎，一幅悠遠的南粵畫卷

曲雪松

在湛江生活的那段時間，赤坎區是我的主要活動區域，這么多年過去了，這片南粵風情一直印在腦海里，就像一幅長長的畫卷，那些老房子，老街道，熱鬧的商埠，和延綿通幽的小巷，構成了這里的古舊之美，特別入鏡，特別有味道。

世上但凡入鏡入畫的景物，必定擁有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無論是在鏡頭下放大，還是在畫家筆中的刻畫，仿佛深宅大院的閨秀，雖然靜默，卻能細細咂摸出無盡的韻味。

那時我常常陪同事去看一位當地的老中醫。老先生的家就住在小巷之中，宅院里除了中藥味兒，還永遠飄散著從廚房傳來的老火靚湯的香味兒。有時趕上飯點兒，阿姨會給我們端上一碗，不過就是兩塊排骨幾塊藕，香濃的味道卻深深印在味蕾的記憶中，雖然過去了這么多年，我自己也無數次嘗試，但無論如何也熬不出來那個味兒。就像這一片古舊的城區，那種古樸獨特的南粵味道，是千百年來獨特的地域文化凝結出來的，仿不來，也磨不掉，無關乎外面的繁華，自成一體，自得其樂。

走出老中醫的宅院，相隔不過兩條街道，十分鐘的路程，就是另一番熱鬧景象。有人把這里稱作“小上海”，不僅因為赤坎區是湛江市主要政府機構的所在地，更因為它是起源宋代的古商貿區，百年前這里還曾經是法國“租借區”，基因傳承，它的包容萬千、新舊交疊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城市風貌。歐派風格的老街道老建筑盡管歷經滄桑，墻體有些脫落，卻內有乾坤。這里有孫中山同盟會和革命地下交通站的據點，有粵劇名角紅線女和馬師曾結緣的地方，也有“香港電影之父”黎民偉淘金之地，你完全想象不到，在某扇老宅門的背后，可能就藏著驚心動魄的歷史和故事。

那種古樸獨特的南粵味道，是千百年來獨特的地域文化凝結出來的，仿不來，也磨不掉。

這些商住兩用的老房子，底層大多是商貿店鋪，“天南重地，海北名幫”，說的就是這片南粵古驛道的重要區域，服裝、美食、古玩和各類小商品店鋪分布其間，閑暇時逛一逛，常有驚喜。當地的同事告訴我，這里雖比不上南粵之地的名城名勝，但他們更愿意在這里“慢慢地變老”。我猜這是因為在這里生活更自由自在。

市井中，除去那些廣東地區到處都有當然也無比好吃的海鮮粥、雞粥、鴨粥、炒河粉、腸粉、煲仔飯等等之外，最有特色的是各種海鮮小吃，比如用幾只鮮蝦裹上面粉，在油鍋里炸得酥脆的炸蝦餅，小碗兒的香煎生蠔和油爆小海螺，隨便吃上幾樣，就有爆棚的口腹滿足感。

這當然離不開湛江臨海的優勢，而且，不在這里生活的人根本無法體會到那些融入當地居民日常生活的樂趣和享受。比如有一次，我們乘船到一個距離半小時船程的小漁島，為了去吃“只有在那片海域才有的海鮮”。一上岸，就有漁家在岸邊搭建的排檔大棚，無需點菜，來到這里的食客都知道這兒的規矩——“今天打撈上來什么，就吃什么”。果然，十分鐘的功夫，老板按照我們五個人的食量搭配出一桌海味和素菜，那些海螺和小貝類的花紋，還真是第一次見。同伴吃得火熱，但有一道菜我一直不敢動，就是沙蟲。直到多年后的今天，不管多少人說它鮮香美味，我也沒敢動過海鮮桌上的這道菜。它和我印象中的這幅南粵畫卷一樣，始終跟我這個北方人相隔著一段距離，優美，也有些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