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之君都去哪兒了

王果

劉備的兒子劉禪，也就是大家熟悉的“扶不起來的阿斗”，作為三國蜀漢政權的后主，在成都當皇帝40年，最后被曹魏大軍攻破重關，打到成都城北，劉禪無奈投降，來到了魏國的國都洛陽，《三國志·蜀書》記載：“后主舉家東遷，既至洛陽，策命之曰：‘惟景元五年三月丁亥。皇帝臨軒，使太常嘉命劉禪為安樂縣公……食邑萬戶，賜絹萬匹，奴婢百人，他物稱是。子孫為三都尉封侯者五十余人。”

據此記載，我們知道，劉備的后人們原來都到了洛陽，劉禪獲封安樂縣公，子孫五十余人封侯，從此在洛陽定居下來。

無獨有偶，三國東吳政權覆亡之后，孫權之孫、東吳末代皇帝孫皓同樣也來到了洛陽，《三國志·吳書》記載：“皓舉家西遷，以太康元年五月丁亥集于京邑。四月甲申，詔曰：‘孫皓窮迫歸降，前詔待之以不死，今皓垂至，意猶愍之，其賜號為歸命侯。進給衣服車乘，田三十頃，歲給谷五千斛，錢五十萬，絹五百匹，綿五百斤。”

劉禪到洛陽，洛陽城還是曹魏的國都，等孫皓來到洛陽，洛陽城已經是西晉的國都了，曹家的天下變成了司馬家的天下。劉禪獲封安樂縣公，孫皓表現不好，待遇也較低，僅被賜號歸命侯，不過也還好，總算免于一死，在洛陽城定居下來，4年后死于洛陽。

于是問題來了：既然劉禪、孫皓都亡國投降到了洛陽，那他們見過面嗎？在一起喝過酒嗎？答案是沒有。只因劉禪死于公元271年，孫皓到洛陽已是公元279年，中間相差8年，因此兩人并沒有見過面，否則的話，劉備的兒子和孫權的孫子，兩人還有可能在洛陽聚首，在一起喝酒下棋，也不失為一樁有趣的事情。

到了北宋建立之時，北宋政權掃平宇內，結束了歷史上“五代十國”的動亂局面，亡國之君們兵敗失國，紛紛來到北宋的首都東京汴梁，其中就有著名的南唐詩人皇帝后主李煜，還有南漢的末代皇帝劉銥、后蜀的末代皇帝孟昶、北漢的末代皇帝劉繼元等，如果要打麻將，也夠一桌了。幾個人是否真的有機會一起參加公開活動呢？《宋史》有明文記載，起碼有一次，李煜和劉銥兩人一起出現在宋太宗組織的文化活動之中：“太宗嘗幸崇文院觀書，召（李）煜及劉銥，令縱觀，謂煜曰：‘聞卿在江南好讀書，此簡策多卿之舊物，歸朝來頗讀書否？煜頓首謝。”

讓北宋的開國皇帝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僅僅一百多年以后，他們自己的子孫后人，也遭遇亡國之禍，同樣出了被俘被囚的亡國之君，當然就是著名的北宋末代皇帝趙佶、趙桓父子。1227年北宋亡國，趙佶趙桓父子均為金兵俘囚，遷往東北，后安置在今黑龍江省哈爾濱市下轄之依蘭縣某地，當時名叫五國城。

金人滅宋以后，對廣大的華北地區管理困難，因此先后立有兩個傀儡皇帝，后者劉豫，國號大齊，做了8年傀儡皇帝后被降封為蜀王，隨即也被發往東北安置，來到了臨潢府。臨潢府位于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巴林左旗，劉豫在這里生活了將近10年，于1146年病逝。

北宋的徽欽二帝及大齊皇帝劉豫，被金人先后遷到了東北，一時之間，東北這一帶來了三位退休皇帝，也稱得上是一時奇觀。但五國城與臨潢府相距近千公里，三人之間看來是沒有聚首的機會了，否則的話，打麻將雖然三缺一，斗地主倒是夠了。

中國歷史上的皇帝數以百計，在位時威風凜凜，說一不二，失勢時各有下場，僥幸逃脫一死的，或是裝瘋賣傻，圖保性命，如劉禪，或是遷往偏遠苦寒之地，聊度殘生，如趙佶父子和劉豫，更多的則被新朝拘管，“困辱于階庭”，如李煜。讀史所見，隨記如此，與諸君同樂爾。

（選自《看歷史》2019年第11期）