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后的樣子

韓令熙

小米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回家的路。就在經過公寓前面的公園的時候，剛好看見智律在那里。心里埋怨著要不是因為智律，媽媽應該還不至于對自己太失望，但是另一方面小米仍不由地感到好奇。

他到底是怎么讀書的，為什么樣樣都考得那么好？

小米于是按捺不住地大吼一聲：“喂！韓智律！”

智律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小米。自從他轉學來的第一天，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跟小米發生爭論之后，就沒再跟她說過話，她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跟她同住一棟公寓。智律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錯愕。

“啊？你叫我干嗎？”

智律停下腳步問道，等小米走過來。

“你好像考得很不錯的樣子。你都上哪一家補習班啊？”

“我？我沒有在上補習班啊！”

“什么？你沒上補習班？那英文呢？你自己一個人怎么念英文啊？”

“我都是看一些有趣的英文故事書來學英文的。”智律沒好氣地說道。

“有趣的故事？你覺得英文有趣？英文怎么可能會有趣啊！”

小米的聲音忽然間像媽媽高分貝的聲音那樣，不耐煩地尖銳起來。

“哦！像《魯濱遜漂流記》的主角魯濱遜那樣到世界各地旅行、到無人島探險，是我將來的夢想。如果真的想要實現夢想，我覺得應該要把英文學好。開始這么想之后，我發現學英文并不難啊！”智律仍然是一副不足為奇的口吻。

“魯濱遜？”

魯濱遜跟英文有什么關系啊？小米感到有些不解，但另一方面第一次發現智律似乎是個蠻有趣的孩子。

“是啊，魯濱遜。你不覺得他是一個很棒的大叔嗎？我真的很希望將來做一個像他那樣凡事靠自己的人。小米，你以后想要變成什么樣的人啊？”

小米只覺得這個問題令人煩躁，不愿意再跟他多說任何一句話。

“我媽媽要我變成什么樣子，我就變成什么樣子啊。”

小米說完便轉身走開。小米沒有再回頭看智律，這一次她倒是自己先跑進公寓的玄關大門。

小米回想著，不解自己剛才為什么要那樣回答。那個叫什么居里夫人的，還有參選美國總統候選人的希拉里……哎喲！這些人也都是媽媽平時叫我要多學習的人物啊！再不然我也可以告訴他，我要變成很會唱歌的寶兒姐姐那樣的女生，做一個很有魅力的人。

由于媽媽時時注意小米的行為舉止，稍有不對便不忘指正，小米開始感到有些混亂：自己是不是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成所有的事情都以得到媽媽的認同為主，變成了什么都是媽媽叫她去做才會去做的情況。不管是哪一種回答，最終還是必須成為媽媽所期待的人。

想到這里，小米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擔心就要被媽媽責備，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小米推開了家門，卻感覺媽媽好像跟自己想得不大一樣——不僅沒有責罵，反而是笑容滿面地望著進門的小米，然后，伸手摸一摸小米的頭。

“小米，沒有關系。千萬別氣餒，考得不好不是你的錯。要怪啊，就怪我這個媽媽沒有好好地教你功課，下一次媽媽一定會早早替你準備考試的。這次很不好意思哦，小米。”

小米啞口無言。沒有好好地復習功課是小米她自己，為什么媽媽要這樣地自責。而且，是小米自己在考試的時候打瞌睡的啊！

“我該幫你換一家補習班了。嗯，為了下次的考試我要打聽一下有沒有不錯的補習班，或是有口碑的家教老師。”

“不用了啦，媽媽。是我自己不用功才考不好的，真的不用請家教老師啦！”

“沒有關系。你不需要自己念得太辛苦，有了老師的幫忙你可以在短時間內做得更好的。媽媽一定幫你找一個名師來教你。”

小米深深覺得情況好混亂。

我寧可被媽媽處罰考試成績很差的事。考壞的事情不是媽媽的錯，也不關補習班老師的事，可是媽媽為什么要這樣呢？難道是擔心我會過度自責、失意，才要這樣故意裝作不在乎嗎？

媽媽說是想要做好吃的料理給小米吃，毅然決然地提著菜籃子出門去了。在那之后好長一段時間，小米的思緒仍然一團混亂，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愣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